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眼睛漂亮面相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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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17 18: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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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02 08:5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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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9-03 10:5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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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貢是甚麼氣味 ]

    繼續寫,香港小店,香港設計,香港製造。
    BeCandle 讓西貢舊墟多了氣味。

    訪問時一直好奇:假如knowhere是一種香氣,應該是怎樣?

    原文刊 Pinkoi
    ———————————

    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氣味,穿過鼻孔竄上腦袋,記憶因此定型。
    西貢應該是海風的鹹,草地的清澀,咖啡的甘香。
    還有一種味道,凝固成蠟燭,封存瓶子裡。

    BeCandle。隱在西貢舊墟小巷的店,自設工房做手工蠟燭。店面摩登簡潔,空氣裡嗅出優皮的氣味,你會以為這是專門向遊人招手的店,販賣假日風情。
    「來幫襯的有一半都是西貢人。」冷不防店主Xavier搖搖頭,在地生產在地銷售,街坊生意是真像,也是理想中的姿態與面相。

    而這樣一家店,見證了設計師的一段旅程。
    品牌於2012年創立,其時Xavier是個家具設計師,工餘跟朋友抽空經營蠟燭品牌,帶點玩票性質,設計為先,創作過一系列造型蠟燭,異常天馬行空。

    喜愛吃深水埗合益泰腸粉的他,居然用拉腸粉的方法製作蠟燭,上面還放著甜醬,效果幾可亂真。
    小試牛刀後,接踵而來是幾款「點心」:燒賣、粉果、小籠包,利用五顏六色的蠟漿,模仿點心師傅的手藝,包出不能放進嘴巴的點心。

    也試過從婆婆家中翻出封塵的撥輪電話、硬皮字典、卡式錄音帶等,逐件倒模,一比一地製成蠟燭,說著關於時間、更替的故事,名叫Lost In Time。

    一路走了好幾年,五年前開始遇上每個創作人都會經歷的瓶頸:應該繼續製作更多亮眼造型的蠟燭?專注擺展覽,還是實實在在地銷售較好?
    滿腦點子,唯一肯定是需要突破,才能走下去——他選擇回到簡單,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在西貢讀書長大,這裡一直是我屋企。」他曾在歐洲生活好幾年,留意到很多大品牌的本店,最初也是由小社區起步,聘請當地人,服務當地客人。

    他決定在西貢落腳,自設工場,經營社區獨立小店。
    心態同時有所改變:相比以往的純設計主導,他嘗試把蠟燭帶入實際生活,「畢竟香味才是重點,專業的蠟燭能夠用氣味去說不同故事,影響用家的生活。」

    亦強調Made in Saikung的在地性,帶領店子融入西貢,包括串起附近小店互作推廣,邀請街坊參與工作坊,提供自備玻璃瓶的「裸買」蠟燭服務等,貼近在地人的日常生活。

    其中一款蠟燭叫作Oud,那是特別為西貢調製的氣味,回溯當地歷史:「西貢從前是個漁村,後來傳教士來了,興建天主教教堂,而這裡本來都有天后廟,是個充滿宗教味道的地方。」

    當市場上已有許多人在做蠟燭,Xavier認真問自己:我的蠟燭語言會是甚麼?
    先由氣味出發,一口氣調校出六個味道:大浪灣,大帽山,油麻地,廟街,荷李活道,以及中環,嘗試用氣味將人的感官與記憶連繫。

    並且額外關注工藝,找來製作不銹鋼、黃銅、陶瓷和木工的香港職人與藝術家合作,生產容器和周邊工具,還工藝一個重要位置——有趣的是,店子身處的西貢舊墟,從前曾經充滿各種老工業,比如白鐵、木工等,隨時日式微,現已消失。

    設計固然不會草草了事,選用實驗室玻璃器皿,可承受高溫,容器本身的比例和闊度都經過小心計算,讓眼睛和手都感覺舒適。
    附帶的杯蓋,可於燃點時墊於杯下,阻隔瓶下散出的熱力;用完後蓋上瓶蓋,蠟燭便會隨之熄滅,是實用與漂亮兼具的設計。
    對美學的堅持仍在,只是偏向低調,需要細味,期望用過的人會察覺心意。

    BeCandle的命名,源於Xavier偶像李小龍的名言be water:蠟液是流動的,擁有不同形態。
    唯獨初心不變,將繼續挑戰蠟燭的各種可塑性。
    「想做一些自己喜愛的設計,然後分享給他人。」Xavier如是總結。

