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永盛牆紙 營業 時間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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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盛牆紙 在 台科玉澤演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1-09-03 21:19:19

花了好一番功夫,鎮定情緒後才能打出這些話。 說來也是上個月的事了,原定上月26-28父母打疫苗,所以規劃著請假回家想要在身邊照料,萬萬沒想到在22日突然接到家裡的狗狗狀態不好了的消息。想說之前他也有過幾次大病經驗也都關關過,直到影片傳來,家裡說那天回到家你已經自己躲到車下不想見人的時候,我才真的感...

永盛牆紙 在 每天,都是在東京的最後一天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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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盛牆紙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1-07-11 08:51:39

傍晚穿過廣場 ◎歐陽江河 我不知道一個過去年代的廣場 從何而始,從何而終 有的人用一小時穿過廣場 有的人用一生—— 早晨是孩子,傍晚已是垂暮之人 我不知道還要在夕光中走出多遠 才能停住腳步? 還要在夕光中眺望多久才能 閉上眼睛? 當高速行駛的汽車打開刺目的車燈 那些曾在一個明媚早晨穿過廣場的...

  • 永盛牆紙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1-08-12 11: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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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12紐約時報

    *【美國熱浪真實死亡人數可能遠高於通報情況】
    一項對死亡率資料的分析顯示,在6月熱浪席捲奧勒岡州和華盛頓州時,兩地的死亡人數比正常情況下多了約600人,約為官方根據往年情況估計的熱浪相關死亡數字的三倍。本周在美國,近2億人再度面臨高溫預警。
    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21/08/11/climate/deaths-pacific-northwest-heat-wave.html

    *【希臘是歐洲夏季災難的新震央】
    截至週三,希臘第二大島埃維亞北部地方的大火已經摧毀了12萬多英畝的松林,房屋被夷為平地,數百人流離失所,20多個國家緊急援助,希臘總理宣佈這是“前所未有的自然災害”。這場火災是由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熱浪引發,溫度高達46攝氏度的天氣引發災難,同時也在當地掀起政治咎責、經濟及修復等難題。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world/europe/greece-wildfires-evia-climate-change-europe.html

    *【美國參議院通過3.5兆美元預算案】
    參議院以50對49的結果通過了這項法案。該預算案將允許參議院民主黨人創建一個龐大的一攬子計畫,特別為氣候變化、醫療保健和教育等領域提供資金。但共和黨對此表示一致反對,多名重要的民主黨人士也為這一高昂的預算數字感到擔憂,法案的最終規模可能發生變化。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us/politics/senate-budget-plan.html

    *【德州的醫院超載,醫生們“被即將發生的事情嚇壞了”】
    德州衛生官員警告說,數月來從未出現過日益嚴重的危機,超過10000名當地民眾住院治療,重症加護病房捉襟見肘。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us/covid-texas-hospitalizations-icu.html

    *【F.D.A批准給免疫系統弱的人注射第三劑疫苗】
    美國食藥署正式批准第三針,擴大輝瑞和莫德納疫苗第三劑緊急使用的決定,FDA表示此加強注射是為了幫助器官移植者和免疫系統低下(年齡六十歲及癌症患者)的民眾,能對抗Delta變異的風險。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us/politics/third-vaccine-dose-approval.html

    *【Covid-19實時更新】
    #加州成為第一個向公立和私立學校的所有教育工作者發布強制疫苗接種的州,州長Gavin Newsom命令教師和學校工作人員提供針對 Covid-19 的疫苗接種證明或每週進行測試。
    #聯邦衛生官員支持孕婦應接種 Covid-19疫苗,並指出新的安全數據顯示,在懷孕的前 20 週內接種疫苗的人,沒有增加流產風險。
    #泛美衛生組織計劃從今年秋季開始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區分發數百萬種冠狀病毒疫苗,這一舉措相當於默認聯合國支援的 Covax 計劃已經無法提供發展中國家所需的疫苗
    #紐約Delta 變異導致新病例激增和住院人數增加,這給即將上任的州長 Kathy Hochul帶來了重大的公共衛生挑戰
    #隨著美國需求激增,各縣重新開放病毒核酸檢測站點。
    #世界衛生組織WHO正在測試另外三種藥物,以廣泛尋找 Covid 治療方法。
    #隨著 Delta 病例激增,病毒錯誤訊息反而激增。
    https://www.nytimes.com/live/2021/08/11/world/covid-delta-variant-vaccine

