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無國界代運評價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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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國界代運評價 在 放映雞x放電影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1-07-11 10:09:32

第93屆奧斯卡即將於4/25舉行頒獎典禮,入圍名單公布後最受台灣觀眾矚目的莫過於最佳國際影片獎,台灣代表《陽光普照》止步15強煞是可惜之外,香港代表《少年的你》成功入圍,成為將近20年間唯一「金榜題名」的華語電影。  由香港導演曾國祥執導、周冬雨與易烊千璽主演,中港合拍的《少年的你》卻讓影迷爭論...

無國界代運評價 在 林凱鈞 Instagram 的最讚貼文

2020-10-16 11:3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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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無國界代運評價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1-05-30 22:4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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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羅斯談索羅斯》贈書兩本,參加辦法請見部落格文末
    在投資界的聲望比肩巴菲特、人稱「金融巨鱷」的索羅斯,是世界上最成功的投資人之一,但許多人抨擊他是投機者,還嘲諷他推動慈善事業的舉動只是在購買贖罪券。甚至他在世界各地推動「開放社會」的基金會網絡,也被認為包藏私欲和禍心。然而,跟旁人的觀點比起來,我更有興趣聽他本人怎麼說。
    部落格圖文版 https://readingoutpost.com/soros-on-soros/
    Podcast 用聽的 https://readingoutpost.soci.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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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本什麼樣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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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羅斯談索羅斯》是喬治.索羅斯(George Soros)的個人訪談和回憶錄的彙整,這本書收錄了他與前摩根士丹利總經理拜倫.維恩、德國記者克莉絲緹娜.可南的訪談稿。他本人生動描述了自己的金融事業起源,並分享了對於投資、全球金融、國際政治、新興世界秩序,以及權力責任的看法。

    這本書總共分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他談的是投資與全球金融,主要在說明他的投資理念,以及舉世知名的「量子基金」的崛起過程。第二個部分他談的是政治和慈善理念,闡述了開放社會的重要性,以及他的慈善精神。第三部分則是他的哲學思想,讓我們看見他的哲思如何影響他的投資行為。透過訪談一問一答的方式,我們可以透過採訪者的角度和提問,一步步認識這位金融傳奇的想法。

    然而,凡事都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光鮮亮麗。在亮眼投資績效的背後,索羅斯也坦承自己的無國界開放社會理念還沒有受到大眾認同,他的哲學思想也不容易被理解。從這本書中,我終於窺見不同於媒體報導的索羅斯,以及在他不凡績效的背後,有著哪些另類思考的方式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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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我們對世界的認識充滿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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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羅斯在書中多次提到他的核心觀念:「我們對自己所處世界的了解本身就存在缺陷。參與者的觀點和預期事物的實際狀況之間永遠存在落差。有時候落差小到可以忽略,但其他時候這個落差都大到足以成為決定事件走向的關鍵因子。歷史是由參與者的錯誤、偏見與錯覺所建構的。」

    這個很有意思的想法,就是所謂自我認知的易謬性(fallibility) :「我們的迷思與誤解會影響我們的決策,我們的決策又形塑了我們參與的事件。」所以對索羅斯而言,他不會堅持固定的投資方法、也不會固守舊有的想法,反而是從人們對世界和市場的錯誤認知裡面,看出時勢並且尋找潛在的機會,在趨勢發生反轉的時候從中得利。

    除了把這個觀念用在投資上面,這個想法也可套用在我們的日常生活當中。對大部分的人而言,「犯錯」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但是一旦你瞭解「我們對世界的認識本身就充滿缺陷」這個觀念,你就會對「認清自己的錯誤」而感到驕傲。一旦我們意識到人類對事物的理解必然存在缺陷,就不會因為犯錯而覺得丟臉,只有錯誤而不去修正才令人感到羞恥。

    他認為「科學」就是最好的例子,科學就是相信自身易謬性的學問。如果科學理論就代表最終的真相,那就不必再進行任何測試了,但如此一來科學也將停止進步。人們在放棄達成不可能達成的完美之後,進步的道路就會出現。

    因此,承認自身的認知有所缺陷、而且並不完美,乍聽之下是個缺點,但其實也是個優點,因為只有不完美的事物才可以獲得改善。接納我們自身的易謬性,才能看見永不止息的改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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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為什麼市場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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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索羅斯開始投資的時候,當時的金融和學術氛圍大多認為「市場永遠是對的」,也就是所謂的效率市場理論。經濟學家假設投資者們擁有充足的資訊和理性的判斷,這會讓任何的投資標的維持在合理的價格。這個時候不會存在任何的超額報酬。

    索羅斯對這個看法持否定的態度,他認為「市場充滿了錯誤」。從他的核心觀念可以發現,他認為所有的投資人對市場的瞭解是有缺陷的,投資人自己身處於市場之中,他們的觀點會被市場的狀態影響,接著做出的決策又回過頭來影響市場,而他擅長的就是找出這些錯誤,並且用來套利。

    他創辦的「量子基金」(早年稱為索羅斯基金)在長達26年的投資時間當中,扣除管利費用後獲得了年化報酬35%的超額表現。當然,他最舉世知名的就是靠著狙擊英鎊一夜之間斬獲10億美元的操作,他發現了看似穩定的歐洲匯率機制表面下的漏洞,抓準了局勢反轉的時間大舉放空英鎊獲得了巨額報酬。