    —————————
    丨認真做無聊事 x knowhere 丨
    日期:8月21日-9月12日
    時間:星期二至日1-7pm
    地點:中環PMQ B座 H205 knowhere
    —————————
    丨knowhere丨
    ▪️中環鴨巴甸街35號PMQ元創方B座H205
    ▪️Tuesday to Sunday 1-7pm
    ▪️https://instagram.com/youknow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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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2-26 1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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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有黑面紗】
     
    這次分享的故事,是霍桑的短篇〈牧師的黑面紗〉。描述一位深受愛戴的牧師,僅僅只是戴上了黑面紗,就從此被孤立於眾人之外。
     
    小編特別喜歡,牧師在末尾的控訴:黑面紗有什麼可怕的呢?現實世界中,人人都戴著黑面紗!
     
    來看看這部值得深思的短篇作品吧。
    -

    牧師的黑面紗 / 納撒尼爾·霍桑
     
    米爾福德村禮拜堂的司事,站在廊子上忙著拉扯繫鐘的繩子。
     
    村裡的老人彎腰曲背沿街走來。孩子們笑臉盈盈,跳跳蹦蹦地跟在父母身邊,有的則神氣十足地邁著莊重的步子,顯示自己一身過禮拜日的新裝。
     
    衣冠楚楚的小夥子側眼偷覷好看的姑娘們,覺得禮拜日的陽光使她們比平時更為動人。
     
    當人群大部分走進禮拜堂的門廊後,司事開始搖鈴,同時注視著胡波牧師的門口。
     
    牧師一出現就是停止鈴聲的信號。
     
    「胡波牧師可弄了什麼在他臉上呵?」司事驚訝地大叫。
     
    聽見的人全都立刻轉過身來,望見胡波牧師若有所思地緩緩地向禮拜堂走來。
     
    人們不約而同地怔住了,就是有個陌生的牧師佔據了胡波先生的佈道壇,也不致使他們這樣吃驚。
     
    「你敢確定那是我們的牧師嗎?」教友葛雷問司事。
     
    「沒錯,是咱們的胡波牧師,」司事說,「他今天本該與威斯伯利教區的舒特牧師對換,可是舒特牧師要做一次葬禮祈禱,昨天捎信說不來了。」
     
    引起如此震動的原因,乍看去其實不值得這樣大驚小怪。
     
    胡波年近三十,頗具紳士風度,雖然還獨身,但衣著整潔,像牧師應有的那樣;仿佛有一位細心的妻子為他洗漿了聖箍,刷去了禮拜日用的外衣上的一週來的積塵。
     
    他的外表只有一點引人注目:那就是箍在額上,遮住了臉龐的一面黑紗;黑紗低垂,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
     
    從近處看,那原是兩層絹紗,除嘴和下頦外把五官全都遮住了,不過似乎並沒有擋住他的視線,只是把眼前的一切生靈和木石之物都投上了一層陰鬱的色彩。
     
    胡波牧師眼前帶著這片陰影,緩慢地、沉靜地走來,他像心不在焉的人那樣,微駝著背,兩眼望著地下,可是對站立在禮拜堂臺階上的教民還是和藹地頷首致意。
     
    他們卻看呆了,顧不得還禮。
     
    「我簡直沒法相信那塊黑紗後面,真是咱們胡波牧師的臉。」司事說。
     
    「我不喜歡這塊面紗,」一個老嫗蹣跚地走進禮拜堂,一面喃喃自語,「他把臉這麼一遮,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
     
    「我們的牧師瘋了。」教友葛雷一面說一面跟隨著她跨過門檻。
     
    在胡波牧師進去之前,這不可思議的怪事,早就在禮拜堂裡傳開了。
     
    教友們都騷動起來,誰都忍不住回頭朝門口望去。有人索性站起來轉過身。
     
    有幾個小男孩爬上座位的靠背又摔了下來,造成一片混亂。
     
    禮拜堂裡亂哄哄的,到處是女人們的衣裙窸窣作響,男子們的腳步拖沓移動,與平日迎候牧師蒞臨而應有的肅靜大不相同。
     
    可是胡波牧師似乎沒有注意到教民的不安。
     
    他幾乎毫無聲息地走進來了,對坐在禮拜堂兩邊的會眾微微點頭,走過最年長的教民身旁時躬身致敬。
     
    後者是位白髮老人,坐在禮拜堂通道中間的一張沙發上。
     
    最奇怪的是可敬的老人對牧師外表的異常竟毫無覺察。他好像也沒有感受到周圍的驚奇,直到胡波牧師由轉梯上了佈道壇,面對著教友,而與他們之間隔著一層黑紗,這時老人才若有所悟。
     
    牧師臉上那個神秘的標誌一刻也沒有摘下。他領唱聖詩時,那片紗隨著他的呼吸起伏;他宣講聖經時,面紗的陰影也擋在他和聖書之間。
     
    他祈禱時,面紗沉甸甸地貼在他仰起的臉上。他莫不是要在他向之祝禱的敬畏的上帝面前隱藏自己的面孔嗎?
     
