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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開復：最大化戰爭的倖存者

本文來自《人物》雜誌
文｜李斐然
編輯｜朱柳笛
攝影｜尹夕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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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李開復對面是一種持續的挫敗和絕望。技術要比人性更根深蒂固地活在他身上，那種感覺很像是跟Siri聊天，全程剔除人類情緒。這讓人產生一種不太對勁的迷惑：如果他參加圖靈測試，能通過嗎？

這種最大化的氣質只在一種狀態是合理的，那就是科學家的實驗室。這原本可以成為一個最典型的科學家故事，一個天才，迷戀技術，與機器共存，活在實驗室裡。但顯然，李開復早在30多年前就放棄了這條路，這也是他的故事中最有意思的一部分——天才決定離開實驗室，投身複雜、渾沌、充滿局限又充滿活力的商業社會，活在人群中。

┃最大化戰爭

李開復的西裝褲口袋是一個精確測試後確定的尺寸，它和最新款iPhone的尺寸貼合，既不會淺到放不進去，又不會深到不容易取出來。在重要場合，他會戴寬度7釐米的細領帶，比市面上大部分領帶細1釐米，因為他經過實驗發現，這樣的搭配顯瘦。就連他的笑容，都像是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偶像營業時的idol smile，這是他大部分照片裡的固定微笑的弧度。

坐在這樣的李開復對面是一場持續的心理危機。他的人生經歷被量化，像一個可查詢的資料庫，他的回答基本上全部出自他出版過的8本書，以及迄今為止發表過的公開演講、訪談和文字記錄。如果你讀過這些內容，就可以準確預測他每一次的答案。因為不管問題是什麼，他都會繞回到這些公開信息的範疇之內，邏輯落點始終是——“世界因你而不同”，每個人都要“做最好的自己”，而現在，我們應當關注“AI未來”。這些是他的自傳標題，也是他研究後發現最適宜大眾傳播的話題。

他的生活是一場最大化的戰爭，在有限條件裡，最大化時間，最大化效率，最大化確定性，不允許冗餘。偶爾助理給他在兩個時間段中安排了休息，會遭到他委婉的批評：時間沒有得到充分利用。

這場最大化戰爭貫穿了李開復30多年的職業生涯，他擁有一個商業偶像的完美履歷：畢業於學術頂尖的哥倫比亞大學和卡內基·梅隆大學，工作過技術最頂尖的科技公司，蘋果、SGI、微軟、Google，而後在2009年創辦創新工場，投身中國的創業熱潮。

在每一個階段，他都創造過最大化的奇跡：在蘋果，他曾將尚處於實驗室階段的前沿語音辨識系統，壓縮了1000倍後應用在當時的蘋果電腦裡；在微軟，他創建了微軟中國研究院，這成為後來世界知名的微軟亞洲研究院，走出來許多AI領軍人物，被《麻省理工學院技術評論》稱為“世界上最火的電腦實驗室”；Google中國也在他的推動下，從一個人到700人的團隊，實現了最具歷史意義的當地語系化。

過去10年中，他的最大化戰場是中國的互聯網創業。創新工場所投資的項目超過350個，已經誕生了17家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獨角獸，基金規模超過20億美元。“創業本身就是一場最大化。人們在創業環境中得到的成長，是在其他環境裡不會得到的。創業就是做出了有限性和無限性之間的連接，達到了人的最大化。”

技術造就的商業奇跡，是過去10年間中國互聯網的獨特景象。技術高度集中化了效率，放大了個人的力量，讓所有人親歷了一場肉眼可見的奇跡——一個創業者能改變所有人購物的方式，一個聊天工具能顛覆此前所有的通訊龍頭企業，一個網紅主播能直接決定一款口紅的生產……中國市場成為全世界資本最為矚目的新大陸，它吸引著一個又一個人投身這片土地的最大化戰爭，在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親手創造一場影響14億人的奇跡。

“看到時代的變遷，看到迎頭而來的機會，總在想怎麼去調整自己，才能捕捉到這些機會。如果你讓我每天做一樣的事情，我會枯燥到死。”李開復說，“每一年我說不出來我做了兩三件很驚人的事情，好像就白活了。”

不過，這場最大化戰爭也多少吞噬了人性。在家裡，他陪家人的時間是經過精密規劃的最大化策略，“既不會少到讓她們抱怨我不是好丈夫、好父親，又不會多到影響工作效率”。妻子謝先鈴有次跟他吵架，氣到離家出走，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結果，李開復選擇用技術回應。他在Google搜了大概1000條道歉短信，從裡面挑了50條比較接近他的口吻的，自己又寫了50條，湊成了一個100條道歉信的資料庫，然後寫了一個程式，每隔45分鐘隨機發送短信，不間斷地一直發，連續發送到第三天的時候，妻子敗給了程式，認輸回家。

創業夥伴陶甯從微軟時代就認識了李開復，那時候，連跟他吃飯都是一場智力競賽，要一邊吃一邊玩難度極高的推理遊戲。她注意到，同樣使用語音輸入，李開復的語音轉化準確率要比周圍所有人都高。因為他常年訓練自己，用機器習慣的穩定狀態說話，“不要只train機器，還要train自己。”

與他結識近14年的黃蕙雯是創新工場現任CMO，起初她並不想接受這份工作，就跟李開復說，北京霧霾好重，我不要搬過去。結果過了一會兒，她在微信上收到了他的答覆，他依次發來中國氣象局的監測結果、社科院的研究報告，以及協力廠商機構的觀察統計。李開復糾正她，準確的事實是，北京的空氣品質已經有了大幅改善。這構成了李開復強悍的說服力，但也讓黃蕙雯不得不沖他吐槽：“你一定要每天都過得這麼用力嗎？”

所以，坐在他對面是一種持續的挫敗和絕望。技術要比人性更根深蒂固地活在他身上，那種感覺很像是跟Siri聊天，全程剔除人類情緒。這讓人產生一種不太對勁的迷惑：如果他參加圖靈測試，能通過嗎？

這種最大化的氣質只在一種狀態是合理的，那就是科學家的實驗室。這原本可以成為一個最典型的科學家故事，一個天才，迷戀技術，與機器共存，活在實驗室裡。但顯然，李開復早在30多年前就放棄了這條路，這也是他的故事中最有意思的一部分——天才決定離開實驗室，投身複雜、渾沌、充滿局限又充滿活力的商業社會，活在人群中。

┃與複雜共存

商業世界有一些暗號。特別是創業者見投資人時，他們一般不會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你只能去捕捉一些訊號——聊天中他有沒有看手錶，中途接電話有沒有回來，如果聊了半小時他還在提問，要麼這次有戲，要麼他不懂這個賽道，想讓創業者幫他普及一下背景。最直接的失敗徵兆是，“我後面還有個會。”

但是，李開復會給出不太一樣的訊號。他愛談論技術，見他需要準備好充分的資料材料，以備他即時提問。他尤其鍾情于技術天才，有時甚至會打破自己縝密的時間規劃，跟他們多聊。可是，如果技術天才只講技術，他會直截了當地告訴對方，“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他的本質是一個電腦科學家。在成為投資人、創業者、職業經理人之前，他是足以躋身世界一流的人工智慧專家。電腦博士李開復設計過一款人工智慧博弈程式Bill，擊敗當時奧賽羅棋世界冠軍；他還使用一種叫做“隱瑪律可夫模型”（HMM）的方法，建造出世界上第一套非指定語者連續性大詞彙語音辨識系統Sphinx。學術界一種開玩笑的說法是，衡量一個人的研究高低，就去看他的論文能在多少年後還持續折磨著後輩入行必讀。而李開復的論文，直到今天還有程式師將其翻譯成中文，細細研讀，距離他發佈這些論文已經33年了。

走出實驗室後，他親歷過這個時代幾乎每一次最重要的技術變革，參與它們的落地。陶寧記得，即便在微軟、Google這樣的頂尖公司，想要讓技術進入產業也是一場惡戰，李開復要反反復複做演示，跟不同人群磨合，他們之中大部分人不懂技術，“99%不是你的技術同類”，但他們又有自己的立場和顧慮，李開復的工作就是需要彌合這種人群之中的認知差異。

商業是人構成的戰場，在這裡，贏的關鍵是學會與複雜共存。尤其在中國創業，是一場全世界最殘酷的戰爭。所有參與者將最大化推向極致，只有親自下場，你才能明白這種現實的顛覆性力量。天才的最大失利往往不是技術缺憾，而是誤讀了人，誤讀了人性，誤讀了人群之中的風向。

在微軟的時候，到美國總部開會，坐滿一屋子的天才工程師總提中國盜版，討論的主題都是怎麼抓、怎麼告、怎麼正版化、能賣多少錢。“我說你們根本不懂中國人的思維，我就帶他們來中關村，教微軟的人怎麼理解中國市場。”

李開復設計了一套小實驗，他讓來北京的美國高管們先去一趟當時的電腦大賣場海龍大廈，每人發同樣的錢，買一個電腦回來，去親眼看看在中國做生意是什麼樣子。結果在中關村購物一圈，連最理性的CTO都陷入了中國充滿感染力的消費亢奮之中，回來熱情地跟李開復說，什麼都有，什麼都有，什麼都有！那是一種誰也阻止不了的商業生命力。只有親歷才能明白，你沒法跟一顆破土而出的種子講道理，靠理智否定它的生長。它會不惜一切代價活下來，最優解是與它共生。

