#漫日記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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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才華去位於基隆八斗子的望幽谷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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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大概有幾年沒有來了,上次是帶著學士服來拍畢業照。第一次知道這個地方是大約七年前(天啊大一、大二的時候已經是七年前了嗎),有一次張凱跟我說她想去踏青,當時的Facebook和Instagram這類的網路社群還沒有這麼...
#漫日記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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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才華去位於基隆八斗子的望幽谷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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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大概有幾年沒有來了,上次是帶著學士服來拍畢業照。第一次知道這個地方是大約七年前(天啊大一、大二的時候已經是七年前了嗎),有一次張凱跟我說她想去踏青,當時的Facebook和Instagram這類的網路社群還沒有這麼發達,我上網看了好多部落格的文章,找到了八斗子的望幽谷。可以看到山也可以看到海,印象中我是被這句話吸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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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的時候我們是搭火車到基隆,再轉公車,再徒步走上去。中間會路過一個小小的半山腰,每次看到都覺得很像是黑澤明的電影《夢》裡狐狸娶親那段裡頭的一個小場景。已經被聯結起來的印象就很難刪掉了,於是每一次和誰來到這裡,都會這麼復述一次。記憶沒有更鮮明,但也不會退去。那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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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又來了幾次,發現人開始變多了,入口多了賣水和賣香腸的小販,接著甚至闢了一條小路能走到岩岸邊(這個岩不是錯字,那裡的岸就是岩岸),再後來,小路被禁止進入,聽說是太多人在那裡留下垃圾。當時很失落。有一段時間我覺得那裡是自己的秘境,由其能沿著小路走下去坐在岩岸上的時候。雖然那裡只去過兩次,但還好都是和很重要的人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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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好像偏好這樣的小遠門,當和朋友相約時,不會一鼓腦兒地要一直找新的地標、一定要去沒有去過的景點,去過了一次就覺得足夠了下次想個換地方,當然新的地標和景點還是吸引人的,但想說的是重複和連續,重複著於是衍生出了的一種連續性,在連續性裡才看得見變化與起伏,基於想要單純玩耍又想要新鮮感的心理,其實不見得要用一次性的遠門填補,那些場景的變化本身就是一種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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