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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倉房的怪癖】
前陣子看了之前的一部韓國電影《燃燒烈愛》,後來在找相關討論時,才發現是由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燒倉房〉改編。
以村上的風格來說,這部短篇小說的隱喻算是比較明顯的。雖然最後還是留下懸念,但讀者大都能猜到,故事的最後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發生了什麼呢?來看看這部〈燒倉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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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倉房 / 村上春樹
三年前,我和她在一個熟人的婚禮上相遇,要好起來。年紀我和她幾乎相差一輪,她20,我31。但這不算什麼大問題。當時我傷腦筋的事除此之外多的是。老實說,也沒工夫一一考慮什麼年齡之類。她一開始就壓根兒沒把年齡放在心上。我已結婚,這也不在話下。什麼年齡、家庭、收入,在她看來,都和腳的尺寸聲音的高低指甲的形狀一樣,純屬先天產物。總之,不是考慮便能有對策那種性質的東西。
她一邊跟一位有名的某某老師學默劇,一邊為了生計當廣告模特。不過,因她嫌麻煩,時常把代理人交待的工作一推了之,所以收入實在微乎其微。不足部分似乎主要靠幾個男人好意接濟。當然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只是根據她的語氣猜想大概如此。
話雖這麼說,可我並非暗示她為錢而同男人睡覺什麼的。偶爾或許有類似情況。即使真有,也不是本質性問題。本質上恐怕單純得多。也正是這種無遮無掩不拘一格的單純吸引了某一類型的人。在她的單純面前,他們不由想把自己心中盤根錯節的感情投放到她身上去。解釋固然解釋不好,總之我想是這麼回事。依她的說法,她是在這種單純的支撐下生活的。
當然,如此效用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這同「剝橘皮」是同一道理。
就講一下「剝橘皮」好了。
最初認識她時,她告訴我她在學默劇。
我「哦」了一聲,沒怎麼吃驚。最近的女孩都在搞什麼名堂。而且看上去她也不像是一心一意磨練自己才能的那種類型。
而後她開始「剝橘皮」。如字面所示,「剝橘皮」就是剝橘子的皮。她左邊有個小山般滿滿裝著橘子的玻璃盆,右邊應該裝橘皮的盆—這是假設,其實什麼也沒有。她拿起一個想像中的橘子,慢慢剝皮,一瓣一瓣放入口中把渣吐出。吃罷一個,把渣歸攏一起用橘皮包好放入右邊的盆。如此反復不止。用語言說來,自然算不了什麼事。然而實際在眼前看十分、二十分鐘—我和她在酒吧高臺前閒聊時間裡她一直邊說邊幾乎下意識地如此「剝橘皮」—我漸漸覺得現實感被從自己周圍吮吸掉。這實在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情。過去艾科曼在被送上以色列法庭時,有人建議最合適的刑法是將其關進密封室後一點點將空氣抽去。究竟遭遇怎樣的死法,詳情我不清楚,只是驀然記起這麼回事。
「你好像滿有才能嘛。」我說。
「哎喲,這還不簡單,哪裡談得上才能!總之不是以為這裡有橘子,而只要忘掉這裡沒橘子就行了嘛,非常簡單。」
「簡直是說禪。」
我因此中意了她。
我和她也不是常常見面。一般每月一回,頂多兩回。我打電話給她,約她出去玩。我們一起吃飯,或去酒吧喝酒,很起勁地說話。我聽她說,她聽我說。儘管兩人之間幾乎不存在共同話題,但這無所謂。可以說,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吃喝錢當然全由我付。有時她也打電話給我,基本是她沒錢餓肚子的時候。那時候她的確吃很多,多得叫人難以置信。
和她一起,我得以徹底放鬆下來。什麼不情願幹的工作啦,什麼弄不出頭緒的雞毛蒜皮小事啦,什麼莫名其妙之人的莫名其妙的思想啦,得以統統忘卻腦後。她像是有這麼一種本事。她所說的話沒有什麼正正經經的含義,有時我甚至只是哼哈作答而幾乎沒聽。而每當側耳傾聽,便仿佛在望遠方的流雲,有一股悠悠然的溫馨。
我有跟她說了不少。從私人事情到泛泛之論,都可以暢所欲言。或者她也可能同我一樣半聽不聽而僅僅隨口符合。果真如此我也不在乎。我希求的是某種心緒,至少不是理解和同情。
兩年前的春天她父親心臟病死了,一筆稍微湊整的現金歸她所有。至少據她說來是這樣。她說想用這筆錢去北非一段時間。何苦去北非我不清楚,正好我認識一個在阿爾及利亞駐京使館工作的女孩,遂介紹給她。於是她去了阿爾及利亞。也是因勢之所趨,我到機場送她。她只拎一個塞有替換衣服的寒傖的波士頓旅行包。外表看去,覺得她與其說去北非,不如說是回北非。
「真的返回日本?」我開玩笑問道。
「當然返回呀!」她說。
三個月後她返回日本。比走時還瘦了三公斤,曬得黑漆漆的,並領回一個新戀人,說兩人是在阿爾及利亞一家餐館相識的。阿爾及利亞日本人不多,兩人很快親密起來,不久成了戀人。據我所知,此人對她是第一個較為正規的戀人。
他二十七八歲,高個子,衣著得體,說話斯斯文文。表情雖不夠豐富,但長相基本算是漂亮那類,給人的感覺也不壞。手大,指很長。
所以瞭解這麼詳細,是因為我去機場接兩人來著。突然有電報從貝魯特打來,上面只有日期和飛機航班。意思像是要我接機。飛機一落地—其實由於天氣不好飛機誤點四小時之久,我在咖啡屋看了四本週刊—兩人便從艙門挽手走出,儼然一對和和美美的小夫妻。她將男方介紹給我。我們幾乎條件反射地握手。一如在外國長期生活之人,他握得很有力。之後我們走進餐館。她說她橫豎得吃蓋澆飯,我和他喝啤酒。
他說他在搞貿易。什麼貿易卻沒說。至於是不大喜歡談自己的工作,還是怕談七來只能使我無聊故而客氣不談,情由我不得而知。不過老實說,對於貿易我也不是很想聽,就沒特意打聽。由於沒什麼好談的,他講起貝魯特治安情況和突尼斯的上水道。看來他對北非到中東的局勢相當熟悉。