過往的經歷把他訓練成一個務實主義者。2006年，他參加香港科技大學前沿研究討論會，臺上坐著諾貝爾物理獎得主楊振寧，時任科大校長、物理學家朱經武，還有著名數學家、菲爾茲獎和阿貝爾獎得主邁克爾·阿蒂亞爵士。他們熱烈地討論“詩人科學家”這個議題，數學好美啊，數學充滿想像力，只有他不太同意。

李開復很客氣，這是他身上的另一個重要特質。他婉轉地提醒：“這個世界需要有像他們那樣偉大的科學家，留在高校研究院，來探索數學之美，但是也需要像我們這樣的工程師，來把它做成有價值的東西，解決人類的問題。這兩者缺一不可。”

他必須要學會在人群中生存。王詠剛是創新工場CTO，也曾在Google工作了10多年。他知道，跟形形色色的人談技術，是個苦差事，講深了大家聽不懂，講淺了大家覺得沒有用。碰上完全不懂技術的人，尤其是傳統產業的老闆，也得講得下去才行。他有一次聽到李開復不得不跟一個地方老闆解釋，“AI是一種新時代的Excel”，因為Excel對他們來說已經代表了複雜，他耐心地解釋，“像Excel那樣，你把資料填進去，結果就能算出來。”

“我就沒有開復那樣的好脾氣，講不明白我就不想說了。但是他還是很有熱情，能在不同場合，耐著性子，讓所有人聽懂。”王詠剛說。

“市場接受了，技術就得到了承認；市場不接受，再奇妙的技術也不名一文。”李開復曾這樣寫道，市場是一切技術的試金石，只有不適應市場的技術，沒有不適應技術的市場。就算是地球上最偉大的科技公司，技術不能落地，也在市場一文不值。

整個過程都要對抗人群中的懷疑、不解和誤會。智明星通的CEO唐彬森說，10年前覺得李開復不像個投資人，每天叮囑他關注技術趨勢，“老發一些沒什麼用的話”，“我們還在創業苦哈哈的，滿腦子想的還是人怎麼招啊，工資怎麼發啊，他老說要all in移動互聯網，老說比爾·蓋茨的名言，‘人們永遠會高估一兩年的發展，而低估了未來10年的發展。’我當時心想，手機螢幕就這麼點大，性能又特別差，能怎麼樣？”

如今，技術奇跡驗證了李開復的判斷。前不久，創新工場10周年紀念，他給李開復發了一條資訊，“偉大的時代需要有偉大的想像力。”

然而，人群之中，質疑總免不了。出現負面評論的時候，陶甯和李開復經常爭論。李開復希望能把事實解釋清楚，但陶寧告訴他，如果他相信，自己事業的目標是把技術落實進產業裡，就必須專注於技術的落地，“活在一種不理解中，學著與噪音、反對、誤解共存”，對這個世界說，那好吧。

“你說他沒有生氣過10分鐘、1小時，他肯定是不高興的，但是他得用理性的方式去處理。”陶寧說。“況且，創業中太多你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填滿你的時間了。像開復這樣從學界跳到工業界，面對客戶、投資人、產品、團隊，他已經生活在人群之中了，必須學會接受過程中的噪音。”

這大概就是時代留在他身上的一種複雜性。他的技術信仰分成兩半：前一半是個科學家，能寫最複雜的論文，調教機器理解人類；後一半是個商人，能洞悉客戶的需求，教會人類理解機器。自始至終，他都是流動在兩者之間的人。

┃吞噬與救贖

技術將李開復的最大化戰爭推向了頂峰，他不僅要最大化技術在商業上的效益，還要最大化自己的影響力。

微博最熱的時候，他給自己的微博寫了一個AI程式，讓機器自動抓取即時熱門的話題，以及與他有交集的主題，以影響力排序轉發，連發送時間都是精准實驗的結果，間隔10分鐘發會掉粉，間隔40分鐘發又不能實現每天發送量最大化，衡量過後得到最優解，間隔30分鐘發一條，每天發送25條，以實現每天穩定漲粉的目標。機器全程類比人類發送的隨機性，避開整點發佈，以免留下機器痕跡，機器甚至能代替他自動回復留言，為他增加粉絲互動頻率，維持熱度。

那段日子，向來平靜的李開復持續生活在一種強烈的情緒衝擊裡，憤怒、喜悅、興奮、焦躁，所有血流都沖向大腦。他每天都會檢查自己的粉絲數，如果沒有達到增長預期就會不高興。他變得對最大化數值有所偏執，“一場演講沒有1000個人我就不去，每天微博不新增1000個粉絲我就不開心，一個記者來採訪我，讀者不夠多我就拒絕。”

一切都是最大化的工具。曾經的創新工場合夥人王肇輝結婚，邀請李開復致辭，儀式結束後，他發現李開復寫了中文發言稿、英文發言稿，在微博、推特、臉書全平臺上都發佈了一遍。作為新聞發言人的他感到高興和感動。但是，李開復大女兒上大學收到的父親的信，也被父親同步發在了網上。雖然贏得了點擊率，女兒卻非常不高興。

今天回憶起這一切，最大化影響力的念頭“就像腫瘤一樣長在我身上，頑強、固執，並且快速擴張”，直到疾病的突然到來。

在經歷了常年的熬夜、高壓、疲勞作戰的生活後，李開復的體檢報告裡檢測出腹部存在26個腫瘤，醫生確診為淋巴癌四期。當整個中國互聯網在井噴似的蓬勃發展時，李開復花了17個月養病。最大化戰爭暫時休戰。

休假對於他來說，是一個非常陌生的概念。一開始，他還不能正確融入這種生活裡面。在動完手術的幾個小時後，他還試圖再度投入工作。他在家的臥室裡搭建了一個工作臺，用金屬臂把顯示器懸掛在枕頭上方，躺著回復郵件。

因為生病的緣故，他提前立下遺囑。寫遺囑的時候，他第一次認真注視自己手裡的筆，“那支筆曾在上萬冊書上簽名，暢銷的自傳，鼓勵中國年輕人努力工作、開拓事業的書，這些書每一本反響都很好，如今，同一支筆卻見證了我的失敗。”

寫完遺囑，他坐在母親旁邊，母親已患阿爾茲海默症多年，只能勉強認出他。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最大化的影子還有另一面。自傳是一個朝氣蓬勃的故事，但對當時在美國陪讀的母親而言，那是寂寞的回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兒子上課的時候，她只能在家對著電視，一台一台換。因為語言不通，她只看得懂一個猜價格的節目，節目很熱鬧，但她也只能猜測這種熱鬧。從天亮到天黑，只有捱到兒子回家，才有人跟她說話。

成功人生的所有細節都顯現了另一個模樣。在臺灣養病期間，他試著參與家裡的裝修，兩個女兒告訴他，過去他花了大工夫，把房間佈置成公主房，買小星星的貼紙，自己一顆一顆貼在天花板上，但其實，她們並沒有想要成為公主。

小女兒說，她更想要收到爸爸的信，因為爸爸過去經常寫信，寫給爺爺奶奶，寫給媽媽，寫給姐姐，但是他已經很久沒寫了，自己高中畢業的時候，還會收到爸爸的信嗎？

生病期間，李開復重讀了許多年前自己父親寫來的家書。原來早在他事業的最開端，父親就曾在信裡，反復叮嚀 ——

先鈴、開復：

先後接到你們來信，一則以喜，一則以慮（我未用“憂”字）。喜看開復的研究受到別人的注意、重視，但我要說一句話是，做學問的要有自尊心，但更要有謙遜心。學習是無止境的。

經過了這麼多年後，他終於開始理解，和自己渴望的最大化不同，父親治學的根基恰恰是渺小。父親70歲的時候選擇當教師，教了幾十個學生。學生寫給他的訃文裡反復提到這位老師謙遜的治學觀點，他相信研究任何歷史最忌諱的是“成見”，“歷史是沒有官方說法的”，自己的觀點也不是最終的答案，應該歡迎反駁，包容不同的意見。

“我才發現，他寫給我的每一封信裡都隱含著一些人生建議。他教我怎樣去做一個更好的人，不要為了一些沒有價值的事情讓自己太忙碌，做人要謙虛，千萬不能驕傲。父親通過這些信，以非常溫和的方法來傳遞他的愛，而我感知得太晚了。”

在臺灣養病期間，住在他家附近的鄰居楊柏林是一位畫家。他看了李開復的故事，送來一幅畫。這幅畫是很多種顏色一起在流動，黑色包裹著紅色，藍色流向了金色，畫面正中央是蔓延開來的白色，如同水一樣，不斷流動，這是他所理解的李開復。

楊柏林說，他在李開復身上看到了自己。這位畫家一直以來的創作理念就是“影子和自我”，而在李開復身上，他看到這個主題的又一次呈現——“真實的我是影子的救贖，而影子的另一面，是我更遼闊的世界。”

┃回到人群中

病癒回到工作中，李開復回到了他的平和狀態。他是一個始終很客氣的人，很少生氣，總是保持弧度穩定的微笑。最大化模式並沒有完全消退，連軸轉地飛行、演講、開會。妻子常常問李開復，“你到底要幾歲退休啦？”

他還不想退休，多久都不想。他還在享受流動在人群中。今年秋天，李開復去烏鎮的世界互聯網大會演講，飛回北京沒幾天，又到釣魚臺國賓館參加中國發展高層論壇。在會議間隙的大廳，遇到的幾乎每個參會者都會跟他打招呼，停下來聊一聊。他像水一樣流動在不同群體之間，對決策者解釋技術的苦處，得給民營企業一些幫助，然後鼓勵研究員多參與實踐。

