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

昨天在整理抽屜的時候，翻到了一本手掌大的小本子。

我打開一看，乖乖不得了！是我入伍第一天就一路跟著我到退伍的本子！

十年前當兵不像現在這麼爽，我當好當滿十一個月大頭兵，而且不能用手機，所以本子的第一頁打開就是我抄的密密麻麻所有好朋友的電話，準備在營區要用電話卡打的。

第一頁第一行就是初戀的電話號碼，還寫上暱稱「笨笨」我的天。

往後面翻就是一些出公差的筆記、盤點補給品的紀錄、下部隊班長們的電話、愛喝哪種飲料，我都記在這本子裡。

突然有一頁沒頭沒尾的寫著：

「在凌晨十二點十分慌張想妳，才發現時間原來一直在分手那天困住自己..」

我想起來，這一定是在志航基地站洞兩哨的時候寫的，這小本子一直放在迷彩衣的左胸口袋，所以常常被我拿來紀錄心情。

夜哨凌晨那種冷冽寂寞的空氣，突然又都吸入了肺中。

那時候張震嶽一首「在凌晨」，真的唱盡所有男兒心。

https://youtu.be/ZPIfEUSz-fc

瓶子突然從身後打斷我的思緒：「你在看什麼？我也要看！！」

「就當兵的小本子啊，裡面有我對初戀的思念欸！妳確定妳承受得住！？」

「在凌晨十二點十分慌張想妳...你字也太醜了吧？」
「我站哨的時候寫的，現場很暗好嗎？」

瓶子又往下翻

「當一枚戒指掉進紅酒杯，我的幸福，已奪眶而出？？？哇嗚...你的字真的讓我很出戲..」

「欸不是..妳看就看可以不要唸出來嗎？出戲也不用特別告訴我。」

其實過這麼多年我都忘記自己當初寫過這些東西了，但是被唸出來還是很不好意思。

「還好你沒寫情書給我。」
「開玩笑，自從寫信挽回初戀失敗之後，我就知道情書不是我的強項。」

「那你會在十二點十分慌張想我嗎？」
「我八點十分就會了。」

阿嶽最後一句歌詞迴蕩在耳邊

「到頭來我不是妳選擇的人，也許妳是對的」

也許我們都對了。

//收尾

最近有個粉絲看到了互相糾纏很久的前女友跟別的男人在街上擁吻。

他說他其實早就心中有數，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收尾。

不知道該當面把想說的話都告訴她再離開，還是就這樣漸行漸遠。

我知道他心裡想的是前者，否則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自己這麼多理由和對方蹉跎下去，只好告訴他：