吃罷蓋澆飯,她大大打個哈欠,說困了,樣子簡直像當場就能睡著似的。忘說了,她的毛病就是不管什麼場所都困。她提出用計程車送我回家,我說電車快自己坐電車回去。搞不清自己是為什麼特意來的機場。
「能見到你真高興。」他懷有歉意似的對我說。
「幸會幸會。」我也回道。
其後同他見了幾次。每當我在哪裡同她邂逅,旁邊肯定有他。我和她約會,他甚至開車把她送到約會地點。他開一輛通體閃光的銀色德國賽車。對車我幾乎一無所知,具體無法介紹,只覺得很像費裡尼黑白電影中的車,不是普通工薪人員所能擁有的。
「肯定錢多得不得了。」一次我試探她。
「是的。」她不大感興趣似的說,「肯定是的,或許。」
「搞貿易能賺那麼多?」
「搞貿易?」
「他那麼說的,說是搞貿易工作。」
「那麼就是那樣的吧。不過……我可不太清楚的。因為看上去他也不像怎麼做事的樣子,總是見人,打電話。」
這簡直成了菲茨傑拉德的《了不起的蓋茨比》,我想。做什麼不知意,反正就是有錢,謎一樣的小夥子。
十月間一個周日下午,她打來電話。妻一清早就去親戚家了,只我自己在家。那是個天氣晴好的愜意的周日,我邊望院子裡樟樹邊吃蘋果。僅那一天我就吃了七個蘋果。我不時有這種情況,想吃蘋果想得發瘋。也許是一種什麼預兆。
「就在離你家不遠的地方,兩個人馬上去你那裡玩好麼?」她說。
「兩個人?」我反問。
「我和他呀。」
「可以,當然可以。」我回答。
「那好,30分鐘後到。」言畢,她掛斷電話。
我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呆,去浴室沖淋浴刮鬍子。等身體風乾時間摳了摳耳朵。也思忖是不是該理一下房間,終於還是作罷。因為統統理好妥當時間不夠用,而若不能統統理好妥當就莫如乾脆不動為好。房間裡,書籍雜誌信件唱片鉛筆毛衣到處扔得亂七八糟,但並不覺得怎麼不乾淨。剛結束一件工作,沒心思做什麼。我坐在沙發上,又看著樟樹吃個蘋果。
兩點多時兩人來了。房間傳來賽車刹車聲。出門一看,見那輛有印象的銀色賽車停在路上。她從車窗探出臉招手。我把車領到後院停車位那裡。
「來了。」她笑吟吟地說。她穿一件薄得足已窺清楚乳峰形狀的短衫,下面一條橄欖綠超短裙。
他穿一件藏青色輕便西服,覺得與以前見面時印象多少有所不同—至少是因為他長出兩天左右的鬍鬚。雖說沒刮鬍鬚,但在他全然沒有邋遢感,不過陰翳約略變濃一點罷了。下了車,他馬上摘下太陽鏡,塞進胸袋。
「您正休息突然打擾,實在抱歉。」他說。「哪裡,無所謂。每天都算休息,再說正一個人閑得無聊呢。」我應道。
「飯食帶來了。」說著,他從車座後面拿出一個大白紙袋。
「飯食?」
「也沒什麼東西。只是覺得星期天突然來訪,還是帶點吃的合適。」他說。
「那太謝謝了。從早上起就光吃蘋果了。」
進了門,我們把食物攤在桌子上。東西相當可觀:烤牛肉三明治、沙拉、熏鮭魚、藍漿果冰淇淋,而且量也足夠。她把東西移往盤子時間裡,我從冰箱取出白葡萄酒拔出軟塞。儼然小型宴會。
「好了,好吧,肚子餓壞了。」以久饑腸轆轆的她說。
我們嚼三明治,吃沙拉,抓熏鮭魚。葡萄酒喝光後,又從冰箱拿啤酒來喝。我家冰箱惟獨啤酒總是塞得滿滿的。一個朋友開一家小公司,應酬用的啤酒券剩下來就低價格分給我。
他怎麼喝臉都毫不改色。我也算是相當能喝啤酒的。她也陪著喝了幾瓶。結果不到一個小時空啤酒罐就成排成行擺滿桌面。喝得相當可以。她從唱片架上挑出幾張,放在自動轉換唱片的唱機上。邁爾斯·迪巴思的《空氣精靈》傳到耳畔。
「自動轉換唱片的唱機—你還真有近來少見的東西。」他說。
我解釋說自己是自動轉換唱機迷。告訴他物色好的這類唱機相當不易。他彬彬有禮儀地聽著,邊聽邊附和。
談了一會唱機後,他沉默片刻。然後說:「有煙草葉,不吸點兒?」
我有點猶豫。因為一個月前我剛戒煙,正是微妙時期,我不清楚這時吸大麻葉對戒煙有怎樣的作用。但終歸還是決定吸了。他從紙袋底部掏出包在錫紙裡的黑煙葉,放在捲煙紙上迅速卷起,邊角那兒用舌頭舔了舔。隨即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吸幾口確認火著好後轉給我。大麻葉品質實在是好。好半天我們一聲不響,一人一口輪流吸著。邁爾斯·迪巴思終了,換上約翰·施特勞斯的圓舞曲集。搭配莫名其妙,不過不壞。
吸罷一支,她說困了。原本睡眠不足,又喝了三瓶啤酒吸了大麻的緣故,她確實說困就困。我把她領上二樓,讓她在床上躺下。她說想借T恤。我把T恤遞給她。她三兩下脫去衣服只剩內衣,從頭頂一下子套進T恤躺下。我問冷不冷時,她已經噝噝睡了過去。我搖頭下樓。
客廳裡她的戀人已卷好第二支大麻。小子真是厲害。說起來我也很想鑽到她旁邊猛猛睡上一覺。卻又不能。我們吸第二支大麻。約翰·施特勞斯的圓舞曲仍在繼續。不知為何,我竟想起小學文藝匯演上演的劇來。我演得是手套店裡的老伯,小狐狸來店找老伯買手套。但小狐狸帶來的錢不夠。
「那可不夠買手套噢。」我說。角色有店不地道。
「可我媽媽冷得不得了,都紅紅的凍裂了。求求您了。」小狐狸說。
「不成,不行啊。攢夠錢再來。那樣……」
「……時常燒倉房。」他說。
「失禮?」我正有點心不在焉,恍惚自己聽錯了。
「時常燒倉房。」他重複道。
我看著他。他用指尖摩挲打火機花紋,爾後將大麻狠狠吸入肺裡憋10秒鐘,再徐徐吐出。煙圈宛如actoplasm(心靈科學上假設由靈媒釋放出的一種物質)從他口這飄散出來。他把大麻轉遞給我。
「東西很不錯吧?」他問。
我點頭。
「從印度帶來的,只選特別好的。吸這玩藝兒,會莫名其妙想起好些事來。而且都是光和氣味方面的。記憶的質……」說到這裡,他悠悠停了一會,尋找確切字眼似的輕打幾個響指。「好像整個變了。你不這麼認為?」
「那麼認為。」我說。我也恰好想起文藝匯演時舞臺的嘈雜和做背景用的厚紙板上塗的顏料味兒。
「想聽你講講倉房。」我說。
他看我一眼。臉上依然是沒有堪稱表情的表情。
「講可以麼?」他問。
「當然。」
「其實很簡單。澆上汽油,扔上擦燃的火柴,看它忽地起火—這就完事了。燒完15分鐘都花不上。」
「那麼,」我銜住煙在口,竟找不出下一個詞來。「幹嗎燒倉房呢?」
「反常?」
「不明白。你燒倉房,我不燒倉房。可以說這裡有顯而易見的差別。作為我,較之是否反常,更想弄清這差別是怎麼個東西。再說,倉房是你先說出口的。」
「是啊,」他說,「的確如你所說。對了,可有拉比·沙卡爾的唱片?」
沒有,我說。
他愣怔了一會。其意識仿佛拉不斷扯不開的橡膠泥。抑或拉不斷扯不開是我的意識也未可知。
「大約兩個月燒一處倉房。」他說,繼而打個響指,「我覺得這個進度最合適不過。當然我指的是對我來說。」
我不置可否地點下頭。進度?
