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們家變有錢，這樣，我就可以不用打電話跟媽媽要錢。」他笑著說，臉上帶著一點尷尬。爸媽離婚的這些年，借酒澆愁的爸爸總是要他打給在公司當總裁的媽媽要錢。他那雙大大的眼睛與烏溜溜的皮膚，一直在我腦海裡沒有散去。

曾因為一些機會，到東部偏鄉關懷一些年紀只有我1/4的孩子們。我們秉持著科學的精神，播一些有趣的科學影片，講一些理性不帶感情的生理構造，然後接著色彩心理學的脈絡，帶大家做彩鹽。臨走之前，一個孩子跟我分享了這個他在瓶子裡放的願望。他一邊咬著巧克力，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我心裡清楚明白，這麼多年以來，他要承擔多少的壓力與無奈。

#一趟自我懷疑之旅
那天晚上，我與另一位常到偏鄉異地陪孩子的Tin聊到了志願服務。

「老實說，我還滿害怕去關心那些單親、失親、或弱勢的孩子們。我怕偶然進入他們的生命，卻又匆匆要開，我不知道我給他們帶來的，不知是好還是壞。到偏鄉陪孩子也是，當國際當志工也是。其實我們根本只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偶爾來兩三天，卻又要交織這麼多情緒。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是來滿足自己助人的慾望，還是來幫助他們。」我說，咖啡廳裡的燈光昏暗而微弱，但是我們的呼吸卻深沉而透明。

「只要你跟他們在生命交會的那一刻，是真誠地敞開自己，那麼就問心無愧了。怕的是，你從來只是把服務當成一種形式，把付出當成一種給予，在一開始就豎起了防衛，這樣反而對不起那些真心對待你的孩子們。」他說，眼神清澈而敏銳。

「可是，我們終究要離開，終究不能永遠陪伴，那他們不會失落嗎？」

「恰好失落，也正好是我們都要學習的。而且，你為什麼會期待要一輩子陪伴那些曾經與你交心的人？沒錯，這些孩子可能生命被剝奪很多，可能急切地需要愛，更可能因為跟你很投緣，就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你。可是這並不表示，你就得因為知道彼此的不堪，對這段關係有過多的期待。學習建立不同遠近的關係，學習說再見，學習感謝每一個曾經在生命中出現的人，然後，學習擁抱失去。這些孩子總是要學會道別，並且學會，道別並非關係的結束，而是用另一種方式繼續關係。」

雖然，我們看不見永遠

他說，所以後來他會寫信給一些聊得來的孩子，當然，有些會一位長大、搬家、或是一些事故沒有繼續通信了，可是每一封孩子寄來的回信，他都悉心收好在一個鐵盒裡面。

「每一封歪扭的筆跡，每一個拚錯的注音，都代表一份真摯的感情。我都同樣珍惜，也會因為一些孩子沒有繼續通信而難過傷心，但這些情感交流，讓我覺得自己是真實的。人的心是兩面的，當你摒棄傷心的風險，同時也放棄了感動的可能。」

我怕的原來不是他們受傷，而是自己受傷。

而失落，也是一種學習。我們要學習跨越那些害怕，不論是對那些一面之緣的孩子，或是在意的人際關係。

「我們看不見永遠喔，海苔。可是、可是，如果因為害怕看見那些永遠，就讓自己連『現在』也看不見，然後一邊嚷嚷著真正在乎自己的人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出現，那麼那些你所期待的永遠，就永遠也沒有機會來了。

