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綠能、經濟?從大潭藻礁公投案看人與環境的關係》
時事文章|初稿日期2021/2/26
本文編輯|鄭巧筠、吳柏緯
本文校正|林家宥、陳冠螢、吳佳芸
❐ 前言
近日環保團體正積極的推動藻礁公投案連署,如果連署通過,此案將會是我國第一起環境生態保育公投案,但不管這次連...
《環境、綠能、經濟?從大潭藻礁公投案看人與環境的關係》
時事文章|初稿日期2021/2/26
本文編輯|鄭巧筠、吳柏緯
本文校正|林家宥、陳冠螢、吳佳芸
❐ 前言
近日環保團體正積極的推動藻礁公投案連署,如果連署通過,此案將會是我國第一起環境生態保育公投案,但不管這次連署結果如何,這次的連署案已經將民間和政府爭執多年的環境和能源議題再次推回民眾的眼前。
❐ 藻礁怎麼了?
對許多台灣人而言,藻礁可能是個陌生的名詞。藻礁是由無節珊瑚藻(也稱為殼狀珊瑚藻)在硬基質上生長形成的生物礁,由珊瑚藻一層層堆疊而成,十年才生長一公分,是極其珍貴的生態。
經學者證實,桃園藻礁歷經約7,600年的孕育,蘊含生物上的多樣性與地質上的豐富性,其多孔隙的特殊性是海洋生物的育嬰房。2013年,世人更透過齊柏林導演拍攝的紀錄片「看見台灣」,看到台灣珍貴稀有的藻礁海岸壯闊之美。
台灣長達1,600公里的海岸線中,有藻礁分布的不到50公里。而座落於桃園市海岸線上的藻礁,北起大園區竹圍漁港,延伸到觀音海岸,南至新屋區永安漁港,則擁有連續約27公里長的地景。
這不僅是全台面積最大,同時也是全世界少見的特殊景觀,更是目前發現最大、最完整的藻礁生態系。
而面對全球逐漸步入極端氣候的危機,以再生能源取代傳統煤炭等化石燃料無疑成為了國際間的共識。
台灣也面臨能源轉型的問題,為了達成2025非核家園的期程,政府考慮調高天然氣的發電比例用以取代核能發電。
考量北部使用天然氣的需求,中油預計在桃園觀塘工業區進行投資。中油預定以填海造陸的方式在大潭海岸興建,施工後影響的不只是大潭藻礁,整個港區周圍海岸線的侵蝕及堆積的平衡將被打破。
這將嚴重衝擊到港區北側的白玉藻礁海岸及南側的觀新藻礁保護區。這使得整個港區的生態面臨嚴峻的生存危機。
❐ 在環境、綠能和經濟間拉扯
桃園當前作為全台灣北部重要的工業區,全市近乎三分之二的海岸皆已被規劃為工商發展區的開發地。
而2007年中油在觀音保生里海岸所作的工程、2014年亞東石化為了搭建臨時碼頭而挖掘水道、2015年中油沙崙油庫修繕海纜管線、桃園海岸的兩個漁港、觀塘工業區和大潭電廠的出入水口導流堤等等的工程,都已經對桃園的藻礁生態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令人遺憾的是,目前桃園已有75%的藻礁遭到破壞,幾乎不再生長,而有些礁體則呈現一片死寂。
桃園縣政府在2014年依野生動物保育法公告觀音區小飯壢溪口以南,新屋區後湖溪口以北的四公里海岸為「觀新藻礁」保護區,由政府投入經費與資源進行保育,這也是台灣目前僅存較為完整的藻礁生態。
環保團體表示,中油的填海造地、圍堤造港對整個藻礁生態系的破壞範圍甚大,影響深遠。除了污染的考量之外,工業區的興建會帶來的淤積沙,將覆蓋住藻礁使其死亡。
❐ 天然氣接受站真的有必要嗎?