「燒自家倉房不成?」我問。
他以費解的眼神看我的臉。「我何苦非燒自家倉房不可呢?你為什麼以為我會有幾處倉房?」
「那麼就是說,」我說,「是燒別人的倉房嘍?」
「是的,」他應道,「當然是的,別人的倉房。所以一句話,這是犯罪行為。如你我在這裡吸大門,同屬犯罪行為。」
我臂肘拄在椅子扶手上不做聲。
「就是說,我是擅自放火燒所以的別人的倉房。當然選擇不至於發展成嚴重火災 來燒。畢竟我並非存心捅出一場火災。作為我,僅僅是想燒倉房。」
我點下頭,碾死吸短的大麻。「可一旦給逮住就是問題喲。到底是放火,弄不好可能吃刑罰的。」
「哪裡逮得住!」他很自若地說,「潑上汽油,擦燃火柴,轉身就跑,從遠處用望遠鏡慢慢欣賞。根本逮不住。何況燒的不過是小得不成樣子的倉房,員警沒那麼輕易出動。」
其言或許不差,我想。再說,任何人都不至於想道如此衣冠楚楚的開外國車的小夥子會到處燒人家倉房。
「這事她可知道?」我指著二樓問。
「一無所知。說實話,這事除你,沒對任何人講過。畢竟不是可以對誰都講的那類事。」
「為什麼講給我聽呢?」
他筆直伸出左手指,蹭了蹭自己的臉頰,發出長鬍鬚沙沙作響那種乾澀的聲音,如小蟲子爬在繃得緊緊的薄紙上。「你是寫小說的,可能對人的行動模式之類懷有興趣,我想。並且猜想小說家那種人在對某一事物做出判斷之前能夠先原封不動地加以賞玩。如果賞玩措辭不合適,說全盤接受也未嘗不可。所以講給了你。也很想講的,作為我。」
我點頭。但坦率地說,我還真不曉得如何算是全盤接受。
「這麼說也許奇怪,」他在我面前攤開雙手,又慢慢合在一起,「我覺得世上好像有很多很多倉房,都在等我點火去燒。海邊孤零零的倉房,田地中間的倉房……反正各種各樣的倉房。只消15分鐘就燒得一乾二淨,簡直像壓根兒不存在那玩藝兒。誰都不傷心。只是—消失而已,忽地。」
「但倉房是不是已沒用,該由你判斷吧?」
「我不做什麼判斷。那東西等人去燒,我只是接受下來罷了。明白?僅僅是接受那裡存在的東西。和下雨一樣。下雨,河水上漲,有什麼被沖跑—雨難道做什麼判斷?跟你說,我並非專門想幹有違道德的事。我也還是擁護道德規範的。那對人的存在乃是誒廠重要的力量。沒有道德規範,人就無法存在。而我覺得所謂道德規範,恐怕指的是同時存在的一種均衡。」
「同時存在?」
「就是說,我在這裡,又在這裡。我在東京,同時又在突尼斯。予以譴責的是我,加以寬恕的是我。打比方就是這樣,就是有這麼一種均衡。如果沒有這種均衡,我想我們就會散架,徹底七零八落。正因為有它,我們的同時存在才成為可能。」
「那就是說,你燒倉房屬於符合道德規範的行為。不過,道德規範最好還是忘掉。在這裡它不是本質性的。我想說的是:世界上有許許多多那樣的倉房。我有我的倉房,你有你的倉房,不騙你。世界上大致所以地方我都去了,所以事都經歷了。好幾次差點兒沒命。非我自吹自擂。不過算了,不說了。平時我不怎麼開口,可一喝酒就喋喋不休。」
我們像要要驅暑降溫似的,就那樣一動不動沉默良久。我不知說什麼好。感覺上就好像坐在列車上觀望窗外連連出現又連連消失的奇妙風景。身體鬆弛,把握不准細部動作。但可以作為觀念真切感覺出我身體的存在。的確未嘗不可以稱之為同時存在。一個我在思考,一個我在凝視思考的我。時間極為精確地燒錄著多重節奏。
「喝啤酒?」稍頃,我問。
「謝謝,那就不客氣了?」
我從廚房拿來四罐啤酒,卡門貝乾酪也一起拿來。我們各喝兩罐啤酒,吃著乾酪。
「上次燒倉房是什麼時候?」我試著問。
「是啊,」他輕輕握著空啤酒罐略一沉吟,「夏天,八月末。」
「下次什麼時候燒呢?」
「不知道,又不是排了日程表往日曆上做記號等著。心血來潮就去燒。」
「可並不是想燒的時候就正好有合適的倉房吧?」
「那當然。」他沉靜地說,「所以,要事先選好適合燒的才行。」
「做庫存記錄嘍?」
「是那麼回事。」
「再問一點好麼?」
「請。」
「下次燒的倉房已經定了?」
他眉間聚起皺紋,然後「噝」一聲從鼻孔深吸口氣。「是啊,已經定了。」
我再沒說什麼,一小口一小口啜著剩下的啤酒。
「那倉房好得很,好久沒碰上這麼值得燒的倉房了。其實今天也是來做事先調查的。」
「那就是說離這兒不遠嘍?」
「就在附近。」他說。
於是倉房談道此為止。
五點,他叫起戀人,就突然來訪表示歉意。雖然啤酒喝得相當夠量,臉色卻絲毫沒變。他從後院開出賽車。
「倉房的事當心點!」分手時我說。
「是啊。」他說,「反正就這附近。」
「倉房?什麼倉房?」她問。
「男人間的話。」他說。
「得得。」她道。
隨即兩人消失。
我返回客廳,倒在沙發上。茶几上所以東西都零亂不堪。我拾起掉第的雙排扣風衣,蒙在頭上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時房間一片漆黑。七點。
藍幽幽的夜色和大麻嗆人的煙味壅蔽著房間。夜色黑得很不均勻,不均勻得出奇。我倒在沙發上不動,試圖接著回想文藝匯演時那場戲,卻已記不真切。小狐狸莫非把手套弄到手了?