    *【六天佔領九省會,塔利班即將接管阿富汗?】
    自今年5月國際部隊開始撤軍以來,塔利班發動了一場全面的軍事行動,其攻勢近期從農村升級至城市,取得節節勝利。這加劇了人們對塔利班即將佔領首都喀布爾的擔憂。

    阿富汗代理財政部長已逃離該國。美國軍方雖進行象徵性空襲,但基本上沒有進一步介入。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world/asia/taliban-afghanistan-troops-explainer.html

    *【塔利班在阿富汗的進展可能為拜登帶來政治危機】
    當拜登總統宣佈他從阿富汗撤軍的計畫時,政治似乎相對簡單:許多民調顯示,美國人支援結束該國近20年來捲入的一場目標變得模糊的戰爭。但四個月後,隨著塔利班以比預期更快、更殘酷的速度席捲全國,曾希望通過結束他所謂的美國“永遠的戰爭”贏得聲譽的拜登,也面臨著新的政治風險。過去幾年來,對阿富汗漠不關心的美國人,重新考慮自己的觀點,特別是如果共和黨人放大了美國失敗和投降的資訊。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us/politics/biden-taliban-afghan-war.html

    *【中國以商業間諜罪名判處加拿大商人11年有期徒刑】
    隨著與西方的緊張關係加劇,北京為捍衛本國利益採取越來越強硬的做法,史帕弗案在週三的判決已成了一種警告,讓人們看到了在中國開展業務的風險越來越高。
    Michael Spavor曾居住中國東北,當地一家法院判定他犯有商業間諜罪行後,判處11年監禁。此舉加深了中國與加拿大之間的裂痕,加拿大譴責此案為政治勒索:是對孟晚舟引渡案的報復。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10811/china-canada-spavor-kovrig/

    *【俄羅斯對反對派領袖納瓦爾尼提出新指控】
    據俄羅斯調查委員會,納瓦爾尼被控創建了一個“侵犯人格操守和公民權利”的組織,這項罪名最高可判處三年監禁。如果罪名成立,仍在獄中服刑的納瓦爾尼將被繼續關押至2024年總統選舉後,被剝奪參選2024年總統大選的資格。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world/europe/navalny-russia-criminal-charges.html

    *【“拼圖”還原東德斯塔西罪惡檔案】
    柏林牆倒塌前,斯塔西銷毀了大部分監視本國公民的記錄。一些活躍人士在最後時刻挽救了部分證據,保留下大量碎紙。經過30年,一群“拼圖者”致力於手工恢復這些檔案。
    https://cn.nytimes.com/europe/20210811/stasi-archive-puzzle/

    *【德國逮捕英國駐德大使館雇員,稱其涉嫌為俄羅斯從事間諜活動】
    德國聯邦檢察官表示,一名57歲的英國公民涉嫌將文件從工作場所偷運給俄羅斯情報機構,以換取數額不明的現金。當局表示,他們懷疑該男子至少從去年11月起就一直在從事間諜工作。外界越來越擔心,德國正日益成為俄羅斯、中國等國際間諜活動的焦點。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world/europe/british-embassy-worker-arrested-germany.html

    *【即將接任古莫紐約州長職位的Hochul 誓言改變州長辦公室的職場文化】
    紐約副州長Kathy Hochul在州長古莫發表下台聲明後,首次發表公開談話,她除了和陷入四面楚歌的州長保持距離,同時宣佈將領導紐約度過經濟動盪和長久以來的疫情困境。Kathy Hochul強調,她與州長“關係並不密切”,她也不知道州檢察長報告中概述的行為,該報告發現古莫對近12名婦女進行了性騷擾。Hochul女士說,她將驅逐行為不道德的員工,改變州長辦公室的職場文化。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nyregion/kathy-hochul-speech-cuomo.html

