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C與里約奧運給電視圈的啟示：電視圈人的惡夢

里約奧運劃下句點後，關於傳產電視的迷霧才正要開始逐一解答。第一個大謎團就是收視率。

NBC Universal CEO Steve Burke在六月份的一個媒體專訪曾經這說過這樣一段話：「有一天我們一覺醒來，收視率掉了20%，這會是一場噩夢。如果這真的發生，那我的猜測是千禧族群已經轉向了Facebook和Snapchat去了。奧運來了，他們也沒感覺。」

現在的狀況好像就是這樣。因為光是開幕式的收視率，就比倫敦奧運低35%。

星期六是最後一天賽程，收的並不漂亮。成人（18-49歲）收視率只有3.5，1455萬收視人口，是里約賽程的最低點。回顧2012年倫敦奧運，同時間同一收視族群有6.2，相去甚遠。

18-49歲收視人口變化劇烈，流失嚴重，在本屆奧運最為明顯。

既然前面 Steve Burke 講到，惡夢就是「人都跑到Facebook上去了」，那麼NBC Rio的粉絲團成長狀況好不好？我們在8月3日記錄了當時的粉絲數是192萬。奧運結束時，粉絲數為333萬5千，增長幅度為73%。

那麼，我們能證明說：觀眾不看電視，都跑到社群媒體上去看奧運了嗎？

我的假設是：1，觀眾看電視的行為改變。2，轉播／設計的（節目）內容有些不是觀眾要的而導致收視群流失。3，社群媒體與串流的成長明顯且強勁，板塊挪移是明顯的；但可能還不到真正對電視的生死起決定性作用的程度。

接著，來看兩套數據：

第一套：AC Nielsen的數據。里約奧運收視率明顯低於倫敦奧運。若以開幕式來看，比倫敦奧運掉35%。甚至寫下NBC自1992年轉播巴塞隆納奧運以來的最低收視率開幕式。

開賽頭10天，日平均收視人口2790萬來看，比倫敦奧運低17%。

即便如此，NBC的收視人口還是足以抵上ABC，CBS，FOX三家總和的3倍。（果然是一家烤肉三家三倍香都拼不過的意思XD）

第二套數據，是NBC自己的收視追蹤系統（total audience delivery, TAD）。一連15天的賽程轉播，平均每天有2750萬名觀眾收看。這數據包括無線廣播，有線電視，以及數位播出三個項目的總和。收視高點落在8月9日美國游泳隊名將菲爾普斯與Katie Ledecky奪金，以及體育名將Simone Biles奪冠的精彩表演。

值得注意的是：當晚TAD，收視人口總和達到3610萬，其中來自NBC本身的部分有3340萬人。

依這個數據拆出來看：來自傳產電視的收視人口，在大型體育賽事中仍佔多數；有線與數位串流的比例雖不算大，但就這群將近三百萬數位平台觀眾，所佔的比例，已經足以讓各界看到了明顯的差別。

里約奧運的收視率可說是「殺尾盤」。除了先前提到的星期六以3.5收視率創下最低點，收視跌幅達20%。那麼，前一天星期五呢，則是倒數第二低：收視率4.7，收視人口1814萬。

電視台的人一聽到這種事，一定會立馬問：收視率掉那麼大，NBC到底播了什麼呢？

翻開當天的節目表，包括：女子與男子四百公尺接力，男子1500公尺，男子5000公尺等等。而且美國在當天都大有斬獲，播出狀況一切如常，理論上應該都是不錯看的才對。

於是，產業分析師就找出了當天的「票房毒藥」：醉酒鬧事卻謊稱遭到搶劫的游泳選手拉克提（Ryan Lochte）的「二度道歉」專訪。

他在NBC晚間Prime Time（2000-2300）時段，被安排了一段獨家專訪。拉克提又一次向民眾的道歉，甚至激動的流下了悔恨的男兒淚。哪曉得，他越是道歉，收視率就越掉兇。可以想像，是，觀眾都選擇在這個時間點上轉台了。加上數據顯示，18-49不吃，其中又以18-34掉最大，這也反映出千禧世代的流行口味：他們不喜歡這種「明知故犯說了謊然後還要上電視撒眼淚討拍拍」的怪異內容。（下決定的製作人應該要被抓去槍斃了XD）

我不知道NBC下這個決定的時候是否參考數據決定。但可以想像其決策流程就是：拉克提說謊丟盡了美國人的臉，事件引起罵聲不斷，在網路上出現熱烈討論。於是決策者認為話題行銷機不可失，運用黃金時段把事件主角請來上節目，細說從頭，賺收視率。這是很典型的傳產電視新聞台的老派做法。當然如果這個狀況搬到台灣，就是觀眾一邊看，一邊罵，但是又一邊罵一邊看。然後一路罵到網路上（包括PTT）。但顯然美國人的做法就是：既然嫌惡到難以忍受，乾脆選擇不看。NBC就跟著陪葬。

