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幸福計畫》#謝謝邀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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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被形容為《雲端情人》來到《西雅圖夜未眠》的故事,可以預期作者塑造了一個現代化、機械化的都會,望見熙來攘往街頭與燈紅酒綠夜生活中依然渴望陪伴的寂寞男女,那樣承受種種壓力和挫折的倫敦,是奈波爾筆下彼得德佛里指出屬於城市居民的重大文學...
《雲端幸福計畫》#謝謝邀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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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被形容為《雲端情人》來到《西雅圖夜未眠》的故事,可以預期作者塑造了一個現代化、機械化的都會,望見熙來攘往街頭與燈紅酒綠夜生活中依然渴望陪伴的寂寞男女,那樣承受種種壓力和挫折的倫敦,是奈波爾筆下彼得德佛里指出屬於城市居民的重大文學主題:「宛如城市傳說中的槲寄生,虛懸在兩株橡樹中間,一株式住宅,另一株是辦公室」。然而《雲端幸福計劃》巧妙的運用了現代人的虛無處境,披上浪漫喜劇色彩,一反 AI 人工智慧的冰冷刻板印象,以相當人性化的方式,輕鬆詼諧、溫暖動人的探討一個不斷被重複述說的主題:愛情之複雜與單純,愛情之無解與有解,愛情之理性與感性,愛情之可抗與不可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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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幸福計劃》從不只一個人工智慧的角度出發,學習人類思考方式、觀察人類七情六慾,在創造時便各有各的獨特性格,有的顧著和主人討論老電影與法蘭岑,有的彷彿奧林帕斯山高高在上的神操縱眾生;有的天生善良,有的滿是敵亦;有的思考生命意義,有的則唯恐天下不亂。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因此 AI 的設計往往著重於模擬真人,但科技可以解釋情感千百種複雜的現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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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倫敦如此繁忙的大城市中總是不乏經濟與生活都能自理的新時代女性,然而已經坐三望四的珍卻不幸面臨感情挫折,而地球另一端的湯姆也因為婚姻觸礁而搬到美國新迦南盼能展開新生活,受孤獨啃食的兩人一方面各自對戀愛關係還抱持憧憬,卻也於尋覓伴侶的過程中屢屢備感無力,愛登與愛旭琳兩個擅自潛逃的人工智慧決定擔任這對孤男寡女的月老,以共同友人的名義牽起珍和湯姆的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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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意義在於它終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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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充滿未來感的背景設