只是，贏已經不重要了。“經歷的災難多了，人就學得會客觀了。人從挫折中學到的東西，遠比成功裡學到的多。碰到好多問題，上報紙了怎麼辦，大會不能開了怎麼辦，他們說，開復你怎麼還這麼鎮定？我說我都被微軟告過了，這算什麼？我都得過癌症了，還怕什麼？”李開復說，“這一生活得已經很值了，得到了超過我能想像的很多東西，我已經很感恩了。如果我失去一切，那也值了。”

在互聯網世界，這也許是一種不合時宜的平靜。他的辦公室位於中關村，就在樓下吸煙區，休息時間會有許多掛著工牌的人聚在一起抽煙，他們鎖著眉頭，抱怨美國貿易管制黑名單、競爭對手使過的黑招、擴大市場的壓力……互聯網，一種焦慮、廝殺、競爭的象徵，是全世界最殘酷的競爭市場。焦慮是他們被這個技術時代所塑造的一種底色。

經歷過技術時代屢次變革，現在的李開復覺得，在10年中國互聯網中誕生的最有價值的不是產品本身，而是產品背後精於執行的人。“我覺得中國創業者是很強大的一批人，整體來說他們不會是很恐懼的人，一方面有自信，相信自己一定能完成，萬一真的做不成，那就公司關了再創一家，做一家倒一家，倒一家就再開一家，真正厲害的創業者都是這樣起來的。”

一個重要的領悟是，人的最大化，不能做簡單的量化。一個不能透露姓名的創業者說，當時他有一個合夥人，很多投資人不看好，都不願意投。但李開復對他說，“我知道這個事你肯定會踩坑，但我也知道如果出了問題，你也可以收拾得了，所以我們冒一點風險，還是會投。大不了到時候麻煩一點，幫你解決問題。早期多犯點錯誤，總比後邊犯錯成本小得多。”事實證明，他的合夥人果然出了問題，但這名創業者也的確熬過了這個錯誤，帶著公司成長為市場的關鍵玩家。

最近，李開復開闢了一個新的最大化戰場——讓AI落地。

他在創新工場設立了一個人工智慧工程院，給學生做技術夏令營，找傳統產業談合作，還聯繫了大學，幫忙設計人工智慧的教材。作為人工智慧工程院的執行院長，王詠剛常常和他一起出差，去工場考察。他在一家工場車間呆了一天，生產線上1000多個人，王詠剛挨個去看每個人的工作，看看能不能用自動化取代。車間工人用很細的鑷子，貼一張小小的貼片。一個工人一整天困在自己的工位上，反復這個枯燥的動作，拿起來、貼上，再拿起來、再貼上。這是一個亟需得到解放的重複性勞動，但是，今天的AI只能在虛擬世界起效，做語音和人臉識別還可以，一旦進入真實世界，又粗糙又笨拙，遠遠不能取代細活兒。

“那天出來我就在想，未來AI是一個無論怎麼想像都不過分的發展。讓它發展取代工人，這不是一個效率問題，而是一個人道問題。人類是不應該被困在這種枯燥的重複性勞動裡的，應該做一些更自由的事情。今天的AI還在非常非常早期的起步階段，如果AI真正能落地達到90分的話，世界會變得非常不一樣。這是我或者開復，以及一些做AI科研的人所相信的AI。”王詠剛說。

這又將是一個漫長而複雜的過程，就像是他所親歷的每一次技術落地，又要跟決策者建言，又要面對陌生人的迷茫和質疑，想辦法讓人聽得懂，又要耐心勸服創業者相信，這背後是下一場技術奇跡。但李開復似乎很享受這件事，每天連軸轉地面談，演講，參加討論。

1983年，李開復在卡內基·梅隆大學電腦科學系攻讀博士學位，那裡是世界人工智慧尖端研究的前沿陣地。他的博士生研究計畫中這樣寫道：

“人工智慧是人類學習過程的闡明，人類思考過程的量化，人類行為的解釋，以及對智慧原理的瞭解。它是人類瞭解自身的最後一步，我希望投身這門新的、有前景的科學。”

今天重讀這番宣言，李開復似乎的確在用自己的時間，踐行著這場實驗，他把自己訓練成機器的思維模式，量化自己的行為，去教機器理解人類，更重要的是，通過對機器的理解，把它推向人類，實現“人類瞭解自身的最後一步”。

“我確實是用了20年的時間，才慢慢地瞭解他，他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也不是個最理性的人，他是一個像我們一樣的人，是一個領導，一個下屬，一個朋友，一個長輩，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兒子，他是一個生活在人群之中的人。”陶寧說，“他的主線是忠於技術，圍繞著技術他做了所有事情，做了研究，做了產品，做了投資，收集了人才，也獲得了很多朋友。技術改變了他的人生，他也因為身處這樣的技術時代，改變了別人的一生。”

┃只屬於自己的房間

現在的李開復試著活在一場最大化的寬鬆裡面。他已經不怎麼再發微博了，自動定時發佈的程式已經終止了，他只會偶爾上去看看評論。過去看電影，他會按照IMDB排序，從9.2到6.5依次看，他在家裡裝了160T的伺服器，確保他準確擁有全部6.5分以上的電影。現在也沒關係了。他最近在重看《教父》，看了好多遍，他現在喜歡教父那樣的英雄，說不上是英雄，卻也並不是壞人，一生與人性的種種複雜面共存，是一個活在人群中的人。

李開復有一個秘密，那就是吃。他熱愛美食，也熱衷於研究美食。每年大董上新菜，他都會受大廚邀請試菜，跟大廚討論菜品。曾有一家出版社知道了他的美食喜好，想給他出一本美食書。但是，在李開復決定之前，王肇輝就直接拒絕了：“我說不行，只要我還在PR這個崗位上管事，就不可能有機會。我不希望開復的公眾形象變得不專注。我希望科技、投資是占他人生符號99%的東西。不能讓人感覺不務正業，跑去做美食了，這不合適。我不同意這樣的事情出現。”不過現在，這個秘密也不需要隱藏了。講述美食時候的李開復，有一種毫無掩飾的由衷快樂，他花了整整10分鐘時間，認真描述如何煮一顆最完美的雞蛋。這是他經過反復試驗、調試，推算出的完美雞蛋烹飪資料。

他選擇Google工作的其中一個條件是，參與Google中國餐廳的籌建。幾乎每個和他在Google共事過的人都記得，每天中午的試菜環節，會看到一個神采奕奕的李開復點評菜，面試大廚，提很多專業問題。

現在不需要爭奪最大化流量了，他開始允許自己說點真正想說的話，吃到好吃的東西，他會給它們拍特寫，傳上網。其實，如果沒有其他人反對，李開復還挺想寫美食的。但是，他是一個溫和的人，不喜歡跟人起衝突。他也尊重別人的專業，只要是他認定的資深人士的建議，他大多會接受。所以，這個出版計畫最終流產，李開復只說了一句話，“那好吧。”

病癒之後，為了讓更多人對AI感興趣，李開復願意去展露更多真實。他參加了奇葩大會。在去錄製的車上，他準備了一份詳盡的發言稿。助理提醒他，那兒鼓勵現場即興，你自由發揮就好啦。但這是李開復所不習慣的場景，他反問，“自由……怎麼自由？”

結果，奇葩大會收穫了嘉賓語音聲波最平穩的一期節目。錄製結束後，蔡康永跑來找他的助理：“開復在幹什麼啦，讓他來玩的，一上來就講課，也不跟我們打招呼，難道他是緊張嗎？”

習慣是不容易更改的，他還是喜歡活在精確的最大化裡。臨近採訪結束的時候，李開復展示了自己手機相冊，裡面有兩部評分7.9分的電影。“這是我最近發現的兩部電影，我還沒有看過。”他說回家後會把這兩部電影下載來看，所以此時此刻，寫稿還不能寫“李開復看過IMDB上所有6.5分以上的電影”，準確的說法是“所有6.5分以上的電影，減去兩部”。

生活也依然追求一種最大化，但如果沒做到，那也沒關係。李開復在家裡追求極簡，一切都要藏起來，相冊藏在抽屜裡面，電視藏在油畫後面，電腦藏在飄窗裡面，音響藏在房間隱蔽的壁龕後面。他試圖也把妻子的化妝品藏起來，為此設計了一個能夠裝400個瓶子的鏡櫃，完美容納妻子現有化妝品。然而，住了一段時間後，滿載的鏡櫃外面不知道為什麼又冒出來100瓶。於是，他從自己的護膚品裡拿了20瓶出來，也放在外面。李開復說，這是適應環境的新策略，既然要存在冗餘，就讓冗餘也搭配著來，在一種新的平衡裡，與冗餘共存。

他再一次開始寫信。小女兒畢業上大學那一年，他給她寫了一封不再公開發表的信。信的最後一段是：

我問媽媽想說點什麼，媽媽讓我告訴你，我們非常愛你。我問她，這句話是不是應該說，我們愛你，比昨天多一點，比明天少一點。她點點頭，眼睛裡閃爍著一點光，那就像是在你小時候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同樣的光芒。

後來不久，小女兒把回信文在自己的身上。一個是Stay Gold，它出自美國詩人弗羅斯特的詩，原意是，美好總是容易消逝（Nothing Gold Can Stay），但她改了一下，對她來說，美好也可以永不消失。另一個是一組數學符號，那是長大之後終於領悟的父親的關心，一個大於號，一個小於號。

