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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大馬選舉報導，可能是基進第一個過萬view的影像。希望大家幫推，也持續關注這把聲音。

【#一種關注：排除萬難 弄髒雙手 然後將國家變得乾淨】

到網站看：https://radicalhk.com/2018/05/11/malay-4/

5月9日清晨三點，吉隆坡的公路並不平靜。大大小小的汽車、巴士，由首都魚貫開往全國各地，載著一位又一位渴望變革的馬來西亞人，返回家鄉決定這國家未來五年的命運。

許業維開著有點破舊的二手豐田私家車，駛上通往彭亨的公路。他本身打算買份老麥補給，但只能找到便利店買份蛋糕：「如果你說下午開車，還會有些馬拉小吃，但凌晨的話，真的沒有了。」

熱忱政治活動和社會服務的許業維，生於彭亨一個叫馬蘭的小鎮，雖然未有加入任何政黨，但常常幫他的好友——彭亨士滿慕州議員李健聰拉票，走遍了首府關丹市多個選區。在吉隆坡的企業工作的他，常常在凌晨開車去彭亨、翌日又開回吉隆坡，在這182公里之間不停遊走。

這一晚跟平常不同，車輛比平常多很多，令到公路竟然在凌晨也會塞起來：「我有朋友日間去，開了7個鐘才回到關丹，尤其是彭亨那裡，我們的高速公路只有一條，所以我選擇了凌晨開車就不會太塞，預計八點鐘投票前我就可以回到我家鄉預備。」

通往彭亨的公路橫越整個馬來亞半島，中間有分叉位還可以去東北部的吉蘭丹、登嘉樓，所以車特別多。由車牌上見到，有車子由最南部的柔佛開來、也有北部的檳城、吉打，在那些地方開來的話，已經在公路走了四五個鐘。疲憊的司機們，索性將車停在公路上休息。

公路上出現運木材大車，令到車龍愈來愈長。許業維說，政府明知多車的日子，平時或許會禁止大車通行，但今次卻任由貨車行駛：「他們知道的，這些大車走在公路一定會慢，也一定會壞，特意要令到大家都回不了去的。」

▊ 這一票，到底有幾重要？

馬來西亞的國、州選舉都是單議席單票制，這種選舉制度令候選人有很大限制，通常會出現兩大派系的對決局面。相比香港比例代表制又要配票又要雷動風雲，單議席單票制沒有投票攻略，只有多票一方，就贏出選戰。

當然政府也不笨，執政黨國民陣線自1957年開始，壟斷了政權超過60年，近年受反對派挑戰後，開始在明在暗嘗試干預結果：利用國會多數地位改劃選區，將同一種族、支持派別的選民劃在一起；有些選區改劃後，選民人數大增或大減，選民人數較少的112個州合共只佔全國16%左右人口，可見每個國會席位選票並不等值。而更多時候，又挑動種族矛盾、國營電視台只播放「國陣」的宣傳片、甚至索性直接派錢收買選票。

「制度是一定要改。過去正因為我們的民主意識不很夠，而且我們對投票、選舉認識也不深，所以就會出現了如斯有問題的政局。」

許業維說，政府也有安排郵寄選票，讓無法回鄉或在海外的馬來西亞人投票，可是快遞遲遲未到，而且過往也有不承認郵寄票的前科，令到很多人都不相信郵寄票真的可以安全地進入票箱。

「如果我們真的覺得投票是公民應該盡的責任，而且你又不想自己一票有任何變數，從有價值的票變成廢票，真的應該回來。為了這個信念，很多在外國的朋友都會回來；我們這些在國內的，更加需要去實踐你想要的理想，或者至少得回你那一票的價值，就一定要回去。」

「無論多遠都好，自己開車也好，想盡辦法搭車也好。我很多朋友都買不到車票就搭其他陌生人的車回來投票，大家都寧願冒生命危險——真的是生命危險搭上陌生人的車，都要回去投票。就是為了五年一次投票的一刻，換回那一票的價值，我們就是如此相信的。」

▊ 在不公裡追求公正

三個多小時車程之後，這輛豐田在6:30駛到馬蘭，但只有一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便要起程去到票站投票：「因為九點半前一定要投到票，然後去離這裡一個小時的地方叫做關丹，做監票員。」