    小小一塊黑紗,震動如此之大,不止一個神經脆弱的婦女承受不住,提前離開了會場。
     
    可是在牧師眼裡,面色蒼白的會眾或許就像他自己的黑紗在他們眼裡一樣,也是這樣可怕啊。
     
    胡波牧師佈道稱職,為人所公認,但他並不擅長辭令。他力求通過溫和的感化作用引導人們朝向天堂,而不是用奔雷般的言辭,鞭策他們前往。
     
    這一天,他的佈道在風格和方式上也仍具有他以往的特點。
     
    可是,也許是由於其中流露的情緒,也許是聽眾的想像力,總之,他今天的演說辭是他們聽過的最強有力的一篇。
     
    它比往常的佈道更帶著胡波牧師溫良的陰鬱的性情。
     
    佈道的主題是講隱秘之罪和人們對最親近的人、對自己的良知都要遮藏不露的隱私,甚至忘卻了全能的上帝是能洞察一切的等等。
     
    牧師這一字一句都有著一種神秘的力量。
     
    會眾的每一個人,從天真無邪的少女到鐵石心腸的惡棍,都覺得躲在可怕的面紗後面的牧師正悄悄逼來,洞察了他們思想行為的全部罪惡。
     
    不少人把叉著的雙手按在胸前。胡波牧師的話語並不可怕,至少並不激烈。
     
    儘管如此,他的憂鬱的聲調的每一個顫音都使聽眾發抖。會場中,與恐懼相隨而來的是一種意想不到的悲愴。
     
    聽眾強烈地感到牧師的異常,他們盼望一陣清風把黑紗吹開,而他們幾乎相信,露出來的會是另一個陌生的面孔,雖然眼前的形體、舉止和聲音明明屬於胡波牧師。
     
    禮拜剛一結束,人們不講規矩,前擁後擠地跑了出來,急不可待地要交流一下壓抑了許久的驚異,而且,眼前一沒有那塊黑紗,人們的心情顯然輕鬆起來。
     
    有的圍成小圈,擠在一起竊竊私語,有的獨自走回家,一路陷入沉思默想,有的人故意大聲說笑,褻瀆安息日。
     
    有幾個人自作聰明地搖搖頭,暗示說他們能識破這一秘密,還有的人聲稱這中間根本沒有什麼奧妙,只不過深夜的燈火損傷了胡波牧師的視力,需要遮蔽。
     
    過了片刻,胡波牧師隨著教民也走出來了。
     
    他那蒙著面紗的臉從這群人轉向那群人,他向白髮蒼蒼的父老表示敬意,又以和藹的尊嚴風度招呼中年人,如同是他們的朋友和精神嚮導一樣,而轉向青年人時則顯示著愛護與威嚴。
     
    他還把手放在孩子們的頭上,為他們祝福。這都是他每逢安息日的老習慣。
     
    可是今天,回報他的禮儀的只有驚奇和迷惘的目光。沒有一個人像往常那樣攀附牧師與他同行。
     
    桑德斯老爺,無疑出於疏忽大意,忘記邀請牧師進餐,自從牧師在此地就職以來,幾乎每個禮拜天都是在桑德斯家的餐桌上祝福的。
     
    這一天,他只好獨自回到住宅,在關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盯著他的背影的眾人。
     
    一絲憂傷的苦笑從黑紗背後露出來,隱隱閃爍在嘴邊,然後隨同牧師一起消失了。
     
    「真怪,」一位婦女說,「這樣一面普通的黑紗,婦女們常繫在帽子上,為什麼在胡波牧師的臉上就變得這麼可怕?」
     
    「胡波牧師的腦子准是出了毛病,」她的丈夫,村裡的醫生說,「最難捉摸的是他這怪癖給人們的震動。連我這樣一個理智的人也不例外。這面黑紗,雖然只遮住了牧師的臉,卻影響著他整個的人,使他從頭到腳都帶著鬼氣,難道你不覺得嗎?」
     