    他給投資人的建議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最好什麼都不要做。沒有勇氣堅持自己的觀點,就很容易因為一些零星的波動被騙出場。市場總是會摧毁弱者,也就是那些觀點站不住腳的人。要有自己的觀點才能避免被局勢呼嚨出場,但如果你的觀點是錯的,堅持的勇氣也可能讓你血本無歸。」索羅斯偏好在掌握有憑有據的觀點時,才選定一個立場。他在書中暢談狙擊英鎊的事件,就是這個建議最生動的實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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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為什麼要學會接受自己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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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羅斯談到自己在投資領域的成功,如何讓自己對市場保持敏銳的嗅覺?他說:「危險最能讓人專注,我需要冒險帶來的興奮感才能透徹的思考。」冒險對他來說是讓思路清晰不可或缺的成分。值得注意的是,危險會帶來刺激感,但他並不喜歡危險,他想盡可能避免危險。那才是讓他血脈噴張的事情。

    在管理所羅斯基金的時候,他跟另一位合夥人吉姆 .羅傑斯讓基金保持高績效的表現。但是冒險的刺激感和操作基金的壓力,讓兩人的合作開始出現嫌隙。他們協定改變管理模式:第一個步驟就是試著一起建立一個團隊;如果失敗了,第二個步驟就是建立一個沒有羅傑斯的團隊。如果再不成功,第三個步驟就是建立一個沒有索羅斯的團隊。

    前兩個步驟都失敗之後,他和羅傑斯分道揚鑣。他把基金的名稱從索羅斯基金改成了「量子基金」,改名的官方說法是為了慶祝基金規模量子式地增加,不過真正的原因其實是要把索羅斯的名字拿掉。尤其在第二個階段,基金雖然高速成長,但只靠他自己操作基金,這個時候的壓力變得讓他難以承受。雖然基金做得有聲有色,但是他卻刻意否認自己的成功,每天仍像條狗一樣拼命工作。

    在財富到達頂端的時候,他面臨了崩潰的邊緣。最後,他決定和自己的成功和解,也就是「承認自己是一個成功的人了」,即使這個心態有可能危害之後的成就(指的是投資)。他決定退居幕後,在這期間和最要好的合夥人拆搭、和第一任妻子離婚,將注意力轉向了政治理念和哲學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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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什麼是開放社會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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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羅斯不斷在書中提到「開放社會」這個政治理念,其實跟他的生平還有核心觀念,有著很大的關係。他是一個出生在匈牙利的猶太人,曾經被納粹追捕過,也嚐過匈牙利共產統治下的滋味,直到他17歲的時候移民到英國,才開始明白開放社會與封閉社會之間的差別。

    他認為開放社會的基礎是:「我們認知到我們的行動是出於對事物的瞭解充滿缺陷。沒有人擁有最終的真相。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批判性思維模式,我們需要設計能讓意見、利益不同的人和平共生的機制規則;我們需要保障權力有序轉移的民主形式政府;我們需要能提供回饋和允許錯誤修正的市場經濟;我們必須保護很尊重弱勢意見。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法治。」

    相反的,法西斯主義或共產主義會將社會導向個人被群體凌駕、社會被國家主導、國家為了自以為的「最終真相」服務的狀況。在這樣的「封閉社會」裡,人們沒有自由。開放社會是建築在我們對自己易謬性的認知上;封閉社會則建築在否定之上。

    這個觀念讓我對開放和封閉的體制該如何抉擇,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如果我們相信索羅斯的核心觀念:「我們的確都會犯錯」,那麼,相對於一個沒有自由思考和選擇空間的封閉社會而言,開放社會顯然更為理想。但是,即使如索羅斯有著龐大的人脈和基金網路,仍然難以撼動封閉社會正在逐漸回歸的現象,問題出在哪裡?

    他認為會認同這個觀點的,只有那些親自體會過或強烈反對封閉社會壓制的人。那些一出生就可以享受到開放社會各種好處的人,就不會自然體會到這一點。這是開放社會的嚴重缺陷,自由就像空氣,人們認為理所當然應該存在。但就像清淨的空氣一樣,如果不珍惜它、不保護它,很可能就會失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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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為什麼他自稱失敗的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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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羅斯在年輕的時候,很熱衷於思考哲學方面的議題。但是他在這本書裡,坦白地說道他認為自己是個「失敗的哲學家」。雖然在他的投資和政治理念的背後,支撐著的是他的哲學思想,但是他為人熟知的事蹟仍然是「金融巨鱷」、「市場驅動者」和「打垮英格蘭銀行的人」。

    他感嘆道,金錢並不是他人生的重點,對他而言,金錢是達成目的的工具。他的職業生涯一直以金錢為重,是因為他意識到這個社會傾向於誇大金錢的重要性、和用金錢定義價值。我們以作品能賣到多少錢來評價藝術家,你能募集到多少資金來評價政治人物,政治人物則往往以自己能夠在檯面下賺到多少錢來評價自己。

    就像我們熟知的媒體報導一樣,索羅斯之所以被世人認可,並不是因為他的哲學思想或是公益慈善,而是因為他賺錢賺得很成功。主流價值對金錢和財富的偏愛正是他所說的「易謬性」:我們對金錢的迷思和誤解會影響我們的決策,我們的決策則形塑了我們參與的事件。因此,同時具有投機者、社會運動人士、慈善家、哲學家身份於一身的索羅斯,在外界毀譽參半的評論之下,或許沒有我們想像得那麼瘋狂。

    如同我最近讀到的另一本精采財經書籍《致富心態》所言:「沒有人真的是瘋子」,我們的想法和對世界的理解,是由我們人生經驗看到的0.001%的世界所構成,再加上這些理解本身也可能充滿缺陷,所以從我們的眼裡望出去,很多跟我們想法不同的人看起來是瘋子,但事實上,沒有人真的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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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帶有自傳性質的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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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閱讀《索羅斯談索羅斯》這本書的過程中,就像是在聽爐邊故事一樣,聽索羅斯親切且真摯地回答採訪者一個又一個提問。有些財經方面的術語我雖然聽不太懂,但是仍然可以領略他的思考如何導致接下來的手腕和決斷。雖然有些歐洲、拉美國際政治的議題我不熟悉,但是可以體會他的哲學思想如何影響他的政治理念。