今天的創業依然是一場最大化戰爭，但作為親歷者，他也得到了珍貴的經驗：“最大化會發揮人的潛力，但也會犯錯誤。我學到的就是不要去算計到這麼細，分清楚哪些是自私的最大化，哪些是真正對世界有意義的最大化。”

李開復的家裡現在有兩間書房。一間是給外人看的，是他完美一面的呈現，乾淨到空無一物的書桌，所有物件都可以完美收納，曾經的獎狀、獎盃和畢業證書，整齊地排列在櫃子裡，是展示給世界看的戰利品。

另一間書房非常狹小，裡面完全沒有裝飾，沒有吊頂，沒鋪地板，抬頭就是黑壓壓的暖氣管道，屋裡只有一把歪到有點散架的椅子，勉強可以坐下。這裡放著他在家裡佈置的伺服器，以及所有不想被外人看到的東西。

這裡藏著所有他生活的秘密回憶。曾經手寫給妻子的情書，父親寫的信，自己的病歷，過去工作用的舊名片，只對自己有意義的工作紀念物，亂糟糟地堆在一起。他跟自己約定，老了退休了，他就把這些回憶按順序整理好。但現在還不用，這樣就好。

只有在那個房間裡，他不用活在最大化裡。這是他精緻的家裡唯一一個亂糟糟的地方，沒有條理，沒有分類，不用小心翼翼。他時不時要去那兒維護伺服器，跑資料的十幾分鐘時間裡，讀一會兒信，發一會兒呆，想念父親和母親。所有情緒都允許得到短暫的表達，懷念，生氣，懊悔，沮喪，難過，也有希望。這是最大化戰爭的一條縫隙，只在這裡，活著一個真實的李開復。

#食憶
#這就是台菜
#台灣家家戶戶吃的菜
食憶，是一家由很多長輩輪流擔任私廚的餐廳，不是每天都有營業，有營業的日子公布在fb裡，由客人自選日期，匯款訂位。
長輩廚師團共有20餘位，每餐由三位長輩一起掌杓出菜，從去年開業至今端出的菜色達70多道，但客人不會預先知道誰掌廚又吃什麼。

但創辦人Cherry為了方便我採訪，問我想吃什麼菜？「我想吃電視中被採訪的那位ㄅㄟ ㄅㄟ的炸醬麵。」

循著地址找到藏身富錦街公寓裡的食憶，這是今年四月搬的新家，春聯，紅牆，木門感覺復古又眼熟，推門入內更是時光倒流不只4、50年，建物始於美軍宿舍，寬大又方正，陸續易主船長和電商，也都為這個家增添了不少歷史感的家具和擺設，壁爐，檜木地板，彩色玻璃燈，如枯木般過時的衣帽架，黑色的轉盤電話，漆上船長名字的沉重行李箱，用餐空間如墜入時光隧道。

吧台連著開放廚房，我一眼就看到是我同鄉的山東ㄅㄟ ㄅㄟ，但走進細看，發現我不能叫他ㄅㄟ ㄅㄟ，因為相對於我而言，44年次的戴爸爸還不夠老。

戴爸爸飛快切著炸醬麵要用的小黃瓜絲，堆在盆裡像小山，因為今天晚上有三十多位客人，份量可不小，他把切掉的黃瓜蒂頭貼在眉心上，我看了有點搞笑，他正經八百告訴我，這是消暑良方。

忽然間想起我父親，從小他會要求女兒們進廚房幫著遞遞東西打打雜，還會一邊煮一邊說，傳授山東家鄉菜的做法和調味，以及其他變化和相關有趣故事，潛移默化讓我們記住這個味道，爸爸親手下廚的味道。

客人陸續抵達，不只我一人喜歡坐在吧台上，與今天的三位長輩主廚聊菜，一位五歲的女娃也攀著吧台往𥚃張望，大眼睛溜溜地轉啊轉。

Cherry說，客人在這裡可以看菜，問菜，學菜，而三位主廚在上菜時也會逐桌打招呼，並詢問意見，這也是食憶的傳承精神。

每個人的食物記憶都不相同，尤其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先民和移民一波波來此落地生根，族群融合，文化衝擊，因地制宜，交迭更替，同是山東家庭出身的戴爸爸，做炸醬的材料和手法與我父親有很大出入，住在基隆的他甚至偷天換日，把炸醬中的靈魂蝦米，用另一種基隆常見的海味取代了。

我站在廚房裡看他炒炸醬，覺得又熟悉又好笑，炸醬之所以叫炸醬，豆瓣醬和甜麵醬一定要用大量的油先爆炒至冒泡，好喚醒陳年發酵物的鮮醇。小時候我看父親用油炒醬時，熱油暴怒亂噴亂濺非常可怕，但醬若不炸，味道就是不對，漸漸理解爐灶髒是正常的，手臂被油濺到也是正常的。
不過當我看到戴爸爸真的把「秘密海味」投入鍋中一同拌炒時，我真傻了，這還是我熟悉的山東人的炸醬麵嗎？

七點到準時上菜，房子裡都是陌生人，卻是同時開動：
⋯兩道小菜炒茶葉菜和拌麒麟菜，長相差不多，全是黑漆漆，但一鹹一酸。

⋯牛肉湯是家常清燉作法，不炒不爆也沒用醬油，而是加入大量番茄和洋蔥，煮到肉軟湯頭甜，滋味純真。

⋯蒸臭豆腐是另一位長輩主廚大劉姐的拿手菜，豆腐和臭水都是自己做，浸泡一天一夜而成。質地雖不是軟綿綿，但吃一口臭到牙縫𥚃，鹹鮮且味長。

⋯山東燒雞由戴爸爸負責，雞肉很嫩，黃瓜現拍，我嫌不夠酸所以追加了白醋，才知有客人嫌太酸所以才減了醋，由於黃瓜現拌，口感爽脆，對從小學父親拿小黃瓜當水果吃的我來說，真的難以停手。

⋯紅燒獅子頭的八角味突出，獅子頭是小粒的，嘗起來就是今天早上出門上課上班前，告訴媽媽晚上想吃獅子頭，晚餐時就會出現，今天上市場採買的新鮮食材，有媽媽現煨現煮的味道。

⋯皮蛋炒雙椒和軟絲炒白花菜有一種眷村媽媽的信手拈來，與前菜和獅子頭都出自第三位長輩主廚王媽媽之手。

⋯至於吸引我前來的炸醬麵，我看了很不順眼，麵碗太小根本拌不開醬，小黃瓜絲也不夠多，而且又不是吃涼麵幹嘛還附蛋絲？最不可原諒的是沒有拿生蒜上來！
心𥚃嘀嘀咕咕，看我葛格保師傅終於笨手笨腳把炸醬都拌勻了，我吃了一口，發現我爸爸居然回來了！
即使戴爸爸加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海味，也沒用青蔥改用洋蔥，但這真的是山東爸爸的味道，因為起手式就是油炒醬，基礎都一樣，甚至故意煮得稍硬的麵條也是山東人吃麵的習慣。

戴爸爸說，他下次想做牛肉湯燴餅，餅就是槓子頭，我聽了差點噴出眼淚來，因為這道也是父親生前喜歡吃的，當滿口假牙的父親再也咬不動槓子頭的時候，唯一的吃法就剩泡湯了，掰得愈小也泡得愈久，槓子頭從硬梆梆變軟趴趴，口感改變，滋味不變。

Cherry說，最老的長輩主廚是94歲住在新竹的東北爺爺，腿有點不聽使喚了，仍堅持一個月做一次菜給全家人吃。為了在食憶端出招牌的冰糖醬鴨，東北爺爺會在前一天騎電動車親自去市場挑鴨，在家把醬鴨燒好，隔天送到餐廳裡，做菜成為生活的一種動力。

吃長輩做的菜，即使調味不精準，出菜不流暢，菜餚不連貫，但吃的不是專業，而是家𥚃的味道，20幾位長輩主廚輪流接棒上菜，不管你是哪裡人，其中都有你熟悉的味道，這就是台菜，台灣家家戶戶吃的菜。

能花錢吃到長輩煮的很得意的菜，而且進一步勾出曾經擁有，現已失去的自家長輩之味，即使不是百分之百相同，但這種感覺，非常幸福而且值得。

#吃美食也要長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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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king Studio活動文字記錄】2018.02.10《過年囉！歡喜團圓做年菜》誠品生活新板店

本場活動摘要：

★聽安琪老師說故事

01.為什麼叫福祿肉
02.福祿肉除了買五花肉，加梅花肉還有那裡的肉
03.上海菜一定離不開什麼
04.紅燒肉燒得好只有一個秘訣
05.酸白菜火鍋的酸白菜為什麼要先炒過
06.炒積酸菜之前很重要的一點
07.積酸菜要炒到什麼時候
08.放入火鍋的時候從什麼食材開始放
09.口述蛋餃的做法
10.春捲皮正反面怎麼包
11.傅培梅老師的紅燒肉作法

《 2/10《過年囉！歡喜團圓做年菜》安琪老師陪您過好年
示範／ 程安琪（烹飪名師、本書作者）
02/10(六) 3:00pm-4:30pm︱
誠品生活新板店3F Cooking Studio
►活動地點│新北市板橋區縣民大道二段66號
福祿肉、北方酸菜白肉火鍋
►直播位置│
誠品書店 the eslite bookstore
絲人空間（李絲絲）