    「一點也不錯,」他妻子說,「我說什麼也不敢一個人跟他在一起,我真納悶他自己怕不怕自己!」
     
    「人有時會自己怕自己的。」她丈夫說。
     
    下午的禮拜情況與上午完全一樣。禮拜結束後,為一位少女鳴響了喪鐘。
     
    親戚和朋友都聚集在那家房屋裡,關係疏遠些的相識則站在門口,談論著死者的美德。
     
    突然他們中斷了談話——胡波牧師出現了,仍然戴著那面黑紗,現在它倒是恰當的徽記了。
     
    牧師走進了停放遺體的房間,在棺材前躬身與自己已故的教民做最後的告別。
     
    他低下頭去時,黑紗從他額頭上直垂下來,死去的少女要不是永遠闔上了眼睛,就會看見他的面孔的。
     
    胡波牧師這樣急忙拉好面紗,莫非是害怕她的目光嗎?
     
    有人親眼觀察了這次生者與死者之間的會面,毫無猶疑地說,在牧師露出面孔的一刹那,少女的屍體戰慄起來,屍衣和那薄紗的帽子也跟著微微抖動,雖然死者的面容仍保持著死亡的寧靜。
     
    一個迷信的老太婆是這樁奇跡的唯一見證人。胡波牧師離開遺體去到哀悼者的房間,然後走到樓梯口,開始為死者祈禱。
     
    這是一篇深情的、感人至深的禱文,充滿了悲痛,而又浸注了天國的希望,在牧師最悲傷的語音之間,似乎依稀聽到了少女的纖指在輕輕撥動著天堂的琴弦。
     
    人們聽著覺得不寒而慄,雖然他們並不解其中深意。禱告中說,但願他們大家,和他自己,還有一切世人,都能像這位少女一樣,從容地迎接撕下面紗的最後時刻。
     
    抬棺材的人吃力地走著,隨後是哀悼的人群,死者在他們前面,胡波牧師戴著黑紗在後面,使得整個的街道充滿悲傷的氣氛。
     
    「你為什麼往後看?」送葬隊伍裡有人問他的同伴。
     
    「我有種幻覺,」他說,「似乎牧師和少女的精靈手把手在一起走著!」
     
    「我也這樣覺得,也是在那一瞬間。」
     
    當天晚上,米爾福德村裡最漂亮的一雙男女要舉行婚禮。
     
    胡波牧師平素是個憂鬱的人,但在這種場合總有一種平靜的喜悅,比喧鬧作樂更能引起共鳴的笑臉。
     
    胡波牧師的這一特點比什麼都更贏得他的教民的愛戴。婚禮上的賓客焦急地等待他的到來,滿心以為整日裡籠罩著他的那奇異的恐懼氣氛現在一定會煙消雲散。
     
    可是結果並不是這樣。胡波牧師一進門,人們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那可怕的黑紗,它曾為葬禮增添了更深的哀痛,現在給婚禮帶來的只能是凶兆。
     