上午8時許，許業維走入了一間小學票站，沾上墨汁，投出了代表自己的一票：這個做法是防止有人二次投票，過往民間也要求要用上不能褪色的墨汁，以免有人洗掉再投多次票。

在馬來政治裡，基於族群本來鄰舍地理因素、加上上述的選區劃分，會出現族群高度集中或混合的選區，這也配合著國陣政府的種族政策。而馬蘭是一個「混合區」，即是華人和馬來人混合的選區，雖然許業維出身的小鎮華人不少，但整體而言也是馬來人較多。

即使如此，許業維依然覺得自己一票是有用的，「我們有個說法是：真的想改變的人，雙手弄髒，然後將國家變得乾淨。」

投票以後，許業維馬不停蹄開車到關丹——關丹是彭亨的首府，位於東海岸的邊緣，擁有美麗的海灣。許業維今次是要幫助他的好朋友、爭取連位士滿慕州議員的公正黨候選人李健聰，擔任監票員。

馬來西亞的投票過程，經常為外間所批評，有選民去到票站才知道自己身份被人盜用、投票前後又可能會有人運來不明選票，選舉委員會的安排又朝令夕改。而各黨派都會安排一位監票員，監督投票過程的公正，可是卻也未必能阻止奇怪的情況發生。

「它有一本簿每本50張選票，但我見到第三本只得49張，少了一張。我投訴，但官員不受理，又不讓我衝，令氣氛很匆忙的就通過了，所以就無法追究了，這令我們失了一張票。」

▊ 新馬來西亞誕生

今次選舉被稱為馬來西亞最後一次機會，嘗試實現政黨輪替，不過每當回到各個選區，選情都很不一樣。以李健聰為例，今次選舉出現「三角戰」，彭亨執政的國陣、在野的伊斯蘭黨，都有派人挑戰李健聰的州議席，令選舉增添變數。

投票在下午五時結束，由於官方點票極度緩慢，眾人都打開《當今大馬》網站觀看非正式的滾動開票結果，許業維一邊開手機一邊開車回李健聰的競選總部，跟士滿慕的市民一起等待結果。

雖然晚上不斷傳來國陣多個州政權倒台的消息，但對於未曾經歷政黨輪替的大馬人民來說，未到最後一刻都不知結果。反而有不少華人和馬來人，尤其是老一輩心裡對「513事件」還歷歷在目，擔心萬一實現政黨輪替的話，會否重演當年的慘劇。

1969年5月3日，以華人社群為主的反對勢力得票超越國陣前身、馬來人為主的「聯盟」政府，11日在吉隆坡舉行勝利遊行，觸怒執政黨成員。5月13日，兩黨派人馬在街頭相遇，繼而演變成流血衝突，多人死傷。當中在華人區，華人的死傷比例比馬來人高，種族關係在事件後變得緊張。時任首相東姑阿都拉曼之後提請元首，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

不過，民主的潮流衝破了人民對暴力事件的恐懼，加上納吉的貪瀆政權也令到各種族的人民團結在一起，在晚上十點後，國陣多個大本營都失守，國會議席一直落後，距離政權更替只有一步之差。

當國陣票倉的東馬沙巴、砂拉越也傳來多位希盟候選人獲勝消息，在士滿慕等待開票的市民也十分高興——雖然彭亨州反對黨仍在落後，但馬來西亞有望迎來全國性的政黨輪替，大家還是感到高興。更令在場朋友興奮的，是經歷七個小時的計票工作後，李健聰也成功連任州議員。

「很希望，馬來西亞會迎來六十年來第一個春天。」李健聰當選後，以廣東話回應記者提問時，提出這樣的期盼。

「很開心，但我們要繼續奮鬥，希望明天我們的國會會有很大的改變。」許業維也如是說。

▊ 未完的革命

之後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在雪蘭莪、馬六甲、柔佛，人民抗命阻止懷疑運有不明選票的警車開入票站，國陣宣佈不過半但否認敗選，其後馬哈迪代表希盟宣佈勝出。最高元首在5月10日晚上接受馬哈迪的宣誓，國陣超過60年的執政地位全面倒台；反對派公正黨主席安華獲元首特赧，即將出獄。