    從包羅萬象的訪談內容中,索羅斯原本神秘的面貌,逐漸還原了出來,他的思想、他的驕傲、他的成就、他的困頓,在文字之間表露無遺。其中,在許多嚴肅的提問裡面,採訪者問了一個比較緩和的問題:「索羅斯先生,什麼能帶給你快樂呢?」他回答道,會吸引他的是「觀念的歷險」。

    他接著說:「『思考』是我存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我在年輕時很喜歡做哲學推論,我浪費了很多時間在反覆咀嚼某些想法,但後來才發現人們從『行動』中能學到的比思考更多,所以我成了一個行動派思想家,讓思想成為我採取行動時的重要依據,而我的行動反過來對我的思想演進扮演重要角色。這種思想和行動之間的雙向關係成了我的哲學和人生招牌。」

    總結我從索羅斯身上學到的事情,那就是我們自己對世界的理解存在著缺陷,要幫自己打造出一個能夠接納錯誤和持續修正的系統,透過行動去探索潛在的機會,得到回饋之後,再透過思想去調整步調。接受自己並不完美的事實,就能擁有永不止息的改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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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羅斯談索羅斯》x2本抽書贈獎,感謝 堡壘文化
    https://readingoutpost.com/soros-on-soros/

  • 無國界代運評價 在 看書的日常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1-02-18 23: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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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快樂] #10
    陳舜臣(1924.2.18—2005.1.21)。
    閱讀、觀賞、聆聽創作者的作品,是最有效力的生日祝福。
    今天適合讀陳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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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台灣人接受日本教育,隨著『皇民化』的口號被教育成日本人。然而,台灣『光復』之後,我們就光明正大地變成了『中國人』。」
    「成為中國人。——問題是,何謂中國人?」
    ——陳舜臣,《憤怒的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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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說的『台灣人云云』,恐怕是因為我對於自己是台灣人的身份很在意的緣故吧。自己應該是台灣人沒錯,不過周遭都是日本人,讓還是小孩的自己產生了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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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到底是誰?或許長久以來,心中總是沒有拋開這個疑惑吧。年幼時期的自言自語,其實就是我成為作家的出發點,每次只要回頭展望,就能看到當初自己的起點,也能重新找到自己現在身處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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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已覺悟到,必須認清自己是少數派中的少數派並生存下去。」
    ——陳舜臣《半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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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沒有好好傳承他,中國那邊認為他是台灣人,在日本,他的形象就是個華僑,三方都沒有好好評價過他。」
    ——陳舜臣姪女、日本兵庫縣立大學經濟學部國際經濟學科教授陳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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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想聊聊對陳舜臣的接收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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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生於日本神戶的台灣人家庭、在神戶成長的陳舜臣,只在二戰後短暫回台三年,經歷二二八事件之後,選擇回到日本。他協助家中經商十年,直到起心動念要寫小說,轉身投入文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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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1年,《枯草之根》獲「江戶川亂步賞」;1969年,《青玉獅子爐》獲「直木賞」;1970年,《再見玉嶺》、《孔雀之道》獲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1992年,《諸葛孔明》獲「吉川英治文學賞」,陳舜臣以日文寫作,以推理小說進入日本文壇,以歷史小說與摯友司馬遼太郎齊名,一生獲獎無數。除此之外,尚有通史、隨筆、遊記、評論、漢詩集及翻譯作品。他曾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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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天寫五到六個小時,在寫《琉球之風》的時候,寫到手指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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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寫的中國歷史小說,以探索中國近代史為其重要貢獻。不僅樹立了日本文學裡中國歷史小說的一脈分支,也深深影響了日本人觀看中國的方式。有趣的是,戰後西川滿回到日本時曾二度改寫《西遊記》,而這也影響了邱永漢、陳舜臣再度翻寫《西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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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舜臣在台灣的出版歷史約略可分為三階段,而這也可以和台灣日語世代作家戰後的命運相互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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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階段,是戒嚴時期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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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階段,陳舜臣在日本文壇成名獲獎。但是,只有少數作品出現在台灣讀者的視野中,或有台灣日語世代作家如黃得時、楊熾昌(水蔭萍)、龍瑛宗關注他的動向。1963年6月至1976年1月,平鑫濤兼任《聯合報》「聯合副刊」主編,而劉慕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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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五十二年九月)在葛樂禮水災之後,平先生匯來兩萬元,西甯為了早日還債,開始著手寫醞釀多時的第一部長篇小說《貓》,並於次年在皇冠上連載。我亦在聯副連載第一部長篇譯作,陳舜臣的《#黑色喜馬拉雅山》。這麼一來總算結束了不時得變賣下個月眷糧券貼補家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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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5年,《黑色喜馬拉雅山》由皇冠出版,應屬皇冠創社第一年出版的書籍。之後,獲得直木賞的《青玉獅子香爐》也是在聯合報副刊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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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由於陳舜臣家族經商,和港、台、南洋、中國都有著貿易往來;加上他多次前往共產中國取材,根據他的自述,不只他的著作曾被列為禁書,他也上過黑名單,長年無法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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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1990年,李登輝讓他從黑名單上移除,陳舜臣才再次踏上台灣這塊土地。他更引介司馬遼太郎進行「台灣紀行」,使日本文史學界開始對台灣有了新的視點。