    賓客們頓時覺得似乎有一朵烏雲從黑紗後面滾滾而來,遮住了花燭的光亮。新婚夫婦站在牧師面前。
     
    但是新娘冰冷的手指在新郎發抖的手裡顫慄著,她像死一樣的蒼白引起人們竊竊私語,說這是下午剛下葬的那個姑娘從墳墓裡出來進入洞房。
     
    如果世上還有比這更慘澹的婚禮,那就是響起喪鐘的那著名的一次了。
     
    在儀式之後,胡波牧師舉杯向新人祝賀,他的聲調溫和輕快,這本應像爐中歡樂的火花,照亮客人們的臉。
     
    可就在牧師舉杯的瞬間,他在穿衣鏡裡看見了自己的形象,黑紗使他自己也捲進征服眾人的那種恐懼之中。
     
    他全身顫抖,嘴唇發白,他把尚未嘗過的酒灑在地毯上,直衝進茫茫的黑夜裡。原來,大地也戴著自己的黑紗。
     
    第二天,米爾福德全村只有一個話題,那就是牧師的黑紗。黑紗以及它背後的秘密成為街談巷議和婦女在窗前饒舌的材料。
     
    它是酒店老闆向顧客報導的頭條新聞。孩子們在上學的路上也嘁嘁喳喳地說著它。
     
    一個學樣的小傢伙用一塊舊黑手帕遮住了臉,這惡作劇不但使同學們膽戰心驚,把他自己也嚇得幾乎神智錯亂。
     
    說來奇怪,教區裡那些多嘴的、好打聽的人們,沒有一個敢直截了當地把問題提到胡波牧師面前,問問他為什麼這樣做。
     
    在過去,每當他有一點事情需人過問時,給他出主意的從不乏人,他自己也樂於聽從別人的規勸。
     
    如果說他有什麼過失,那就是極端缺乏自信,哪怕是最溫和的責備也會使他把微不足道的小事看成犯罪。
     
    儘管盡人皆知他這過分隨和的毛病,可是教民中間沒有一個人提起黑紗的事,對他進行善意的規勸。
     
    一種既不明說、又掩蓋不住的恐懼使大家互相推諉,最後只好採取權宜之計,派出教會代表和胡波牧師面談,以免黑紗問題發展成為醜聞。
     
    從來沒有一個代表團履行職務像他們這樣失敗過,牧師友好客氣地接待他們,但就座後卻一言不發,把挑開這個重大議題的重擔全部留給他們,這顯而易見的議題可能已在胡波牧師的意料之中。
     
    黑紗箍在胡波牧師的額頭上,遮住了他的面部,只露出兩片安詳的嘴唇,嘴角上有時掛著一絲苦笑。
     
    可是在他們的想像中,那塊黑紗卻似乎掛在他的胸前,是擋在他和他們之間的一個可怕的秘密象徵。
     
    黑紗一旦拉開,他們就可以無拘束地談論它,可是在拉開之前卻不便啟齒。
     
    於是他們就默然無語,心緒煩亂地呆坐著,不安地躲避著胡波牧師的目光,他們覺得這看不見的目光一直盯在他們身上。
     
    最後,代表們無可奈何地回去了,向推舉他們的人交代說,事關重大,如果還不必要求召開宗教大會的話,也必須舉行教會會議。
     
    黑紗使所有的人心驚神悸,但村中卻有一個人不曾被嚇住。
     
    代表們沒有帶回什麼結果,甚至沒有敢於提出問題,她卻以自己個性的寧靜的力量,決定親自來驅散那越來越黑沉沉地、堆集在胡波牧師周圍的奇怪的陰雲。
     
    作為他的未婚妻,她有權知道是什麼隱藏在黑紗之下。她借牧師來訪的機會,簡單、直率地挑開話題,這樣就使得事情對他們倆都容易些了。
     
    牧師坐定後,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塊黑紗,但看不出震懾眾人的那種恐怖氣象:那只不過是雙層的絹紗,從額頭垂到嘴邊,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
     
    「不,」她笑著大聲說道,「這塊紗沒有什麼可怕,只不過遮住了一張我喜愛的臉龐。來吧,我的好人,讓太陽從烏雲後露面吧。你先把黑紗摘下,再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胡波牧師的臉上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那個時辰會來的,」他說,「那時我們都必須摘下面紗。要是在那時辰到來之前,我一直戴著它的話,就要請你不要介意了,親愛的教友。」
     
    「你的話也全是謎語。請你至少把遮住你的真話的紗摘去吧。」
     
    「伊莉莎白,我願意的,」他說道,「只要在誓言允許的範圍之內。要知道,這紗是記號和標誌,我受誓言的約束,必須永遠蒙戴,無論在光明還是黑暗之中,獨自一人還是眾目睽睽之下,也無論是處於陌生人還是親密的朋友之間。總之,塵世間沒有人能看到它摘下。這淒涼的陰影必定把我和人世隔絕,甚至你,伊莉莎白,也永遠不能到達它的後面!」
     
    「什麼災難落到了你頭上?」她熱切地詢問,「致使你要永遠遮暗自己的眼睛?」
     
    「如果說它是哀悼的象徵,」胡波回答,「那麼,和大多世人一樣,我的痛苦如此悽楚,需要黑紗來打上記號。」
     
    「可是萬一世人不相信那是無邪的悲痛的象徵呢?」伊莉莎白再次追問,「儘管人們愛戴你、尊敬你,難免會有流言說你隱藏自己的面目,是由於犯下了不可告人的罪惡。為了自己的神職,求你澄清這種流言吧。」
     