我從沙發起身,開窗調換房間空氣。之後去廚房煮咖啡喝了。
翌日我去書店買一本我所在街區的地圖回來。兩萬分之一的白色地圖,連小胡同都標在上面。我手拿地圖在我家周圍一帶繞來轉去,用鉛筆往有倉庫的位置打X。三天走了方圓四公里,無一遺漏。我家位於郊區,四周還有很多農舍,所以倉房也不在少數:一共16處。
他要燒的倉房必是其中一處。根據他說「就在附近」時的語氣,我堅信不至於離我家遠出多少。
我對16處倉房的現狀一一仔細查看一遍。首先把離住宅太近或緊挨塑膠棚的除外。其次把裡邊堆放農具以至農藥等物尚可充分利用的也去掉。因我想他決不想燒什麼農具農藥。
結果只剩五處,五處該燒的倉房,或者是說五處燒也無妨的倉房—15分鐘即可燒垮也無人為之遺憾的倉房。至於他要燒其中哪一處我則難以確定。因為再往下只是喜好問題。但作為我仍想知道五處之中他選何處。
我攤開地圖,留下五處倉房,其餘把X號擦掉。準備好直角規、曲線規和分線規,出門圍五處倉房轉一圈,設定折身回家的最短路線。道路爬坡沿河,曲曲彎彎,因此這項作業頗費工夫。最後測定路線距離為7.2公里。反復測量了幾次,可以說幾乎沒有誤差。
翌晨六時,我穿上運動服,登上輕便鞋,沿此路線跑去。反正每天早晨都跑6公里,增加1公里也沒什麼痛苦。風景不壞。雖說途中有兩個鐵路道口,但很少停下等車。
出門首先繞著附近的大學運動場兜了一圈,接著沿河邊沒人走動的土路跑3公里。中途遇第一處倉房。然後穿過樹林,爬徐緩的坡路。又遇一處倉房。稍往前有一座賽馬用的馬廄。馬看見火也許多少會嘶鬧。但如此而已,別無實際損害。
第三處倉房和第四處倉房酷似又老又醜的雙胞胎,相距也不過200米。哪個都那麼陳舊那麼髒汙,甚至叫人覺得要燒索性一起燒掉算了。
最後一處倉房在鐵道口旁邊,位於6公里處。已完全被棄置不管。朝鐵路那邊釘已塊百事可樂鐵皮招牌。建築物—我不知能否稱其為建築物—幾乎已開始解體。的確如他所說,看上去果真像在靜等誰來點上一把火。
我在最後一處倉房前稍站一會,做幾次深呼吸,之後穿過鐵道口回家。跑步所需時間為31分30秒。跑完沖淋浴吃早餐。吃完歪在沙發聽一張唱片,聽完開始工作。
一個月時間裡每天早上我都跑這同一路線。然後倉房沒燒。
我不時掠過一念:他會不會叫我燒倉房呢?就是說,他往我腦袋裡輸入燒倉房這一圖像,之後像往自行車打氣一樣使之迅速膨脹。不錯,有時我的確心想,與其靜等他燒,莫如自己擦火柴燒乾淨來得痛快。畢竟只是個破破爛爛的小倉房。
但這恐怕還是我想過頭了。作為實際問題,我並沒有燒什麼倉房。無論我腦袋裡火燒倉房圖像如何擴張,我都不是實際給倉房放火那一類型的人。燒倉房的不是我,是他。也可能他換了該燒的倉房。或者過於繁忙而找不出燒倉房時間亦未可知。她那邊也杳無音信。
十二月來臨,秋天完結,早晨的空氣開始砭人肌膚了。倉房依然故我。白色的霜落在倉房頂上。冬季的鳥們在冰冷的樹林裡啪啦啪啦傳出很大的振翅聲。世界照舊運轉不休。
再次見到他,已是去年的十二月中旬了,耶誕節前夕。到處都在放聖誕讚歌。我上街給各種各樣的人買各種各樣的聖誕禮物。在乃木阪一帶走時,發現了他的車。無疑是他那輛銀色賽車。品川編號,左車頭燈旁邊有道輕傷。車停在一家咖啡館停車場內。當然車沒以前見過那麼神氣活現閃閃發光。也許我神經過敏,銀色看上去多少有些黯然。不過很可能是我的錯覺。我有一種把自己記憶篡改得于子有利的傾向。我果斷走入咖啡館。
咖啡館裡黑麻麻的,一股濃郁的咖啡味兒。幾乎停不到人語,巴羅克音樂靜靜流淌。我很快找到了他。他一個人靠窗邊坐著喝牛奶咖啡。儘管房間熱得足以使眼鏡完全變白,但他仍穿開司米斜紋呢大衣,圍巾也沒解下。
我略一遲疑,決定還是打招呼。但沒有說在外面發現他的車—無論如何我是偶然進入這家咖啡館,偶然見到他的。
「坐坐可以?」我問。
「當然。請。」他說。
隨後我們不鹹不淡聊起閒話。聊不起來。原本就沒什麼共同話題,加之他好像在考慮別但是們。雖說如此,又不像對我和他同坐覺得不便。他提起突尼斯的港口,講在那裡如何捉蝦。不是出於應酬地講,講得滿認真。然而話如此細涓滲入沙地倏然中止,再無下文。
他揚手叫來男侍,要了第二杯奶油咖啡。
「對了,倉房的事怎麼樣了?」我一咬牙問道。
他唇角泌出一絲笑意,「啊,你倒還記得,」說著,他從衣袋掏出手帕,擦下嘴角又裝回去,「當然燒了,燒得一乾二淨,一如講定的那樣。」
「就在我家附近?」
「是的,真就在附近。」
「什麼時候?」
「上次去你家大約10天後。」
我告訴他自己把倉房位置標進地圖,每天都在那前面轉圈跑步。「所以不可能看漏。」我說。
「真夠周密的。」他一副開心的樣子,「周密,合乎邏輯,但肯定看漏了。那種情況是一定。由於過於切近而疏忽看漏。」
「不大明白。」
他重新打好領帶,覷了眼表。「太近了。」他說,「可我這就得走了。這個下次再慢慢談好麼?對不起,叫人等著呢。」
我沒理由勸阻他。他站起身,把煙和打火機放進衣袋。
「對了,那以後可見她了?」他問。
「沒有,沒見。你呢?」
「也沒見。聯繫不上。宿舍房間沒有,電話打不通,默劇班她也一直沒去。」
「說不定一忽兒去了哪裡,以前有過幾次的。」