    而這時,也迎來第二階段,戒嚴後的盛放。
    1990年代,遠流有系統地出版陳舜臣的歷史小說和推理小說,甚至有過暢銷十萬本的佳績,使台灣讀者逐漸熟悉這位歷史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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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隨著時序進入2010年代,彼時的出版聲勢漸弱漸淡。我對陳舜臣的認識,便要到第三階段,陳舜臣的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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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游擊文化和內容力合作,推動「大時代下的陳舜臣三部曲:青雲之軸、憤怒的菩薩、半路上」系列出版;2018年,陳舜臣唯一以台灣新莊為推理小說舞台的《憤怒的菩薩》改編為公視四集電視劇;加上2019年出版野島剛《漂流日本:失去故鄉的臺灣人》,2020年出版笹沼俊暁《流轉的亞洲細語:當代日本列島作家如何書寫台灣、中國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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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階段,出版者更著墨於陳舜臣小說和自傳作品中的「台灣經驗」與「在日台灣人經驗」。如游擊文化編輯群在Okapi專訪談陳舜臣三部曲時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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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由三本文類各異、虛實交錯的文體,將小說家的身世回歸到時代的洪流之中,在台灣與東亞歷史的脈絡之下,爬梳在日台灣人的無奈與掙扎、身世的飄零與歸屬,最後反問己身:何謂國籍?何謂國家?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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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因緣際會整理逝世的外公外婆書櫃時,我和架上一整排陳舜臣寫的《阿片戰爭》、《太平天國》等日文文庫本面面相覷。原來,經歷過日本時代、受過日語教育的長輩,早就習慣透過閱讀台灣作家以日文寫作的中國歷史小說,作為接觸中國歷史的方式。若與陳舜臣在台灣、日本、中國之間流轉的身分認同和命運相互參看,實在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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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牽涉到台灣、日本、中國三方之間的「翻譯」,在小說之外,陳舜臣也寫下了大量的文化隨筆。在這樣的背景下閱讀玉山社2017年出版陳舜臣和妻子蔡錦墩合寫的《#美味方丈記》,讀來津津有味之餘,格外感覺到複雜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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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版搭配了食物插畫,書中寫了台灣的食物如肉圓、春餅、南北粽之爭等,也寫了海參、生魚片、海蜇皮、膽肝、豬腳、紅龜、艾草餅、彈珠汽水等。他們夫婦接龍討論、挖掘中日食物文化的差異,活用典故而不艱澀,再加上譯筆生動,讀來很能拉近和台灣讀者的距離。而在看似信手拈來的閒談中,窺見小說家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勤於查考的歷史小說準備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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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陳舜臣、蔡錦墩的後記,或能稍稍領會他們鬥嘴吐槽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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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為什麼這本《美食方丈記》會變成夫妻共同執筆的作品呢?自從接下這份工作開始,我們兩人就不停思索,回想起來真是相當害臊的故事。《サンデー每日》當時的總編輯高原先生來訪提出這個想法時,丈夫喝得微醺一臉愉悅地說:

      食物平常由妻子負責,是她的領域。也該讓她嚐嚐截稿地獄的痛苦,才能體會我平時的苦啊。

      說得相當大膽。而妻子則表示,

      寫東西是他的工作。

      想得可簡單了。

      等到二人答應要共同執筆後,酒終於醒了,兩人面面相覷,才知道彼此都把負責推到了對方頭上,等搞清楚狀況時已來不及了,不過也沒有多想。

      ──總有辦法的吧。

      只能用大家熟悉的樂天主義貫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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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歷史小說外,輕鬆的陳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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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這個階段,還可以注意到中國的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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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舜臣所寫的文化隨筆,由中國畫報出版社在2019-2021年以「陳舜臣隨筆集」系列翻譯出版19冊。中國出版社在此之前也翻譯了他的歷史小說、歷史著作和推理小說。在目前台灣歷史小說出版動能衰退,且幾乎絕版的情況下,台灣出版社引進的簡體譯本,成為讀者不得不的接受媒介。這固然是現實所囿限,但難道不也是另一種弔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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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陳舜臣的國籍曾經數度轉換,「1973年日中建交後,為了方便到中國取材考證而申請中國護照。1989年天安門事件後放棄中國籍,1990年正式歸化日本籍。」然而,根據野島剛的文章,遠流1990年代為了解決陳舜臣作品的版權爭議,向戶政事務所查詢的結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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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3月19日第81戶司發行8150103號」的文件裡是解釋:「台灣光復之初,居住在台灣者自動就視為擁有中華民國國籍,陳舜臣並沒有表明放棄國籍,因此現在仍擁有中華民國國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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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籍之外,陳舜臣1999年也取得台灣戶籍,設籍淡水。只是,無論是曾經擁有哪一種雙重國籍,中華人民共和國、中華民國雙重國籍;日本、中華民國雙國籍,這些在當代中國對陳舜臣的詮釋裡,自然是被抹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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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舜臣的文學世界,根基於台灣、日本、中國三國糾葛甚深的歷史,其出版發表的歷程,也因於不同時期出版、以不同語言引介,讓不同世代、不同國籍的讀者閱讀,形成文壇曖昧殊異的風景。他的作品巍巍成山,能以多重面向來詮釋;字裡行間也可看見他心懷海洋,在島嶼和大陸之間遊走,波瀾壯闊的一生。1994年,他在《琉球之風》自序中說:
    .
    「《琉球之風》故事發生在一六○六年的琉球;《龍虎風雲》是由一六二三年的澳門展開;而《旋風兒:小說鄭成功》則是一六四四年,由長崎揭開序幕。
    .....
      其中,最重要的是,我所愛的故鄉台灣在這個時期開始浮出具體形狀。故鄉的誕生這件事情,一直留在後有的腦海裡,時時鼓舞著我。
      這三部曲的共通主題之一是「海」。毫無國界之分的海,不但是運輸物資和文化的通道,同時也象徵著自由。
    ......
      這三部曲也意味著從海來看東亞歷史。以後,這種視點大概會逐漸受重視吧!
      海,今後仍會是我寫作的主題。也許有一天我會試著著寫台灣的歷史。到那時候,這三部曲將會成為那本書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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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文壇終究沒有等到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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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伸追想,從曹永和提出在海洋史乃至世界史架構中鋪陳的「臺灣島史」以來,台灣出版了不少以「海洋史觀」為中心,觀察台灣在世界史的地位的史學書籍。近期更有《風之帝國》、《海上傭兵》、《公司與幕府》、《巴達維亞號之死》,或許能稍稍和作家的未竟之志遙相呼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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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到神戶旅行時,「陳舜臣アジア文藝館」當時休館中,沒有機會拜訪。而剛查找資料時發現,財團法人台北市南海文教基金會舜臣圖書館,不確定是否已廢館。在這些地點之外,淡水的「一滴水博物館」中設有「陳舜臣文庫」,決定再找時間去走走看看。