「很多時候就算我們想好了怎麼見最後一面才算結束，但對方的臨場反應會和我們想的不同，不要一直想著有個結尾才放過自己，有些時候，沒頭沒尾是愛情最常見的結局。」

是啊，就像我在凌晨站哨時，只能把思念寫在隨身攜帶的本子上，夾雜在補給品盤點紀錄和公差筆記之間。

大多數的時候，想說的話只能對自己說。
大多數的時候，我們只能在心裡學會道別。

當下會傷心難過、會覺得自己被拆解的支離破碎、甚至覺得這輩子再也不值得愛了。

但這些都會成為十年後另一半的笑料。

我們沒有選擇彼此，是因為在必然的未來裡，有更好的另一半在等待著。

如果可以逆行的話，我會換個字寫好看一點的本子。

【如何預測劇情：把莫名其妙變成奇妙無窮就對了】
　
前幾天我們分享過一部日本廣告（連結：http://bit.ly/335DBrm），以短短幾秒的劇情，推銷汽車周邊。
這部廣告在之前有分享過前傳，講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部長）與幾位女主之間的情感糾葛。
那在這部續集中，還隱藏了什麼說故事的奧秘呢？
一起來看看榮哲老師的這篇微影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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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預測劇情：把莫名其妙變成奇妙無窮就對了 / 許榮哲
　
先說結論：這一次要教大家如何「預測」劇情走向。
　
本次的微電影〈愛的停止線〉其實是續集，上集（http://bit.ly/2WBinwA）去年播過，我們先來回顧上集的劇情。
主人翁是個部長，他離婚之後，和下屬小夜談起了戀愛，但前妻老是出來搗蛋，因而引起小夜的誤會。
部長和小夜冷戰之際，純情女趁虛而入，部長和純情女因而有了短暫的戀情。
失去的總是更為珍貴，眼見部長愛上別的女人，小夜聯合部長的前妻，費盡心機，終於挽回部長的心。
眼看有情人就要終成眷屬，沒想到半路殺出程咬金，突如其來的小鮮肉熱烈追求小夜，小夜失守，兩人準備私奔。
部長不願放手，於是成了恐怖情人，雖然再三阻攔，但仍無法贏回小夜的心……
　
至於續集，也就是本次微電影〈愛的停止線〉partⅡ，故事梗概是這樣……
部長莫名其妙死了，而且還變成了鬼魂，如影隨形的跟蹤私奔的小夜和小鮮肉。
後來才發現部長沒死，他只是裝死，希望能挽回小夜的心。
這時，前妻、小夜、純情女之外的第四個女人（姑且稱她為「女四」），出現了，她莫名其妙的主動向部長告白。
女四的告白，引來舊愛小夜的吃醋，於是她回來找部長，於是部長再次周旋在兩女之間，難以抉擇。
　
續集結束了，第三集應該就是最終集了，但目前還沒出現。
現在我們就要來預測劇情最終的結局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續集的故事大綱裡，出現了兩個「莫名其妙」。
什麼是莫名其妙？就是讓人搞不懂、無法理解的地方。
它們分別落在底下這兩個地方：
一、部長莫名其妙變成了鬼魂
二、女四莫名其妙的向部長告白
　
表面上，莫名其妙是敗筆，但如果用得好，它們就會出現妙用，變成了伏筆。
如何從敗筆，變成伏筆？
很簡單，那就是劇情最後一定要去處理這兩個敗筆，此刻的它們是身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一塊肉，有礙觀瞻，能開刀割掉最好，但已經來不及了，它們已經長出來了。
所以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讓它們有用，例如一塊割下來吃了可以治偏頭痛，另一塊割下來吃了可以治痛風，也就是讓它們的存在有意義──它們是為了拯救未來的自己而生。
說了這麼多，就是要把這兩段莫名其妙的敗筆變成埋筆，提供後面的情節發展使用。
　
什麼叫埋筆？
你可能已經聽過幾百遍了，但請容我再說一次，「伏筆就是文章或文藝作品中，在前段裡為後段所作的提示或暗示」。
　
你一定頭痛極了，因為劇情的發展，千頭萬緒，你完全抓不到頭緒，該怎麼辦？
教大家一個非常好用的方法：將兩條發散出去的線，綁在一起，二合一，問題就收斂起來了。
意思就是讓兩個敗筆，互為對方的解法。
　
現在我們就來大膽預測最後一集的劇情：
　
原來女四的愛人是小鮮肉，他移情別戀，愛上了部長的女友小葉。
為了奪回小鮮肉，女四用計接近部長，目的是為了讓還愛著部長的小葉，因為吃醋而跑回來找部長，好讓小鮮肉重回她身邊。
一切都非常順利，果真如女四所願，小葉真的吃醋了，她棄小鮮肉回來搶部長。當女四如願跟小鮮肉復合時，一個最大的意外爆開來了──
女四早已經死了，在小鮮肉拋棄她時，她已自殺（或其他意外）而死，此時的女四其實是鬼魂。
　
把兩個莫名其妙拉在一塊兒，常常就會爆出火花，變成奇妙無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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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說法是給所有人的，下面的說法是給想成為專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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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我寫小說時，習慣先丟出一個有趣的梗，然後再一個有趣的梗。個別來看，它們都很有意思，然而到了結局的時候，就不能只是有意思有已，它們必須有「非存在不可」的理由。
舉我的第一篇得獎小說〈為什麼都沒有人相信〉為例，它就是把兩個敗筆綁在一起，二合一，讓它們成為彼此的解藥。就是這一招，一個莫名其妙的故事最後變成了其妙無窮的故事。
　
底下節錄自《故事課之王》第32課「想像力──輕功和鬼來電」
　
如果只能二選一，那麼你覺得輕功和鬼來電，哪一個比較可信？
寫小說時，我喜歡把故事的繩套胡亂的往天空一拋，不管抓到「活人天上飛」，還是「死人說活話」都無所謂，因為我很清楚，隨後只要展開「自圓其說」的旅程就行了。
這種天馬行空式的寫法有一個麻煩，也有一個優點。麻煩是很容易寫著寫著，就身陷泥淖，怎麼樣都拔不出腿來，成了斷頭小說。優點是柳暗花明之後，搞不好會撞見一個令你永生難忘的桃花源風景，充滿了想像力的小說。
我個人的算計是……為了一處充滿想像力的桃花源，斷個幾千幾百次頭都划得來。
如果有一天，一個病態扯謊鬼在凌晨三點打電話給你，然後虛弱的在電話那頭對你說：「你相信我已……經……死……了嗎？」（也就是「鬼來電」）這時你該如何回應？
以上是我自己的小說〈為什麼都沒有人相信〉裡的情節，我喜歡用它來講解小說的想像力──小說該如何讓想像力起飛，並且一路續航，永不墜地。
小說的敘事者「我」叫蕭國輝，是個每天渾渾噩噩的大學重考生，女主角叫周月雅，是蕭的補習班同學（重考多年，精神狀態不穩定），坐在補習班的最角落，蕭國輝的旁邊。
某天，兩百五十人的大教室裡，上課上到一半，周月雅突然一邊手抄筆記，一邊喃喃哭訴著發生在她身上的悲慘故事。一開始，「我」只覺得周月雅身世可憐，後來輾轉證實，她口中「自己的故事」，全都是從八卦雜誌偷來的，也就是說周月雅不過就是一個寂寞的病態扯謊鬼。
小說的支線是「我」的同學陳建宏（大學落榜，正在當兵），因為不適應軍中生活，每次放假就來找蕭國輝，大部分的話題都圍繞在他認識一個會輕功的人，如果哪一天讓他學會輕功，那麼欺負他的人就要倒大楣了。對於輕功這件事，敘事者「我」只當對方在胡扯。
故事繼續往下發展，認為自己一輩子也考不上大學的蕭國輝，最後連補習班也不去了，然而周月雅依舊每天凌晨三點打電話來，喃喃訴說自己的悲慘故事。
時間來到大考前一天，這一天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凌晨三點，電話鈴聲響起，蕭國輝本能的從床上蹦起，接起電話。沒錯，又是周月雅，全世界只有周月雅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周月雅在電話那頭說：「明天就要聯考了，聯考完你就會搬離這兒，那我就再也不能講我的故事給你聽了，所以今天所有的故事都必須有一個結局對不對？」
周月雅講話的同時，窗外突然有個不明物體閃了過去。
周月雅：「蕭國輝，自從你不來補習班之後，我就變得非常、非常的孤單，再也沒有人相信我。我……自……殺了。你相信我已經死了嗎？」
這時，「鬼來電」的情節出現了！
窗外的不明物體，就像武俠小說裡的「草上飛」一樣，一蹦一彈一跳的躍上河濱公園的大探照燈上。
蕭國輝仔細一看，探照燈上站的正是他的同學陳建宏。遠遠的，陳建宏的嘴巴一張一闔：「我……已……經……學……會……輕……功……了。」
幾乎同一時間，「輕功」的情節也登場了。
電話那頭，周月雅又重複了一遍：「蕭國輝，你相信我已……經……死……了嗎？」
在一般人的認知裡，不管是主線「鬼來電」，還是副線「輕功」，在現實裡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然而有一天，其中一件事居然成真了，於是乎對敘事者「我」而言，另外一件事也就沒什麼不可能的了。
一種近似於數學上的邏輯推理：
　
∵輕功OK
∴鬼來電也OK！
　
望著窗外的陳建宏，「我」只覺得全身暖暖的，他沒有騙我，他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有輕功這麼一回事。這時「我」回頭，語氣堅定的對著電話筒說：「我相信妳，從來我就相信妳。」
「我就知道全世界只有你相信我，只有你知道我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周月雅幽幽的說。
小說在這個地方結束了，輕功成為現實，而周月雅的生死則成為永遠的謎。
表面上，小說靠副線（輕功）成功的打下一支「理性」的樁，讓主線周月雅的話變得可信起來。然而一部好的小說，還必須有一支「感性」的樁。
細細推究，真正讓蕭國輝說出「我相信妳，從來我就相信妳」的，其實是「同理心」。一種寂寞的人相濡以沫的共通情感，如小說裡的這兩段話：「後來我一直在想關於『相不相信』這檔事，我想我相信的是一個人，而不是人所陳述的那個故事」、「我想她需要有人可以傾訴，而我需要有人跟我說說話，我們是漂浮在黑暗世界裡彼此的浮木」。
正因為有了「感性」的樁，故事來到最後的時候，事情的真相（真的？假的？）對讀者而言，其實已經退得很遠、很遠，而不再那麼重要了。
一開始就讓小說衝上天際並不難，只要天馬行空的胡扯就行了，真正難的在於小說如何直至終點，依舊翱翔在天際，這才是真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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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可大驚小怪99次，也禁不起1次的疏忽

