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由於工作壓縮閱讀時間，為了維持閱讀習慣，所以挑了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集《第一人稱單數》來讀。我並不是所謂的村上迷，小說至今只讀過《挪威的森林》及《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且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都忘得差不多。另外在兩年前拜訪寮國前買了散文集《你說，寮國到底有什麼？》，在完全不知內容的情況下，單憑作者與書名盲選的結果，便是發現其中僅有一篇文章提及寮國風情，描寫的卻也不是我即將前往的首都永珍而是龍坡邦。 ⠀ 可能是初入職場的緣故，於是對〈奶油〉頗有感觸。主角在重考大學、無所事事的那年受邀參加兒時琴伴的鋼琴獨奏會，然當日抵達邀請函上的指定地點後卻發現那裏根本沒有，或不像是個舉辦音樂會的地方。百思不解的他「奇幻地」巧遇一位老人，他對主角說：「這世上，只要是有點價值的東西，沒有一個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到手的。」「不過，耗費時間和心力，完成那件困難的事情後，那會成為人生的奶油。」所謂人生的奶油指的是法語crème de la crème，奶油中的奶油，最好中的最好。老人又說：「你的腦子，是為了思考困難艱深的事物。是為了把不懂的事情搞懂。可不能軟趴趴地過於懈怠喔。」 ⠀ 目前我依舊在學習，學習熟稔工具的使用、學習在工作與生活中取得平衡。老人的話此刻對我而言不啻是激勵。畢竟讀書讀到後來一年當中有近兩個月都在國外溜達，我總開玩笑說自己是旅遊所畢業的，是標準的讀書讀到尻脊骿(kha-tsiah-phiann)去。一時間要將最新科技消化吸收再運用，還真不是件易事。 ⠀ 有趣的是，在另一篇〈養樂多燕子詩集〉中，主角說，他在養樂多燕子隊還是產經原子小金剛隊時，就已是它的忠實球迷，很長一段時間，他連續看了好幾場輸球的比賽，最終甚至習慣了「今天又輸了」的心情。他說：「人生之中，落敗的次數遠比獲勝多。而真正的人生智慧，比起『如何戰勝對手』，毋寧是從『如何輸得漂亮』這種地方孕育出來。」無論自己支持的球隊是輸是贏，他都深愛在球場度過的時光。 ⠀ 我認為這兩則故事可以對照著反覆咀嚼箇中情味，也許這也是村上在「身為職業小說家」逾四十載後，才願意吐露給讀者的人生信念。村上沒有使用華麗的修辭技巧或者詩化般的詞藻建構給人虛假正向力量卻不會解決問題的心靈小語，而是在回望漫漫人生路時，將歷經長時間淬煉後仍留下來的東西，套句作家陳雪的話，透過「一個無法用話術或理論驗證的異質世界」呈現出來。 ⠀ 找到人生的奶油，與在球場上同時祈禱贏球與做好輸球的準備，孰輕孰重，抑或二者同等重要，可能仍有待我用更多時間去體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