    她向他暗示了村裡流傳的那些謠言的內容,說著自己臉上也泛起紅雲。可是胡波牧師仍然是那樣沉著。
     
    他甚至又微笑了一下——還是那種悲傷的微笑,它像一道微光從面紗的陰暗處透露出來。
     
    「如果我為悲痛而隱藏自己的面孔,這理由就很充足了,」他回答說,「如果我是為不可告人的罪惡而遮住它,那麼請問,難道有什麼人可以不這樣做嗎?」
     
    他就這樣溫順而又固執地,拒絕了她的一切乞求。最後伊莉莎白沉默了。
     
    有一會兒工夫,她陷入了沉思,似乎在琢磨還有什麼新方法,可以把自己的未婚夫從這樣陰暗的狂想中拉出來。
     
    顯然,它即使沒有別的含義,也至少是神智不清的徵兆。
     
    雖然她的性格比他堅強,淚珠也從她臉頰上滾了下來,可是一瞬間,一種新的感情代替了悲痛:她正漫不經心地望著黑紗,突然,好像空中驟然出現了一片薄暮的昏暗,面紗的恐怖包圍了她。她站起來,在他面前嚇得發抖。
     
    「啊,你終於也感覺到了嗎?……」他悲哀地說。
     
    她沒有回答,用手捂著眼睛,準備離開房間。他衝上去抓住她的手臂。
     
    「對我耐心些吧,伊莉莎白,」他激動地叫喊,「儘管這面紗今生今世必定要擋在你我之間,也不要拋棄我吧!只要妳成為我的,在來世我不會再蒙戴黑紗,也不會有黑暗隔開妳我的靈魂!這只不過是現世的面紗,不是永恆的!啊,我一個人在黑紗後面是多麼孤獨、多麼害怕!不要讓我永遠留在這悲慘的黑暗中吧!」
     
    「把面紗只摘下一次,對著我看一眼。」她說。
     
    「不,那永遠辦不到!」胡波牧師回答。
     
    「那麼,別了。」伊莉莎白說。
     
    她抽回自己的手臂,慢慢地走開,在門口停下來,顫慄著向他長久地望了最後一眼,好像要刺破黑紗的秘密。
     
    即使在悲痛中,胡波牧師還是微笑了。他想到,把他與幸福拆開的,只不過是這麼一個物質的象徵。
     
    其實,這物件所投下的陰暗的恐怖,才必定會在最親密的情侶之間造成隔閡啊!
     
