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othy Snyder：沒有健康，何來自由？】 2019年很多香港人愛上了美國耶魯大學歷史學教授Timothy Snyder的《暴政：二十世紀的二十個教訓》(On Tyranny: Twenty Lessions From the Twentieth Century) 一書。不久前，我在本地書店發現了他的新作：《Our Malady: Lessons in Liberty from a Hospital Diary》，同《On Tyranny》一樣，也是細細的小書一本，當作一口氣讀數篇雜誌文章，很快可以讀完。 Malady就是病，但在英語使用上也常用作形容身體疾病以外的「病」，例如社會上的「弊病」。事源2019年12月初時，Snyder教授在德國講學時患了盲腸炎，當時求醫，當地醫生沒診斷出來，結果盲腸爆裂，感染了其他內臟，特別是肝臟，手術後仍然感到不適，返國後他在聖誕期間到訪佛羅里達州時再次入院，仍然找不到病因，最後回家到康涅狄格州的醫院，最終才確診已經染上敗血病，已經延誤多時，元氣大傷，結果留院長達三個多月。 Snyder教授把他的經歷，和留院期間所寫下的筆記，整理成這本書。本書的立論很簡單：美國本來代表自由，但疾病和恐懼減少了他們的自由；當人們因為疾病而不能感受快樂，或者是沒有追求快樂的體力和精神，自由就不可能了。是誰令美國人不能得到健康的保障？Snyder教授把矛頭指向美國政府和商業化的醫療制度。 教授指出，1948年聯合國通過世界人權宣言，美國有分推動，當中包括要求人民的健康屬於基本人權，甚至美國推動二次大戰的戰敗國德國和日本的憲法時，都包括這保障，但美國自己反而沒有做到。的確，教授在留院時，中國疫情正在傳往美國，當時我曾經聽過一種說法，是不少美國人不肯接受病毒測試，原因除了因為初期測試要收費外，他們更擔心的是，萬一確診，自己沒有保險，或者保險範圍未必包醫治，因美國是沒有全民醫療制度的。至今美國疫情大爆發，備受討論的多個成因中，包括去年年初沒有作大規模檢測，當中固然包括這系統性理由。 美國社會重大本土政治議題中，全民醫療保險是重中之重，奧巴馬好不簡單推動了所謂ObamaCare，擴大了醫保的覆蓋，特朗普就要推翻它。事實上，即使做到擴大甚至全民醫保，與全民醫療保障，還有很大差別，Snyder教授明言，保險公司根本有極大的誘因去否決為我們的診斷和醫療「找數」。他也提到自己曾經在奧地利工作時的經驗，就是身為外國人，都能享受當地免費和優質的醫療。美國繼續依賴保險作中介，只會令其醫療成本越來越高，人民得到的保障越來越少；然而，要「解決」保險業這個既得利益者，談何容易！ 對我們在醫療保障的期望理解來說，美國人真的奇怪，不少人竟然真的認為，如果提供全民保障，就等於社會主義，只會「益」了那些窮人、黑人、穆斯林、新移民等等。Snyder教授說，這種想法，就像把別人推落懸崖，跟著自己跳下去。我想，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心態，背後多少是自我中心的自由主義，多少是美國根深蒂固的種族歧視問題使然？ Snyder教授在書中也有提及去年起疫情和特朗普政府處理的災難，他說：「暴君把疫情視為契機，令自己成為人們生死的決定者。」要利用疫情達到政治目的的領袖，當然不只特朗普，雖然他應該是最有此心但最無能的一個。教授書中還有一句話：「公共衛生需要民主，但一個公共衛生危機，可以把一個像美國現在虛弱的民主推倒。」過去一個星期所發生的事，正好證實教授的預測正確。 《On Tyranny》談的是最大的題目，《Our Malady》卻是集中教授身歷其境的痛楚，引申出最合時的呼喚，在美國甚至全世界在同時面對疫情及社會分裂和兩極化的時候，是個有力的控訴。然而，「沒有健康，何來自由？」，在美國民主社會一個意義，在極權世界只會有完全不同的體會。 同場加讀：Snyder教授剛在紐約時報發表的文章，回到他最專業的研究範圍，以民主、法西斯、暴政和歷史的教訓，了解今天美國面對的深淵。 The American Abyss A historian of fascism and political atrocity on Trump, the mob and what comes next. By Timothy Snyder https://www.nytimes.com/2021/01/09/magazine/trump-coup.html #和你讀 #光讀書 #書評 #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