  • 無國界代運評價 在 知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11-17 1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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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家的國寶」陳垣:參加曹錕賄選是一生的污點|知史百家

    歷史春秋網

    11月12日,亞運會開幕當天,也是中國史學大師陳垣先生誕辰130週年紀念日。

    11月21日,國內數十位在陳垣研究、史學研究方面卓有實績的專家學者齊集中山大學,追憶研討這位廣東籍學人、當代著名歷史學家、教育家的學術貢獻。

    陳垣先生的長子陳樂素、嫡孫陳智超先生也都是著名的歷史學家,「新會陳氏」祖孫三代均在史學領域內蔚為大家,是20世紀中國學術史上的一段佳話。陳智超先生應邀參加了此次研討會,並接受羊城晚報記者的獨家專訪。

    一、「應該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有一個重要觀點,即「應該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這句話是他在什麼環境下講的?他做過哪些努力?

    陳智超:這話他不止講過一次,並不是一句即興或者偶爾的話。最早應該是1921年,在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會議上。他當時的學生鄭天挺回憶,陳老師(援庵)說:「現在中外學者談漢學,不是說巴黎如何,就是說西京(即日本京都)如何,沒有提中國的。我們應當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奪回北京!」

    羊城晚報:他在不同場合多次重申過這個觀點。

    陳智超:1929年,陳垣先生在北平師範大學兼任過一段時間歷史系主任。他的學生柴德賡回憶說:「援庵老師深以中國史學不發達為憾,常說日本史學家寄一本新著作來,無異一炮打到我的書桌上。」

    1931年9月14日,胡適在日記裡提到:陳垣問我,漢學正統這時候在西京,還是在巴黎呢?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兩個人就相對嘆息,希望在十年之後,把漢學中心奪回到北京。

    羊城晚報:在當時的知識分子中有這樣想法的不止陳垣先生一位。

    陳智超:對,包括胡適、傅斯年、陳寅恪等諸位先生,都深以為憾,並且有緊迫感。祖父在北大的一位學生朱海濤回憶,「九.一八事變」以後,學生問陳先生對於時局的看法,他就說:「一個國家是從多方面發展起來的,一個國家的地位是從各方面的成就累積起來的,我們必須從各個方面努力和人家比……我們幹史學的,就當處心積慮在史學上壓倒人家。」

    二、學術沒有國界,但學者有祖國

    羊城晚報:世界著名的法國漢學家伯希和,對陳垣先生非常推崇。但是我們也看到,陳垣先生曾作《敦煌劫餘錄》,以「劫餘」二字表達對斯坦因、伯希和這些西方漢學家某些行為的斥責。那陳垣先生和伯希和有沒有過交集,他們的關係如何?

    陳智超:伯希和確實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稱讚援庵先生,都有記載留下來,這是一方面。此外,最近在存於巴黎吉美博物館的伯希和檔案中,發現有陳垣先生給他的信,信中提到,你寄來的文章我收到了,一共十五冊。你請我送給王國維先生的單行本,我也轉交了,但很可惜,轉交三天之後他就自沉在昆明湖了。從這裡就看到伯希和、王國維與陳垣三人之間的關聯。

    他們兩人有證可考的交往可以追溯到1924年左右。伯希和研究過摩尼教,來華在福州時聽一位龔先生說,在福州烏石山有兩塊摩尼教的碑,但沒有來得及去看。後來伯希和就寫信給陳垣先生,托他有機會再查找一下。陳垣先生的助手樊守執是福建人,正好去福州辦事,於是囑他查找,花了很大功夫,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找到。

    羊城晚報:看來他們之間不僅有學術上的交流,而且是可以互相託付辦事的關係。

    陳智超:應該說不是一般的交往。1933年,伯希和又一次來中國,當時他把俄國博物館館藏的《元秘史》拍了照片送給中國,中國方面招待他,我的祖父也參加了,而且還回答他的問題,這封信都保留下來了。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撰寫《敦煌劫餘錄》大概也就在上世紀30年代吧?

