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大班課還有未來嗎？ 如果從家教開始算，我當老師也已經15年了。這些年來何其幸運，遇過無數優秀的前輩、伙伴、學生，讓我始終對教學保有熱忱。然而，這兩三年來我注意到一些狀況，讓我不禁覺得，傳統大班課（數十人以上坐在教室聽一名老師講課）的末日即將到來。以下簡單列出四個背景和四個現象。 背景一：少子化，國內學生總人數不斷下降。 背景二：家庭中小孩人數減少，生超過兩個小孩的比例大幅下降，使得父母得以投注更多資源養育子女，但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的小大人和媽寶也越來越多。 背景三：數位資訊取得非常方便，教育場所不再壟斷知識和技術，使得很多人都（自以為）是老師，很多人都（自以為）能自學。在很多學生的心中，學校和補習班老師頂多就是年紀比自己大、懂的比自己略多的朋友；甚至純粹只是雞婆囉嗦、掌握自己分數的陌生人或討厭鬼。 背景四：教育產業服務業化。為了賺錢，很多商人會將特地知識或技能包裝，宣稱只要多少錢、多少時間一定能達到怎樣的效果。從以前的補習班宣稱沒考上第一志願就退費，到現在一堆健身雜碎虎爛幾分鐘一定有什麼什麼效果。時間久了以後，很多沒耐心又沒安全感的人就會被徹底洗腦，打從心裡認為只要肯花點錢、花點時間，一定都可以「買」到自己想學的東西。 以上四個背景彼此相關、交織，造成了以下四個現象： 現象一：學校、補習班人數逐年下降，為了賺錢，只好以部分揭露訊息甚至違背初衷的情況下，打出各種噱頭來吸引學生。也因為這些教育單位需要節省成本，所以慢慢只出得起香蕉，自然就只能請到猴子，慘一點的甚至只能請到腦袋有問題的猴子，結果就是集合了一群只想取得噱頭效果的消費者，和一群能力有問題的猴子。 現象二：除了大家熟知的代溝（generation gap）之外，更出現了無所謂代間溝（intrageneration gap）。傳統代溝可能需要十年以上才會形成，是歷史洪流中的必然產物；但代間溝則發生在同一個世代之間，因為就算是相同年齡類似背景的人，也會因為興趣和朋友圈的不同，造成訊息來源完全不同。舉例來說，對於和我年紀相仿的人來說，柯南、多拉A夢、金庸小說、星爺電影、王建民大概都是我們的集體回憶，只是興趣和投入程度不同而已；但對現在的學生而言，集體回憶大概只剩下2018的韓流和這兩年的疫情而已，已經沒有一件事情可以喚起多數（半數都很難）學生的共同興趣。對於上課老師來說，這是一個相當棘手的狀況，因為我們很難再用特定主題抓住學生的注意力，或是拿來解釋一些較為複雜的概念。 現象三：學生越來越在乎「速效」和「服務品質」。資訊太容易取得，加上市面上充斥太多話術，讓很多學生（和家長）都自以為投注多少成本就應該獲得相應的報酬。如果我上了一學年還是沒進步，一定是你們補習班的問題；如果我上了20堂課還是沒有瘦，一定是你們健身房的問題。有些讓腦袋還算清楚，知道任何有意義的知識或技能都需要三五年以上的心血才能略有小成，而且天賦還不能太差；但更多的是固執的白癡，明明天賦和努力都沒有，觀念也偏差到不行，還永遠覺得自己是對的。這種人的比例越來越多，造成學生（家長）不容易信任老師，也就更容易病急亂投醫。 現象四：資訊取得過於便利，很多人上網查了些資料、看了些影片，就覺得自己什麼都會。身體不舒服，上網查查病症就自己當醫生了；看到外型亮眼的網紅隨便示範幾個似是而非的健身動作，就以為可以自己練了；到處瀏覽歷史名詞、看youtube影片，就覺得自己掌握某些時代的歷史脈絡了，就不覺得現實生活中的老師或學者專家有多厲害了。 當然還有一些我現象我沒寫出來，可能是因為沒觀察到，也可能因為還沒整理好。我覺得這些背景和現象會慢慢顛覆學校與補習班的運作模式，也會改變學習知識與技能的方法態度。有些狀況令人擔憂，但大勢所趨，對於我們這些靠知識、技能、臉為生的人來說，絕對要開始思考、開始調整。 貢緬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