台電表示:台灣需要更充裕、多元的電力來源,若第三接收站完工,能在遇到極端氣候的衝擊時,保持較為彈性電力調度。若第三接收站不能興建,大潭電廠在2023、2024年將會形成有機組卻沒燃料的窘境,對全國的供電造成響,也會破壞北部區域供電的平衡。
此外,若以天然氣取代燃煤發電,對改善空汙也會有很大的幫助,天然氣發電的碳排放量,比煤炭少了足足一半,各種汙染物排放量也會大幅降低。
而對於第三天然氣接受站因大潭藻礁保育議題,而遭環保團體要求停工。
對此,經濟部長王美花接受媒體聯訪時表示:「目前第三接收站的開發,基地已經縮小到10%,同時也採用友善工法,避開部分的藻礁區,致力保護相關生態。」
王美花也提到,第三天然氣接收站的開發,是為了讓能源轉型能夠更快速的發展,政府也積極推動天然氣與再生能源,目的是在符合國際間對於減碳、降低空汙等等的環保需求下,提供給產業界足夠穩定的電力。
但政府在穩定供電的同時,也將會不留餘力的去保護大潭藻礁,並表示天然氣接收站的開發不僅會避開藻礁區,完工後距離海岸邊也會有將近一公里的距離。
❐ 民眾聲音出的來嗎?
有桃園沿海的社區居民便無奈地表示,雖然中油所投資的開發案尚未有明確結果,但是來自民間的聲音,面臨長久以來不被重視的問題。
因為中油在觀塘工業區的開發案爭議不斷,使得環保署不再開放一般民眾進入觀塘藻礁專家會議。
民眾喪失了多元意見交換的機會,也顯示出公民在決策過程中能參與的部分極為有限。民意沒有受到尊重、來自基層的人民無法掌握充分的環境資訊,這些事件都顯示在地居民的知情與自主的權利遭受剝奪,現行的環境問題相關的決策不但缺乏公民參與,也不符合民主的基本精神。
相較於無聲與無奈的在地鄉親,由人民自發性組成的環保團體時常關懷多項公共議題,更參與搶救大潭藻礁行動。
他們積極的向政府爭取出席公聽會等各項會議的權利,並時常分享即時的會議紀錄影片,激發社會大眾對於這類公共議題的討論,期待能以此來影響握有權力的決策者,並對政府和企業形成壓力。
❐ 反思
*由於文章長度過長,改放至圖9
破壞屋2023 在 CSR在天下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Morning!淡水河小魚跟你問聲早】#猜猜我是誰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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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前日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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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周銘泰提供
破壞屋2023 在 媽媽監督核電廠聯盟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從福島核災受災者的角度出發.....【投書】東京奧運稱得上「復興五輪」嗎?被遺忘的311重建視角(08/12/2021 報導者The Reporter)
文字 : 陳威志
因COVID-19而延期一年的東京奧運,在8月8日閉幕了。這種傾國家之力舉辦的國際賽事,常被視為國威的展現,傳達某種慶賀的訊息。然而,正因如此,日本國內一直存在不少質疑與反對聲浪。
疫情方面的疑慮只是其一,許多人都忘了有關東日本大地震重建的問題。當初申辦奧運時,日本政府揭示的宗旨就是「向世界展現日本從大震災之中振作起來」(日語稱「復興五輪」),希望「東奧帶動重建復興」。對此,福島核災災民與支援重建的民間團體等有識之士,從申辦時就質問至今的正是:福島核災的後續還未妥善處理,豈是展現國威、舉國歡慶的時候?