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是要斥責一次性的小遠門噢,只是覺得很多時候過於追逐嶄新的事物,就失去了享受舊有事物裡陌生而難以預測的變換的可能,也許只是之於自己的寄情也好,人與空間的連結就是這樣一次次變得迷人而深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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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塊空地旁邊看海,其實是在偷聽坐在那裡的情侶的對話。目測他們應該都有四、五十歲了,男人將左手緊緊摟著女人的左肩,一直到我離開時都沒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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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說,我願意和妳以身相許,但是妳不願意。女人說,我只想要有個人陪我,我不想要婚姻。男人說,一個人說的話和她心裡想的並不真的一樣呀,而且婚姻就是我會一輩子都陪著妳的意思。女人說,你好像個小孩子。男人說,妳也像小孩子,一直不願意嫁給我。女人說,我沒有想過我會嫁給一個孩子。男人說,我也沒有想過我會想娶一個孩子。聽著聽著我忽然覺得,愛其實有它純真的本質,那是不會被生命經驗淹沒的。我想到前幾天在旁聽的課堂上老師引用蘇格拉底關於愛的概念——老師說,愛不是人,也不是神,它是精靈,有它的慾望,有它想要依附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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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回程時我和才華分享這個故事,他淡淡地說,那個男人今天晚上回家一定會哭。他一定會非常非常難過,雖然他當時看起來很瀟灑。玩笑話裡藏著的真心話,才是真正的真心話。起先我覺得他們很可愛,後來想想就也一起覺得很傷心,當想要的關係、想要的生活、想要(或是說願意)妥協的事情不一樣時,在兩個人身上明明是一樣的喜歡就會變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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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開車去的,我跟才華說,從沒想過會開車來到這裡,總是搭車和走路。有那麼一瞬間我一併想起了每一次走下山的場景,它們緊密地重疊在一起,於是模糊地令我無法分辨腦海裡任何一個人確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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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好朋友開車或是張凱開車的時候,心裡是很衝突的,一直覺得開車是大人的事。但妳也是個大人了呀,才華說。也對,我吶吶地說。到現在仍很難去清楚地看見自己身為一個大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輪廓。我們聊了很多關於這些年面對過的生活難題,經濟上的、心理上的。我沒有告訴他在提到的那些很多時候裡,自己是很痛苦的,因為當我興起這樣的念頭時,我也一併興起了對於這些事件的感謝。一如曾經在走慢的書腰上寫的——如果沒有面對過生活最現實的樣子,怎麼扛得起自己完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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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高談闊論背後,是無數資本的累積與幸運,我相信生活會吃人,也相信人會被柴米油鹽打倒,相信瑣碎的日子會把理想揉散,於是當一個人義正嚴詞地說話,我反而越來越喜歡觀察他沒有說的那些,是如何地給了他這樣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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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著寫著有點想睡覺(頻頻在打呵欠)。