烹飪教育家傅培梅大師精心傳承，廚藝名師程安琪首次分享家傳年菜！
從回想與家人的溫馨、快樂的年夜飯時光中，安琪老師憶起母親為全家人準備過年食物的忙碌模樣，精心烹調的每一道菜；並將其記憶中的年菜，其中不乏程家私房菜，或是精彩手工菜，透過一道道食譜，分享給讀者。
從中，能感受傅老師與程老師兩代的精湛廚藝，也讓所有的人有機會品嘗感受到作者一家人因年菜而得到的幸福滋味。本書蒐羅十香如意菜、清燉佛跳牆、福祿肉、富貴烤雞……等91道程家私房菜及手工菜，從食材採購、下廚前準備到烹飪過程，安琪老師一一細心提點、說典故、巧手做，透過一道道食譜分享給讀者，並降低失敗率，在家就能做出好吃年菜，也感受名廚家的年菜幸福滋味！
出版社：橘子文化(三友圖書-微胖男女編輯社 （四塊玉文創/橘子文化/食為天文創） )

線上誠品書店粉絲頁以及絲人空間粉絲頁的網友、現場的朋友，大家午安、大家好！首先拜個早年，祝大家新年快樂、狗年行大運。犬效豐年、年年有餘。

我是今天的主持人，誠品書店企劃，我的名字叫做李絲絲。在誠品新板店跟大家見面，特別是在農曆春節前的壓軸場，呈現的是一個過年尾牙。

昨天在誠品信義店，3道好菜香噴噴，大家吃著刈包，吃得好開心喔，但是在座的各位可幸福了，因為我好不容易再度邀請安琪老師到誠品書店來做菜。

這本書的封面，紅通通呀！很應景今天的春節主題，書名是《過年囉！歡喜團圓做年菜》，鄭重邀請到作者程安琪老師蒞臨現場。

有獎徵答
Q：有沒有人知道安琪老師是哪一位烹飪教母的女兒？
A：傅培梅老師。

Q：傅培梅老師傳奇的一生，也是從不會做家事、不會做菜的家庭主婦開始成為一代烹飪教母，故事也在電視上播映，有人知道電視劇的名稱嗎？
A：五味八珍的歲月。

如果，在一家書店的書架上找不到傅培梅老師的書以及安琪老師的書，這間書店就遜掉了，一定要擺滿一系列精裝、平裝的培梅食譜，料理新手、想要做大菜、小菜的朋友都有一個非常棒的選擇，而且歷久不衰。

女兒安琪老師繼承了媽媽的好手藝，至今超過30年以上的料理廚藝經驗，這幾年非常忙碌，除了教課之外，經常上電視，距離安琪老師上次到誠品書店做菜居然也5年了，特別安排這個場次給新板店的讀者，讓大家共同領略非常厲害、非常會做菜的安琪老師來跟大家過新年。

不管你之前認不認識安琪老師，讓我們先來介紹程安琪老師。

跟隨母親傅培梅學習烹飪，至已有30年烹飪教學經驗。並且主持電視烹飪教學節目多年，曾主持台視《傅培梅時間》、《美食大師》、太陽衛視《讀賣中國菜》、新加埤電視《名家廚房》、國寶衛視《國寶美食》等烹飪節目，現在也經常受邀在各美食節目中示範演出，親切認真的教學、仔細的解說，樂於分享，把中菜的精髓、精華，都教給學生們，也受到許多觀眾喜愛。

著有《外傭學做家常菜》、《快炒、熱炒、辣炒，火熱上桌》、《方便醬料輕鬆煮》、《請客》等40多本食譜書。歡迎程安琪老師！

安琪老師：大家好！

絲絲：
5年了，我們都好驚訝，時間過得這麼快。

Q：請問老師，為什麼把家裡的年菜毫不藏私的貢獻出來？
A：說起來真有個故事。我是每年暑假會去美國度假，探望家人們，去年7、8月人剛好在國外，收到了弟弟的一封信，信上說，我寫了一些文章讓妳看一看，我就看了。

我一邊看、一邊掉眼淚，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難過，因為我們家過年一直是很歡樂的，最後一年和媽媽過年，媽媽親手為他做了臘味飯還有一些愛吃的菜，他寫的我就一直哭，後來，發現是個陷阱XD

因為在信最後寫著，希望我能夠把這些菜都蒐集起來，出成一本書。我們都60歲了，就把從小時候到現在這麼多年的食譜，盡可能完整的呈現出來，然後也是一個紀念，不是很大的志向說一定讓大家都學到或流傳多久，但是我把家裡的一些食譜整理出來，讓大家看得到也能嘗得到，這裡面的菜都不是很難的菜，就是一般很家常的菜，書裡分成7大類。

還有一個很好玩的事情就是，
我弟弟在每一篇寫的文章上面，自己列了個標題，出版社主編不知道是出自弟弟，於是改了標題，後來我弟弟說：不要動，這是我寫的XD

所以這有點半文字的書，在每一道菜裡邊，都寫了一些我自己的心得。

我婆家是上海人，婆婆在3年前以94歲的高齡過世了。食譜不單只有北方年菜、也有上海年菜，我媽媽也有一個很好的學生後來也當老師，裡面有一些台菜，是他幫我寫的，就是希望把這個留下來。

絲絲：
大家今年有沒有要在家裡自己做年菜？(沒有幾個人舉手)買年菜的有嗎？(只有幾個人舉手)不買年菜的是？還在思考？

跟大家說，今天參加了這場，你們會覺得躍躍欲試想回家做，當然這本書，是安琪老師的心血，把媽媽流傳下來的程家食譜分享給你們，就會有信心為親愛的家人做一頓美好的團圓飯。

利用簡報說明

第一章 特殊年菜

「琥珀雞凍 / 虎皮凍」

「虎皮凍」是培梅老師取的名字，食材不是虎，是豬肉。

安琪老師：
這不難做，平常在家就可以做的，可是很奇怪，我媽媽只會在過年的時候做。過年大家會在前餐廳喝酒，主婦比較忙一點，還要準備一些熱菜，所以一定會有前菜。

大家曉得雞凍要凝結起來，要放豬皮，豬皮丟掉浪費，媽媽把它刮一刮剁碎了之後拿去熬，膠質出來了，就做了一個虎皮凍，這是我爺爺每次下酒最愛吃的，因為老人家牙口不好，虎皮凍有Q勁，沒有這麼硬，所以我弟弟取名為特殊年菜。

Q：做肉凍的部分，如果要呈現透明的，就要開小火，大火會怎麼樣？
A：大火就像大家常常看到的奶湯，醃篤鮮、蘿蔔絲鯽魚湯，煎過的魚有油，雞皮也是有油，只要火一大就毀了，不會呈現琥珀狀態，一定要小火慢慢燒。

「三鮮春捲」

Q：這是安琪老師的婆婆傳下來的，每一年聽說都要做100~200條，為什麼？
A：因為上海人稱它為金條，炸好的樣子就像金條，金條當然愈多愈好。

我有稍微改了一下，因為上海都是韭黃、肉絲、冬筍、香菇絲。上海菜另外有一道叫「爛糊蝦仁」，把白菜燉得爛爛的。我用白菜的原理拿去勾芡，加了蝦仁、冬筍、香菇跟肉絲之後，勾了很濃的芡包起來，你一回炸的時候，那些芡就還原成汁了，所以我先生的朋友都說它是爆漿春捲，很好吃但要小心燙。

絲絲：
一條一條的很喜氣，很有年味，在程家每次都是100~200條這樣做，送朋友大受歡迎。接下來要做的是100~200斤，今天現場所有人都能如願以償吃到就是，登登登登…「積酸菜與酸菜火鍋」。

第二章 積酸菜與酸菜火鍋

Q：酸菜就是酸菜，為何安琪老師家要稱為積酸菜？
A：我們家從奶奶開始念名字的時候是漬酸菜，發音念著念著就變積酸菜，這是東北方口音。

「金銀海鮮鍋」

絲絲：
這是安琪老師的先生特別愛吃的一道，看起來非常喜氣，我也介紹大家回去可以做做這個鍋，包準圍爐氣氛一定很好。

Q：金銀海鮮鍋的特色是什麼？
A：蛋餃，上海人叫它金元寶，蛤蠣就是銀元寶，所以是金銀海鮮鍋。

我在書上有寫「一品鍋」，就是一隻雞、一個蹄膀、一塊火腿，3種肉類燉成一品鍋，我弟弟最愛吃這個鍋，但是我先生從小不喜歡吃火腿。

不喜歡吃火腿因為有個典故，
他有個舅舅在臺南的法院當法官，當時他們家在基隆，每次過年婆婆都會要他到臺南給舅舅拜年，拜年的時候舅舅給他一隻火腿，都是一整隻，舅舅要他帶著火腿回基隆給我婆婆。我先生就抱著火腿，就聞火腿的味道，一路聞4、5個鐘頭，那時候車又慢，聞到他怕了，上海人不吃火腿的很少，他大概是絕無僅有的一個XD

絲絲：
大家吃蛋餃都是買現成的嗎？書中的蛋餃是安琪老師親手煎的蛋皮、親手包的肉餡，親手包的蛋餃跟市售的口味？

安琪老師：
差一點，我今天本來想做這道菜的，後來想說酸白菜還是我們家的特色，就沒有安排做，過年的時候家裡也是要做好多。

像我兒子、女兒5、6歲小的時候，就帶著他們在客廳裡，家庭工廠，拿著電磁爐、平底鍋，我拿蛋汁畫個橢圓形，我兒子的小手沾了水去捏那塊肉，我說放！他就放在中間，我再把蛋皮壓過來，我說壓！女兒就拿湯匙壓壓壓，把邊都封好，然後翻面。