    *【美國法官裁定,會計師必須向眾議院提供川普的部分財務數據】
    美國法官裁定,前總統川普的會計師事務,所必須向國會提供他在白宮任職期間的稅務和其他財務記錄,還有關於他為酒店租用政府所有建築物的相關資料。
    https://www.nytimes.com/2021/08/11/us/politics/trump-financial-data-subpoena-ruling.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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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8-08 09: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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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說她從來沒有夢見過我爸。

    當我告訴她,自從老爸過世以後,我曾經夢過好幾次他時,我媽便用一種有點不好意思的口吻,向我揭露這個事實。

    其實不只是我媽,我的姊姊們幾乎也很少夢到我爸。於是,家人們很自然的解釋就是:「可見爸爸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

    終於,我爸走進了我媽夢中的那一天,他挑了一個很微妙的時間點。

    那是在他過世一年多以後,我媽和我大姊、姊夫、外甥女一家人,一起來日本,我們去輕井澤旅行的那一夜。

    在幽靜的歐風民宿過夜後,翌日早晨,當我們吃完豐盛的早餐,大伙兒在草坪上散步拍照時,我媽突然用一種平淡中帶點故弄玄虛的口吻說:「跟你們講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從來都沒有夢見過你爸爸,可是,昨天居然夢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家的疑問是,為什麼並非過去的任何一天,而恰恰好是昨天晚上,而且在輕井澤。

    「他一定是想,厚,你們那麼好,全都跑來玩!」我大姊說。

    我們追問,老爸在夢裡說了什麼?我媽笑著說:「他說他很無聊。我很驚訝地問他,怎麼會呢?你那裡不是有很多朋友嗎?」

    老爸的骨灰罈供奉在五指山的國軍公墓。即使是同一個公墓裡,骨灰罈供奉的地點也會因為官階迥異而放在不同的地方。老爸因為生前任職國安局且為上校退役,故「居所」位置算是好的。跟他同期出身的朋友,過世了也是供奉在那裡,只是分散在不同的大樓或樓層。我們因此很自然地認為,他應該可以跟過去熟識的朋友常常見面聊天。

    不過,夢中的他此話一出,我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畢竟,這種事還真是他說了就算。然後,我媽的夢就醒了。

    在我爸過世後的那一陣子,我頻繁地在夢中遇見他。隨時間流逝,次數也逐漸減少。偶爾就在我想應該不會再夢到他時,他卻又出其不意地現身。

    時間的線性依然是紊亂的。有時候像是回憶,有時候則是當下。事實上這些夢不一定全是好的,驚悚的噩夢也曾出現過。

    有一次,我夢到他整個人變得好瘦,令我詫異。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他。更驚詫的是,當他看著我時,兩顆眼珠的轉動,竟然無法對焦成同一個方向。我嚇到了,幾乎是要哭出來,緊張地問:「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就是這樣啦。沒關係啊。」

    被我抱住很久的他,最後淡淡地這麼說。

    因為總覺得他到了彼岸以後,應該要過起更好的生活吧,而且確實在其他的夢裡也見過過得不錯的他,所以看到這個場景時,難掩怵目驚心之情。

    那一晚,我在欲淚的情緒中,夜半驚醒。

    類似這樣的噩夢,其實少之又少。而同樣深刻的夢境,還有兩次。

    有一回,我夢見我來到一個半山腰上的地方。好像是陽明山上的某個轉角,可以俯瞰盆地景色。突然間,他出現在那裡。這次他的氣色非常好,臉色紅潤得不得了。我驚喜地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呢?他沒有回答,只是問我:「中中,你過得好嗎?」