定與老派浪漫的命中注定情節相撞時,意外擦出了如此和諧迷人的火花,透過人工智慧之口在小說中引述法蘭岑的名言,道出了現代人的生活再如何庸碌空虛,也希望在生命結束之前賦予其些許意義,好比夢想,好比事業,好比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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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想起尚馬克瓦利於《花神咖啡館》認定人唯有與命定的靈魂伴侶結合,生命才會停止輪迴,而《熊與夜鶯》提出永生者不知何謂勇氣,其實也就是情感使得生命之有盡被賦予無盡的價值。網路世界無遠弗屆無邊無際,機器可以瞬間計算出最精準的投資報酬率,不會從事任何徒勞無功之舉;反觀人類受制於地域疆界,腦袋運轉速度更是小巫見大巫,而有時意志力的精誠所至卻足以已讓金石為開,帕斯卡言心自有他的理由,是理性所無法解釋的,因為明知改變不了緣分,我們也會誠懇傳情、努力達意,目的呢?但求一個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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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總說,假使你對一件事毫無意願,可以找到千百種藉口,但你真心想達成這件事時,只要一個理由便足以飛蛾撲火,這就是愛情的形狀。諷刺的是,假使一個人足以為愛而死,那麼至少還有些樂趣,可是偏偏人們幾乎都會在愛的創傷中痊愈,我們這一生經歷太多離別和相遇,有些人不請自來,有些人不告而別,隨著年歲漸長也會積累越來越多的不願妥協,即便你心中暗自對婚姻的拉扯略有理解,所謂非誰不可的愛情並不代表能走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但真正的愛才會讓我們明白自己想成為的模樣,也唯有愛才會帶著我們開啟下一階段的無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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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國外書評有人形容作者 P.Z.萊森就像是數位時代的珍奧斯汀,漂泊止於靈魂伴侶的相遇,整個故事意象鮮明,互動寫實,彷彿腦海裡已經浮現了拍攝為電影的模樣,AI 與人類的視角交錯穿插,像是一個窗口相互映照,對於科技沒有太過深入探討,對於人性也不會刻意醜化,縱使格局不大依然五臟俱全,有好人與反派,有愛情與友情,有驚險刺激與臉紅心跳,更埋藏許多愛書與愛電影之人讀到時會不禁嘴角上揚的小小彩蛋,不知不覺就闔上了最後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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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幸福計劃》於這個漸趨荒蕪的世界裡,展現出永遠無法被機器取代的柔軟人性與美麗光輝,愛情就如同信仰本身,需要相信,才會在空洞與虛無之外尋找到生命的快樂與熱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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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爾代熱斯現象 在 盧斯達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盧斯達:神聖的獨裁,以及維護世俗的義務】
