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Y1M12D • 孩子生病時，最該照顧的不是病症，是撫慰那顆因為不舒服而躁動的不安。

南下的前一晚，Jivan在床上吐得一蹋糊塗。這個吐，感冒咳嗽是元兇，但參雜著「故意」的成分。

我要反省，竟然讓Jivan用咳嗽作為「抗爭」的手段。一打二幾天，因為Jivan感冒，我一人來回接觸於兩個孩子間，想到三個月的Mira還掛在我身上哺乳，擔憂傳染引發我的焦慮，對Jivan的親密接觸變得保守，背對背擁抱，還有，他忘記口罩已經拿下來而邊咳邊噴飯，我話一急了就不像話，耐心鬆脫了就不耐煩，病毒把孩子隔離在一座高塔裡，他肆無忌憚沒人管，也顯得孤單。

「跟你講多少次了，咳嗽摀嘴巴！」
「不要再咳了，越用力咳喉嚨越痛！」
「快吃飯（咳咳）、放食物到嘴巴（咳咳）、飯怎麼還那麼多（咳咳）」

我說一次，他咳一次。越是提心吊膽的保持距離，他越是湊過來咳給妳聽，還故意跑到Mira面前咳給我罵「寶貝，不可以直接對著人咳嗽！這樣不禮貌！」罵了他，他就沒頭沒腦、為了反抗而反抗：「可以！這樣有禮貌！」一大聲喊，他又開始咳，他讓我心灰意冷，Whatever！我人一走，他卻又哭了，短路的溝通，我萬箭穿心，失溫的暖男。

捱到Ra研討會的聚餐結束回家，我得到解放，把一邊嫌我洗澡水太熱、一邊又巴著我的腿不讓我出浴室的兒子交給他，比起寒流，媽媽的心更寒，「交給你搞定吧，我受不了了！他已經脫光了，天氣很冷趕快幫他弄一弄！」兩父子出浴室的時候，我看著療癒系的Mira已經稍微得到安撫，Jivan啜泣：「媽媽（咳咳），妳對我兇（咳咳），我、會、哭、哭。（嗚～～～咳咳）」

謝謝你的苦情告白，差不多就要在我道歉過後，結束這劍拔弩張的一天，我收完三人的行李，吩咐大兒子Ra快收自己的東西，回頭看裹在大棉被裡的Jivan，直覺不太對勁，果不其然，咳咳咳咳咳，接著就是排山倒海而來的穢物，一波又一波，晚餐時沒咬的香菇、青菜、木耳（不解到底為什麼沒有咬都用吞的！）通通飄洋過海，打向了席夢思的溫情沙灘。

Jivan慌張看向我，不知所措。「寶貝，你是吐了，沒關係，慢慢吐，媽媽再幫你洗一洗就好！」怕被罵的神情，因為我這樣說而柔順了下來，「沒事喔，吐而已，等一下清理就好。」我想，「故意」反抗到這步，身體的反應讓他也嚇到了，倔強的傻孩子在讓自己受苦啊！

「啊！Jivan、、、！他怎麼咳成這樣、怎麼都沒有咬、我快吐了⋯⋯」孩子的爸清醒了，給他一杯忘醉水，終於領悟媽媽日常的心聲。

把Jivan牽到浴室再洗一次的時候，我一塊一塊把食物撿起來給他看：「寶貝，你太用力故意咳嗽，食物都吐出來了，不需要這樣。多喝水，就會比較舒服，知道嗎？」「還有，食物要咬碎再吞，你不舒服，媽媽會捨不得。」Jivan氣若游絲應諾，這才甘願說：「咳嗽⋯⋯它對我不好，」乾淨上床後，他虛弱又撒嬌：「媽媽，抱抱」，才ㄧ摟住，他就秒睡在自己的兒童床裡，急促的喘息聲中似乎有那麼一點自責。

孩子感到被愛，也會知道要愛自己的身體，用同理的心去保護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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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把床單枕頭全都拆下來清潔，夫妻兩人快午夜才躺平，蜷縮在產褥墊上，頓時覺得真好用，互看了好幾眼，傻傻笑了：「父母啊！我們小時候都不知道原來當爸爸媽媽是這樣的生活耶！」「痛苦的幸福著⋯⋯」再辛苦，我們是一個Team，你丟我撿，你情我願，要累一起累，沒有落井下石，不可能任你亂醉我獨醒。

幸福不是家財萬貫好日子，是有一個總是能撈起你的「始作俑者」，對自己的基因好負責。

（幫Mira刷刷存在感，她總是淡定的好體貼，望著為了哥哥而一團忙亂的雙親，不知哪一刻已靜靜入睡了。）

（隔天清水休息站後一路殺到國境之南，Mira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若無其事地睡在暖暖稀稀的尿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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