一早寒風刺骨，又是早上四點多起床出門上台北開會的節奏，即使身穿羽絨外套，裹上圍巾戴上手套，那寒冷依舊穿透衣物，透進肌膚中。

一早的感受令我想起好多年前在東引島當兵的日子，也是早上三點多心不甘情不願的被叫起來站哨，恨不得躲在被窩裡頭繼續。

仍記得第一次站哨就發生狀況，那時站夜哨看著東引島外的茫茫大海，是個百般無聊的體驗，帶著槍全副武裝的面對外頭，突然一絲燈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在燈火全滅的海邊，突然一絲燈光越發靠近，光點逐漸清晰。

第一時間通報安全士官後，便致電到指揮部反應此情形。

報告長官，觀測到165方向有漁船一艘持續靠近。
抄收，請持續監控。

例行公事的回報與紀錄，便也沒想這麼多的持續看著大海。

突然，漁船的位置不對勁了，在凌晨五點不到的時間時，漁船竟然登岸了。

這時我可就真的開始緊張了，又再次致電指揮部。

在我打去後才知道其他據點也已回報此情形，後來白天才知道有大陸漁船可能潮汐的關係，擱淺在東引岸邊，在經過盤查後便讓他們回去。

其中許多同袍得知後都覺得這是小事不用在意，但我們輔導長跟我說的話猶言在耳。

我們可以大驚小怪99次，也千萬禁不起疏忽1次。

的確，對於很多事情我都不會輕鬆看過，而是每次都認真以待。

或許這樣的生活有些疲累，但至少我還能每日安穩的睡著。

你猜，我想傳達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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