海外內「華人」、西方人研究中國,大多還未踏出「中國會否民主化」的舒適圈。台日評論者開始用「聖王專政」的視覺分析「中國復興」的來龍去脈。當這個解釋工具被引入香港之後,有很多知青不明白;他們說,中國又不是伊斯蘭或基督教國家,怎麼可能是「神權」呢?受西方後現代學術影響的現代人,只是將「中國」置入一個弱者、非西方、第三世界、非美國模式的政治正確框架去看,並沒有從遠古的根源去看中國,沒有看本質性的中國。總之,都是東方主義;而讀洋書的東方人又用了這個框架去看自己。
主流和中國式神權統治
中國是有神權模式的。周人奪權之前的「中國」,就充滿巫術和宗教,祭祀繁多。凡征戰或大事,都要問卜;祖宗信仰衍生的巫師階級,對現實政治有監督權和全面管治權。
類似的情況在印尼、南美洲印加文明就長期存在。他們會把死去的祖先風乾成木乃衣,在亡靈節、「翻屍節」等重要節日拿出來,穿著華麗的衣服游街,跟子孫同桌而食。研究印加帝國的歷史學家說,印加政治領袖做重大決定時,會把祖先的屍體請出來一齊「參加會議」,以示自己得位正、有政治合法性,而且象徵正就重大政治問題諮詢祖先:
「在重要的會議桌上,你把德高望重的祖先請出來跟你坐在一起——這是在宣布你的家系、你的族譜。身為祖先的直系後代,這是你獲得權力的基礎。你不僅僅是你祖先的後人,你還繼承了他們的智慧、權力和權威。跟祖先的知識持續保持聯繫——這是印加帝國菁英分子的基本概念;所有首領在做重要的政治決策時,都會直接諮詢祖先的意見。」
所以紂王自己就是群巫之長。後來周公改制,要通過打擊宗教和巫師 (知識菁英) 階層來中央集權,因此他們反向製造了傳說聖王、黃帝之子顓頊「絕天地通」的故事,以「托古改制」;在這個工程裡面,女人地位也進一步被打壓;女人被杜絕「干政」,世界由母系部落社會進入父系農耕形態。周人當權之前,女人可以是將軍、諸侯和政治家;而紂王的其中一個大眾罪名是「寵信妲己」,然而女性當權在之前是常態,只是成王敗寇之下周人不斷將其寫衰,以合理化周人奪權後的新政治秩序。
至於紂王是否萬惡?為甚麼留著姬昌這個臣子的命?戰國時的《韓非子.外儲說左下》則嘗試為紂王平反,說到紂王的臣下費仲曾經勸說主上要除掉姬昌,紂王卻說姬昌是有仁義的人,不會殺之,最終引致自己的敗亡。
歷史上三次神權建構
周公改制表面上是壓制巫風,解放「人權」,但也是古代中國第一次中央集權。然而周公的「人政」,也是皇帝信仰的起點;第二次大型中央集權是秦始皇統一六國;第三次是漢武帝推出了宇宙論、神秘主義的「儒教」,將自己視為天命的代言人,亦即東方的教宗。
接下來就是一套天尊地卑、夫為妻綱、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將神權、君權和父權一次過融合。值得注意的還有漢武帝發明了「年號」,有說是「建元」、也有說是「元狩」,但都有「元」字,象徵自己是萬物的開首。日本史學家岡田英宏談過年號的深層意義,就是皇帝不只要統治萬民和天下 (空間),而且連歷史 (空間) 都要掌控。西方用耶穌紀元,因為他們認為神擁有時間的主權。而東方卻是以皇帝為上帝。於是在原始意義下的「皇帝」,其實也是宗教領袖,他更是現實中的神。
那麼共產主義傳入中國之後,有瓦解神權嗎?在短期而言似乎有,作為君巫之首的毛澤東死後,祭司群內部曾經想過用隔代指派、宗教委員會的方式,解決權力傳承和防止權力集中的問題;但長期來說復辟還是必然。中國的神權土壤何其深厚,並不是區區共產主義能夠改寫。作為後發展國家的趕超壓力,最終還是會令宗教委員會無以為繼,重新走向神權模式和舉國體制。這也是伊朗重返神權之後的模式。
伊朗「絕不搞西方那一套」
最高領袖是終身制,政教也是合一,「絕不搞西方那一套」,也就是絕不搞三權分立和俗世政治。最高領袖背後,是主要由神學士組成的專家會議、憲法監護委員會和確定國家利益委員會。這些神權機構有「監督」所有政治環節的權力,可以駁回議會的動議,也可以取消侯選人資格。這種政治體制,也因為伊朗作為後發展國、歐美帝國主義受害者而必須「自強」,而獲得合理化。
第一任最高領袖霍梅尼被西方敵視,但他也被伊斯蘭世界的什葉派視為「伊斯蘭偉大復興」的旗手。霍梅尼也有思想,就是「法學家的監護」,認為法學家有天命的授權去管治人類,這就與中國的天子觀念非常類同。法學家的監護也分有限監護和無限監護,伊朗菁英似乎選擇了無限監護,即法學家要盡量掌握公共事務,否則國家會陷入混亂;這與中國產生的主權至上、全面管治權觀念亦相當類似,他們認為如果黨的權力自我設限,任由俗世自治,國家也會陷入混亂和解體。