    從那以後,誰也不再設法使胡波牧師摘下黑紗,也不盤問他關於黑紗的秘密。
     
    有些人自認為超越常人的見識,指出那只是一種怪癖,這種怪癖常在正常人身上與理智的行為混合在一起,使他們顯得處處反常。
     
    可是在眾人眼中,胡波牧師是不可救藥的怪物。
     
    他不能平靜地在街上行走,因為,總會發現膽小怕事的人躲著他,而另一種人則存心擋住他的去路來顯示自己的大膽。後一種人的騷擾迫使他放棄了日落時到墓地去散步。
     
    因為每當他倚欄沉思時,墓碑後面就會有人探頭偷看他的黑紗。傳說是死人的凝視引他到墓地去的。
     
    使他痛心的是孩子們見到他就飛跑開去,他那憂鬱的形象還離得很遠,他們就中斷了最快活的遊戲。
     
    他們本能的恐懼比什麼都更使他最痛切地感到,有一種非凡的恐怖交織在黑紗的經緯之中。
     
    事實上,他自己對黑紗也極端厭惡,這是眾所周知的。
     
    除非不得已,他從來不到鏡前,也從來不飲靜止的泉水,以免在清泉寧靜的懷抱中看到自己而嚇一跳。
     
    從這裡便引出許多流言蜚語,說明胡波牧師犯下了掩蓋不住、而又只能隱約暗示的滔天大罪,致使他良心備受折磨。
     
    於是黑紗背後仿佛有陣陣烏雲向陽光滾去。這罪孽與哀痛的混合物包圍了可憐的牧師,使得愛與同情永遠到不了他身邊。
     
    據說魔鬼在黑紗背後與他相會。他就這樣永遠籠罩在黑紗的陰影之下,充滿了內心的顫慄和對外界的恐懼,時而在自己的靈魂黑暗中摸索,時而透過那層薄霧,凝望著慘澹的世界。
     
    據說就是肆無忌憚的風也尊重他那可怕的秘密,從來不把那片薄紗吹起。
     
    不過每當胡波牧師走過熙攘的人群時,還是對芸芸眾生的模糊面影淒然微笑。
     
    儘管有這麼多弊端,黑紗卻有一個長處,那就是助長了胡波牧師佈道的威力。
     
    他借助於那神秘的象徵物——因為沒有其他明顯的原因——對罪孽深重而陷入痛苦的靈魂具有異常的力量。
     
    被他領回正路的人對他懷有特殊的恐懼。他們斷言,儘管以委婉的方式,他們在回到天國的光明大道之前,曾和他一起沉落在黑紗的背後。
     
    真的,黑紗的陰影好像能使他與一切陰暗的感情共鳴。
     
    垂死的罪人大聲叫著胡波牧師,非等他出現才肯咽氣,可是當牧師彎身向他們低聲撫慰時,他們就顫抖起來,因為蒙紗的面孔離他們這樣近。
     
    黑紗造成的驚駭恐怖,甚至在死亡面前也不稍減!陌生人從遠方專程來聽他佈道,只因看不見他的臉,所以偏要看看他這個人,以資消遣。
     
    可是其中許多人來時心情輕鬆,走時卻戰戰兢兢。有一次,在貝爾切總督的任期內,胡波牧師被指派作選舉的佈道辭。
     
    他戴著黑紗站在長官、長老會和代表們跟前,給他們留下極深刻的印象,以致那一年通過的法案竟具有早期宗法統治時期的陰鬱和虔誠。
     
    胡波牧師就這樣度過了漫長的一生,他行為無可指責,但陰暗的懷疑籠罩著他。
     
    他和藹仁慈,但不為人所愛,甚至引起無名的恐懼。他與世人隔絕,他們的健康和快樂與他無緣,而陷入臨終的痛苦時卻總要他幫助。
     
    流年似水,在牧師蒙著黑紗的額頭上灑下了白霜,他在新英格蘭一帶的教會裡頗有名望,獲得了胡波神甫的尊稱。
     
    他剛到職時已經成年的一代現已相繼去世,他的教民一部分在禮拜堂裡,更多的則在墓地上。
     
    終於有一天,他自己大功告成,生命臨到黃昏的盡頭,現在輪到胡波神甫長眠了。
     
    在老教長的病榻前,燭光慘澹,人影依稀可辨。他沒有任何親戚。
     
    在場的有儀表端莊而無動於衷的醫生,他正設法使病人膏肓的老人減輕痛苦。教會長老和其他各位以虔誠著稱的父老也在場。
     
    威斯伯利教區的克拉克牧師,是個熱心的年輕人,他騎馬趕到垂危的教長床前為他祈禱。
     
    還有護士,那可不是專門照料垂死病人的雇工,而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她那含蓄的感情,在沉默和孤獨中經受了歲月的寒霜而持久不衰,直到這死亡的時刻。
     
    這就是伊莉莎白。除了她還有誰呢?胡波神甫那白髮蒼蒼的頭,躺在死亡之枕上,黑紗依然箍在額頭,遮住了臉,隨著他掙扎的每一次呼吸而微微顫動。
     
    終其一生,那塊黑紗懸在他與人世之間,隔絕了人情溫暖和愛情幸福,把他禁錮在最淒涼的監獄之中,那就是他自己的心!
     
    那塊紗現在仍然貼在他的臉上,似乎使得那陰暗的病室更加黯淡,並且在他面前擋住了來世的光輝。
     
    他已經神志不清許久了,他懷疑地徜徉於過去和現在之間,有時竟跨進未來世界的一片混沌裡。
     
    不時發著高熱,輾轉反側,消耗了所剩無幾的氣力。但即使在最痛苦的痙攣掙扎中,在最荒誕無稽的昏迷狂想中,當任何思想都失去了理智的力量時,他仍然提心吊膽生怕黑紗掉落。
     
    其實,即使他那迷惘的靈魂會有所疏忽的話,坐在他枕邊的忠實伴侶也會轉過臉去為他遮住那副衰老的面孔;那在她最後一次看見時還是他正當盛年的韶秀容顏。
     
    最後,瀕死的老人在精神與肉體的極度疲乏之中平靜地躺著,脈搏幾乎感覺不到,除了偶爾一陣深長而又不規律的呼吸預示靈魂即將離去以外,氣息也漸漸微弱了。
     
    威斯伯利教區的教長走近床頭。
     
    「可敬的胡波神甫,」他說道,「你解脫的時刻到了。你是不是已準備好撤除那隔絕現世和永生的屏障?」
     
    胡波神甫開始時只輕輕把頭動了一下作為回答,後來,恐怕他的意思不夠明確,又勉強提起精神說道:「是的,」他有氣無力地說,「我的靈魂等待著這個時刻,已經疲憊不堪了。」
     
    「你要考慮到,」克拉克教長接著說,「像你這樣一個畢生獻身於宗教的人,思想行為聖潔高尚,用凡人的尺度衡量可謂完美無瑕的典範,這樣一位教會長老,怎能給人留下話柄,玷污你身後的美名?我的兄弟,我請求你,不要讓這種事發生吧。在你走向永生的時候,讓我們有幸瞻仰你光輝的容顏吧。在撤除永生的屏障之前,讓我先掀去你臉上的這黑色的屏障吧。」
     