因為蛋餃一定是2面都要黃黃的顏色，蛋香才會出來，2個人就聽我的口令動作，那時候要做好幾個鐘頭XD

「瑤柱五味砂鍋」

絲絲：來有獎徵答，誰可以告訴我瑤柱是什麼？
A：干貝。

安琪老師：大家知道為什麼干貝要叫瑤柱？
A：因為是支撐蚌殼的柱子。

安琪老師：
是廣東人特別要叫瑤柱，因為廣東人賭馬，希望新年有好的頭彩，干貝又乾又背，怎麼能去賭馬呢？干貝是江珧科的貝柱，因此就叫「瑤柱」。

也不叫黃花，因為明日黃花，稱為青花。廣東人有很多菜名跟我們很不一樣。

第三章 雞與鴨

「臘腸滑雞球」

安琪老師：
這道菜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因為為了出食譜，大家知道出食譜書的量一定要有80~90道菜，那時候想到大家一定會有例如從香港帶回來臘腸跟乾腸，每次最多就切片之後做臘味飯，後來我想到可以拿它來炒雞球。

雞上面也沾到了臘腸的味道，雞球滑滑的，香腸也很好吃，也是一道年菜。

「香酥鴨」

Q：這道有沒有人吃過呀？你在哪裡才能吃到這道菜？
A：有。餐廳。

絲絲：
永康街有一個老牌餐廳叫「六品小館」，它的香酥鴨很有名，每次都要預訂。這道菜！竟然！程家也可以吃得到。

Q：老師，聽說這道菜做功很繁複？
A：對，這個香酥鴨是我媽媽以前開美食班的時候，必教的一道菜。也是日本遊客到臺灣來，那時候有吃、有玩又有學，他們來學做菜的話，5道一定有一道是香酥鴨。

日本的鴨子很多，而且我媽媽做的花椒的香氣是很特殊的，大家現在對於花椒的印象是很麻口的食材，但是在我們北方人來講，花椒是一個香氣，它炒過的花椒拿去醃香酥鴨子，鴨子不會麻，只會有花椒炒熟過的香氣。

我們現在改做食譜的第2個「香酥雞腿」，但是弟弟說沒有香酥鴨好像不太對，媽媽那時候做菜，鴨子多大隻，就要有這麼大的一鍋油去炸，才能炸得透。

現在我們偷懶，1隻雞腿啃著方便。
為了懷念媽媽，堅持我一定要把香酥鴨放在書裡面。
不管是香酥雞還是香酥鴨，都有花椒的香氣。

第四章 豬與牛

「程家大肉」

Q：不曉得大家知道為什麼這道菜叫「程家大肉」？
A：這是安琪老師家的料理，有特殊的做法。

安琪老師：
這道菜我本來叫它香滷肉的，最主要是用梅花肉前面的3分之2，帶有很多筋的那一塊，把它挷了繩子去燒的，燒完之後是一整塊。

大家知道我做菜很喜歡整塊肉去燒，因為整塊肉在燒的香氣不會跑到醬汁裡頭去，所以燒好之後切開來，肉還很香。因為我弟常跟一些美食記者聊到我們家那塊大肉、我們家那塊大肉…，後來有個美食記者就說乾脆就叫「程家大肉」。

今年初三請了8位朋友到家裡來吃飯，我就叫他點菜。因為我喜歡人家點菜，點菜我就會有壓力，他就點了程家大肉，我說1塊肉切下來只有10片，他回那妳就做2塊呀XD

說的很輕鬆對不對？2塊這麼大的肉要放在一起燒，能找到鍋子都很不容易。

切的薄就很像日式拉麵裡的叉燒，但程家大肉比較大、比較厚。

「XO醬炒牛肉」

因為我有一堂課是教學生做XO醬，所以家裡常備著各種的XO醬。像過年備的雞鴨魚肉，牛肉是我很喜歡，早上跑去萬國牛肉店買了4800塊的牛肉。

牛犍喜歡買美國的；做蘿蔔牛楠煲的時候，牛楠一定要臺灣牛肉，牛肉才有香氣。所以我今天買了3斤的牛楠、2條牛筋還有牛肋條。

第五章 魚、海鮮與乾貨

說到乾貨，每次都是在過年時迪化街的年貨大街購買。

「糖醋全魚」

Q：吃年夜飯一定要有一條魚，代表什麼？
A：年年有餘。

安琪老師：
看到這張照片我就後悔了，媽媽會再一次罵我，因為魚張這麼大的嘴，多難看呀XD媽媽以前做糖醋全魚的時候，一定拿一撮香菜放在魚嘴巴裡面，會跟學生講，這就好像魚很新鮮，剛從海裡跳上來，嘴裡還含著海草，這是她上課一定會講的話。糖醋醬汁的黃金比例書上有。

「海皇豆腐煲」

我常常鼓勵我的學生、讀者還有記者來採訪的時候，家裡多備一些海鮮類，因為海鮮類在家裡要解凍非常快，今天臨時來了客人，玩得很開心不走了，把海鮮拿出來沖沖水一下就解凍。

海皇豆腐煲比較麻煩的一點是，下面的蛋豆腐是用炸的，炸了之後的口感有點像老皮嫩肉，很Q彈，所以底下是豆腐，上面是各種的海鮮。

第六章 香腸、臘腸與臘味飯

「傳統臘味飯」

家裡有沒有備香腸、臘腸？已經買好了厚，這道一定要來嘗試做做看。

「生菜臘味鬆」

安琪老師：
這道菜是媽媽想出來的。
第1天客人來了，蒸個臘腸就切，第2天客人來不能拿剩的臘腸上桌，所以又蒸了幾條臘腸上桌，又會有剩下來，等剩多了，這些臘腸切丁再加些配料，拿個生菜包起來，就變一道新菜了，所以我媽媽真的是蠻聰明的一個人。

第七章 餑餑與糕

Q：有沒有人知道前面這2個字怎麼念？
A：ㄅㄛ˙ㄅㄛ

Q：餑餑是什麼？有沒有聽過棗餑餑？
A：山東人拜拜的，過年才做。

安琪老師：
棗餑餑、豆餑餑、糕餑餑等都是我們家過年的時候，全家動員，小孩子幫忙揉麵，媽媽最後整形，北方特有的。

絲絲：
像我們家就沒有~
「餑餑」從培梅老師、安琪老師過年都會做的。

「發糕」

安琪老師：
書上有些台式，像蘿蔔糕、芋頭糕是陳老師做的，很用心，除了用發糕粉去蒸的黃顏色；還有用在來米打成漿的紅顏色，做了2種口感不同的發糕。

「寧式炒年糕」

安琪老師：
上海的寧波年糕，過年的時候我婆婆一定會炒年糕、湯年糕2種，也是拜拜完拿下來做菜。

Q：年糕上綠綠的是什麼菜？
A：雪菜-雪裡紅。

Q：雪裡紅是什麼菜？
A：小芥菜。

雪裡紅有3種菜可以做，小松菜也可以，還有一種是已經醃好市面上買不到的菜製成的雪裡紅。

第八章 賀年鮮蔬

「北方大鍋菜」

安琪老師：
不管是紅燒肉還是過年一定有很多肉，拿剩下來的肉去熬白菜，因為東北到了冬天的時候都是白菜，拿白菜跟凍豆腐還有寬的一條肉去燒。

跟大家透露一個秘辛。
我媽媽後來年紀大了，每次要上市場買菜，都會吩咐我說：「不要買大白菜，我吃夠了，一輩子從小吃大白菜已經吃得夠多了的地步。」所以我都會避開，不買大白菜。今天也準備了寬粉條，寬粉條跟細粉絲的口感不一樣。

「干貝燉長年菜」

過年一定要吃長年菜。
因為我弟弟寫信給我是7月，我8月還在放暑假的時候就做了這本書，但是只有這一道是10月中旬，因為長年菜有季節性，特地請攝影師另外拍的。

第九章 甜甜嘴

「心太軟」

10多前年剛流行，我跟先生、婆婆住上海，每次去餐廳一定要點這道菜。

「芝麻鍋炸」

Q：芝麻鍋炸是什麼？
A：鍋炸有點像宜蘭的糕渣，拿麵粉加了蛋、牛奶一起炒成像漿糊的膏狀，去冷藏之後凝固成一塊，切成菱角形，裹了太白粉去炸。

因為我們家過年的時候會有一鍋油，不管是炸年糕、炸春捲，來客人的時候就炸，很好吃，上面灑了芝麻跟白糖粉。

絲絲：
請問老師今天要端出什麼好菜來現場示範？

安琪老師：

「福祿肉」

其實紅燒肉我也鼓勵大家過年的時候都可以燒一鍋，今天可以拿3分之1出來改其他口味，另外也可以拿筍子，例如，玉蘭筍子發好之後拿來配肉，或者冬天季節用蘿蔔，蘿蔔燒肉。另外一道就是酸白菜火鍋。