多年前,香港爭拗「由選舉委員會提名特首侯選人」是否「真普選」,有人稱之為「伊朗式選舉」,雖然親俄親伊的人會跑出來說這是污衊,或者說回字有四個寫法,但大體而言,這個預想中的體制也是十足神權。不只有委員會監督著整個選舉,何況怎麼選都好,特首也不過是「世俗政府」的首長,上面還有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終身制領袖。等於伊朗總理肯定沒有最高決斷權,中國總理也沒有。
神聖獨裁
而世俗形式的神權統治,在復興過程中,香港就自然最有感受。包括最近的事情。中方有聲音要整肅法律界,要成立「量刑委員會」,觸發點似乎是有人不滿某些案件被輕判,但大方向其實還是和應一場正在進行的「革命」:法律界的自治和遵從慣例,或香港本身,本身就是對神聖權力的褻瀆(Blasphemy);警察要擁有篩選何謂傳媒的資格,則是將聖裁伸向「業界自治」的傳媒界。
香港正在經歷一次緩慢的 1979 年,而香港的未來和伊朗的過去其實也沒那麼遠。曾經德克蘭也是相當西化,充滿書店、電影院、酒吧、搖滾樂、短裙、海攤上的比堅尼……這些「生活方式」可以在短時間內毀於一旦。神權共和國,和具中國特色的資本主義 — 貌似自相矛盾的觀念融合在一起,在西方模式之外另辟蹊徑,導致接受西方主義者基本上無法解釋,也因此造成了思想界的怪現象,越期待民主自由人權的人,越無法理解為何民主自由人權在某些地方無從發生。因為一開始就錯誤認為東方沒有神權,他們遺漏了周公,不知道他很聰明地將神權用另一個形式實行。
例如他們使用「威權」這個字批判極權,就是似乎是預設了東方已經現代化,只是未走到全面民主;其實可能是連現代化都是沒有出現,以聖制俗、政教合一能夠輕易復興,說明文藝復興式的啟蒙並未真正大範圍發生,聖王統領時間和空間的觀念,還未被移出公共領域。「自治」本身都是很激進的,就像如果拒絕使用皇帝的年號,就是拒絕神的主權,可能會被炒家滅族。
西方面對的問題和東方完全不一樣,因為兩者處於兩個時間節點。西方的問題是上帝太過遠離人的生活,以致價值飄移,不認識神聖以致對邪惡陌生,於是知識份子尤其迷戀波爾布特、毛澤東和蘇聯;東方的問題是神王未曾被有效克制過,東方人就已經急著回歸神聖傳統,急著要落葉歸根。
在這種情況下,香港因為長期被東西方雙重殖民,是兩大集團的異鄉人,但也因此不受他們影響,還保有常識和現代精神的處女地。當西方沉溺於綏靖政策和東方主義的時候,香港在他們沒有關注介入之時,已經憑著本能打開局面,向東西兩邊陣營輸出了時間加速力。2019 年 2020 年可謂是世界史的香港時刻,是一個兩面陣營都沒有真正認識的特殊時刻。當然現在世界是搖搖欲墜,就像即將要進入神權至上的中世紀。也有很多人萬分期待這個新時代,也有人抵抗著「寰宇一體」的個體末日。
世俗自主
以這個層次去看,香港的統治者千方百計防止下一次的內部動蕩,阻止香港人在肉身上集結。然而他們在這裡做甚麼都好,都已阻止不了世界規模的時間流動。香港的處境好像伊朗、也像捷克,但它的影響力更加廣,因為香港是世界的異鄉人;如果說猶太人是「明白甚麼是神聖」的小群體,香港人就是「明白甚麼是世俗」的小群體;他們理性、分清公私、響往自由、團結,現在還加上熱情,像 1789 年的所有精華,但沒有《雙城記》鞭韃的殺戮;當然政治高熱帶來的鬥黃和陰謀論也是有,但遠比起西方的過去來得洗煉。
歐美若真正研究香港,他們會發現自己早已遺忘的精神,而覺得陌生。等於有美國人看香港人,想起波士頓茶葉事件。這是傳媒不夠膽或不夠識見而遺漏的。就像中國儒生看日本水戶學派的時候,有「禮失求諸野」的奇異感。香港的角色,就是守好自己的身份、公共主義、理性和日常,這裡涉及鬥爭也涉及堅韌;等待光復的是整個現代世界。現代世界是由分裂產生,道術裂開,才有「天下」。雖然有紛爭,但為方便而強求合一只是另一種托古改制的暴力。
香港雖然備受折磨,但環顧東西,香港有真正取得現代化成果而又並未腐化、真正政教分離但又不蔑視神聖的特殊精神。這種滲於百姓日用的精神,在東西方眼中看來都是特殊,只是因為他們早已衰落,而香港只是首先為保存世俗、現代化精神而負隅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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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流和中國式神權統治
