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428 ‧ DPRK ‧ 再一眼朝鮮]
　
從丹東到虎山長城的公交車，在丹東車站對面的丹東客運總站發車，從早上6點起到下午4點半，每小時一班，車程大約40分鐘，在長城大門口有一站可以下車。
　
虎山長城建於明朝，1989年被發現後，將長城最東端往東推進1000公里，取代山海關的地位，成為長城的最東端起點。翻修後的嶄新城牆，入口處佇立「虎山長城」四個招牌大字，旁邊還有一處仿城牆外型建造，看似遊樂園，有點不知所云的「夢幻城堡」，讓整座長城盡褪古意。
　
虎山長城位於鴨綠江與鴨綠江支流靉河的交匯處，與朝鮮之間的距離只有嫋嫋4公尺寬的江水，彷彿用力一躍就可以到達對岸。江水最窄處種植數棵楊柳，安放一塊大石，上頭題字「一步跨」，許多對朝鮮好奇的人站在這裡伸長脖子望向對岸，討論的不外乎：「嗳，你看這江水這麼窄，我用力跳一下不就過去了。」「對面啥也沒有，地也耕不起來，你等著餓死。」「看那牛瘦的，人又乾又癟...」最後結論多半是：「唉，還是咱中國好。」
　
想一步跨到對岸，當然是不可能的。一旁顯眼「中朝邊境溫馨提示」就寫著「請勿攀爬穿越鐵絲網」、「請勿向界外投擲任何物品」、「請勿與外界人員交談、交換物品」、「請勿對軍事設施拍照錄像」。往朝鮮那頭看，有座漆成蒂芬妮藍的崗哨，外有小羊吃草，內有人影晃動，眾人看到羊，驚呼連連：「唉呦朝鮮也養羊！」「養來做做樣子吧？」舉起相機拍個不停。
　
往一步跨的右手邊走，經過中方的小崗哨，跨過小橋，就是一條緊貼長城，沿著鴨綠江與支流而建的步道。步道有的地方稍陡，但風景沒話說，田野間有幾個白牆褐瓦的民宅小聚落，幾位農民扛著鋤頭，催促著瘦弱的牛犁田，鴨綠江與靉河的交匯，一處像是工廠的地方立著一根煙囪，河上中國觀光船來來往往，帶著遊客「近距離觀察朝鮮」。
　
這天天氣極好，我沿著步道走到盡頭，登上最東端的敵樓「邦山台」，再沿一座座敵樓往回走。長城本身沒有太多令人驚豔之處，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對岸的朝鮮，晴朗日光下遠山綿延，不到半天前，我還身處對岸，現在卻站在這裡聽著人們對朝鮮品頭論足。
　
走下長城，城牆邊有幾個攤販在賣有名的丹東蜆子。我繞回一步跨再看一眼，這次遇到一大家子大概十幾個人家族旅行，請我幫他們拍照。其中一個小女孩皺臉哭個不停，吵著想買旁邊紀念品店那種搖一搖會下雪的玻璃球，一個50塊人民幣。
　
我在心裡快速換算50塊人民幣的價值，大概是5萬8000塊朝鮮圓，在平壤最高檔的購物中心，可以買足夠吃三餐的三大盤火鍋料還有找。小女孩大哭不止，爺爺奶奶溫言安撫：「寶貝別哭了，拍完照買給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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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虎山長城回丹東遲遲等不到公車，路邊攤販幫我攔下一輛9人座計程車，車上已有兩位拼車的客人，看起來都是熟客。司機大哥沿途絮絮叨叨，拿出一瓶裡頭有根拇指寬人蔘的私釀酒，說是兩天前剛從朝鮮來的好貨，走私在邊界城市並不是秘密。「以前很便宜的，現在朝鮮人知道這些是好東西，價格愈來愈貴了...」
　　
司機大哥繼續碎念著丹東樓價愈炒愈高，一手指著鴨綠江對岸沿江而建的朝鮮房舍，說是國家配給朝鮮高官將領住的別墅，不知是真是假。
　　
傍晚時分，我捧著燙手的雞蛋果子(就是加蛋的煎餅)站在鴨綠江斷橋邊，看著斷橋的燈光亮起。丹東這側高樓林立，一江之隔的燈火零零星星。
　　
往瀋陽的動車快要開了，我掉頭往車站走，路邊有許多掛朝鮮車牌的大貨車準備過橋前往朝鮮，司機坐在人行道邊匆匆扒著晚餐。江邊依舊熱鬧，人們引頸望著對岸，帶著好奇甚至獵奇的眼光揣測另一頭的樣子。我們是隨時能掉頭離開的人，而這群中朝邊境的司機們吃完便當後，將發動卡車，排隊通關，往橋的另一端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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