今天很快樂,謝謝才華和我又去了一次那個可愛的地方,雖然看著未開放的地方已經佈滿垃圾很令人難受。也謝謝最近有Samantha和我一起討論好多好玩的事情,最近好多好多的念頭值得紀錄,回家後花了些時間坐下來寫日記,卻還是沒有把所有寫完。先慢慢的走吧,在用長長的時間去梳理,直到這些成為自己的一部份,藏在自己的表情和舉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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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這樣吧。今天才華很認真地在進行他的拍攝工作,我在旁邊玩花,手上沾到了一些花粉,結果蜜蜂就一直跟著我們。我想起曾經有個老師說過,其實我們喜歡一個人是喜歡他的氣味,只是我們不容易察覺。我覺得我們喜歡一件事、喜歡一個地方一個空間,也是這樣的吧,也有一致的直覺,當那樣的直覺決定了生活的各個層面,生活就會活成只有我們能夠承擔的它獨有的樣子。像是花粉一樣,一個人吸引到的所有,就組成了他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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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說太多了(笑),還沒說完的以後再慢慢的說。晚安,晚安。
程瀟許凱是情侶嗎 在 綠黨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作家房慧真:那是公民社會最美麗的景色】
12月31號在後勁跨年,我遇到 詹順貴 律師,他和子凌姊姍姍來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午夜十一點多,正好是生祥樂隊《圍庄》專輯的首演,舞台後方投影著鐘聖雄《南風》的照片,彰化台西村捧著遺照的零餘者,誰人懂得?
詹律師懂得,他在台下聽著生祥的歌,一定特別有感觸。此行南下,他當然不是特別來參加後勁跨年晚會,29號早上九點半,他在雲林,台西居民向六輕求償的第一次開庭,結合三家律師事務所菁英的台塑陣容龐大,台西這邊只有包括詹律師在內的兩位義務律師。
我曾在台北地院旁聽過詹律師為莊秉潔老師辯護,對手也是台塑華麗的律師團,莊秉潔因為六輕附近居民的罹癌研究,被台塑以妨礙名譽求償四千萬,〈俠客行〉的 一開頭,紀錄下來的就是這個場景。私底下的詹律師,其實有點木訥,不善言辭,法庭上的他,因著一股浩然正氣打通任督二脈,辯才無礙,反而是那原本華麗的陣容,理虧氣弱,結結巴巴了起來。
2015歲末,29號上午開完六輕的庭,下午繼續往南,到高雄開撤銷茄定濕地開闢道路環評的庭,高雄市執意在黑面琵鷺的第二大棲地開路,詹律師用「開腸破肚」形容,說什麼也要擋下。隔天30號,繼續在高雄開撤銷市政府通過電鍍、酸洗公司在路竹建廠的環評案,結束後,少不了又要安撫當地農漁民自救會的焦慮。
31號繼續往南邊去,去到南方之南,到屏東恆春探訪有百年歷史的張家古厝,為劃進重劃區,可能被強拆的古厝提供法律協助。傍晚和屏東反殯葬園區、保護台鐵 舊鐵橋自救會見面,久旱逢甘霖,每一雙渴切的眼,都捨不得這場及時雨的離開,詹律師拖著深夜才趕到後勁,聽一曲林生祥,在五輕關廠的倒數中跨年。
不是跨年的夜裡,沒有煙花,而是烽火連天。從南到北,從西往東,不計其數的自救會,拔根,飄盪在被徵收、飽受污染的惡水中。這些年,詹順貴、 徐世榮、 廖本全,就像將溺之人能捉到的幾根浮木,無數雙手搭上來,短暫浮起,吸一口氣,喊一聲冤。
我確實看到,這些如樹木一樣正直不屈的人,終究也不堪負荷。採訪徐世榮時,常看他累到嘴唇發黑,他錯過生命中每一個大日子,小兒子參加大學指考時,他好幾 天沒回家,都在凱道陪著抗爭者一起守夜。他的研究室門上始終貼著一一張「100」的號碼牌,那是台南鐵路地下化東移土地徵收案,他不以教授自居,同一般居 民一起排隊陳情,對面坐的官員是他地政系的舊識,大把等待的時間,讓他更看清楚權力的真相。