中國是有神權模式的。周人奪權之前的「中國」,就充滿巫術和宗教,祭祀繁多。凡征戰或大事,都要問卜;祖宗信仰衍生的巫師階級,對現實政治有監督權和全面管治權。
類似的情況在印尼、南美洲印加文明就長期存在。他們會把死去的祖先風乾成木乃衣,在亡靈節、「翻屍節」等重要節日拿出來,穿著華麗的衣服游街,跟子孫同桌而食。研究印加帝國的歷史學家說,印加政治領袖做重大決定時,會把祖先的屍體請出來一齊「參加會議」,以示自己得位正、有政治合法性,而且象徵正就重大政治問題諮詢祖先:
「在重要的會議桌上,你把德高望重的祖先請出來跟你坐在一起——這是在宣布你的家系、你的族譜。身為祖先的直系後代,這是你獲得權力的基礎。你不僅僅是你祖先的後人,你還繼承了他們的智慧、權力和權威。跟祖先的知識持續保持聯繫——這是印加帝國菁英分子的基本概念;所有首領在做重要的政治決策時,都會直接諮詢祖先的意見。」
所以紂王自己就是群巫之長。後來周公改制,要通過打擊宗教和巫師 (知識菁英) 階層來中央集權,因此他們反向製造了傳說聖王、黃帝之子顓頊「絕天地通」的故事,以「托古改制」;在這個工程裡面,女人地位也進一步被打壓;女人被杜絕「干政」,世界由母系部落社會進入父系農耕形態。周人當權之前,女人可以是將軍、諸侯和政治家;而紂王的其中一個大眾罪名是「寵信妲己」,然而女性當權在之前是常態,只是成王敗寇之下周人不斷將其寫衰,以合理化周人奪權後的新政治秩序。
至於紂王是否萬惡?為甚麼留著姬昌這個臣子的命?戰國時的《韓非子.外儲說左下》則嘗試為紂王平反,說到紂王的臣下費仲曾經勸說主上要除掉姬昌,紂王卻說姬昌是有仁義的人,不會殺之,最終引致自己的敗亡。
歷史上三次神權建構
周公改制表面上是壓制巫風,解放「人權」,但也是古代中國第一次中央集權。然而周公的「人政」,也是皇帝信仰的起點;第二次大型中央集權是秦始皇統一六國;第三次是漢武帝推出了宇宙論、神秘主義的「儒教」,將自己視為天命的代言人,亦即東方的教宗。
接下來就是一套天尊地卑、夫為妻綱、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將神權、君權和父權一次過融合。值得注意的還有漢武帝發明了「年號」,有說是「建元」、也有說是「元狩」,但都有「元」字,象徵自己是萬物的開首。日本史學家岡田英宏談過年號的深層意義,就是皇帝不只要統治萬民和天下 (空間),而且連歷史 (空間) 都要掌控。西方用耶穌紀元,因為他們認為神擁有時間的主權。而東方卻是以皇帝為上帝。於是在原始意義下的「皇帝」,其實也是宗教領袖,他更是現實中的神。
那麼共產主義傳入中國之後,有瓦解神權嗎?在短期而言似乎有,作為君巫之首的毛澤東死後,祭司群內部曾經想過用隔代指派、宗教委員會的方式,解決權力傳承和防止權力集中的問題;但長期來說復辟還是必然。中國的神權土壤何其深厚,並不是區區共產主義能夠改寫。作為後發展國家的趕超壓力,最終還是會令宗教委員會無以為繼,重新走向神權模式和舉國體制。這也是伊朗重返神權之後的模式。
伊朗「絕不搞西方那一套」
最高領袖是終身制,政教也是合一,「絕不搞西方那一套」,也就是絕不搞三權分立和俗世政治。最高領袖背後,是主要由神學士組成的專家會議、憲法監護委員會和確定國家利益委員會。這些神權機構有「監督」所有政治環節的權力,可以駁回議會的動議,也可以取消侯選人資格。這種政治體制,也因為伊朗作為後發展國、歐美帝國主義受害者而必須「自強」,而獲得合理化。
第一任最高領袖霍梅尼被西方敵視,但他也被伊斯蘭世界的什葉派視為「伊斯蘭偉大復興」的旗手。霍梅尼也有思想,就是「法學家的監護」,認為法學家有天命的授權去管治人類,這就與中國的天子觀念非常類同。法學家的監護也分有限監護和無限監護,伊朗菁英似乎選擇了無限監護,即法學家要盡量掌握公共事務,否則國家會陷入混亂;這與中國產生的主權至上、全面管治權觀念亦相當類似,他們認為如果黨的權力自我設限,任由俗世自治,國家也會陷入混亂和解體。