核災損害仍根結社會底層:土地未除汙、災民陷貧困⋯⋯
10年了,核災尚未結束,災民的苦難還在繼續。避難指示區已大半被解編,但其依據的輻射劑量標準卻是災前的20倍,且除汙無法徹底,長居仍具健康疑慮。農、林、漁、牧等一級產業,所依賴的自然環境、土地受到輻射汙染、破壞,既有的維生方式遭到阻斷,以上諸種原因使得整體返鄉者少。
311隔天就進入福島採訪記錄,至今拍下數萬張照片、出版多本攝影集及兩部紀錄片的資深戰地記者豐田直巳形容:「進入浪江町等地之後,我驚覺那和我過去曾造訪的戰地沒什麼兩樣,差別只在敵人是看不見的輻射。」福島在地農民菅野正壽先生也同樣用戰爭做了比喻:「戰爭都沒有奪走我們的故鄉,但核災卻讓我們有家歸不得。」
更棘手的是,選擇不返鄉的災民,因為故鄉已非避難區,所以喪失了法定意義上的災民身分,他們因此也和住居未被劃入避難區、但擔憂輻射長期影響而自主避難的民眾一樣,都變成「擅自避難的人(勝手に逃げた人)」;本來獲得的經濟救助、住宅提供等都被陸續終止,導致貧困等問題叢生。由此可見,形式上的避難區縮減,並不表示避難者減少,更不表示福島重建復興已大半完成。所以支援災後重建的民間團體才說,核災影響逐漸被官方隱形化,幽微而難以察覺。
福島電廠除役再延期、124萬公噸核汙水恐排入太平洋
而關鍵的福島一核電廠的除役,也是難題不斷。歷經10年才好不容易進展到取出爐心熔毀的核燃料熔渣(燃料デブリ)這個步驟,但遇上疫情,所以又被延宕。官方承諾的「2051年以前完成除役」,恐怕得再延期。
與此相關的,為了幫核燃料熔渣降溫而產生的核汙水後續該如何處置。暫放於廠區內大水槽的核污水,至今已累積124萬公噸6960立方公尺(截至2021年2月18日),以奧運泳池用水量體積標準約2500公噸計算,相當於498座以上的奧運標準游泳池水量,即將無處可放,即將無處可放。日本官方宣稱,核汙水經過處理後將與一般核電廠所排的氚廢水無異,所以計畫2023年排入太平洋,以解決燙手山芋。
但後來媒體又揭露,廢水中含有鍶90(Strontium-90)等危險的放射性物質,不僅福島漁民和超過半數日本人反對,國際間亦有韃伐。即便民間團體也備有具體可行的替代方案,卻仍未見轉圜餘地。
由上述可得知,日本民眾質疑日本政府如何藉東奧呈現重建成果,也不是沒道理。
奧運聖火路線納入福島重災區,卻避開荒蕪景象
福島核災的重災區,被下令全町撤離的雙葉町,10年來不斷除汙,但輻射劑量還是壓不下來,至今水田裡還堆放著大量除汙廢土,龜裂的柏油路縫雜草叢生,以前人聲鼎沸的商店街,如今彷彿變成廢棄房屋的倉庫。然而此次東奧,雙葉火車站前的一個小區塊,卻被解除避難指示,並規劃為聖火傳遞路線,這看在災民眼中,無疑呈現中央所做的重建並非站在基層民眾角度思考,只是急著做出一個樣子,以宣稱「復興有成」。
根據《路透社》報導,雙葉町居民大沼勇治說,聖火傳遞要來這,也應該要經過如今已變成廢墟的地方,這樣外界才能知道我們失去了什麼,光看被整理過的,並無法知道實際狀況。大沼的家離福島第一核電廠約4公里,他小學時參加核電標語比賽得到優勝,他構思的「核能是象徵光明未來的能源」被做成看板,掛在町內的重要幹道上;災後他很自責,也希望保有這塊看板以作歷史教訓,但公所無視他的請求,仍將看板拆除。
另外,福島縣浪江町的居民也對媒體表示,東奧使得營造業的人事成本與建材價格等漲價,缺工缺師傅,蓋間房子要等2~3年,對他們來說,東京奧運不僅沒帶動地方發展,甚至排擠重建的經費與人力。同樣地,遭遇海嘯侵襲的宮城縣多賀市市長菊地健次郎也表示,中央籌備奧運、蓋新場館,使地方重建的預算補助等縮水。反對排放核汙水入太平洋的磐城市漁會理事柳内孝之更批評,整個感覺就是把重建當成申辦奧運的一個話題與題材罷了。正是在上述背景下,讓受災三縣(岩手縣、宮城縣、福島縣)的民眾離心離德,深深覺得所謂「復興五輪」,僅只是公關話術。
不過,東奧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展現復興重建的意志。東京奧委會承諾,大會期間的電力使用,要百分百使用再生能源,其中太陽光電的部分就是計劃跟福島縣購買。福島核災之後,福島縣大力發展再生能源,一方面是對核電依賴的反省,一方面也希望成為再生能源的先驅地,以帶動復興,此舉跑得比中央還前面──2018年以後,自民黨政府才設定要將再生能源變成主力電源的目標──東奧的這個決定,可以說是對地方政府的肯定。
體現於能源政策的官民落差:非核家園民心所向,卻未被執政黨接納
而不僅福島對核電痛定思痛,日本全國民意也是這個趨勢。311之後的好幾年,日本都有6~7成的民意反對續用核電,到了今年2月,NHK的民調結果依舊顯示,67%的人希望非核家園,3月《京都新聞》聯合各地方報紙做的全國性民調更顯示,有82%的民眾要廢核。10年了!日本社會依舊想廢核。問題是,民意有反映在政策上嗎?