他雙手插衣袋站著,定定注視桌面。「身無分文,又一個半月之久!在維持生存這方面她腦袋可是不太夠用的喲!」他在衣袋裡打幾個響指。「我十分清楚,她的的確確身無分文。像樣的朋友也沒有。通訊錄上倒是排得滿滿的,那只不過是人名罷了。那孩子沒有靠得住的朋友。不過她信賴你來著。這不是什麼社交辭令。我想你對她屬於特殊存在。我都有點嫉妒,真的。以前我這人幾乎沒嫉妒過誰。」他輕嘆口氣,再次覷了眼表,「我得走了,在哪裡再見面吧!」
我點下頭,話竟未順利出口。總是這樣。在這小子面前語句難以道出。
其後我給她打了好多次電話。電話因未付電話費已被切斷。我不由擔心起來,去宿舍找她。她房間的門關得嚴嚴的,直達郵件成捆插在信箱裡。哪裡也不見到管理人,連她是否仍住在這裡都無從確認。我從手冊撕下一頁,寫個留言條:「請跟我聯繫」,寫下名字投進信箱。但沒有聯繫。
第二次去那宿舍時,門已掛上別的入居者名牌。敲門也沒人出來。管理人依然不見影。
於是我放棄努力。事情差不多過去一年了。
她消失了。
每天早上我仍在五處倉房前跑步。我家周圍的倉房依然一個也沒被燒掉。也沒聽說哪裡倉房給燒了。又一個十二月轉來,冬鳥從頭頂掠過。我的年齡繼續遞增。
夜色昏黑中,我不時考慮將被燒毀的倉房。
眼翳病意思 在 馮光遠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之一,從韓國瑜的屁眼,想到胡適的眼翳病)
韓國瑜一番「用屁眼看假韓粉」的談話,引起很大的風波
他痛斥假網軍「小癟三、窩囊、下流、陰暗、可憐」
他說他不知道他們的爸媽怎麼生(假網軍)的?怎麼養(假網軍)的?
氣憤之餘,他只好以屁眼看待假韓粉
其實,假網軍、真網軍,生養的過程都差不多
應該都是懷胎十月,然後出生,如果提早來到世上
必要的時候,就要用到保溫箱
可是韓國瑜竟然不知道他們的爸媽怎麼生、養他們
簡單、清楚的過程,如果看不到、看不清楚,這個時候,就要檢討
我認為,可能是韓國瑜的屁眼生病了,才看不清楚
這讓我想起胡適先生的文章「母親的教誨」
那篇文章裡,胡適因為說了輕薄的話「娘(涼)什麼!老子都不老子呀。」
結果被母親罰跪,他用手擦拭眼淚
可能因為揉進了什麼黴菌,結果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
胡適的母親又悔又急,後來聽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好
一夜,把胡適叫醒,真的就用舌頭舔胡適的眼睛
後來,應該是舔好眼病了
因為我們日後見到的胡適,只不過戴了付眼鏡罷了
這個故事,現在中學的國文課本裡,應該還看得到
我提這,意思很明白
韓國瑜喜歡用屁眼看事情,可是我相信
因為屁眼可能揉進了黴菌什麼的
所以看不清楚了,看懵了,看歪了
這個時候,用舌頭去舔屁眼,也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我在此建議,韓粉們,你們當中有誰
以前舔中國共產黨的屁眼最有經驗、最帶技巧、最陶醉
這個時候,就應該勇敢的站出來
去跟韓國瑜報到,跟他說,「韓導,我來幫您舔屁眼,讓您不再看走眼了」
其實這真的無害,頂多頂多,日後,韓國瑜的屁眼加戴付眼鏡就是了!
(之二,分享蕭瑩燈設計師的作品)
台灣的教育曾培養出一個這樣的世代,考試答題不會的,只要寫下"反攻大陸"、"解救苦難同胞"、"蔣總統萬歳",老師就不敢打叉,甚至還要給分。
小時候嚐過這種甜頭的,長大了回首過往,絶大部分的人會搖頭羞愧,覺得荒唐可笑。卻在幾十年後的現在,竟然有人還敢用這種令人發噱的老招,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啊?
我就是在説你!韓國瑜!
眼翳病意思 在 丘比特十字繡&鑽石畫&刺繡&絲帶繡&蘇繡&手作樂園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星座
的英文是“ CONSTELLATION ”,意思是“星座”[1]、“ 星群 ”;而占星學中所指的星座是“ SIGN ”,意思是“記號”、“標記”、“象徵”。在英漢字典中有這樣的翻譯:“Signs of Zodiac 黃道十二宮 ”,在《英漢天文學詞彙》中也有同樣的意譯;而在英英字典中,則詮釋得更詳盡:“ One of the twelve equal divisions of the Zodiac ”,意思是“黃道上十二個均等的部分”。因此,天文曆法的十二星座與占星學中所指的星座在實際意義上是不同的。如果你不是占星愛好者的話,還是按照天文曆法的十二星座實際日期來對照你的出生日期看你所屬哪個星座。
十二星座所屬日期
白羊座:每年3月21日~4月20日
金牛座:每年4月21日~5月20日
雙子座:每年5月21日~6月21日
巨蟹座:每年6月22日~7月22日
獅子座:每年7月23日~8月22日
處女座:每年8月23日~9月22日
天秤座:每年9月23日~10月23日
天蠍座:每年10月24日~11月22日
射手座:每年11月23日~12月21日
摩羯座:當年12月22日~次年1月19日
水瓶座:每年1月20日~2月18日
雙魚座:每年2月19日~3月20日
找到你的星座了嗎?施平是處女座n(*≧▽≦*)n
【#12星座完整性格分析】 (準!!)