穩定的未來，是用每一個現在努力堆疊而來的。而在要求永遠之前，或許可以試著，看見現在。

#我如何成為我 #1 #因為恐懼拼了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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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讀者要求的系列文，講述的是關於我如何成為現在的我，說老實話，我一直沒有寫這類型的文章，有一部分是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到目前為止，人生中發生的很多小轉折、大轉折，我都不知道當下是否真有我後來自以為的那麼有邏輯，或者其實是機運（我個人相信幸存者偏差），另外一部分是我以為散落在各篇的文章拼拼湊湊也就差不多了，但讀者要求，我覺得是有必要好好寫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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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職涯來說，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很慘烈的，結論來說，以數字來說，一個月不到22k其實很慘，但還有更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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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是中正中文系畢業的學生，因為太害怕失業了，我在大學的時候打了超多份工作，而且是計畫型的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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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的邏輯是這樣，中文系最常是當 #記者、#出版業、#補習班老師，我其實對三個都沒有興趣，因此，我非常恐慌，雖然在中正大學，好山好水好學校，可是，我完全不知道我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於是，我硬要三個選一個，那個就是補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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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覺得以薪水來說，補習班應該是中間的，不會太差，但也還可以。​
我同時發現，其實PTT上有很多家教、補習班在徵人，嘉義的大學就這幾間，中字輩的中文系是相對吃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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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訂立了一個計畫，我要在大學的期間，#把所有的年齡層都教過，所以，我陸陸續續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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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一整個學年的課後小一到小三的作文課。​
天知道這有多崩潰，一次三節課，你能想像從不太會注音的小一，到可以認字的小三全部一起上作文課有多可怕嗎？我幾乎花了課堂2倍的時間在備課（大概一次要備課 6-8小時），找影片、做講義，我那時候電腦超多字體是可以自動顯示注音的，所有的講義都要做兩份，有國字以及純注音。思考要如何讓三節課都不要在教室，要有室內、室外，喔對了，還要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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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年結束後，我本來要辭職，因為真的太累了，而且我沒有修過教程，#可是我說不出口辭職，於是，我又接了下半年，下半年，我把18週的講義讓他們變成一本書，而且跟他們說期末會有展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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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類型的課總共有三種：寫作、陶笛、畫畫，第18週的展演時，學校把全部都放上去展示了，學生要表演什麼我都通過，有人演戲、有人吹陶笛、有人說故事，我自己看來很尷尬，但是，孩子的爸媽們竟然全到，根據主任的說法，#這是他們學校讓家長參加活動最多家長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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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很開心，覺得很成功，但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到底為什麼可以有這麼多爸媽來。我最大的收穫是：一個每次都超級不配合的學生，在我最後一週宣布這是我最後一週的時候，他在課堂上超生氣的，他以為是主任不讓我來，他說他會讓他爸爸去跟主任說，我說不是，我是要考研究所，所以老師就沒辦法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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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哭的超慘，我第一次被一群學生圍著哭，我其實覺得有點可愛又有點好笑，也覺得這36週可能還是有收穫的。然後那個不配合的男同學，在大家都在收拾書包的時候，走到我身邊，要我蹲下，然後很小聲的說：「#我想要你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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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刻，是我真的要哭的時候，​
因為這36週以來，他完全不配合，我知道，對一個小孩生氣沒有用，我只是讓他就待在座位，做完最低限度就算了。但他很討厭人家碰他，他每次都會對我說「不要碰我」，彷彿我是變態。（但我沒有碰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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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抱著他，拍拍他的背。​
他有點落寞的去背書包，我現在還是記得他清澈的眼睛，我不覺得他無禮，只是覺得他需要找到與世界相處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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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之外，我還有一個小四到小六的補習班國文老師。​
以及一個國三跟高三（一對兄弟）的家教，兩個都是考試。哥哥從學測、指考、警專都考了，我印象深刻，當時，我做了一份超級詳細完整的詳解給哥哥，還整理最常見的考題、文章讓哥哥加強複習，因為市面上對於警專的內容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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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家教後，我還把檔案放在一個隨身碟給哥哥，希望他之後還可以自己複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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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常開玩笑說，我去他們家比回我家多次，我跟他媽媽講話的時間比跟我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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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加起來，剛好從小一到高三都教過了。​
這三個我都做了一年，集中在大二、大三，我那時候選課，把課程全部都擠在週一到週四中午，周四下午開始備課，因此周五下午要去面對小一到小三的小鬼頭，然後週六早上要去補習班，晚上要去家教，週日也是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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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放假，因為我太害怕畢業後就失業了。​
我記得，課表跟我一樣的同學，會在週四下午去圖書館借電影來看（不得不說，中正大學這個服務真的超棒，而且座位超舒服），但我就會一個人買著午餐回家，因為我需要備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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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我真的不喜歡這樣的教書，我不喜歡學生是被逼的，我不喜歡他們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連帶著，我也會思考起自己的人生是不是跟他們一樣XDDD於是，我又開始思考有沒有事情是我真的喜歡做的，然後，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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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媽媽哭吧！我懂！