多年前,香港爭拗「由選舉委員會提名特首侯選人」是否「真普選」,有人稱之為「伊朗式選舉」,雖然親俄親伊的人會跑出來說這是污衊,或者說回字有四個寫法,但大體而言,這個預想中的體制也是十足神權。不只有委員會監督著整個選舉,何況怎麼選都好,特首也不過是「世俗政府」的首長,上面還有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終身制領袖。等於伊朗總理肯定沒有最高決斷權,中國總理也沒有。
神聖獨裁
而世俗形式的神權統治,在復興過程中,香港就自然最有感受。包括最近的事情。中方有聲音要整肅法律界,要成立「量刑委員會」,觸發點似乎是有人不滿某些案件被輕判,但大方向其實還是和應一場正在進行的「革命」:法律界的自治和遵從慣例,或香港本身,本身就是對神聖權力的褻瀆(Blasphemy);警察要擁有篩選何謂傳媒的資格,則是將聖裁伸向「業界自治」的傳媒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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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他們使用「威權」這個字批判極權,就是似乎是預設了東方已經現代化,只是未走到全面民主;其實可能是連現代化都是沒有出現,以聖制俗、政教合一能夠輕易復興,說明文藝復興式的啟蒙並未真正大範圍發生,聖王統領時間和空間的觀念,還未被移出公共領域。「自治」本身都是很激進的,就像如果拒絕使用皇帝的年號,就是拒絕神的主權,可能會被炒家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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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自主
以這個層次去看,香港的統治者千方百計防止下一次的內部動蕩,阻止香港人在肉身上集結。然而他們在這裡做甚麼都好,都已阻止不了世界規模的時間流動。香港的處境好像伊朗、也像捷克,但它的影響力更加廣,因為香港是世界的異鄉人;如果說猶太人是「明白甚麼是神聖」的小群體,香港人就是「明白甚麼是世俗」的小群體;他們理性、分清公私、響往自由、團結,現在還加上熱情,像 1789 年的所有精華,但沒有《雙城記》鞭韃的殺戮;當然政治高熱帶來的鬥黃和陰謀論也是有,但遠比起西方的過去來得洗煉。
歐美若真正研究香港,他們會發現自己早已遺忘的精神,而覺得陌生。等於有美國人看香港人,想起波士頓茶葉事件。這是傳媒不夠膽或不夠識見而遺漏的。就像中國儒生看日本水戶學派的時候,有「禮失求諸野」的奇異感。香港的角色,就是守好自己的身份、公共主義、理性和日常,這裡涉及鬥爭也涉及堅韌;等待光復的是整個現代世界。現代世界是由分裂產生,道術裂開,才有「天下」。雖然有紛爭,但為方便而強求合一只是另一種托古改制的暴力。
香港雖然備受折磨,但環顧東西,香港有真正取得現代化成果而又並未腐化、真正政教分離但又不蔑視神聖的特殊精神。這種滲於百姓日用的精神,在東西方眼中看來都是特殊,只是因為他們早已衰落,而香港只是首先為保存世俗、現代化精神而負隅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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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蹭米其林 - 政治正確
上一篇貼文用了”政治正確”這個字, 收到網友私下來問: 甚麼是政治正確?
這個有點難說清楚, 因為米其林向來不做任何說明, 所有的都只能從已發生過的或公布的名單做邏輯性的歸納, 整理, 分析, 詮釋, 以及… 揣測. 但也不是憑空捏造.
米其林總是說它的評鑑是: 只看餐盤裡的品質, 硬體的裝潢不在考量(最常被拿來做反證的就是東京地下室餐廳的次郎壽司, 或是新加坡的了凡這些特例). 但是前總編Jean-Luc Naret又用過珍珠做比喻: 一顆在粗糙貝殼裡的漂亮珍珠和放在精緻的珠寶盒裡, 予人的價值感是不一樣的.