    這句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被他給搶先問了。我有點激動地回答他:「我很好啊,你呢?」

    他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點頭直說:「很好、很好。」

    我爸的手掌跟腳掌是以其「厚實度」在家族中聞名的。那天在半山腰上,當他握住我的剎那,雖然很真切地明白知道此刻是夢,不過,他手掌的厚度與溫度,卻有一股無法解釋的真實。

    最近一次,是某一天我在非常疲憊的狀態下準備入睡時,恍惚中夢見他。失眠從來不是我人生字典裡會出現的詞彙,但是那一天卻不好睡。

    好不容易終於開始入睡卻在夢裡見到他時,坦白說我有點不高興。他跟我說了什麼呢?我已經記不得。但我想絕對是不怎麼重要的事情。總之,我真的太疲倦了。我想好好睡一覺。

    「我好累了。拜託你也快點去睡啦!」

    所以,我竟在夢裡講出這麼寫實的話來。

    要是別人聽到,可能覺得我的態度很不好。對爸爸,而且還是特地來夢裡的爸爸這麼沒有耐性,不是件好事。

    不過,第二天早上回想起來這個夢境時,我並沒有內疚。相反的,我的心底浮起一股淡淡的安慰。

    這才是真實的我們哪。老是在夢裡上演著驚悚劇或者溫情倫理劇,那並不是過去我們的生活。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偶爾會謝謝,偶爾會賭氣的一家人。

    當他晚年重病,面對他無理取鬧的時候,即使盡可能體諒他的處境,但身為家人的我們,總不可能永遠像是日本百貨公司的店員那樣,擺出一張機械式無感情的笑顏。那些店員跟客人之間並沒有真正的感情,所以就算是被辱罵了,也覺得跟自己無關,照樣能夠專業地笑著回答。

    可是,有感情牽絆的我們,反而會因此不耐煩,會偶爾對他生氣,拜託他不要再製造麻煩。相反的,他也會有對我們發飆的時候。亂摔東西、咬我們、口出惡言,甚至要我們全部去死,說幫傭全是惡魔的時候。

    縱使如此,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繼續生活著,並不會因此記恨。

    那便是所謂的日常了。不是逢場作戲的真實,有時或許帶著憂傷,卻同時讓人感覺有股真切活著的安慰。

    後來仔細想想,其實當我爸還在世時,我爸的存在,現身與退場,其實早就帶有了一點夢幻的況味。

    他曾經因公派遣到沙烏地阿拉伯總共三次,每次約兩年。我是在他第一次與第二次出國之間出生的,那時候年紀很小,對於他的缺席沒有太多印象。等到他第三次去的時候,我已經是個稍微懂事的國中生。

    阿拉伯是個什麼樣的國度呢?是有神燈跟飛天魔毯的夢幻中東吧?還有許多令人著迷的《天方夜譚》之傳說。當時的我只能從教科書、故事和報導,以及過去他所帶回來的東西與寄來的照片,擷取一些片段的印象。

    老爸三次進出中東,總帶回來一些對我們來說,甚至對當年一般的台灣人而言,盈滿異國風情的稀奇物品。

    比方說中東最知名的地毯和壁毯,還有用當地布料填塞而成的坐墊等等。每樣東西都有著炫奇的花紋,全是台灣不容易擁有的物品。

    我們家因此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都洋溢著中東風情。客廳地上鋪著好大一面阿拉伯地毯,牆上則掛著壁畫。我記得那壁畫有著我難以理解的風景。到底畫裡要傳遞的意義是什麼呢?我不知道。可是,當老爸遠在中東之際,我便是透過那幅壁畫,揣想他大概就是身在這樣一個如夢似幻的豐盈國度。

    我偶爾會盯著壁畫看,甚至懷疑,晚上睡覺時,壁畫裡的人也會散場收工。別說不可能,畢竟那裡可是《天方夜譚》的場域。

    阿拉伯當然不是只有毛毯而已。由於石油開採的關係,他們很早就比台灣接觸到了先進的西方物質世界。托老爸的福,我們家因此有了一些在1980年代,台灣尚屬少見的科技產品。比如精巧的數位攝影機。