先前已經病倒的廖本全老師,我在2013年的臉書找到這個,那是「818今天拆大埔,明天拆政府」,廖本全說:「其實我昨天有一點擔心自己,因為太久沒熬夜,也有點年紀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那個時間。但昨天還不錯,看了兩個紀錄片,結束後五點就躺下來看星星,然後想起再早之前在凱道我一直在看月亮,我在舞台後面看著每個人講話的背影,上方就是月亮,那是公民社會最美麗的景色。」
我當時的感想是:「昨天早上六點寫完稿,趕去內政部。經過一夜的折騰,有許多人體力不支,就地和衣而睡。但我看見一頭白髮的廖本全老師,猶然坐得直挺挺 的,接近中午時,廖本全老師站起來,和還留守的幾百人一一道謝,他也走到我面前,他不知道我是誰,他跟我說謝謝,那個時刻,我真的快哭了。」
大家幫忙把詹順貴律師送進立法院好嗎?不要再折損這些正義之士,廖本全老師已經病倒,別讓詹律師繼續疲於奔命好嗎?讓他能進入立法院,從源頭治本修法好嗎?
詹順貴是綠黨社會民主黨聯盟(政黨票13號)不分區的第三席,前兩席是工運前輩張麗芬、深耕環運的李根政,都是我非常敬佩的人,至少把他們三個都送進去好嗎?
要不然,我真的真的會哭。
俠客行──詹順貴律師專訪
(照片攝於阿里山,由蔣煥民先生提供)
法庭上,一邊是原告者台塑集團,另一邊是被告的環工系教授,因為提出六輕造成罹癌人數增加的學術研究,被台塑以「毀損名譽」提出告訴,求償四千萬。兩造的強弱判然分明,小蝦米眼看著就要被大鯨魚吞噬。危急之際,有人冒險殺入重圍,拔劍擋在弱小前頭,咻咻咻咻,瞬間扭轉情勢,削鐵如泥,原告一方的財團被逼得節節敗退。幾乎忘了身在嚴肅的法庭,武林大會的觀眾忍不住擊掌叫好。
這人是誰?「我喜歡讀《史記》的〈遊俠〉和〈刺客列傳〉,嚮往行俠仗義的瀟灑,無形中也讓我難以坐視社會上的不公不義。」下了法庭,擔任被告辯護律師,四十八歲的詹順貴收起劍拔弩張的銳氣,身形削瘦戴著金邊眼鏡的他,又像個文弱書生。不像印象裡的律師總提著黑色公事包,身著黑白律師袍的他,卻背了一個綠色登山包,莊嚴與草莽,很混搭跳tone,卻有一種輕騎上路的瀟灑,像大隱於市的俠。
這不是第一次了,詹順貴總是選擇站在弱勢這一邊。近幾年幾項獲得注目,牽涉到社會公益的案子,均是由他擔任辯護律師:士林文林苑都更案,他站在被強拆的王家這邊,在今年五月底聲請釋憲;台東美麗灣BOT開發案,他站在世居於杉原海灘的原住民刺桐部落這一邊,和台東縣政府打行政官司,目前均是縣府敗訴;中科三期、四期科學園區的農地徵收案,他站在台中、彰化農民這一邊,二○一○年中科三、四期先後被法院裁定停止開發。
美麗灣案,中科三、四期案且都是義務辯護,詹順貴分文不取律師費,「農民、原住民的經濟條件並不好,而我至少還有一些可以收費的商業官司能cover過去。我所接的case中,商業案件和環保案件的比例目前大約是3比1,曾經有一段時間是接近1比1。」我忍不住問:「這樣能賺錢嗎?」大概時常被問到這類問題,詹順貴答得直接,沒有一絲遮掩:「我的收入講出來很多人都不相信,不瞞你說,在台北生活了二十幾年,我到現在都還在租房子。我大概是年資相當的律師中,最不會賺錢的一個。」
不會賺錢也就罷了,有時送上門來的錢還會往外推,「有一家上市公司因為廢棄物處理的問題來找我,開出來的律師費是百萬元。還有在台北一個規模很大的BOT案,環保團體都反對,而這家公司曾經開高價要我當他們的顧問,只需開記者會時出來為他們背書即可,但這些案子我都不會接,因為理念上我己經選邊站了。」
「另一半怎麼想,不會希望你跟其他律師一樣賺大錢嗎?」此時,辯才無礙的詹順貴幾度欲言又止,「ㄟ……如果能夠賺很多錢最好,要不然至少要有很多時間可以陪她……金錢和時間兩樣我都沒辦法給,我們因為個性不合離婚了。」濟弱扶傾的崇高理念不是人人都能理解,或許遊俠注定仍然要孤獨上路。離婚後,讀小學的兒子跟著前妻生活,「今年夏天我打算帶他到台東美麗灣走走,讓他自己到現場觀察,在靠海那麼近的地方蓋大飯店,適不適合。」
之所以總是能關懷弱勢,卻顧所來徑,詹順貴有個藍領背景,出生於中部鄉村,祖父是佃農,身為長子的父親很早就要到工廠做工幫忙家計。詹順貴也是長子,下有兩個妹妹,「大學時我就開始兼家教,賺自己的生活費。我原本對文史比較感興趣,但大學聯考時,家裡希望我讀比較有出路的法商,以前台大法律系並非第一志願,我只是剛好分數落在那裡。但即使讀了法律系,我還是花很多時間去旁聽文史的課程。」
來到詹順貴的辦公室,整面的書牆,地上還有一落落待整理的剪報。同事務所的律師李明芝說,「律師的養成系統很封閉,一般律師只注重法律上的專業,不像詹律師的閱讀十分廣泛,他非常忙碌,但每天都要讀好幾份報紙。」詹順貴從書架上隨手抽出兩本書,說是正在看的:《雜食者的兩難》、《欺騙的種子》,都是最近才出版的科普新書,可見他常逛書店。