和我同年齡的一些女性朋友，紛紛也在這三、四年內當了媽，看著她們駕輕就熟的樣子，我非常迷惘，平平都是第一次當媽，為什麼她們都可以「第一次當媽就上手」？

生第一胎的時候，曾經有出版界的朋友慫恿我寫親子教養文章，當時的我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手捧著諸位「親子專家」的大作，我有能力寫教養文章？開什麼玩笑啊！（那時候我還不知天高地厚，頻頻出席金鐘節目「爸媽冏很大」，發表一些初當媽的天真言論，如今想來，真是冷汗直冒）。

生第二胎以後，我被兩個孩子夾殺，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只能在小孩面前勉強糊口求生存，談什麼教養，我寫出來的都是被打趴的故事。應該是「第一次當媽也沒成功，第二次當媽繼續打趴」。

每次被打趴，都含淚告訴自己不會更慘了，沒想到一慘還有一慘慘，一趴還有一趴趴。

趴的最慘的，就是這天。

（以下呈現流水帳狀態，慎入）

鬍子哥透早就出門去高雄出差，我開始忙碌的生活。買菜、整理菜、切菜，同時期兩隻在陽台玩水。

我一邊包裝青菜、一邊清理蝦子腸泥，時不時跑出去陽台看一下，緊張兮兮，等菜都收好了，外頭兩隻全身也濕答答，冷風吹來，小子哈啾，我趕緊抓著兩隻進屋，妞妞那裏肯，手抓著水龍頭不放，小子也來推我，想把我推出去陽台。我一定要兩隻進屋，妞妞開始爆哭亂扭，好不容易把兩隻騙進浴室泡澡玩水，

兩個人相處和諧，嘻嘻哈哈，我有點欣慰，其實帶兩隻也不是太難嘛！鬍子哥可要好好稱讚我啦！

一轉頭已經十二點多。
匆匆到廚房洗洗切切，中午做九層塔拌飯。

料理過程中，浴室開始傳來吵架聲，大哭小哭，我只得沒命的往浴室衝，安撫好了，一回到廚房，又聽到吵架，再飛奔，我那可憐的足底肌膜炎都被嚇傻了。

「好了好了，你們再這樣吵，不要玩了！」我板起臉一聲令下，好死不死，這下，我又給自己招來一個「誰要先離開浴缸」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問題。

總算兩隻準備吃飯，一會餵大的，一會餵小的，一會這個不吃，一會那個不小心打翻。真的沒什麼，我還撐得住。

吃完飯，玩一下，然後進房間午睡。
平常兩點會睡覺的妞妞，現在卻跟小子一直玩，不肯睡。我威迫利誘，大吼小吼，搞到四點，妹妹終於睡著了。可是哥哥還不肯睡，滾來滾去，一下扯我頭髮，一下要喝奶，一下跑去窗邊看風景，我大怒：「睡覺、罰站、靜坐，你自己選一個！」