#牡羊座:講義氣夠朋友
牡羊不會耍心機;牡羊講義氣夠朋友;牡羊對待感情其實很認真;牡羊最要面子,牡羊最重要的是尊嚴,牡羊很顧家;牡羊心地善良;牡羊害怕孤單;牡羊的優點不是外貌而是氣質;牡羊很陽光又開朗;牡羊不兇很好相處。笑的越燦爛的牡羊越是她們最脆弱的時候,其實她們並不是想偽裝什麼,只是不想讓身邊的朋友親人擔心,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脆弱,不想看到別人同情的眼神。他們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能擔當的臂膀,一個當她們遇到困難時鼓勵的話語,這樣就夠了! 牡羊座的我們脾氣有點大,表面溫和到別人誤以為很好欺負,其實內心脾氣大的可怕 。性格矛盾分裂,自尊超強 。太現實了,認真,看問題太透 。孤獨,缺乏安全感,自閉,憂鬱 。愛太深,比較容易受傷,受傷就選擇逃避 。喜歡亂想,想太多,愛糾結,超倔強。這才是牡羊座。同意的羊羊轉起!
#金牛座:真性情,愛恨分明 金牛座的人都真性情,愛恨分明,總是口是心非。如果吵架,沒有多想,一定下一句話說的比對方更狠,更沒有退路,然後不知道得意個什麼。要命的自尊,喜歡簡簡單單就好,不喜歡世俗,一根筋想問題。開心時候什麼都能丟一邊,不開心時候一句話也不願意說。金牛座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即使受到再大的打擊和傷害,只要對方低下頭來說對不起,虔誠的道歉,我們就會忍不住說沒關係。金牛座最見不得別人哭,看到痛哭流涕的人,會不由得去同情,去安慰。金牛座的心最軟,也最容易受傷,生活的瑣碎,習慣了一個人承受。金牛座最毒的地方就是那張一天到晚呼個沒完沒了的嘴,話多起來停都停不下來,沉默起來誰都不理。金牛愛的狂熱起來連呼吸都忘了,冷淡起來對方的存在都可以忽略不計。金牛幼稚起來可以去讀幼兒園,深沉起來可以媲美哲學家。金牛瘋狂起來可以把天搗塌下來,安靜起來可以消失在空氣中。金牛座通常脾氣很好,因為他們有極強的壓抑心理可以將任何情緒掩蓋在外表之下,並且你要相信,他有這個本事一忍到底通常他們不發作是為了不讓別人難堪,金牛很愛自己的面子,自尊心極強,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也很懂得保護別人的自尊和麵子。金牛男其實並不喜歡喧囂熱鬧的場合,對他來說,舒適的,習慣的地方才是好地方。特別是上升金牛的男生,年紀越大越有宅男傾向,飯店,品牌,無不選擇自己習慣的,很少去費心更換。如果你要和金牛男談戀愛,就得和他擁有一樣平靜的精神曲線,否則早晚會悶到受不了。
#雙子座:愛情的執著者
雙子很神經質,精神脆弱,容易人格分裂,因為承受了太多的東西. 一般來說雙子的孩子都很早熟。雙子對很多的東西都在乎得要命,可是表面上就是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雙子並不是故意要掩飾自己,這只是一種習慣了,可是在外人看來他就成了虛偽的人。其實真的是一種誤會!突然感覺,其實身邊很多人不懂雙子座,很多時候的好心總是被人誤解。用心的付出,用心的愛卻總是被別人浪費,甚至嘲笑。一個人的時候才是真正的自己,一個人的旅遊才能收穫真正的快樂,是否這樣就注定了雙子座王者的孤獨。牽強的微笑背後誰能看出雙子們的憂傷。雙子表面花心,卻實際是個愛情的執著者,不管這個世界變成怎樣,他們對愛的專一永遠也不會變。雙子的愛很深,他們雖然不常開口,但卻一直都在觀察著你的一舉一動,還有雙子的第六感出奇的好,千萬別做讓他們傷心的事情,雙子會記住,要愛雙子,最主要的就是要能踏踏實實不能分心的給與最深的感情。雙子座的博學多能總是很招人嫉妒,在愛情中,聰明伶俐、才思敏捷是其戰鬥力發揮高效的主力因子。如果你是雙子的另一半,那麼不管是在公共場合還是私密場合,他們都會讓你覺得不被忽視,有他們在身邊,你不會無聊,不會不痛快。他們彷彿是天生的交際者,有著讓人折服的魅力。雙子座的人才華橫溢,擁有自由的思想和英明的決斷力。不喜歡在一處久留,不會義無反顧地投入到某件事中。言語行動通常恰到好處,厭倦單調和枯燥的環境。如果能夠利用意志力把自身的多種矛盾因素擰成一股力量,可將自身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巨蟹座:容易受傷、容易滿足
巨蟹很容易受傷,很容易自卑,很容易滿足,很容易愛上一個人,很容易流淚,很容易……但是很難走出悲傷,很難忘記一個人,很難背叛友情和愛情,很難有心機,很難拒絕,很難對得起自己。巨蟹寧願犧牲自己的利益都會保全他人的利益,巨蟹真的值得深交。巨蟹天生就看不起人品不好的人,會離的遠遠的,雖然巨蟹有很多很多的缺點,但優點也是很多的,比如善良,有原則,不喜歡拍馬屁討好別人,不習慣說好話(把你當朋友的話往往會直言你不對的地方),巨蟹其實很看重面子,寧願吃暗虧也不願意丟臉。巨蟹討厭虛偽,討厭謊言,討厭欺騙。其實巨蟹經常硬撐,即使一百個委屈,都習慣用自己的方式,獨自一人承擔。真正痛苦的候,其實沒人看得見。他很注重公平。凡事都會分得清清楚楚,不會去佔別人便宜。他非常重感情。只要他真心認定的朋友,都會真心對待。他清楚的知道愛什麼不愛什麼。巨蟹座容易耳根軟,容易有愧疚感。被普通的朋友纏多幾句後,便會覺得不好意思、愧疚,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往往會答應要求。但是面對熟悉的朋友會任性,如果不喜歡去做,即使是小事一件,雖然仍心存愧疚,也能輕易地說不。如果巨蟹對你說不,你應該高興,因為他覺得你可以信任。