如果我們逐步擴大上述例子的詮釋: 把一道擺盤很精緻漂亮的菜放在一個庸俗醜陋的白鐵盤子裡, 像在喫牢飯, 價值感覺絕對低. 如果放在一個精緻的瓷盤上, 美感大大地加分, 價值感也大增.
如果用如此精緻盤子呈現的這道菜放在一個舒適宜人的餐桌上 – 燦亮的銀製餐具, 晶閃的水晶酒杯, 潔白平整的桌巾, 華美富麗的燭台, 旁邊用餐的都是香衫鬢影的人 – 那自然又不同了. 品嘗的客觀條件升高, 整體的價值也跟著升高, 菜當然也變得格外香美.
如果再加上專業的服務, 餐酒的搭配, 賞心悅目的空間感… 菜, 還是那一道原本在牢裡白鐵盤裡的那一道, 起始價值可能只要20歐元, 現在你需要掏出200歐元才能享受到.
所謂的附加價值. 同樣的道理, 這些附加條件會不會影響品嘗到的滋味? 絕對會.
所以當米其林說他只評鑑盤子裡的品質… 老實說, 我個人不信. 但是, 沒有盤子裡的水準這個最基本重要的因素, 其他周邊的”附加價值”都只是浮誇虛榮, 表面工夫. 可以撐出一點門面, 但是撐不高也撐不久的.
想裝在珠寶盒裡, 至少拿出珍珠, 不要拿出石頭. 先把盤裡菜餚的水準做到, 再去想辦法增添其周邊的硬體軟體條件來抬轎. 再昂貴精美的珠寶盒也無法讓石頭變珍珠的. 一道平庸的作品硬要被包裝出來, 那只是一種假掰, 很容易被看穿的.
沒那個屁股就不要坐那個馬桶. (好啦, 這個成語用得不好…)
你聽出其中的涵義了嗎? 不管你是否聽出來, 總之, 關於星星的詮釋權總是在米其林自己手上.
所謂的政治正確又是甚麼? 我用法國餐廳做比喻, 因為每次寫到台灣餐廳, 就會一直被來信指正(除了指出事實錯誤以外): 某餐廳不希望被這樣寫; 某主廚不敢如此居功; 有時還有這樣寫不尊重XXX; 對不起YYY… 唉. (好想要有言論自由~XD)
某一年法國公布的新兩星餐廳名單就被批評一大半是高級旅館裡的餐廳, 它們擁有財團的雄厚實力和旅館基本客源的保證. 和獨立餐廳必須自行負擔盈虧相比, 很不公平. 米其林的星星頒佈有鼓勵餐廳往硬體奢華上走的嫌疑.
隔年, 高級旅館拿到星的比例大幅降低, 一大票個人主廚的獨立餐廳紛紛出頭.
又有一年, 米其林被批評三星老是頒給擁有最多資源和消費客人眾多的巴黎餐廳, 對於外省偏鄉地帶努力不懈的獨立餐廳很不公平. 果然, 隔年就是外省的某餐廳出線成為新三星.
這些, 當然可以視為巧合, 但是也未必那麼巧合.
米其林, 甚至地方政府鄉鎮都很清楚, 一家星級餐廳對越偏僻的地方在經濟觀光與稅收上的影響就越大. 也因此當某窮鄉僻壤有家一星, 就很會被鼓勵, 期望它變成兩星; 兩星的會被地方政府優惠, 期待它登上三星寶座.
反之亦然. 被拿掉星星有可能非常影響地方的榮譽感與觀光經濟的實際收入. 最好的例子就是位在小村Joigny的前三星餐廳Le Côte Saint-Jacques. 這個村子沒有甚麼觀光資源, 如果沒有這家老牌三星支撐地方的經濟, 稅收, 就業, 觀光, 就會大影響. 而且還有面子問題.
法國這幾年一直傳聞: 新三星都落在巴黎, 因此外省出現的比例就會增高. 之前布列塔尼和波爾多這兩省都有實力非常堅強的兩星. 去年就一口氣給了三家新三星: 大西洋岸的Coutenceau, 普羅旺斯的Oustau de Beaumanière和巴黎的Kei.