事實上,福島核災之後,當時的民主黨政府曾決定要推動2039非核家園的政策(2012年9月通過內閣決議),但卻因為自民黨回鍋(2012年12月)而被腰斬,無法進一步訂出具體的能源計畫。這幾年,台灣常聽到「日本人恐核、懼核,但沒有選擇廢核」,但這是誤解。主張廢核的民主黨政府之所以下台,很大因為是民眾對311複合災害的救災的不滿情緒堆積,以及消費稅增稅與經濟政策不得人心。
事實上,該次選舉幾乎所有主要政黨都主張日本應該走向非核家園,差別只在時程;另一方面,自民黨則是以「穩健減核」的說辭來含糊帶過,換句話說,正確的理解應該是,「日本民眾想要非核家園,但此項民意未被執政黨接納」。
台灣之所以會有「基於現實,日本也不得不要繼續用核」的說法,很有可能也是出於對日本曾有兩年(2013年8月~2015年8月)零核電運轉的去脈絡解讀。簡言之,把台灣情境套在日本狀況上解讀,以為那是中央政府一次下令所有機組皆停而造成,並且其後因為遇到供電困難所以選擇重啟機組、續用核電。
但實際上,日本核電廠並非國營,政府基本上不能直接下令停機。真正的來龍去脈是,福島核災後,核能管制機關為強化安全對策,而著手擬定更嚴格的新核安標準,但新的辦法一直到2013年7月才出爐,所以311之後依既定程序停機、實施定檢的機組必須等新辦法出現,才可以申請重啟動。而且,新辦法定案後,不是馬上可以提出申請,為符合新規範,還需要花錢花時間來建置新設備,零核電機組運轉的兩年空窗期,是這樣造成的。
「復興五輪」,真正復興了誰?
不過,就如同「復興五輪」的實際與其所宣稱的有差異一樣,自民黨的續用核電政策,並不順遂。自民黨重新執政之後,主張2030年的核電發電佔比維持在20%~22%,但所必要的核電機組重啟動並不順利,因為要符合核災後的新核安基準需要大把鈔票,若不划算,有的電力公司就乾脆除役。311之時,日本可用機組有54座,於今其中已有21座(包含福島第一核電廠的6座)已宣布除役。
日本的核電機組重啟需要有所在地縣長同意,現在雖還有11座審查中,但並非所有核電廠所在地的縣長都正面看待,因此存有不小變數,同時亦可能面對民間發起的訴訟(如四國的伊方核電廠3號機),而出現通過審查、卻無法運轉的狀況。
311發生前,日本核電發電量佔30%,但2020年只剩4.3%,僅10座可用(完成重啟動審查),核電實質上減少大半,一些中立派的日本學者已指出,自民黨的目標恐難達成。
災民心中可能都在問,把辦東奧的經費拿來協助災民的生活重建,而不是投注在那些大而無當的硬體建設不是更好?何苦繞了那麼大一圈來宣稱是「復興五輪」?奧運,是運動員帶領運動迷與做為主場國民舉國歡騰的聖典,也是帶動國家經濟的大型商機。然而,疫情下的東奧,被迫在無觀眾的狀態下舉辦,激戰時無法聽到滿場的加油聲,勝利者也無法聽到民眾即時的歡呼與喝采,舉國歡騰的程度有限。不過最令人擔憂的是,這個史上花費最高(158億美元)的奧運,阻礙了真正的重建,不僅無法復興東日本,還將繼福島核災之後,追加更多債務給下一代子孫。
完整內容請見:
https://www.twreporter.org/a/opinion-tokyo-2020-olympics-forgotten-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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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屋2023 在 譚蕙芸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沒有印象]
今日是反修例運動爆發的兩周年。兩年前的今天,百萬人上街反對修訂逃犯條例,政府依然繼續推動修例,引致三日後的包圍立法會警民衝突事件,就此展開了逾年的連串示威浪潮。香港傳媒《明報》統計了至今,反修例事件引致逾萬人被捕,法院處理近2千宗案件,而因為逼爆法院,某些案件需要拖延至2023甚至2024年才開審。
而其中一個最「塞車」的法院要數區域法院。這級法院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可以判處的刑期最高達7年。然而,700多名被控告暴動罪的被告,刑期最高為判囚十年,卻大部份安排在區域法院,而不是高等法院審理。
兩層法院最大的分別,就是區域法院不設陪審團,而高等法院必須安排陪審團。所以,把暴動案放在區域法院,乃是可以判處高刑期而不用設陪審團的做法。
今日區域法院審理一宗頗簡單的案件。兩名青年被懷疑破壞了一間售賣雜貨,被指與中國內地有關的商店進行破壞。控方以「入屋犯法罪」,亦即俗稱「爆竊罪」控告二人。
坐在犯人欄的被告,分別為同齡的一男一女。他們的打扮相似,都穿着白色恤衫,卡奇色吊腳褲,男的配以Vans黑白板仔鞋,女的配以Converse布鞋。男的職業為髮型師,他的「蛋撻頭」光亮油滑,女的職業為咖啡師,一頭文青及肩短髮,兩人同為22歲。
法庭上播放了蘋果日報的直播片段,當晚11時,防暴警衝進香港仔中心的露天廣場,制服了男被告。拘捕時有人說了一句「X你老母」的粗口,束了淺色及肩長髮的男被告被制服在地上,混亂中,他向鏡頭說了一句:「我隻眼好痛。」未幾,樓上有人扔雜物,警員向樓上發射了催淚彈,把被捕者拖到一旁繼續處理。
直播中,香港仔中心室外廣場,設有涼亭假石噴水池,漆黑的庭園回蕩着咒罵聲,有警員跟市民對罵,並用強光照射記者鏡頭,不斷叫記者退後。有趣的是,控方播放這片段時,把片段聲量壓到很低。辯方律師特意走到控方大狀旁邊說,明天播放片段時,「唔該校番大聲啲。」
代表男孩的辯方大狀身裁高挑,為了令自己可以輕易看到電腦的資料,他放棄用傳統大狀的木座架,而是從枱底把自己的私伙銀色小拖喼拉出來,再打橫讓它平躺在桌子上,再於上面擱上打開了的手提電腦,這樣他眼神垂下,視線剛好落在電腦屏幕上。每個大狀發言都有自己的習慣。
辯方大狀一只手拿着翻開的筆記簿,另一隻手作解說的動作,他手指修長,當作供的警務人員答完問題,他會伸一伸右手食指向天,說一句「好」,然後繼續提問。
今天共有三名警務人員作供。第一名男警語調輕鬆,第二名新紥師妹,第三名則是衝鋒隊員,當晚衝進廣場拘捕男孩。
這名叫姜立庭的衝鋒隊員,身型高瘦,衣着低調,他打了圓點領呔,手戴黑色蘋果電腦錶,說話起伏不大,語調平靜。「那時是踏浪者行動,一天當更十二小時,有時沒有收工時間。」他解說。
