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記 #02 ⠀⠀⠀⠀⠀ 因為家裡的衣蛾猖獗，前幾天將整個衣櫃的衣服都倒出來整理，才發現有數件好幾年不曾翻動的舊衣物，已經不敵山區潮濕氣候，長了黃斑。也翻出幾件高中時收到的生日禮物，全都是有吉他圖樣的，一件是outerspace的大紅色T恤，衣服的背面印滿了吉他基本的開放和弦；另一件則是開啟我對白T認知的緊身白色上衣，正面印了一棵樹，所有的樹枝都是吉他的形狀。我突然想起高中的第一年，那時和Ｊ在網路上聊著高中的新生活，我說我正式加入吉他社了，當了社團幹部；幾個月後的生日，Ｊ就送我一個吉他樣式的木製鑰匙圈。感覺這個樂器很適合你喔，Ｊ專注地把鑰匙圈別上吉他袋的拉鍊，一邊這麼說著。Ｊ也是吉他社的，但是她沒有練起來、家裡的嚴密管制也不容許她參與社內的練習，所以在學期末黯然淡出。我提議現在去彈琴吧，Ｊ欣然答應了，於是在晚上的團練之前，我和Ｊ在公園唱唱鬧鬧兩個多小時。 ⠀⠀⠀⠀⠀ 高中這段時間，我在朋友間的記憶中是怎樣的存在呢，看著身邊所有具有吉他樣式的物品，猜想大概被認定是個社團狂熱份子，並且對音樂懷有巨大的熱情及展望，夢想差不多是組個樂團發片或是登上萬人舞台演出，那樣的人。高中那時不善唱，唱得比現在還壞，社團裡很多的演出，都沒能擔上主唱一職；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能耐，所以一心想把伴奏一事做得盡善盡美，那時早有了自己終是配角身分的覺悟。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一丁點的冀求。高二一整年下來，為數不多的歌裡，沒能唱出什麼刻骨銘心，甚至在被認為是「最盛大成熟」的期末大型成果發表裡，也不太有記憶點；反而最喜歡自己在上半學期的聯合展演中唱的〈遺憾〉，歌曲本身在吉他的技巧層面並不難，但卻呈現得最完整。音樂是讓人覺得舒服的，而不是讓人覺得厲害的，教我的吉他老師曾經這麼說。 ⠀⠀⠀⠀⠀ 後來知道，歌曲在唱的時候就被賦予意義了，賦予唱者自身意義，也賦予聽者意義。而唱給人一首歌，就像是送一封情書，有時候，收的人反而記得更深。意外地一兩年後Ｐ向我提起聯展時唱的〈遺憾〉，她不諱地說，那時候以為是唱給她的；但我其實不太記得自己為什麼唱那首歌了，Ｐ只說那時唱的，聽起來很心疼。猶記得小學在遊覽車上，好事的朋友擅自幫我點了張智成的〈May I Love You?〉，可能他知道我當時正傾慕著誰，或是他只知道我會唱這首歌。於是，在五音不全但極度認真的狀態下，唱完了全曲，接著麥克風遞給下一個人。就這樣。這句沒有回饋的疑問，現在回頭來看，原來這封情書是給自己的，讓自己記得當時是這麼以為愛。 ⠀⠀⠀⠀⠀ 父親在好幾年前曾買了周華健的《忘憂草》專輯，那時整張專輯最喜歡的歌曲是〈有沒有一首歌會讓你想起我〉，即使在學了吉他以後，發現這首歌的和弦編成幾乎是大家常調侃的「芭樂八和弦」，卻還是一直記得這首歌，歌詞裏頭說：「有沒有那麼一首歌／會讓你突然想起我」。學了音樂學了唱歌，我總是想知道那幾年唱的那些歌，該聽的人究竟聽進去了沒有；若是當真聽進去了，在多年以後再聽到，又會怎麼樣回憶我。「送給一個人某首歌，有時候是歌詞適合，有時候是旋律適合，有時候是氣氛適合，有時候就只是我想唱給你聽。」雖然日前和Ｖ這麼解釋，但我終究是擔心自己太薄弱，後來送歌給誰，常常只是希望自己能被完整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