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我的高中老師 曖昧過，其實 我不知道螢幕前的你，你的十七歲是怎麼樣的 我的十七歲簡單的可以，每天六點半起床，吃早餐盥洗出門，七點二十進教室 接著早自習、上課、午休、打掃、補習或回家 現在回想起來，真猶如一場夢呢（笑），人生最煩惱的只有課業，跟臉上偶爾冒出的痘子就好 而他？他是我的數學代課老師 也是在我十七歲那年裡，唯一的變數。 _ . 「懂了嗎？」他在替我解完題後，推了推他鼻樑上大的誇張地圓弧眼鏡，笑著說 . 『嗯，懂了..謝謝老師』 . 其實不懂，半點都不懂，大概在第十秒時，我就已經恍神，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了 . 「真的啊？領悟力這麼高，這我當初都想很久才弄懂呢」 . 「那～妳解一次給我看？」 . 靠北 即使思緒瞬間萬馬奔騰，狂罵了無數髒話，我還是得魏顫顫地拿起筆，試圖起碼寫出一兩個步驟 全程他都是一副該死的笑，彷彿逮到跳入陷阱內兔子的獵人，正微笑著要看好戲 . 『不錯啊，第一個步驟有對』 .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我才如釋重負 . 『不過也就第一個步驟，不不，這應該只是第一步驟中的第一步驟？』 . 乾 他隨即拿起筆 . 『妳應該是從這裡就不懂了吧？』 . 『沒關係，我們從頭來』 . 這次他真的從最基礎教起，一步步確認到我都完全懂為止 也是在那一天，在他專注於紙上的眼神，心忘了跳一拍。 _ 十七歲啊，說大不大，說小好像也沒多小了 我談過戀愛，也經歷過失戀、分手 仍是小孩子或許，但我知道什麼是愛，那跟崇拜或純粹的強烈好感不同 是種撇除感覺之外，我喜歡這個人所展現的一切特質 是好像什麼都計較，卻又什麼都能退讓 是在剎那間，忽然有了軟肋，卻又似有了盔甲 是一種莫名的確信，說不出來什麼道理，就是相信你和這個人若在一起會幸福，你們能走得下去 即使，現實總是諷刺地往反方向前進。 我迂迴地搜到了他的FB，從09年第一篇開始，到最後一篇發文全細細讀過 我因此知道了他很多事 他大學玩過的社團，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休閒時的嗜好，甚至是他交過的女友 而那時，他正跟交往三年多的女友分手，失戀沒很久 我抓準了機會，趁虛而入 我故意先把題目研究到透徹，去問些我本來就懂的問題 關鍵在因解題時間縮短，我能話家常 此時，再假裝順口地拋出早知道他有興趣的話題，讓他得意洋洋地分享，再時不時附和幾句，滿足他的，或許也是天下所有男生都會有的虛榮心 不得不說，不管是17還27歲，可能就是37、47歲，男生這方面都是差不多的生物 於是就這樣一步步，我開始跟他能穩定每天聊天，能多少在字裡行間嗅到些許曖昧，能明顯感到我填補了他失去的空缺 他對我，是有依賴的 放心，畢竟不是寫小說，劇情也無法多狗血下去了 喜歡一個不可能的人啊 大概就像台灣的冬天吧？ 沒有白雪，沒有禮物，沒有爐火，沒有裝飾，連場雪仗都沒有 被抽掉了一切本該屬於冬天的美好 就是純粹的冷 還是濕冷。 _ 在畢業那年，我跟他告白，對著他吻了下去 他任憑我動作，愣了好幾秒，我甚至能感到他底下立刻而無法控制地生理反應 然後，將我推開了 . 「妳太小了，抱歉」 . 『我已經上大學了！』 . 「沒辦法，抱歉」 . 『你不喜歡我嗎？』 . 「喜歡，可是真的沒辦法」 . 『喜歡就是喜歡，為什麼會沒辦法？』 . 「感情，並不是喜歡，就有用的啊..」 . 他低下頭，說地悵然若失 . 『別把我跟你前女友搞混，我不是她，才不會這麼輕易就不要你，她這麼渣你都愛了，為什麼不能愛我？』我氣地對他大吼 . 他沒有回答 可卻哭了 無聲地，淚從眼眶裡不斷溢出，一行行地，順著臉頰輕輕落下 . 『對不起..我不該提她的』 . 我承認我孬了，勇氣用光了 他卻僅搖搖頭，給了我安慰，並安靜地送我到車站上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天開始，所有本些許的曖昧徹底煙消雲散 說來好笑，在那瞬間，我想起的，是過去曾喜歡過我的一個男生 他總是喜歡勸我早點睡，說得我煩，到底我早睡晚睡干你什麼事好？ 果真現世報啊，現在才懂，這句晚安早點睡，其實需要多少勇氣，其實多蒼白無力 其實，一點用都沒有 還想為了平等，為了公平，他晚回我，我也故意晚一點回他呢 真走過才明白，當愛失衡的瞬間，就沒公平可言了，你患得患失，他仍舊後退，底牌都打光了，又還能拿什麼奢求他返航呢？ _ 後來，我在高鐵遇到過他 命運很奇妙吧？這麼多班次，他就偏偏挑了跟我同班，同車廂回去 在上車的剎那，我就發現他了，他坐在我身後，近地應能看到我手機螢幕的位置，他肯定能看到我 我手一直在顫抖，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他會來找我說話嗎？他會想挽回我嗎？他會至少來說聲問候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 直到列車滑進南港終點站，他起身隨人群消失在我的視線裡，仍舊什麼都沒有 最後一次了吧？ 人生最後一次見面，就這樣結束了 現實還真的不是連續劇呢（笑 除我已多坐過了兩站外，什麼也沒有。 _ 嘿，反正你也看不到了，就當我自言自語吧 還記得那天你送我去等車，外頭下著雨嗎？ 那天啊，你沒有看我，我沒有看雨 興許，就像人生此後所有無疾而終的模樣吧？ 很可惜，你看不到我為你勇敢的樣子 再看不到了。 ＿ 樂擎文 #你的故事我幫你寫 更多故事收錄於《筆尖上的擺渡人》，訂書、投稿、其餘文字請見 @luke7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