絲絲：
哇~酸白菜火鍋，講到我口水都快流下來了XDD
為什麼？因為可以吃到安琪老師親手做的積酸菜，再來就是，程家每年要圍爐，今天特別把除夕夜要圍爐的火鍋鍋子帶來了，大家有沒有看到金黃色的銅鍋？有。這個鍋子先扛來了誠品書店，為的就是在座的各位，我們要熱騰騰的現做一鍋酸菜白肉鍋。道地程家，從培梅老師流傳下來的好口味！

福祿肉跟剛剛的程家大肉有些許不同，那是切開來的，為什麼叫福祿肉？怎麼做？掌聲歡迎安琪老師為大家示範。

安琪老師：
這個福祿肉其實就是大家想成，我們北方人在吃酸菜火鍋的時候，涮羊肉的時候會有沾醬，芝麻醬、紅豆腐乳汁，還有醃的韭菜、蝦油，紅豆腐乳不僅可以當沾醬還可以拿來燒肉。

拿一塊紅豆腐乳壓碎，沒有買到紅腐乳沒關係，一般的豆腐乳都可以。這有一點點像上海菜腐乳肉，上海人發音腐乳就有福祿的意思。所以我們拿腐乳做出來的叫福祿肉。

另外我搭配了紅糟，紅糟是很有名的台菜欣葉李阿姨，她吃的時候說若加了紅糟就更有養生的概念。像昨天我在「健康好生活」節目錄影，我也是錄酸白菜，因為它算是發酵的食物，發酵的食物是對身體好的，不是醃漬，發酵的話有好的益生菌在腸道裡面，可以幫助消化，過年的時候大魚大肉，不會覺得它很膩。

福祿肉除了買五花肉之外，會加梅花肉，有時候五花肉燒一燒中間會斷掉，在買肉的時候跟肉販要旁邊的二層肉，三層肉旁邊矮一點的二層肉中間的瘦肉層非常的嫩，當然也加一點梅花肉，是前腿肉裡面的精華，有油花，吃起來會很嫩。

在鍋裡放少許的油，把蔥薑先爆香，蔥變成黃黃的顏色、薑的香氣也出來了，把汆燙好的肉放進來，等鍋子熱氣上來了，把肉炒一炒，炒到有熱度、有香氣，下剛剛調好的醬汁(腐乳、紅糟)。紅糟是在南門市場買的，店家是常興，福建人，他們做的紅糟非常的道地。

在鍋子裡面炒一炒，把所有的肉都拌上紅糟的顏色，紅糟就是拿紅米去發酵之後，有酒香。像上海菜一定離不開紹興酒，所以這道菜我還會放1、2湯匙的紹興酒。

為了保持紅的顏色，漂亮，所以我們放淺色的醬油，若家裡只有深色醬油就不放，因為腐乳有鹹味，放點鹽就好，再下冰糖。

這就是基本的紅燒肉，在家裡如果沒有放腐乳、紅糟，用醬油、酒去炒，炒到肉的香氣透出來了，然後再加水，我常跟學生講：「紅燒好簡單，但是燒得好不簡單。紅燒肉燒得好只有一個秘訣，炒到有香氣。」

今天有加紅豆腐乳、紅糟，要炒到聞到醬香，才能放水。因為太早放水，鍋子冷了，醬香就出不來。水加7分滿，大火滾了之後改小火慢燉。大概1個鐘頭又15-20分鐘就完成了。

家裡若有拜拜剩下來的五花肉，也可以拿來改做這道菜。

「酸白菜火鍋」

我們在吃鍋的時候跟涮羊肉不一樣，料吃一吃，剩下拿來涮肉類用，基本上酸白菜火鍋的酸白菜是要先炒過的，炒過之後放在鍋子才會有香氣。

北方人在吃酸菜火鍋，不會把蝦呀、蟹放在鍋裡，因為你想，蝦子變酸了怎麼會好吃呢？因為我們使用的海鮮，蝦米、干貝提鮮味，干貝先蒸過30分鐘之後，拿干貝跟湯汁來用。另外放蛤蠣，也是提鮮用。

絲絲：
安琪老師家每年必做100~200斤的積酸菜，是培梅老師傳下來的。

安琪老師：
積酸菜要3個禮拜的時間，現在離過年沒幾天來不及做，可以到南門市場常興去買，買回來處理乾淨，切了去炒，炒積酸菜之前很重要的一點是：把水擠乾了再炒。

干貝有一個小小的硬邊要把它拿掉，不然會咬不爛，拿掉之後把干貝們捏碎，備用。

因為是酸菜，油也不能太少，它吃油的。

逆紋切絲後的酸菜記得水要擠乾，鍋子油熱了先放點蔥花爆香，蔥花炒香把酸菜放進來，酸水擠出來，不然水水的也炒不香，酸菜全下了再放一點點花椒粒，不能多，不然白菜不白就不好看。

積酸菜要炒到什麼時候？炒到聞到酸白菜的香氣。
聞到香氣的時候放一點「醬油」給它噴香，大概1~2湯匙就可以了，有醬香味。

家裡沒有這麼多人吃酸菜火鍋，酸菜可以炒肉片，買個火鍋梅花肉片或最近我喜歡松阪肉，松阪肉切片抓一點點醬油就可以了。

肉片盛出來，酸白菜炒香了之後，加水燉一下，剛剛擠出來的酸白菜汁倒回鍋中煮滾，放到火鍋裡當鍋底。

煮滾的酸菜倒進來銅鍋，準備放料，放的時候從不值錢的食材開始放起，乾木耳發泡的比較脆，東北的單耳，很大，一朵一朵的，發好之後水沖個2、3遍就可以。

Q：為什麼木耳跟干貝不能一起下？
A：因為干貝含的營養是蛋白質。

記得泡蝦米的水也要一起下，可不能浪費了。接著下凍豆腐，板豆腐的嫩豆腐或者是老豆腐也可以。

金針菜，每年都會中標，因為到了年底衛生局都會查驗金針的磺都會超標，大家不用擔心，磺是水溶性的一個保鮮劑，金針菜泡個30分鐘，換個3、4次水，磺就會漂洗掉了。所以金針菜在中醫來說有很好的功效，叫「忘憂」，睡不好的人可以多吃一點，晚上比較好入眠。

接著放稍微值錢的白肉下鍋，講義上有寫煮肉的材料就是，水煮了之後五花肉汆燙一下，拿蔥薑酒跟2顆八角，把五花肉煮40分鐘，好了拿出來放涼再切成薄片。

絲絲：
跟大家報告一下，誠品書店3家廚房，今天是第1次把銅鍋搬來書店煮料理，這是10年來頭一遭。在座的各位真的超幸福，請到安琪老師到現場示範非常道地的酸菜白肉鍋。

不只銅鍋，家裡有砂鍋、鑄鐵鍋都可以這樣煮料理。

安琪老師：
放炸丸子，要跟大家解釋一下，每次碰到人家都要講一下，這個汆的古字是入跟水，汆燙的汆。

干貝先下，最後再下蛤蠣跟粉條。

Q：請問安琪老師，今天過年的圍爐鍋也跟今天一樣的食材嗎？
A：對。因為我跟先生年紀也大了，會把白肉換成松阪肉。

準備了香菜跟蔥花，待會可以拌在一起吃。

平常要上安琪老師的課要繳學費的，今天大家有什麼烹飪上的問題一定要抓緊機會喔，最主要上課要等，排1年才能報名得到上課呀。

【QA時間】

Q：可以請安琪老師口述蛋餃的做法嗎？
A：根據我的經驗，一顆蛋可以做出4個蛋餃。

蛋打的很柔和之後，加一點太白粉水，這很重要，通常1的太白粉、2or3的水。因為太濃的蛋液，煎出來的蛋餃皮會比較硬，希望稍微稀一點，粉攪勻融化在水後倒在蛋液裡。

另外要做絞肉餡，我有出一本書《絞肉當家》這個餡同樣也是炸丸子的方法。

現成絞肉買回來剁，剁到有黏性的時候，放到大盆子裡，加半茶匙鹽巴，例如半斤的絞肉用半茶匙的鹽，加4分之1杯的水，攪拌到產生黏性，再加醬油、麻油、一點太白粉，再攪攪攪，把它攪勻了，這是我們的肉餡。

準備一個炒鍋，鍋燒熱的時候，拿紙巾抹一點油，拿個湯勺舀蛋汁在鍋中成一個楕圓形，抓一點小肉放在蛋餃上，鏟子把一邊的蛋餃翻過來，把蛋餃皮邊邊壓緊。

合起來後放到鍋邊，因為我要兩面都金黃色，等第2個蛋餃放到邊上時，第1個蛋餃就可以拿出鍋子了。

擺在盤子上，因為是生肉餡，要保存的話需要先蒸熟，電鍋很快，水蒸氣冒出來了，5、6分鐘的時間，等它冷卻冰到冷凍庫裡凍起來備用。

蛋餃裡面可以切點蔥花，就像我做炸丸子一樣，調點蔥花。
保存的話先用盤子放冷凍，凍起來再放在保鮮袋就可以了。可以放半年到7、8個月都沒有問題。

Q：請問老師，我們常常買干貝，可是用量沒能一次用完，再拿出來用外邊有點粉粉的，還可以煮它嗎？
A：干貝本身有甜味，它會把糖釋出來，沒有關係的。

Q：請問老師炸腐皮的溫度？
A：因為太熱了，腐皮會焦，但如果不夠熱腐皮炸不拋，通常用180度就可以。

Q：請問老師「三鮮春捲」的皮有分正面、反面嗎？
A：春捲皮靠在鍋底的那一面是光面，拉起來的時候上面會有點疙疙瘩瘩的，包的時候有疙疙瘩瘩這面朝自己，捲起來之後，外面這面是光面炸出來的春捲就漂亮。