他選了靜坐。
難不成我還幻想他會「靜靜坐著」？
別鬧了，擠眉弄眼、扭來扭去，還曾企圖偷偷摸到妞妞身邊想把她吵醒（幸而我眼明手快，厲聲制止）。

趁他短暫乖巧的時間，我衝去摺衣服、洗衣服。

五點多，妹妹醒了。
算了，哥哥你也別睡了。

「YA！」小子一臉得救的樣子。

帶著兩隻到附近小學騎車，六點多回到家，火速煮晚餐，幸好出門前已經切好絲瓜，現在就來熬一個蛤蠣鮮蝦絲瓜煨麵。

吃飯同樣一陣混亂，麵條在頭上、臉上亂爬，蛤蠣在桌上、地上亂竄（倒底哪裡來的腳！）。同時期，妞妞自己脫了尿布，說什麼都不肯穿，於是大剌剌尿尿在地板，我來來回回滿屋子追她，幫她換衣服，如此戲碼重複兩次。

至此，我腳晃手抖，一抬頭卻見滿屋子天女散花的玩具，呈現壯闊凌亂的美（？），我頓時一陣頭暈目眩。

一把把小子攬到面前，氣如游絲祈求：「媽媽沒力氣再吼你收玩具，你已經四歲了，媽媽知道你會自己收玩具，媽媽信任你，你答應我，長針指到九，你就會把玩具收好，好嗎？」

小子睜巴著騙人的清澈大眼，點點頭：「好！」

我殷切地望著小子：「很好，媽媽信任你喔！」（教養書上都說，信任就是放手，孩子會給你意想不到的禮物！）

小子乖乖走進遊戲室收玩具，我放心去後陽台曬衣服，曬到一半，鬍子哥傳訊息來，我放下手邊衣服，奔去客廳，才回完簡訊，耳邊傳來嬉笑聲，我狐疑，聲音竟是從後陽台傳來的，怎麼會呢？

大事不妙！

拔腿往後陽台奔去，一看，地上洗衣精橫流，再一看，小子把洗衣精抹上妞妞，臉、髮、手、全身！（對，信任你的孩子，孩子會給你意想不到的禮物！哭～）

你、在、幹、什、麼！（狂吼）

我氣到渾身發抖！不過三十秒，真的，真的前後不過三十秒！老天給我一個天崩地裂！

我把兩隻抓到客廳，然後我屁股一坐，跌坐在客廳地上，劈頭散髮、嚎啕大哭，發狂的哭。

偏偏，小子笑得更起勁，好似得逞了，有逆襲成功的快樂！

我撕心裂肺哭問：「你看見我哭，你很開心嗎？」

小子簡直樂不可支，媽媽哭得這麼醜，他覺得很好玩。

接下來的這一幕……

好吧，我承認我神經錯亂了，我竟搖身一變成了瓊瑤的女主角。

我一手捂著胸，一手撐著地，悲憤地望著他，眼淚鼻涕直下，哭著質問：「你為什麼要欺侮我……..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我這是情緒勒索嗎？）

這下，小子隱隱察覺事態嚴重，不笑了…….可是我的哭泣卻沒辦法停止。

那天晚上我整整禁語兩個小時，連吐出一個注音符號的力氣都沒有。

又累又惱又悔，倒底那些媽媽是怎麼做到的？那些能夠理智寫出教養文章的專家們，或是我那些優雅育兒的姊妹們，你們的小孩都是天使嗎？為什麼你們都能「第一次當媽就成功」？

我只像一塊被肉鎚打得稀巴爛的里肌肉，抽筋去脈，弱不成形。

哭吧！哭吧！媽媽哭吧！無能為力就哭吧！第一次當媽不成功就哭吧！沒關係的。我第二次當媽了還是一塌糊塗啊！

我懂，我懂。
哭吧！
讓我拍拍妳，跟妳說，這真的沒什麼，等我們的眼淚哭成一片汪洋，我們就跳上船，揚帆到苦盡甘來的彼岸了！（集氣！）

PS：照片是「睡覺、罰站、靜坐，他選了靜坐！」

歡迎各位血淚媽媽分享，我們彼此鼓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