#獅子座:不喜歡做決定獅子座不喜歡做決定,小事隨便怎麼樣都行,沒所謂。大事很喜歡聽朋友的意見,如果你是獅子可以信賴的人,你需要做的只是分析,決定獅子會自己來做。如果獅子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旦下了決定就算全天下反對幾乎也沒有改變的可能。其實多少有些靠直覺行事,不過獅子的直覺大多時候還蠻準的。獅子座的笑永遠都是最單純的,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會看到一直都在笑的獅子,因為他們一直都只想把自己的快樂帶給別人,卻只把悲傷留給自己。你沒有看到過獅子的眼淚是因為他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哭,當你看到獅子的眼淚的時候,那麼說明你是真的把他們的真心奪走了,因為獅子真的很需要一份值得的依靠。獅子座擅長交際,陽光開朗,口才很好,對人對事都很大方,同情弱小,很夠朋友。面具下:非常非常自我,總會有種「我是對的,你和我不同那你就是錯的」思維模式。超級愛面子。戀愛私下會很呵護對方,樂於付出。獅子座的人喜歡和沒有心機的人交朋友,就是那種為朋友兩肋插刀的那種,一旦成了朋友,獅子就把你歸為自己人,在他的控制範圍內了,那樣有時候會給那些人帶來困饒,因為覺得獅子太粘,感覺不太對味!其實獅子心理明白付出不一定有回報,但是,作為獅子來說,寧願別人負我,我也決不負人。
#處女座:很害怕孤單,細心溫柔揭下面具以後的處女座處事冷靜、沉著、內斂、穩重;容不得別人的背叛,對背叛自己的人絕不原諒,對敵人下手狠毒,冷血至及。面具下:多疑、沒安全感。他們用情至深,在愛上一個人之後是絕對不會輕言放棄的。但他們只會默默的愛著,悲情暗戀者的典範;內心其實非常的脆弱,非常敏感。處女座談感情理性居多,並不是欠缺熱情,而是同理心強的他們好像每天在寫考卷,明明現在很想你,又怕你在忙所以就沒打電話了。明明病的頭頂冒煙,怕你陪她太累就告訴你病快好了。謹慎的經營愛情,自我要求不能無理取鬧,出發點不自私但讓對方無法感受被需要。處女座很害怕孤單 。處女座懂得浪漫 幻想 。處女座人細心 溫柔 大方 善良。處女座很討厭別人騙他。處女座常常被人說是忽冷忽熱。處女座常常讓人覺得他們悶悶不樂。處女座對陌生人無視,對不熟的人外熱內冷。處女座是不用對別人放電卻可以將人電到的唯一星座~~處女男,幽默,喜歡思考關注討論人性、社會等,愛看美女,有時很懶,很多事無所謂不在乎,對未來沒有明確計劃。只喜歡跟有共同話題思想共鳴的人溝通,喜歡自由,不喜歡別人纏,喜歡漂亮、特別、想法比較相同、會享受生活、自主的女孩,假裝不懂卻把事情看的很透徹。渴望愛卻不知怎麼保留愛。處女座怕工作做不好,怕給別人添麻煩這種憂慮心理也會產生一定的弱點。如喜歡鑽牛角尖、煩躁、吹毛求疵,無意中引起了緊張的氣氛,過多的思考與理智會限制你的視野,加劇對自我生活的控制。擔心新事物的出現會打亂原有的一切秩序,並會把自己孤立起來。
#天秤座:有善辯的口才天秤座有善辯的口才,被別人誤會的時候卻不愛解釋。不要問為什麼,就是不愛解釋。不喜歡傷害任何人,寧願傷害自己。前景不樂觀時會對喜歡的人冷靜的說恨話,會口是心非。吃軟不吃硬的一族。你軟,秤子就對你沒脾氣。你硬,秤子就比你還橫。有調查,十二星座謀殺記錄最少的就是善良的天秤座。天秤是個不能長期處於孤獨之中的星座,一生都在尋找停靠的港灣,冥冥之中遇到你,喜歡你,愛上你。有了愛的人,他們便習慣天天粘在一起, 即使因為工作需要不得不暫時分開,也會保持最密切的聯繫,最後的結果常常是天秤什麼也不顧的去你所在的地方,陪伴著你,因為愛著,所以習慣相依相守。天秤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在人前永遠一副超脫的什麼都看淡的,老好人的模樣; 面具下:很注重自我意識,並且很需要別人的肯定。他們很有表現的慾望,無論在什麼場合只要得到肯定他們就會非常滿足,喜歡成為公眾人物的感覺,同時有些自戀。天秤座的人在爭搶東西方面總是最弱的。屬於自己的東西總是被人搶走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總給人留下懦弱無用形象。其實不是天秤沒有能力去爭搶,只是天秤明白一個道理,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是不用去爭去搶。這不是優點,是缺點,只是天秤一種與生俱來的性格
#天蠍座:嘴雖毒,心很善天蠍座嘴很毒,心很善,表面把你說的一無是處,心裡卻比誰都珍惜。蠍子缺乏安全感,睡覺喜歡側著身子抱著枕頭或被子。他們總是看起來很快樂,看起來很堅強,可那都是偽裝。有人說天蠍可怕,那是因為他根本不了解天蠍,如果你走進蠍子的世界,那裡一定充滿溫暖卻很憂傷!天蠍座通常感性重過理性,比較偏執,比較極端,要么不愛,要么愛到骨子裡;天蠍座有時通情達理,有時歇斯底里,冷靜下來又很心軟;天蠍座一旦動了感情,拿的起,放不下;天蠍座外表冷,內心其實很熱,很溫暖,真的成了知心或戀人,這輩子,很忠誠。受冥王星主宰的天蠍座具有核武器一樣的能量,核能帶給人類的是進步也是毀滅性的災難。對於天蠍本身,巨大的內能如不能正確地發揮,導致他們的能量向內消耗,無意識的天蠍有著自我折磨和自我摧毀的傾向。強大的能力如果變成憤怒,真是如同原子彈一樣具有摧毀性,一發不可收拾。不要辜負蠍子的信任,如果蠍子信任你,那就是毫無保留的相信,如果這時你不相信蠍子,他本來就不會太溫暖的心就會迅速冷卻,之後回歸冷漠。無論你再有什麼事,都會用一雙冷冷的眼睛看著,不多說一句話。蠍子的自我保護欲很強,如果被傷到一次,就絕對不允許再受同樣的傷,很難再相信別人。
#射手座:朋友很多,桃花運很旺射手座對最親最愛的人容易暴走脾氣,特別不好;對外人從來和善,常被說人好;貌似對話過程中不知不覺就會強加灌輸自己的想法給別人;射手座愛睡覺,常常遲到、健忘,對大多數人和事不上心,無視“路人”,不在意周圍;射手座忽冷忽熱會有冷淡期,讓朋友有些受不了。射手,好朋友很多,桃花運很好…可是真正脆弱的時候卻喜歡躲著自己療傷,痛了傷了卻也笑著說無所謂…可以很灑脫很隨意,卻又固執地在乎一些事情…看透很多事,卻喜歡裝傻…可以和任何人玩曖昧,卻等待著真正了解自己,能夠依靠的人…射手很簡單也很聰明,很吵鬧也很安靜,不孤獨卻也最孤獨。射手座的人天性樂觀、熱情如火,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讓人覺得好像同時有好多分身一樣,充滿活力的笑臉以及靈活的雙眼,正是射手座最大的魅力,不過有活力可不見得要剪個男生頭,像野孩子一樣,但射手也不適合披頭散發,綁個辮子或是紮起長長的馬尾。射手性格活潑開朗,愛自由,有夢醒的星座,最害怕嘮叨,是一個絕對要擁有自己的個人空間的星座。 射手屬於一個很有正義感,對周圍的不公會抱有不忿的心,是個愛好和平的人。不過射手是個比較隨意,很不修邊幅,做起事來就一定會丟三漏四的。有點懵懂,有點庸碌,所以很難看到射手認真有魅力的一面。