Q：請問老師，我自己煮紅糟肉的時候很容易煮到有苦味？
A：可能是火大了，紅糟是小小的顆粒，本身沒有味道，要放鹽巴、冰糖。今天是用腐乳代替鹹味，就不放鹽巴。在煮的時候若鍋邊有看到紅糟的渣渣，就會有苦味，不要碰到鍋邊，所以盡量讓紅糟保持在鍋中間去煮，別攪拌。

像我媽媽教紅燒肉的時候，是不準開鍋子的。
1個半鐘頭之內只能拿鍋子起來搖一搖，確認裡面的水多不多，或是搖一搖不讓鍋底沾鍋。她說不能開蓋子，一開蓋子香氣就走掉一陣子，一開一蓋之間香氣全跑了，所以從頭到尾1個半鐘頭是不開鍋蓋，用搖的。

因為中間的小火，火力蠻強的，所以火候用平均的小火。

Q：請問老師，炸老皮嫩肉的豆腐要怎麼發、火候要怎麼控制？
A：通常買雞蛋豆腐，切了厚片，油溫要很高，大概9分熱，因為豆腐的水分很多，然後不沾粉，一塊塊的下去炸，不能整碗下，會黏在一起，每一塊都有一點點的空間，大概1~2分鐘，炸到外面焦黃，就可以撈起做組合。

絲絲：
最近地震災害頻傳，同時也要為花蓮的民眾祈福，希望大家一切平安，珍惜我們身邊的一切。

私心央求安琪老師把家裡的銅鍋搬出門，還好安琪老師答應了，我們首次把北方酸菜火鍋搬上誠品書店，非常感謝！因為少了鍋子，Fu就不對，讓大家也感受一下程家過年圍爐火鍋的樣貌。

Q：東坡肉、客家封肉、滷肉燥跟福祿肉的做法差異是不是不大？
A：不一樣喔，東坡肉先整塊去煮，再改刀切4塊後挷了繩子用蒸的，要燒到軟爛，比較講究的餐廳師傅跟我說，燒好了放冰箱，肉一縮，肥油就擠出來，隔天再拿出來蒸熱，上桌前淋點紹興酒。

絲絲：
客家封肉是古早味，有分大封(肉)、小封(肉)，重點就是醬油、大蔥去紅燒，非常的單純，大家不要把封肉想的很複雜，就是一個醬油紅燒肉的概念。

如果你想要知道安琪老師40年廚藝功力，一定不能錯過這套書《安琪老師的24堂課》。另外《程安琪30年入廚心得》套書也是誠品書店長銷書，不管在家裡是新手入廚房、一直到下飯菜、下酒菜、清粥小菜等等什麼都有。

今年很奇怪，出年菜的食譜非常的少，這本書《過年囉!歡喜團圓做年菜》是我們今年最重要的主題書，這本書最詳盡而且最道地的。

Q：兆君要不要分享一下跟安琪老師學做菜的感想心得是什麼？
A：我很高興也很榮幸認識安琪老師，而且有幸跟她一起上課，本來我是蠻憂鬱的，有很嚴重的憂鬱症，每次去老師那邊反而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回到家做菜，雖然沒有很多人，只有爸爸媽媽吃，我就覺得好高興了。而且老師完全不藏私，把所有的秘訣通通告訴我們，上課的時候不僅學到6道菜，其他菜都可以詢問。

絲絲：
兆君是臉書認識的好友，每次看到分享菜餚的照片都覺得好厲害、好好吃，好羨慕，原來是師承安琪老師呀！

Q：請問老師，想做心太軟，可是只有大同電鍋，蒸的時間跟食譜上是一樣的嗎？
A：紅棗要捏起來有肉，泡水2個小時後劃一刀，把籽拿掉，要看紅棗大小，決定糯米糰子多大，蒸的時間6~8分鐘，不能蒸太久，蒸久了就不Q。

再煮3分之1、4分之1的溫水，糯米先揉成糰之後拿4分之1去煮，顏色透明了之後，再揉在一起，搓成細條，就塞在紅棗裡面，看塞在紅棗的糯米的量的大小，來決定蒸的時間。

可以從冷水開始蒸，等到冒氣了之後，我們再算時間。

絲絲：
身為廚師有個希望就是吃的人可以把菜吃光光、說出試吃的感想，現場要徵求試吃2道菜的心得。

瓊安姐：
老師好，其實我自己做過酸菜白肉鍋，但是缺少炒的過程，覺得怎麼煮、怎麼吃都不對味，今天總算摸到訣竅了，謝謝老師。

安琪老師：
因為發酵食物去炒一炒，一定會有香氣，但你一定要聞到了酸菜的香，再去加醬油。

讀者：
福祿肉我第一次吃，因為有豆腐乳的味道，鹹鹹甜甜的，味道很好。

安琪老師：
尤其過年的時候，豆腐乳燒實，可以不讓胃脹，可以拿豆腐乳做菜。

絲絲：
昨天的活動介紹「豆油伯」，今天要介紹「高慶泉」。

安琪老師：
說到高慶泉，我們家做十香菜的時候，瓢瓜要切絲都用高慶泉的瓢瓜。

絲絲：
有一年我不自量力，誠品廚藝教室剛開辦的時候做這道菜，結果搞死我了XD

【發表活動感言】

安琪老師：
謝謝大家！
其實很多年沒有出書了，這本書是我蠻喜歡的。

剛剛也有提到，裡面有一些我做菜的經驗、我在家裡過年的經驗，還有跟我爸爸媽媽、公公婆婆相處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大家也可以把它當成文字書來閱讀。

像認識我的同學一看完就跟我說，我也跟著一塊哭了XD

絲絲：
剛剛還漏講了，食譜都是從媽媽那邊傳承下來的年菜之外，大家手上有書也可以翻閱，有很多文字的部份，是由安琪老師的弟弟親自寫下來的小故事。

今天非常榮幸的請到安琪老師，再度蒞臨誠品書店，也非常謝謝撥空蒞臨誠品書店來參加我們這場活動的各位讀者們，希望下次我們不要等太久，希望老師繼續有新作品，讓我可以再次邀請安琪老師來到我們誠品書店做菜，謝謝直播的線上讀者收看。

---------------【食譜】----------------

【北方酸菜白肉火鍋】
材料：
酸白菜900公克、五花肉1塊、絞肉300公克、蛤蜊10個、金針菜30支
凍豆腐1塊、蝦米2大匙、乾木耳適量、寬粉條或粉絲2把、蔥花2大匙、香菜適量

調味料：醬油1大匙、鹽適量
煮肉料：蔥2支、薑1片、八角1顆、酒1大匙
做法：
1. 五花肉整塊洗淨，放入4杯滾水中，加煮肉料煮30～40分鐘後取出，放涼後才能切成薄片，煮肉湯留做高湯用。
2. 酸白菜用水快速沖洗一下，擠乾，切成細絲。
3. 金針菜泡軟摘去蒂頭；蝦米、木耳和粉絲分別泡軟，蝦米、木耳摘好；凍豆腐切厚片。
4. 炒鍋中加熱3大匙油，放入蔥花爆香，再放入酸菜絲略炒，加入醬油再炒一下，將酸白菜放入火鍋中墊底。
5. 酸白菜上排入各種材料（粉絲除外），注入煮肉湯，如果湯不夠，再加入水。撒少許鹽，蓋上火鍋鍋蓋，將燒紅的木炭放入火鍋中，燉煮10～15分鐘。
6. 放下粉絲，嚐嚐味道，再酌量加鹽便可上桌。

Tips
 這幾年來最想跳出來聲明的一個食材就是―川丸子，不知道由誰起頭，在火鍋店中要想叫一份炸丸子，他非得說是川丸子！川丸子的「川」，古法寫得非常明確是「汆」，熱水中煮出來的是「汆」丸子，油中炸出來的是「炸」丸子。酸白菜吃油，所以先炒一下會更香，同時加炸丸子和五花肉都是要滋潤它，使它更好吃。
 我們家過年酸菜火鍋是加熟料的，不是吃涮涮鍋，把所有食材放下去一燉煮就更美味加分了。

※炸丸子做法
材料：絞肉300公克
拌肉料：
鹽¼茶匙、水2～3大匙、醬油½大匙、麻油½大匙
蔥末2大匙、太白粉½大匙
做法：
絞肉加入拌肉料攪勻，投入熱油中炸成丸子，炸熟、撈出。

【福祿肉】
材料：
五花肉900公克、蔥3支、薑2片
大蒜3粒、香菜少許

調味料：
紅糟2大匙、紅豆腐乳1塊（或白色亦可）
紹興酒2大匙、淡色醬油1大匙、、冰糖1½大匙
做法：
1.以「節節高」做法（1）的同樣手法處理五花肉。
2.蔥切段；大蒜拍裂壓碎；豆腐乳加汁調勻。
3. 炒鍋中用1大匙油爆香大蒜，再放下蔥、薑炒香，加入紅糟、紅豆腐乳和肉塊再炒一下，待香氣透出時，淋下酒、醬油、冰糖和水2杯，煮滾後移到較厚的砂鍋中燉煮。
4. 燉煮約1.5小時～2小時，至喜愛的軟爛程度，關火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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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你報新聞】2021-SEP. WEEK 1 國內外影視新聞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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