CNN分析指出，里約賽事尾聲收視率慘敗，其中18-49歲收視族群的部分是16年來表現最糟的。比起2000年，2004，2008，2012年四屆，成績都不理想。若是把TA拆得更細，依照AC Nielsen數據，在18-34歲的收視人口部分掉了30%。而這正是廣告商最在意的一群人。

歷年奧運最高收視排行依次為：
2012倫敦（日均3050萬觀眾）
2016里約（2750萬）
2008北京（2720萬）
1992巴塞隆納（2640萬）
1988首爾（2580萬）

當年倫敦奧運寫下令人驚豔的收視率。但大家別忘了，那個時候的電視工業的變化還沒那麼劇烈，HD轉播技術也才邁入成熟階段，影音串流服務則是剛開發的新產品，無論是OTT還是多螢觀看也都還處於商業試行的概念。當時也還沒有看到所謂的「社群媒體」的壯大。但是四年之後的今天，情況大不相同。

里約奧運打從開幕式起，收視率變化就成為高度關注的話題。影響所及，從專業影視報導如「Variety」，「Hollywood Report」，「TV by the Numbers」，廣告圈報導「AdWeek」，「Ade Age」，到大報紙如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洛杉磯時報，芝加哥論壇報，到財經媒體如彭博財經，Business Insider，甚至連財經分析機構如「Market Watch」都不停的在研究NBC的收視率狀況，而且論點各不相同。NBC收視率如此受到關注，我的猜測是：一方面是NBC先前把話說得太滿太誇張（要在倫敦奧運的基礎上總營收業績成長50%數位部分就要成長30%這太雄心壯志了），另一方面，業界也肯定是看到了傳產電視的發展困境，以及NBC投注的龐大資源與努力。但內心一定有一個同樣的問題：傳產電視能通過時代的考驗嗎？

（「NBC與里約奧運給電視圈的啟示」 第三篇完）

【質詢NCC石世豪主委─OTT及愛奇藝如何管理？有線電視要分級收費了嗎？】

今天因為質詢前，台中的顏委員和石主委不知為何，暗示行地指某些政黨有分化族群、政治惡鬥的言論（懶得幫顏委員宣傳，請各位自行搜尋），因此先問了一下石主委如何從「廢除刑法100條」看待言論自由，這才是言論自由的真諦。

政策詢答時，大家關心的OTT問題，我從電視和電腦設備的觀點，認為不管是不是OTT或有線電視、無線電視、機上盒、MOD、APPLE TV、小米盒子等等，使用方式都已經一樣，內容不能因為技術、平台的不同、背後插的線材不同，而有差別待遇，都應該被視一視同仁。（主委可能認為民進黨立委都是問意識型態的內容吧~~）
不然收費的OTT影視業者和沒人管、無法管的UBER有什麼兩樣？

第二個問題，去年底朝野協商結論今年5月底前，NCC應該完成分級收費的定案，現在結果如何？答案是：「還沒有定案」。

這就是媒體殖民化，生產者的大部分產出所得被結構壟斷者吃掉，消費者被迫用高價購買品質低落不進步的產品，要打破這種壟斷不僅要靠法規，更要消費者自主抵制，當然自己開始製作網路節目提供民眾不同的選擇也是很重要的一步

「你上個禮拜有看正晶嗎？有吳宗憲跟馮光遠一起上去的那一集。」男子C說。

「有啊，但我看完老實說滿失望的。」男子P回應。

「怎麼說？我覺得滿精彩的啊。」

「我問你，你看完之後，有了解台灣電視圈為什麼做不出好節目嗎？」

「不就是因為沒錢嗎？」

「為什麼沒錢？」

「ㄟ....這點我倒沒想過，因為電視頻道太多瓜分了廣告收入？」C搖了搖頭。

「那只是表面而已。先問個跟這沒有關係的問題，你常去光華買電腦對吧？」P問完喝了口咖啡。

「對啊。」

「然後我有聽你說過，光華有很多的攤位，表面上看起來是不同間，但其實他上頭的老闆都是同一個人。」

「對啊，是這樣沒錯，所以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有很多選擇，但其實對上頭老闆來說就是錢從左口袋進來還是右口袋進來的差別而已。」

「你看喔，賣電腦影響的也不過就只是那些會去這些通路買電腦的人而已。可是同樣的情況發生在電視圈的時候，他影響的就是所有會看電視的人的權益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指說表面上我們看起來有一百多個頻道可以選，選擇權好像很多。但實際上掌握這一百多個頻道的那個更上面的業者，其實只有少數幾家的意思嗎？」C恍然大悟似的。