    在那個沒有網路的年代,他常常會從中東寄來一封封郵件。

    他的每一個字都寫得非常用力,字跡的力道像是刻字一樣,而且大得霸氣。把信紙反過來,用手觸摸背面時,那些字簡直就像是印刷時的加工打凸。整張信紙無法平擺,因為他用力的字跡,呈現出不規則的皺褶,像被陽光吃過的痕跡。

    阿拉伯很熱,火氣很大嗎?非得那麼用力寫字才行嗎?

    讀著信的我,突然在想,不知道以這樣的力道寫出來的阿拉伯文,會是什麼模樣?像是心電圖一樣的阿拉伯文,被如此書寫著,是否躍動得更為亢奮?

    可是我從來沒看過阿語系畢業的他,曾經在阿拉伯工作的他,寫過任何一次的阿拉伯文。

    許多年後,我曾經在他罹患帕金森氏症末期,過世前的那幾年,跟他重提他過去寫信很用力的這件往事。

    因為到了後來,他寫出來的字,小到看不見。而字跡就好像習慣用右手寫字的我們,忽然用左手寫出來的字一樣,完全沒有力道可言,全扭曲成一塊兒。

    「沒辦法,沒有力氣拿筆了嘛。」他無奈地說。

    可是他仍拚了命,每天要拿筆繼續寫字。

    並不是為了寫什麼感人的家書或回憶錄。晚年的他,花了幾年的時間,每一天,他都伏在餐桌前寫狀紙。

    他要控訴。他控訴過去幾次至沙烏地阿拉伯赴任時,因為派遣的所屬職務部署不同,導致他後來在退休金的計算制度上,變成年資有了中斷。他認為一切是因為聽從上級安排之緣故,所以本應具有連貫性才對。

    總之,罹患帕金森氏症但頭腦仍清楚的他,覺得自己委屈了。說什麼都要控訴,向法院提出狀紙,告政府。

    就這樣,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吃飯和睡覺,幾乎就是在寫狀紙。幫傭用輪椅把他從房裡推出來,他就開始把一堆文件疊在桌上,拿起紙筆開始在餐桌前辦公。那些狀紙有些被受理了,接下來就是進入冗長的審議過程。有些石沉大海了,但他依然不死心,第二天換一個切入點,繼續寫新的。

    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他,寫狀紙寫累到整個人都趴到桌上了,卻仍振筆疾書著,都覺得何必那麼折磨自己呢?我們當然也曾幫他。可是,愈是幫他愈覺得是個無底洞,讓他深陷在一個恐怖的惡性循環裡。

    有時候他不理我們,會打電話找相關單位直接理論。可是他的鄉音太重,而且在病情的影響下,只要一急,話就說不出口,所以常常對方接聽了電話,都以為是惡作劇。被掛了電話的我爸,因此更火大,三番兩次摔電話。

    他自始至終都認為,狀紙告訴,其實應該是一個家族的團體行動。每每在他寫完手稿並整理完所有檢附資料以後,就會要求我們幫他把手稿打成電腦列印稿,在某某期限內,到郵局掛號寄出。

    可是他已經不能寫字了。所謂的手稿,只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螞蟻軍團過境的草原。完全看不懂他寫了什麼,當然也無法幫忙打字輸入。

    第二天,他發現我們沒有幫忙,就會大發雷霆。實在看不懂他寫什麼,只好拿著筆電坐到他旁邊,要他把手稿自己念出來,準備逐字輸入。只是,他戴著老花眼鏡,看著自己的手稿時,好幾次什麼話也不說。

    「快點啊,爸,你快點念,我們幫你打完字,還有其他的事要忙耶!」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緩緩地說:「媽的,我自己也看不出我寫了什麼。」