姜立庭表示,當晚收到指令到香港仔中心廣場,看到一班數十名的黑衣人逃跑。姜又表示,下警車後把被告追截。「被告有特別特徵,黑衣黑褲黑口罩,但有一把金色長髮。」他用左手向自己頭上向後掃,並點點自己的肩:「金色(頭髮)向上Gel,長到及肩。」今天坐在犯人欄的男孩,髮色已是全黑。控辯雙方並沒有爭議,被捕的是男被告。
辯方律師追問,為何這個金髮特徵,卻從來沒有白紙黑字被記下來,無論是記事簿還是口供裡。姜立庭表示要翻查自己的記事簿,他從黑西裝的右胸口內袋裡,翻出一本手掌大,粉紅皮的警察專用本子,裡面有中文手寫字跡,他翻開看了幾頁,回應說:「我寫漏咗,我自己寫漏咗。」
姜立庭警員不只一次表示要看記事簿。當被主控官問及拘捕及警誡後,男孩有否回應,姜亦兩次表示要求翻查記事簿,辯方表示同意讓主控官以提示方式發問,姜才記得男孩說過:「我過來湊熱鬧架咋」「我路過」。
辯方律師繼續提問:「如果我問你,你到場的時候,看不到他之前做了甚麼?」姜同意。
辯方律師再問:「拘捕時現場有人講粗口你當時聽到?」姜警員表示:「不清楚」。
「制服被告時你或你的同事有向他噴射胡椒噴霧?」姜表示:「我沒有(噴胡椒),至於同事有沒有我不清楚。」
「現場被告被制服後曾說過『我隻眼好痛呀!』『可唔可以畀我抹吓眼先?』」姜再表示:「我無印象。」
「你當時見到被告的神情是痛苦的?」姜警員答:「無印象,佢當時戴着口罩。」
辯方律師不忘提示,「我向你指出,當時你或你的同事已經扯走咗被告的口罩。」姜又補充說:「我記得(口罩)是半吊着,甩咗。」
辯方律師追問,「咁有冇印象被告神情痛苦?」姜再次表示:「無印象。」
辯方律師指,姜立庭警員在法庭上披露被告「有點掙扎」所以下了手扣,卻在供詞寫被告「緊張四處張望,才戴手扣。」辯方律師追問,「被告緊張是因為中了胡椒噴霧。」姜再說他不清楚。
姜立庭曾在作供提到,當晚因為樓上民居有人扔雜物,他們要把被告移師到別處繼續處理拘捕程序。「樓上既住宅居民,扔雜物,好像雞蛋和硬物。」
這並非是普通的「爆竊案」。爆開了的雜貨店Miniso「名創優品」經點算貨品後,表示損失了約5千港元貨物。然而樓上的居民卻從高處扔物,引致警方在拘捕後,要向樓上民居射了一發催淚彈。
那個晚上,也不是一個普通的晚上,那是科大學生周梓樂於停車場墮樓身亡後的「頭七」,2019年11月14日。中文大學衝突稍緩,理工大學佔領亦風風火火。
全香港多處發生示威集會、堵路或衝突。蘋果日報當天的直播馬拉松式進行了7小時,從日到夜,遍及港九到新界。直播的地點有紅磡理大、有港島灣仔大球場、港島中環遮打花園、新界東將軍澳、新界西天水圍、和九龍旺角。
那一陣子,香港各處也像在火燒,民情怨氣爆煲。防暴警拘捕了年輕人,居民憤怒得從高處向警務人員扔雜物,是一年半前香港的日常。
然而時間洗滌了一切,今日香港的日常是,案件繼續排期審理,但街道回復平靜,不少人已經移民或被逼離港。當日全副武裝的警務人員卸下制服,穿了西裝,在法庭裡斯斯文文地作供。被告的年輕人面對不明朗的將來,警務人員則淡然回應:「我沒有印象。」
《明報》今日的報導指,警方雖然收到近2千宗關於反修例示威被疑濫用暴力的投訴, 至今卻沒有警員因執行職務而被捕、被停職或起訴,只有廿多宗訓斥及五宗紀律覆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