    陳智超:這部書是1931年出版的。為什麼叫「敦煌劫餘錄」呢?是因為敦煌的這些經卷,後來藏在北京圖書館(現國家圖書館),是經過斯坦因、伯希和掠奪之後,剩下運到北京的部分,一共八千卷。陳垣先生在助手幫助下,花了三個月時間整理清點了一次,編出了這部目錄書,這應該說是敦煌卷子裡面最早的、最科學的目錄。

    出版的時候,陳垣先生在序言裡點名批評伯希和:「(清光緒)三十三年,匈人斯坦因、法人伯希和相繼至敦煌,載遺書遺器而西,國人始大駭悟。」有人當時就建議,是不是可以用詞緩和一點,「劫餘」二字過於刺激了。但是他說不行,「劫餘」二字還不能抒發他的憤慨之情,所以堅持不改。你說伯希和知道不知道這個事情?當然知道,而且後來二人確實見了面,伯希和還是對他表示敬意。從此我們可以得到重要的啟示,在外國人面前,只有堅持正確的愛國立場,而不是奴顏婢膝,才能得到對方的尊重。

    羊城晚報:那麼陳垣跟伯希和的關係,如果單純從個人層面來說,還是比較友好的。

    陳智超:學術沒有國界,但是學者是有祖國的。伯希和是西方最傑出的漢學家之一,但也是掠奪敦煌文物最精的一個人。此人有他的兩面性:1933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後,日本人趁伯希和第二次來華,希望他也能訪問日本,但他為了表示對日本人侵略東北的憤慨,取消了赴日行程。1945年10月伯希和去世時,陳垣先生還寫信給傅斯年表達了惋惜之情。


    三、治學無捷徑,唯有刻苦和持之以恆

    羊城晚報:我們看很多關於陳垣先生治學的文章,深感他除了以研究成果影響後代,其治學之道也給今天的學術界帶來很大啟示。

    陳智超:我看啟示應該是多方面的。首先有個大前提,從陳垣先生有志學歷史開始,就有一個很明確的觀念:作為歷史學家要有一種自覺,要喚醒國民的歷史觀念。什麼是歷史觀念?不同時期有不同重點。在他那個時代,就是不能忘記外國的侵略,不能忘記中國的光榮傳統,不能忘記中華民族抗擊侵略的氣節。學習歷史研究歷史的目的,這一點是首要的。

    羊城晚報:也就是說,做學術不僅憑興趣,更不是為了成名成家,而要有家國之思、民族之念。

    陳智超:這一點很重要。另外,他強調治學無捷徑,唯一的體會就是刻苦和持之以恆。比如說有四年時間,因為每天都很早起床編《中西回史日曆》,苦心設計簡明方便的表格,結果得了胃病,只能吃麵,對於一個廣東人來說實在痛苦。在他60多歲研究佛教史時,因為需要參考的一部典籍貯藏在一個潮濕陰暗的地方,多年無人進入,蚊蟲很多。他每天都是吃了奎寧就進去用功一天。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言必有據,實事求是」的嚴謹態度也給人留下很深印象。

    陳智超:他強調,歷史學者就應該對歷史負責,要求真,不能去編造歷史。為了求真,有些問題就不是一下子能解決的。陳垣先生倡導文章不要急於發表,「寫成之後要多置時日」,認為如此一來,一者或許有新的材料補充,二者或許有所修正。他自己就曾經重金購買清人的手稿,研究其修改的過程,了解前人怎樣做學問。還有,他要求「不說閒話,力求創新」,提倡「理要講清楚使人心裡服,話要講明白使人看得懂,閒話不說或少說。」在學風上則力求創新,「凡論文必須要有新發現新解釋方與人有用」。這些思想和親身實踐對當今學術界是有借鑑意義的。


    四、長居北京,與嶺南割捨不斷

    羊城晚報:還想向您請教陳垣先生與嶺南文化之間的關係。首先,出身於一個務實的廣東商人家庭,對於他的人生和治學有沒有產生什麼影響?

    陳智超:應該說有很深的影響。祖父是我們家族第一代的讀書人,他前兩代是經商,再前面恐怕就是農民。同輩也有很多經商的,但他從很小就喜歡讀書,雖然沒有家學淵源,也沒什麼師承可言。

    祖父當時看書,並不限於只看四書五經,尤其喜歡讀史籍。於是長輩裡就有人指責他不務正業,但是曾祖父還是「購書無吝」。例如他十六歲那年,買了一部《二十四史》,就花去了曾祖父一百多兩銀子,這不是一般的支持。

    羊城晚報:家庭給了他比較殷實的經濟基礎,父親又給了他寬鬆的讀書環境,這是家庭的影響。那麼地域方面呢?

    陳智超:廣東這個地方,一方面最早感受到列強侵略,另一方面歐風美雨也是最早被感知。祖父在五歲以後就到了廣州,當然跟在新會時大不一樣,接觸了很多新知新事。另外,他在博濟醫學堂和光華醫學專門學校的求學任教經歷也十分重要。這幾年所受到的近代自然科學的嚴格訓練,對祖父後來的史學研究起了積極作用。他在上世紀30年代的一封家書中曾說:「余今不業醫,然極得醫學之益,非只身體少病而已。近二十年學問,皆用醫學方法也。有人謂我懂科學方法,其實我何嘗懂科學方法,不過用這些醫學方法參用乾嘉諸儒考證方法而已。」雖然有點自謙,但這也確實是他能超越乾嘉大儒的原因之一。

    羊城晚報:那他為什麼後來就長居北京了呢?

    陳智超:他中間也曾短期回鄉,但應當承認,定居北京對他一生來講,有很大的影響。那時不像現在,即使你在窮鄉僻壤,只要有互聯網就可以知道天下事。祖父那個時候就不一樣,要看《四庫全書》,在廣東行嗎?要跟第一流的學者交流,也要在北京才有這個便利。

    羊城晚報:那他思念廣東嗎?