始終醉心文史,志不在法律,因此大學畢業後,詹順貴沒有馬上去考律師執照,而是在銀行擔任法務工作。「一開始不覺得非考執照不可,一九八八年我進銀行的起薪已經有三萬五,優渥的薪水,輕鬆的工作,很容易安於現狀。但在銀行裡比較大的法律案件,上面並不會聽我們的意見,反而要額外聘請知名大律師來裁決,所以我被刺激到了,才發憤圖強準備律師考試,考上就離開了。」
不甘於示弱,對於俠客而言,激將法往往奏效,「刺激」改變的不止是從安逸日子歧出的人生跑道,詹順貴的賞鳥興趣也是一次「刺激」的促成:「我國中時是童子軍,常接觸大自然。大學時就參加了登山社,征服了很多大山。有一次社團邀請鳥會的解說員來演講,他帶來好多鳥的照片,這些地方都是我登山時走過的,但我不曾發現有這麼漂亮的鳥,『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我就跑去參加鳥會,後來也變成解說員。」
剛當律師的那幾年,詹順貴假日帶隊去賞鳥,平日也沒閑著,上班午休時他還抽空到心路基金會當志工,協助學齡前智能障礙的兒童吃午飯、飯後刷牙,等這些孩童午睡了,他再回事務所上班。「會去當志工和賞鳥是同樣的原因,因為和律師的反差很大。到了法庭上,律師就是要繃緊神經地爭辯,賞鳥的時候卻要靜下來,同樣地,智能障礙的孩子表達能力弱,去那邊就是陪伴他,不必一直講話。」
一開始接觸到的都是商業案件,律師好辯善鬥的嗜血生態和詹順貴的體質不合,賞鳥、當志工都是平衡的方法,怎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從當志工進而注意到智障者的法律弱勢,他擔任智障者家長總會的律師長達十年。而賞鳥更是讓他才開始關注環境議題,「一座山征服後就不會再去,賞鳥的話就會同個地方重複去,才會注意到環境被人為破壞。從一隻鳥,看到周邊與牠相關的自然:灌木叢、一棵樹、整片山坡地,慢慢地放大放大,再到整個台灣土地。」
隔幾天,我們來到阿里山,三天兩夜的行程,由詹順貴帶隊,同行的都是關注環境議題的年輕律師,去年原班人馬的行程是台東美麗灣加上屏東阿朗壹古道,今年則是針對阿里山三合一BOT案而來,一同前來的李明芝說:「法律人最常紙上談兵,但詹律師很重視律師要深入當地暸解情況,特別是環境的案子,這樣才能感同身受。」另一位同行的蠻野心足生態協會律師陸詩薇說,「受到詹律師的影響,近幾年越來越多的年輕律師願意投入環境議題的案子,不會一味只想要賺錢而已。」
「〝to-meet-you〞,冠羽畫眉的叫聲聽起來也像〝吐米酒〞;當牠遇到危險時,就會發出像機關槍〝噠噠噠〞的警戒聲。」於萬木參天的森林裡,詹順貴聽聲辨位,在樹梢的是白耳畫眉,三點鐘方向的是青背山雀,藏在灌木叢裡的是栗背林鴝,在我耳裡盡是無差別的鳥叫,於他卻是高低音快慢板合奏的交響樂。
脫掉西裝領帶與律師服,詹順貴的肩膀鬆了,步履輕了,但肩上的綠背包,猶然是我在法庭裡看到的那一個,仔細一看,可能因為時常負重,背帶接縫處已有些脫線起鬚,還用著,可見他的惜物。一般賞鳥者通常配備昂貴的攝影設備,詹順貴手上只是一台陽春小數位,攝下一枝草一點露,也攝下八八風災後掏空的鐵軌、大飯店超限利用的山坡地。
連著兩天詹順貴身上穿的都是貓頭鷹圖樣的T恤,同行者有一個人連兩天跟他穿得一模一樣,很明顯是情侶裝,那是蠻野心足生態協會的秘書長林子凌。林子凌是環保界的社運悍將,揭露北投纜車在內的多起弊案,讓許多官員丟了烏紗帽,有「處長殺手」的稱號。許多環境案件,都是林子凌在第一線先上山下海查弊,再由詹順貴就法律層面切入,兩人合作無間,曾一同成功阻止澎湖吉貝沙尾的違法開發案。
林子凌個性豪邁,她背了一個印上周美青名言「奇怪耶你」的書包,笑稱自己是「流氓婆子」,在她身旁,詹順貴顯得溫和多了。兩人都是中年人了,各自有過一段婚姻,但在人前不避親密。書中自有顏如玉,詹順貴至今仍是武俠小說重度嗜讀者,千里獨行之後,真有這麼一天,真有個現代俠女會從書裡走出來,像是憨直的郭靖終於遇上了懂他的黃蓉,倚天劍遇上了屠龍刀,雙劍合璧,所向無敵。此後行俠仗義的路上,詹順貴不孤獨了。
後記:
除了打官司(義務或維生所需的)、參與環境相關的社會運動,詹順貴為了理念,還投身許多無償無酬的民間版修法,其中的「土地徵收條例」民間版草案,在2011年底官方通過的版本就有部份被採用。我問詹順貴是否打算結婚,他說:「我一直有結婚的打算,但是子凌說要等我參與修法的《溼地法》通過了才能結婚。但我想不行呀,要是十年八年才通過的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