    說著,克拉克就探身要去揭開這個多年的秘密。
     
    這時,胡波牧師突然顯出這樣的力量,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他費力地從被子下面伸出雙手,死命按住了黑紗,決心作一番爭鬥,如果威斯伯利的教長竟跟垂死的病人動武的話。
     
    「不!永遠不!」戴著面紗的教長叫道,「今生今世,絕對不!」
     
    「莫測高深的老人!」嚇壞了的威斯伯利教長叫道,「你的靈魂是帶著怎樣可怕的罪孽去面臨最後的審判!」
     
    胡波神甫快要斷氣了,最後的氣息在喉嚨裡咯咯作響,可是他雙手拼命向前摸索,抓住那即將逝去的生命,以便把話說完。
     
    他甚至在床上坐起身來,在死神的懷抱中瑟瑟發抖,這時黑紗垂掛著,把整個一生的恐怖都聚集在一起了。
     
    那情景可怕異常。神甫臉上常見的憂傷的苦笑又在黑紗的暗影後面若隱若現,逗留在他的嘴邊。
     
    「你們為什麼獨獨見了我害怕發抖?」他說著用戴面紗的面孔朝著那些面色蒼白的圍觀者環視一周,「你們彼此見面也該發抖!男人躲開我,女人沒有惻隱之心,兒童驚叫跑開,只不過因為我的黑紗!其實它有什麼可怕,還不是由於隱約地象徵著的秘密?等有一天,等朋友和夫婦之間都能推心置腹,開誠相見,等人們再也不妄想逃避造物主的眼睛,卑鄙地藏匿自身罪惡的隱私,到那時,你們再為我這生死不離的象徵物而把我看作怪物吧!我看著我的周圍,啊!每一張臉上都有一面黑紗!」
     
    聽眾驚恐地面面相覷,互相躲避,胡波神甫卻倒在枕頭上,成為一具面帶黑紗的死屍,慘澹的冷笑仍然掛在嘴角。
     
    人們把他戴著面紗裝入棺材,戴著面紗埋進墳墓。
     
    年復一年,青草在那塊墓地上生長了又枯萎,石碑上佈滿青苔,胡波神甫的臉龐也早已化為灰塵。
     
    可是,想到它是在黑紗下面腐爛的,仍然使人不寒而慄。

  • 眼睛漂亮面相 在 勇太 YUTA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2-24 18:2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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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媽媽給我這個單眼皮

    希望這遍文章鼓勵到因為單眼皮而煩惱的各位,常常聽人說,雙眼皮的人比較漂亮,或是比較帥.因此許多男女都會想要割雙眼皮、貼雙眼皮貼.

    像我也是小時候因為單眼皮再加上肥胖的關係,我的眼睛看起來真的小⋯
    大家都欺負我說「你的眼睛在哪裡?是不是看不到?」
    當時我為了變成雙眼皮,睡覺前天天都貼雙眼皮貼

    不過長大了之後,慢慢地看待,接受自己的眼睛形狀
    覺得其實單眼皮在面相學上來說很不錯,擁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優點.

    按照我的經驗,想要向跟單眼皮而煩惱的朋友,小看單眼皮的人分享一下

    單眼皮給人的感覺:有個性、安全感,還有很多人跟我說過,看起來你隨時都在思考 事情,很認真的感覺.雖然我本來就很認真,但還是可以讓人留下這種印象.

    除此之外眼睛細細長長笑起來大家覺得,很可愛
    (這個不是自己想的,是大家跟我說的評論)
    還有單眼皮的臉看起來是比較低調,所以很適合搭配較為高調的衣服.或如果是搭低調的衣服,也可以給人家很認真的感覺.

    如果有什麼關於單眼皮搭配衣服或是髮型的疑問,歡迎底下留言~
    我盡量會回覆你喔

    #單眼皮 #單眼皮男孩 #單眼皮調整眼型 #自卑感 #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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