    陳智超:很思鄉。這種思念,甚至包括到具體的食物,如燒鵝、土鯪魚等。家鄉的災害他很掛心,而且對廣東學者也非常提攜,比如說岑仲勉先生,本來在廣州一所中學當老師,把刊有自己作品的校刊寄給我祖父,他馬上就轉送給了陳寅恪、傅斯年諸先生,直至將岑先生一步步薦入歷史語言研究所。

    羊城晚報:您祖父在北京時,還說粵語嗎?

    陳智超:在家裡他一直都說粵語。而且,他要求在北京生長的子弟,也一定要學廣東話,有時候還會親自教。在廣東的子女,也要想辦法學官話,甚至連我的姑姑都接到北京來上小學。


    五、「二陳」比較研究,應不帶偏見

    羊城晚報:今天的研討會也有很多學者提到了陳垣和陳寅恪兩位先生的比較,這也是近年來比較「熱門」的一個課題。您如何看待這種比較?

    陳智超:我的看法是,我們要實事求是、不帶偏見地去研究。有些人連兩位先生的主要著作都沒看過,就發表議論,這不大合適。

    陳寅恪先生在清華大學國學研究所的學生戴家祥提到,他在跟老師散步的時候,陳先生講,我就佩服兩個人,一個是王國維先生,第二位就是陳垣先生,他「學問踏實,德才兼優」。陳寅恪先生在給陳垣先生的信中,稱他為「大師」,據我所知,這樣的稱呼在寅恪先生的信中好像是絕無僅有的。另一方面我祖父對陳寅恪先生很尊重,他在給我父親的家書裡面描述,自己怎麼希望陳寅恪先生給他寫序,而且也只有他能寫這個序言。這種推崇不是虛名和客套,他們二人互相都很推崇。

    羊城晚報:但是新中國成立以後,陳寅恪先生寫出了《柳如是別傳》、《論再生緣》這些皇皇大作,但陳垣先生的論著比起以前就少了很多。人們會從這些比較上得出某些結論,您怎麼看?

    陳智超:首先有一個問題不能回避,陳垣先生比陳寅恪先生大十歲。其實,並非1949年後陳垣先生的論著戛然而止,他最後一部大的著作《通鑑胡注表微》是在1946年刊行的,那時他已經66歲。當時他在家書裡面就多次流露「將軍老矣」。

    羊城晚報:是不是也有身體不好的原因?

    陳智超:一方面當時關於輔仁大學的爭奪很激烈,梵蒂岡要停發經費,輔仁還有三千多師生,中央人民政府不管誰管?這裡面的鬥爭牽扯了他大量的精力。另一方面,年事已高,他也確實身體狀況不樂觀。1953年祖父給冼玉清先生寫了一封信,大意是說:四九年以後因為各種事忙,沒有時間寫學術文章,我正要寫了,結果右手麻木了;請蘇聯專家醫生看過,說我要立即停止一切工作,要休息。這一次就住院大概一百多天,然後陸續又住了八、九次醫院吧,1964年還動過一個大手術。健康狀況不允許了。


    六、陳垣還擔負相當的社會工作

    羊城晚報:新社會帶給他的震動應該也很大。

    陳智超:這當然也是另外一個原因。他經過了晚清、北洋軍閥、國民政府、日本人統治,曾經一度對辛亥革命之後的民國成立以及抗戰勝利都抱有很高期望,但最後都失望了。解放以後為什麼他轉變很快,並不是因為讀了很多馬列主義的書,而是因為看到了現實。我老引這段話,祖父1949年曾在《人民日報》上發表的文章中說:

    「有人問我北平解放後,你看見些什麼和以前不同?我告訴他,看見的先不說,我告訴你看不見的。解放後的北平,看不見打人的兵,看不見打洋車伕的警察,街上看不見乞丐,看不見整天花天酒地的政府官吏,看不見託人情送官禮的事情,更看不見有所謂『新貴』在琉璃廠買古董……這不同於以前的改朝換代,的確是歷史上空前的、翻天覆地的大變革。」

    羊城晚報:那麼他在學術上主要做了什麼?

    陳智超:1949年之後,祖父主要做了兩件大事:因為他原來的著作很多都是木刻本,或者在雜誌上發表,現在全部由國家出版社排印出版。大部分著作都是他在解放後精心修改過,並且重新整理的,這是一件工作。另外,就是著手整理《舊五代史》和《冊府元龜》,這是很大的工程,但沒有來得及完成。

    羊城晚報:此外,陳垣先生的社會工作也相當繁重。

    陳智超:是的,他關心史學教育,繼續指導學生,為出版社審稿,還當著幾千人學校的校長,這都佔去相當的精力。以前的幾十年,他每天凌晨四時起床讀書寫作,晚上九時就寢,生活很有規律。但解放之後,因為不斷參加各種會議,午夜才入睡也成了常事。

    羊城晚報:也就是說,二陳在解放後的身份迥異,所以他們承擔的職責也是很不一樣的?

    陳智超:對。陳寅恪先生應該說是比較純粹的、學院式的學者,陳垣先生有相當的社會活動,而且還是一位教育家,這個區別客觀存在。

    羊城晚報:二人原先在學術上經常交流,新中國成立以後,這種交情還在嗎?