「不過上任之後，大家都不知會怎樣。我們之後也要繼續監督政府，希望他們首先要做好經濟。」一夜之間，過往許多願望都實現起來了，但許業維並不期許反對勢力就止終結改革，除了因為不少有違人權的法令都在馬哈迪任內通過，令到他也受到社運內外的爭議；而公民社會能否把握五年的自由時光、改變選黨不選人、依賴議員提供福利的政治空氣，也考驗大馬的人民和政黨們，會否做好公民教育；還有建立實現轉型正義的空間，似乎也是新政府要思考的重要問題。

「贏出選舉只是開始，追回我們落後的時光。」

5月10日的早上，收音機傳來動聽的歌聲，那二手豐田汽車緩媛開回首都，主持人如此介紹：「這首歌包含了三種語言，中文、馬來文和英文，其實這正好體現了馬來西亞的精神：大家團結一起，為了更好的馬來西亞，這首歌是黃明志和法拉杜哈迪一起合作的，叫做《Good Morning早安，新馬來西亞》，也特別適合在今天這個早晨聽到。一覺醒來的時候呢，是像有種空氣好像特別清新的感覺……」

#馬來西亞大選 Prince Bake Cake #馬蘭 #彭亨

。然後，我們互說了再見。

午夜十一點十五分，看了下錶，雖然手上的工作還沒完成，但再不搭車也來不急了。在寒流來襲的今晚，我還需去加油站買趟煤油好供暖給四貓以及我這宅女，重達20公升的煤油不是開玩笑的。

我叫起了最後一次uber。匆忙關了公司鐵門、上鎖，管理員幫我開了大樓的鐵捲門，司機在門口等著我。上車，我講了習慣的走法，補了句我必須去趟加油站買煤油，請他繞一下。
兩人研究了一下哪邊有加油站，哪順路，就沒再多說些什麼，反正一切有導航，我們也不用囉唆什麼。

好啦，這會是平日的情境，我會滑著手機。要不就是跟朋友聊天，要不就是收收信看一下新聞，偶爾打著超沒營養的電動休息。但今天我們多聊了幾句。

「等等開始就沒有uber了。」我說。
「以後就搭計程車嗎？」
「應該不會，會逼自己早點下班，這樣似乎也挺好。」

我是真的覺得這樣挺好，暫時拒絕搭計程車（不是全然不搭，而是除非到大眾運輸不方便抵達的地方，否則不搭）不是因為貴，是因為不想被大家認為，大家搭uber是因為便宜，而便宜的消滅了就會回歸。
uber是在法規上有問題，尊重政府的決定。但我想說的是我接下來發生的事。

停在加油站，我在買煤油，司機停好車過來問我要不要幫忙，這不是我第一次買煤油遇到這樣的事。我笑著說謝謝，他開了後車廂，放上，問我說這很重等等上樓可以嗎？我說還好，就麻煩他搬到大樓門口就行，家裡有電梯。到了門口，他說，我幫你搬到電梯口好了，少走幾步比較好，我笑著說了謝謝，其實從此刻開始我也不用幫你評價，何須做到這樣？於是除了謝謝，我還說了，再見，我是真的希望再見。

uber司機這樣體貼的服務不是第一次，而是我開始搭車以來，將近百分之九十都會發生的事。無論是我提著大包小包去攝影棚拍食譜、颱風天帶著作者去試裝、去costco採買、一夜跑個五六趟為了買到拍照要用的東西、下雨天忘了帶傘他送我到門口、甚至午夜快遞書稿，從校稿或設計家快遞到我家，我監控著app，時間到了就下樓拿稿，車費直接扣我的信用卡款（不過據說這服務現在台灣大車隊有了）⋯⋯這樣的經驗，已經常有到甚至成為習慣。

