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多走出公司,天還是亮的,但吸引我注意的是,左手邊的福斯新聞廣場,竟然圍了一圈黃色的封鎖線,地上一大片清水沖洗過的痕跡。頭轉回來,只見前方一台一台的警車、救護車。原來剛剛還在公司大樓幫忙把貨櫃推出閘門口所看到的那些醫護人員和擔架,就是前方的救護車派來的。是有員工壓力太大跳樓嗎?還是抗議者自爆?中午...
八點多走出公司,天還是亮的,但吸引我注意的是,左手邊的福斯新聞廣場,竟然圍了一圈黃色的封鎖線,地上一大片清水沖洗過的痕跡。頭轉回來,只見前方一台一台的警車、救護車。原來剛剛還在公司大樓幫忙把貨櫃推出閘門口所看到的那些醫護人員和擔架,就是前方的救護車派來的。是有員工壓力太大跳樓嗎?還是抗議者自爆?中午出來吃飯時,看到有人舉著牌子抗議,畢竟福斯的右派立場大概是美國的中時,而且最近川普又有了幾項大動作。但我實在太累了,累到無法思考各種可能。
身體累心也累,下班後想吃麻辣香鍋。距離餐廳短短的路上,消防車刺進耳膜的聲音沒停過,走到餐廳附近,這才發現原來這附近就是事發現場。全副武裝的消防人員帶著齊全的配備進入不同棟大樓,抬頭望了望,沒看到什麼,其實直到走到餐廳門口前一刻我都還在想:離事發現場這麼近,是不是別吃了。但我實在太累了,累到無法思考不吃麻辣香鍋我要吃什麼,於是還是走了進去。
餐廳裡人聲頂沸,彷彿外面發生的事情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坐在背對窗的位置,但我轉過身來一直看著窗外的消防車,過了不久,它們都開走了。就像我今天一直看著黑壓壓的貨櫃,像面對著一具具棺材,將我所剩無幾的青春、精力和熱情都埋葬進去。餐廳音響這時流瀉出萬芳的〈猜心〉——這樣的夜,熱鬧的街。
最近剛好同時有兩場大型的拍攝,所有和品牌商借來的東西又恰巧都是今天要寄出,工作了將近十一個小時,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有機會坐下。把所有商借產品打包進貨櫃、整理報關表單,這麼簡單的事情竟然也可以累到靈魂出竅。黑色的貨櫃只比我矮一點,以上下開闔的方式承裝物品,裝著裝著,竟然真的覺得我面對著一具具黑壓壓的棺材。今天大概送出了三十個貨櫃,大概也耗損了我三十年青春。
八點多走出公司,天還是亮的,又大又圓的燦煌太陽正掉到兩棟摩天大樓中間,又一天的曼哈頓懸日。但我實在太累了,累到沒有力氣拿起手機來拍。對照上週追著太陽跑的興奮,突然瞭解了夸父逐日是怎麼一回事。
這樣的夜,熱鬧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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