    陳智超:這種交往一直沒有斷。過去兩人通信很頻繁,後來因為陳寅恪眼睛失明,沒有直接通信的可能,但還是互相關心的。1953年12月,陳垣給冼玉清先生的信中寫道:「中古史研究所事情當汪君未南行前,曾到舍間商酌,同人意見以為所長一席,寅恪先生最為合適。今聞寅恪先生不就,大家頗為失望,奈何!」而在1955年的信中,陳垣問冼:「寅恪先生起居佳否?聞其女公子調粵工作,可以照顧,甚善。」可見其關心。

    七、參加曹錕賄選是一生當中一個污點

    羊城晚報:最近您主持編輯的《陳垣全集》出版了,人們發現書中收入了他生前寫的一個內部檢討材料,裡面交待了有關「曹錕賄選」的情況。

    陳智超:我始終不把祖父看做一個完人,更不是把他看做聖人。他就是一位傑出的史學家、教育家、愛國者。他參加曹錕賄選是在1923年,我在全集裡面特別收了他寫的一個內部檢討,當時領導並不要求、也不希望他公開檢討,是他自己寫的。我把這篇文章也發表了。我覺得,既然是全集,就要反映全面。他自己一直認為,參加曹錕賄選是一生當中一個污點,我也不能給它抹掉了,我保留這封檢討,是讓人家全面了解他,他不是完人,也曾走過彎路。

    但是,評價一個人的一生,看他的全部,要看他的晚節。就在參加賄選的同年,他寫了被蔡元培先生稱為「石破天驚之作」的《元西域人華化考》,後來又被推舉為清室善後委員會委員和故宮博物院理事,為保護故宮及故宮文物,與北洋軍閥進行了堅決鬥爭,一度還被捕並遭軟禁。上面提到的陳寅恪先生稱他「德才兼優」,也是在「賄選事件」之後。從這些也可看出當時社會對他的評價。

    羊城晚報:那麼這件事到底當時是個怎麼回事?

    陳智超:當時陳垣是國會議員,是拿薪水的,而且這個是他主要的收入來源。但由於連年戰爭,薪水已多時未發,後來得到通知說要補發欠薪了,也同時要求他們參加選舉。這是他終身的憾事。

    八、三次婚姻與感情生活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出生在一個大家庭,有兩位母親,先後有三個妻子、十一個子女。在感情方面,他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陳智超:陳垣5歲時,父親把他過繼給了去世而沒有子嗣的三伯父。陳垣後來回憶說,雖然與過繼母親李氏生活在一起,她對自己也百般關愛,但畢竟是在生母周氏的懷抱中長大,對她還是很依戀的。每次吃飯,他總是在過繼母親處吃一點,然後又偷偷跑回生母那裡去吃飯。五六歲他就離開家鄉到廣州求學,除了有限的幾次回鄉省親外,很少有與母親見面的機會。他常因不能親自侍奉母親而內疚。

    年輕時陳垣聰明博學,又長得一表人才,在廣州時被稱為「靚仔垣」。還有人提到這麼一件事:由於經常在報刊上發表文章,又擅長演講,陳垣的名氣與日俱增,招來了不少開放女性的追求。陳垣有段時間用筆名發表文章,其中一個筆名是「豔」,友人問他何意,他坦言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女朋友。

    羊城晚報:他為什麼會有三次婚姻呢?

    陳智超:1913年因赴北京從政,陳垣跟以前的生活切斷了聯繫,包括「父母之命」的原配妻子鄧照圓,也就是我的祖母。祖母原名「珍安」,識字不多,裹過小腳,因為祖父又字「圓庵」,所以祖母后來將自己的名字改為「照圓」,但他們兩人終究因為彼此思想的巨大隔閡,祖父來京後兩人就沒有再生活在一起。但是祖母知道祖父喜歡吃家鄉的鯪魚,就常讓子女買來曬乾,寄到北京。因為祖父過繼時是「兼祧兩房」,所以又娶了二房吳淑媛,比他小四歲,但也沒有隨他去北京,不久因意外失足落水而亡,年僅28歲。

    後來追隨祖父去北京的徐蕙齡,是他在光華醫學專門學校的師妹和學生。他們在北京共同生活了近40年,但到了晚年感情不和,出現巨大矛盾而分居了,後來徐夫人跟隨所生的兒子陳容到了天津生活。

    對於身在天津、廣東的兩位妻子,祖父一直寄生活費。直到1966年5月,她們兩位在相隔不到一週的時間內先後去世,祖父這時已經是86歲的老人了。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晚年,他的女弟子劉乃和成為了得力助手和忘年知己,長期相隨。二人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

    陳智超:這個問題不是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我的妻子曾慶瑛教授曾在《陳垣和家人》一書中,用了專門一節全面談到這個問題,有興趣的讀者可參閱相關內容。



    大師陳垣

    陳垣,字援庵,廣東新會人。當代著名的歷史學家、教育家,曾被毛澤東稱為「國家的國寶」,與陳寅恪並稱「史學二陳」。

    陳垣先生於1880年出生,六歲至廣州讀書。早年曾考科舉而名落孫山。在博濟醫學堂學過西醫,後創辦並入讀光華醫學堂,並留校任教。

    1905年,與潘達微、高劍父創辦《時事畫報》,反對滿清專制、外國侵略,以觀點立場激進而著稱。辛亥革命後,當選民國眾議員,從此定居北京,後曾任教育部副部長。

    1917年,38歲的他發表第一篇學術著作《元也里可溫考》,開闢了宗教史研究領域,當即震動學界,一鳴驚人,由此開始學術生涯。

    抗戰淪陷期間,他閉門研究,堅決不與日本人合作。1949年,他選擇留在大陸,晚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病逝於1971年。

    作為史學大師,他在宗教史、元史、中外交通史、考據學、校勘學、歷史文獻學上獨創甚多,學術建樹影響至今。

    作為教育家,他從教74年,從傳統私塾老師到現代大學校長,前後執掌輔仁大學、北京師範大學46年。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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