我當然不是沒跟uber司機不愉快過，繞過路、放過鳥、遇過瘋子，但這些問題總是在三十分鐘內就會回覆解決。評分機制讓我確定不會跟這類人再相見。

有朋友告訴我，uber有些司機好像打算以後私底下接客，一樣用便宜價錢收攬，我說這角度真的很錯。這樣只會造成對立更嚴重，這樣子只要出了任何一點事，之前搭車app呈現所有的好，都會變成泡影，無論是政府、民眾甚至是或許還有協商機會的uber都不會接受的。
違法就是違法，既然要下架離開那也只能接受。而且uber的好除了服務親切價格便宜，還有就是乘客與駕駛互相評分系統、gps計費有爭議跟繞路可以退款，信用卡扣款，友人共乘可拆帳等⋯⋯對我來說這是讓整體完善的配套措施，這樣的措施也不是只有uber獨有，聽說國外有比uber更好的搭車app，像Lyft就是個更優質的選項（無論是對乘客還是司機甚至是企業本身的形象，都好過uber）。

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夠搭到合法的搭車app（Lyft有考慮要來台灣嗎）；如果沒機會，我只希望我的搭車經驗，讓小黃司機或者在意計程車服務這塊的人看到。在交通部長思考著人們都只是為了想省錢而違法時，卻忽略了服務這一塊。

台灣的服務業一直很優秀，我們有超強到無所不能的小七店員，美麗耐操的空姐空少，無論是夜市還是大餐廳都有親切的服務生，可愛溫暖的民宿老闆和員工，他們甚至不像國外的餐飲服務是有小費可抽成，卻時常軟實力勝過他們很多倍。

可我們的計程車司機服務，卻一直卡在一個很怪的位置，沒前進也不想回到過去（我甚至想念起早期大愛計程車的放著百合花跟穿西裝的計程車駕駛們，但也好久沒看到了）。
早期叫車車隊剛成立時，車隊出來的司機都清一色的服務很好，可現在也漸漸開始良莠不齊，依稀記得某年曾經遇到糾紛，司機等錯路上車之後開始發瘋，我要打電話投訴他還押住電話不准我打，說打了他才剛被客訴被停了三天機，好不容易開了不准我再打！最後搞到警察來處理，車隊不但只跟我說了對不起，警察還很無奈地說，抱歉因為他開始跳錶計時了，車輪也真的動了幾部，所以依法你真的要付他車錢⋯⋯我氣呼呼地丟了一百塊給他，對方還扔回三十塊給我說：「嘿，拿去，我沒佔你便宜喔！」

我不想跟其他「爛司機」國家比，因為台灣的服務業一直都很強啊！我不想說計程車司機就應該是怎樣？因為台灣還是有很多很優秀的計程車司機，可是為何每次伸手一招或打開個車門就像以前綜藝節目的恐怖箱一樣，不能保證摸到什麼啊？

我真的很想有一個讓單身女子居住在台北可以好好搭車的環境。當我在買重物需要幫助時，當我因為一次跑好幾個點需要每站停買東西時，對方可以有耐性不聽政論節目、不看電視，就是耐著性子，彼此很溫和安靜地度過這一段路。

不是問我為何加班這麼晚，不是問我幹嘛喝酒，不是問我幹嘛跑來跑去不找人幫忙（我叫車不就是請你幫忙嗎），不是跟著我討論最近的社會新聞，我當然知道開車很累很孤寂，會想找人聊天，但搭車的人何嘗不是也是在忙碌的一天中，想要尋求一個僻靜之處，想要快速去到想要去的地方。否則台北市現在捷運跟公車這麼完善，服務品質也好，遇到可怕的乘客比遇到壞司機機率高多了，為何我們會選擇用了貴幾倍的價錢獨自搭車？

uber在今天暫時離開台灣了。在法律上，它是錯的，所以它離開。但在服務上它是好的，它是現在這社會裡許多人需要的。希望這樣的服務能夠回來，無論是用什麼型態。什麼身份。我們很樂見它合法。但拜託不要來個山寨版的，說要學習「搭車app」精神，卻忘了真正的軟實力是在於，服務品質跟舒適環境，而當遇到評分差勁的客人時，司機也有權決定要不要接，這對彼此，也是個安全的屏障。

這是我喜歡uber的地方，而我也只是想寫一篇文章懷念這件事，謝謝在這寒流來襲的加班夜，我可以舒適地回到家，開啟我的暖爐，繼續打開電腦工作。

言盡於此，希望台灣的計程車業能夠更好。希望這次這雙輸的落幕，未來能夠有更好的解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