「果然一點就通，你說的沒錯。」P點點頭。

「恩...可以再說的更詳細一點嗎？」

「我先問你，你要怎麼才能看到第四台的這些頻道？」

「要繳錢給經營第四台的廠商，廠商牽線才能看，不然一般就只能看無線電視的固定那幾台」

「我們稱經營第四台的廠商叫做電視系統業者。然後我們看到這多頻道，他們是電視台，也是節目製作商。所以假設今天有一個新的電視台，他希望讓你有機會看到他的內容，他是不是必須要跟系統業者談，希望系統業者可以把他的電視台納入他的播放頻道中？」

「對，這聽起來就有點像我們去頂好買泡麵，頂好是通路，而泡麵是商品。商品需要在通路曝光，消費者在通路看到這個商品才有辦法購買。如果商品不去跟既有通路談上架，那除非商品生產商有辦法有自己的通路，不然就沒辦法賣。」C說道。

「沒錯。」P點點頭。「你知道那時候黎智英為什麼要將壹電視轉手嗎？原因就在這，他願意拿出資本培育人才，可是卻因為進不了多數家庭的收視範圍，資金耗盡以至於被迫轉手。而過去像是衛視跟ESPN等頻道都曾經差點退出台灣市場。」

「不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狀況？國外不也是由頻道商去找系統業者上架，然後才讓民眾可以看到電視嗎？」

「對，但是在台灣，表面上我們看好像不同區域有很多的系統商，但實際上全台灣大部分的系統都掌握在五大系統業者手上，佔了將近四分之三的市場。而在台灣頻道要上系統播放也不是直接跟系統商爭取上架，而是透過一種全世界只有台灣才有的頻道代理商做仲介，也就是這個頻道是否能上系統播放，要看是否有頻道代理商願意仲介。但有問題的也不在於頻道代理商，而在於這些頻道代理商其實大部分也都是由系統業者轉投資。所以這些系統業者就各自拿著自己代理的頻道，互相要求彼此要一次買下自己代理的所有頻道。不買的話，就以把頻道換掉作為要脅。」

「這個部份無法可管嗎？這樣聽起來感覺五大系統業者可以一起壟斷頻道上架的權力，對頻道業者很吃虧，要進入電視台系統播送感覺很困難。」C問道。

「沒辦法，因為頻道代理商不在NCC的管轄範圍，你看可以控制頻道上下架權力，卻可以不被掌控，很荒謬吧。」P聳聳肩。「像壹電視當初的狀況就是他好不容易拿到了電視台執照之後，試著去找系統業者洽談要在有線電視台上架，卻被系統業者集體壟斷不給上架，電視台不能上架的結果就是無法有廣告收入，最後只能以賣給年代收場。」

P吃了口鬆餅後又繼續說道。

「另外你每月付的500元有線電視費用，有超過三分之二是進到系統業者的口袋。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會給頻道。而這不到三分之一的錢，又只會分配給20~30個頻道。等於一個頻道分的錢又更少。」

「也就是說台灣在電視系統業壟斷了播放通路的狀況下，他們可以坐著收消費者每月支付的系統，卻不用負責製作節目，而實際製作節目的頻道商卻拿不到足夠的錢製作好節目。」C講完後若有所思。

「沒錯，你太聰明了。只要這樣的獲利模式沒有被打破，這就像台灣很多中小企業炒房地產一樣，房地產這麼容易獲利，那還有誰要把錢投入創新研發呢？表面上頻道無法做好節目好像是因為電視台太多過度競爭的結果。但實際上去是因為電視系統業被壟斷造成的沒有競爭，當錢都流向電視播放平台而非內容製作者，那自然就無法做出好的電視節目。但導致這個的原因，卻是因為政府立法的不作為，以及行政單位管理的怠惰。不管是藍綠立委，有很多人跟這些電視系統商的財團都有利益交換。廣電三法從1999年之後就沒有大修過，而明明有壟斷現象公平會卻不介入調查。而這些最後犧牲的卻是我們觀看電視的權利，可是我們真的在意嗎？只有當我們試著從表面去看到更深層的結構問題，試著去思考我們該怎麼從法規、從制度去做改進，我們才能真的拿回我們該有的權利，而不是讓我們的權利在政治人物與財團的交換間被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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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電視為什麼這麼難看？數據告訴你真相
http://goo.gl/j0UVz8

電視產業的沒落，不是過度競爭，是「沒有競爭」：是政治問題，也是人性
http://goo.gl/xsqZTx

誰綁架了你的眼球？
http://goo.gl/t8whLw

八張圖片，一次看懂電視媒體亂象
http://goo.gl/jU2Zv3

壹電視執照申請案
https://goo.gl/QXyMJW

【監督國會】
國會調查兵團立委言行資料庫 https://cic.tw/
立法院議事轉播ivod http://ivod.ly.gov.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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