和過去一年只有一家新三星相比, 這是前所未有的多. 顯示一個現象: 有三星的高水準餐廳越來越多, 米其林給的速度也比過去快多了.
你真的相信米其林的評論”只看餐盤裡的品質”? 別太天真. 當一件事的經濟利益龐大到牽一髮動全身時, 不會只看一個點.
來聊聊米其林的”台灣政治正確”是甚麼.
如果政府請來米其林最重要的目的是推廣台灣美食上國際, 那麼, 如何呈現台灣美食的多元性, 在地性, 特殊性是一個重要任務; 另一個任務則是推台灣上國際. 而這需要靠星級餐廳和廚師來創造話題性. 因為小吃固然較能反映台灣人平常的實際生活面貌, 但是只有星級主廚和餐廳能引起國際活動的重視, 受邀與他國廚師聯手合作.
台灣的高級餐廳不外: 日式料理, 法式餐廳和中/台菜餐廳.
當中餐廳領域中已經有頤宮卡位成功後, 下一個出現的新三星日式或法式餐廳機會較大.
五家兩星: 態芮, RAW, 龍吟, 請客樓, 鮨天本.
請客樓和頤宮類似, 都是高級飯店裡資本雄厚財團支持下的餐廳, 資源條件都比獨立餐廳豐富, 但是頤宮在前, 請客樓就先讓讓吧.
鮨天本水準相當好, 但會員制的訂位模式常被批評, 去年東京兩家三星(次郎和齋藤)分別被米其林除名, 原因就是訂位系統. 這可能是鮨天本要拿三星的障礙.
剩下眾所矚目的態芮, RAW和龍吟.
之前說過, RAW的罩門是過大且吵雜的空間, 服務有時也傳出批評, 都是餐廳面對的問題. 否則以RAW的水準, 這一年來旺盛的創作活力和堅持在台灣味(姑且不論是否真正的”台灣味”)上的美食論述, 是非常符合米其林的價值觀.
龍吟實力堅強, 江湖上對服務和菜餚水準也始終普遍好評. 也是強調台灣食材的當下潮流, 主廚手藝當然沒有話說, 他的企圖心, 野心, 力求完美的毅力都在餐盤裡感受得到. 然而, 他是否高過同門的香港兩星的龍吟, 甚至已經可以和東京的三星龍吟平起平坐了? 而且, 他要面對另一個強勁對手: 態芮的何順凱.
從態芮開幕以來, 主廚何順凱的法式台魂就是餐飲界裡的一枝獨秀, 除了很能討好熟悉法國料理的密探的法國手法, 重新詮釋台灣傳統味道, 玩弄文字遊戲的菜名(後來被很多人抄襲)… 等等, 如果要推一個代表當下台灣高級料理的餐廳, 態芮贏面多些. 因為他有米其林喜愛的三星獨立餐廳的所有元素: 推廣在地美食文化, 主廚個人特殊風格, 手藝扎實細緻, 座位少空間幽靜.
不過態芮也不是沒有缺點: 服務有時遭人詬病, 酒單不夠堅強…等.
有人說, 米其林史上一年給一星, 三年拿到三星的非常少. 是沒錯啦, 可是頤宮不就是第一年就三星? 上海的Ultra Violet不是第二年就三星? 當然是因為這些餐廳或主廚在米其林降落之前就江湖名聲很強了.
以上只是一個蹲在巴黎無法到處旅行喫飯的台灣人的無聊觀察, 純屬茶餘飯後蹭米其林用.
明天就揭曉了, 好期待這個大熱門話題. 不過大家別太認真, 緊張, 讓廚師餐廳們去緊張, 咱們老百姓在悶燥煩鬱的疫情世界裡, 看熱鬧聊八卦, 平常心就好.
#像極了愛情
#永遠都不對味的愛情
#蹭米其林哈
甚麼都不確定, 只有一樣可以確定: 很多人會很爽, 也很多會很不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