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纖腰竟然在一小碟雞飯之後還容得下一道三杯鴿，不是親眼所見也不能相信。

「仲有甜品？」她喝一口熱水問。

「有，」我微笑，「胃口好好喎。」

「喂，」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你唔會咁老土寫啲咩 Happy Birthday 喺個 dessert 上面㗎呵？」

「Happy Birthday？」我很驚訝，「黐線，葉神喎，點會做啲咁嘅嘢，話咗 casual 食餐 lunch 喳嘛。」

話剛說完，我便站起來準備走到洗手間，excuse me。

遠離了她的視線範圍後，馬上悄悄抓著一個侍應說：「我之前 request 咗寫 Happy Birthday Danielle 喺個甜品上面，唔該同我 cancel 咗佢。」

「Cancel 個甜品？」侍應問。

「甜品唔 cancel，淨係 cancel 啲字。」

「但我驚廚房已經整好，等我幫你睇睇先。」

「我一定唔要見到有字，」還沒說完已經準備放一張紙幣在侍應手上，怎料突然有一隻雪白的手按在我的手背。

回身一看，是 Danielle。

「唔好意思，」她柔聲對著侍應說，「keep 住啲字得喇。」

甜品吃完，那三個英文字仍然完好無缺。我瞧著那三個字，覺得那三個字在狠狠的盯著我，像是在罵我白癡。明明有機會力挽狂瀾，最礙事便是那個反應遲鈍的侍應，我決定遷怒於他。

呷著熱茶的她，雖被杯子掩蓋了半張臉，但我仍然看得清楚她那雙笑彎了的眼睛。

「笑完話我知，」我說。

「頭先我真係想去洗手間，冇諗過......」

「得，明。」

空氣凝固。

「十個柒，我有幾多個？」

她差點噴茶，連忙放低杯子，一本正經：「零，但係有一百個傻。」

請她吃生日飯，可以換來一百個傻，甜的感覺，是最好的回禮。

離開餐廳，她準備揚手截的士之際，我提議：「不如搭丁丁？」她微笑，我傻笑，一起走到電車站。

「坐上面？」她問。

「好到極，」我說。

找到位置坐下之後，彼此都沒有說話；穿著 t-shirt 的我，竟然因為手臂碰手臂而血脈沸騰；我在心裏摑了自己一記耳光，狠狠的。

本來看著窗外風景的她，突然閉上眼睛，享受著吹來的一陣涼風，我忍不住偷影了這個畫面。

「諗住幾時投資第一間公司？」她仍然閉著眼。

「有好幾間都想，不過知道唔可以太貪心。」

「例如呢？」

有一家在歐洲的，做 robotics，創辦人的頭腦非常清晰，知道自己比別人優勝在什麼地方，也清楚自己的弱點。

「有咩弱點？」

公司創立未夠一年，已經有差不多十個同事；其中一個同事，不但賣力，而且願意幫人；但有些人就是這樣的，當公司有十個人的時候，他可以發揮得很好，freedom and autonomy 讓他好爽；但後來公司發展到三十多人的規模，那個員工的鬥志反而降低了，而且經常犯錯。

「咁你話個 founder 嘅弱點，同呢個員工有咩關係？」

說到底，江山是一起打來的，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聘用那位員工，卻又不斷說服自己，應該還有什麼方法的。他直情說，I am happy to rearrange the whole universe just to make it work，but figure that would be really bad for the greater good of the company。

張開眼睛，若有所思，喃喃說：「Rearrange the whole universe…...」

「佢真係咁講，word for word。」

「聽落幾浪漫，」她說。

電車終於到站，我們一起下車。

「你唔係上環咩？」她問。

「哦，我喺中環買啲嘢。」

她報以一個微笑，心裏該是肯定我沒有什麼要買，但沒有拆穿我。

臨別前，「thank you for lunch。」

臨別前，「happy birthday。」

「都未到，」她笑著說。

我微笑，揮手道別。

一路在街上走著，回味著那頓飯，回味著那程丁丁，回味著那陣涼風。

打開電話，再看看剛才偷拍的照片，我決定把照片發給她，再加一句：

You. Single-handedly. Rearranged. My whole universe.

講笑啫，邊敢 send，你估真係葉神咩。

作為一隻擁有國際視野的世界級鵪鶉，this picture is going nowhere but my Dropbox。

IG= marcusyip55
#攻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