#摩羯座:喜歡沉醉於自己的世界摩羯喜歡一個人待著,想自己的心事,做自己的事情,沉醉於自己的世界。摩羯情緒波動較大:為一件事情可以心情突然就陰翳下來,有時候無由來的煩躁、憂鬱。但摩羯心地很善良,同情弱者,常常喜歡打抱不平,敢愛敢恨。討厭虛偽做作、華而不實、虛情假意、玩弄心計,搬弄是非。有些小虛榮,愛情至上,勇於去愛,享受被戀人欣賞和擁護的滿足感。說話直率,常以老大的口氣勸導朋友,但自己往往做出飛蛾撲火的事情。外表開朗堅強,內心徬徨而陰暗。摩羯座本真的一面很吸引很可愛,行動力強,感染力也強;複雜的一面裡夾雜野性、另類、冷漠、自我、徬徨。摩羯座內心敏感,前一秒你可能還跟摩羯玩得瘋顛,下一秒你就看見摩羯安靜冷漠的做著自己的事。對真正喜歡的東西很堅持,其他都三分鐘熱度。相信永遠,又害怕受到傷害,是個非常矛盾的星座。喜歡一切溫暖的東西。熱愛一切自由陽光的事物,做事堅定,執著、不虛假。魔羯星座對你的情感持久、穩定,他讓你找到了對男人的尊敬。他冷靜、強大、理智、專注投入、持久,他少年老成,給你一個堅強的臂膀讓你依靠,在你最需要他時,他能夠提供最可靠的保障。無論在家裡、在事業上、在生活上,他都當仁不讓地肩負著保護你的責任。這就是摩羯。摩羯真的很為別人著想,打心底的為別人著想,決不是做表面工作的那種,是用心去關心他人,很在乎自己說的話會對別人的影響,尤其是自己一直看重的人,如果會對對方造成負擔,摩羯寧願自己默默地承受一切。摩羯是十二星座中對人最誠實、最心軟地一個星座,也是相當孤獨的一個星座。
#水瓶座:難為自己,不想對方難過水瓶座,為了友情和愛情能達到一個無法想像的極限,不拋棄,不分開,哪怕不是對方的愛,但是也不糾纏,厚道直白的水瓶座縱使有太多的軟弱,也抵不住它天生悲觀的使者角色,如果你愛上水瓶,你得到的會是平凡的溫暖和永遠的愛,如果你不愛水瓶,水瓶會在靜默中給予你想要的自由和未來。每到晚上就會變成林黛玉,感性的要死。想難過,只好讓自己難過。總是認為自己有超乎尋常的承受力,把自己想得太堅強,而把別人想得太脆弱。對方提的任何過分的要求,水瓶座統統照單全收、精心盡力,絕對不會有半個不字。他們不知道,到最後受傷的其實是自己冒險,就是愛上一個人。因為水瓶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最終會換來什麼。這就像是一場輪盤賭,水瓶明知可能會輸,但又忍不住想投身其中。其實,水瓶真正需要的,並不是賭贏,而是一個能令水瓶收手的人。因為最終征服水瓶的人,會令水瓶失去愛其他人的能力水瓶座總是在猶豫,渴望有人陪,可自己骨子裡要求自己不准這樣做。因為太愛對方,不想讓對方討厭,所以,瓶子們想讓對方覺得自己並不在乎,裝的很無所謂。於是最後瓶子們真的失去了。然後,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許多許多,卻依然裝作無所謂,卻後悔那些在乎沒有告訴對方。水瓶最擅長的是難為自己。不想對方難過,只好讓自己難過。總是認為自己有超乎尋常的承受力,把自己想得太堅強,而把別人想得太脆弱。對方提的任何過分的要求,水瓶座統統照單全收、精心盡力,絕對不會有半個不字。他們不知道,到最後受傷的其實是自己,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表現。
#雙魚座:愛放低自己的脾氣雙魚座不是沒脾氣,是為了愛放低自己的脾氣;雙魚天生有敏感的視覺,只要對方生氣或不削稍微一點表情神態,一下就看穿;即使雙魚很低落,但只要你願意花心思哄TA逗TA,心情馬上會好一大半;有時雙魚心情不好只想一個人承受不想煩著誰,雙魚是個矛盾體很嚴重的人,喜歡不斷在腦海裡想太多。雙魚座的人:害怕孤獨,好想依賴人。卻從來不曾真的去依賴,因為已習慣獨立孤獨。雙魚座的人:總是很任性和小孩子氣的固執,即使魚座的人:總憑感覺認定著所有的人和事。雙魚座的人:很膽小又害失敗但表現出來都是強悍的一面。雙魚座的人:看似堅強,內心卻會很易受傷。雙魚裝傻裝糊塗是真正的的高手,雙魚的觀察力可以說是12星座最強的星座,對方稍有不慎,敏銳的雙魚心裡已經替你出局了,極度討厭虛假的人,卻從不拒絕這樣的人,這就是雙魚,天真的眼神中帶著聰慧的頭腦,遇強則更強的萬王之王。雙魚座不擅表達,如果你能感覺雙魚對你三分的喜愛,事實上會有五分;如果你能感覺到五分,事實上會有七分。雙魚是不會坦白的,會淡化感情的表達,會壓抑自己的情緒。雙魚座只會對別人寬容,卻不會對自己寬容。對自己要求挺嚴格的,經常和自己過不去,別問理由,雙魚自己也不知道。雙魚女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孩子,任性,愛花錢,怕黑,怕寂寞,有精神潔癖;雙魚座外表漂亮女人,內在其實很單純,簡單,世界在她們的眼裡也很簡單;雙魚座不喜歡複雜,習慣性的對別人好,從來不知道自私是什么;雙魚座大人和老人緣很好,但是小朋友緣卻不好,很惹男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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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比特十字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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