    好不容易打好了字,列印出來給他以後,他就進入校稿的階段。一份依照他希望打出來的稿子,往往被改得亂七八糟。上面當然就是爬滿了他的螞蟻軍團:要求我們按照他改的重新打字,於是,又回到看不懂他寫了什麼的原點。

    有幾次他等不及了,就把手稿或校稿的版本直接寄到法院。法院跟我們聯繫了,說看不懂寫了什麼,於是原封不動地退回。

    那幾年,大概就是不斷重複著這樣的事情。

    老爸過世以後,很多遺物都處理掉了,不過他的這些狀紙則被保留下來。

    「這是他嘔心瀝血之作,我哪裡敢丟。」我媽半開玩笑地說。

    當年收到他從中東寄回來的家書,看著那些信紙上有如刻字的筆跡時,怎麼能料想得到,有一天,他寫出來的字是如此地大相徑庭呢?

    那些螞蟻軍團,放大了,扭扭曲曲的筆畫,其實倒也像是心電圖。

    我從來沒看過他寫出任何一個阿拉伯字來,可是一直盯著那些字時,我一度幻想著,會不會那其中根本就夾雜了阿拉伯文呢?

    他真的知道他寫了什麼嗎?會不會他腦子想的是一回事,但其實寫出來的是另外一件事?也許藏了一個我未知的國度,像是過去他從中東帶回來的壁毯裡,無法得知其真義的世界。

    在我不懂的字跡之間;在他晚年幻夢與現實的交錯之間。

    最後一次,我和生前的他對話的那一天,我趕著要去機場搭飛機回日本。

    把行李拖到門口時,我回到飯廳的餐桌前,拍一拍正在「辦公」的他,對他說:「爸,我要回日本囉,下次見喔!」

    那次回台灣,是我念完一年的早稻田大學日語別科之空檔。在那以前的一整年,我沒有回過台灣。在那之後,就將展開兩年的專門學校設計課程。又是一個新的人生里程碑。

    我爸點點頭,手上還是拿著筆,抬頭看了看我。他支支吾吾的,說了幾次「好好好」以後,又像要說什麼,可惜說不清。我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吧,有點打發似的敷衍地說:「好啦好啦,你自己好好的,我走囉!」

    他的反應不是很明確,可是,我沒有時間了。

    那便是我和他有所互動的,最後一天。

    而他也沒有時間了。

    我有點在意,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一天當我說「我走囉」是要去哪裡呢?甚至也有些懷疑,晚年的他,總是反應曖昧的他,到底曉不曉得我來了日本是在做什麼事情呢?我媽說,他當然知道,只是沒辦法完全表達感覺。

    他模模糊糊地認知著我在日本的日子,大概就像是我從來也沒認真搞懂過那些年他在中東的異國生活吧。

    一個人長居過的異鄉,注定是會改變自己的生命方向。

    而事實上,早在他的中東生活之前,當他十七歲那一年離開中國大陸,來到台灣時,就已經實踐。那時候,他對台灣以及未來的生活,是否有過任何《天方夜譚》似的想像呢?台灣也許就是他心底的第一個中東,奇幻了他的一生。

    我們都沒有去過,對彼此的生命有深刻影響的那個遠方;我們或許都對彼此的異國生活,抱著一種像是東方世界投影似的,如夢的想像。

    而如今他又在另外一個,我想像不到的異鄉。

    #中東
    #張維中 #夢中見

  • 永盛牆紙 在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7-14 00: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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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獄空」攝影集即將在八月中元節前出版,由知名設計師與攝影家黃子欽設計,內附在下二位高徒精美繪製符咒、心經版畫書籤、愣嚴咒牌、尊勝咒語...等,感恩十方大德助印,希望疫情退散,平安喜樂,後記如下:

    野放台灣五十餘年,貪狼獨坐,三方四正殺破狼格局,少年多舛,白手起家,隨展覽雲遊四海,如閒雲野鶴常持各類底片機流連廢墟、山川、宮廟忘返,遂設幻影堂自詡堂主,一日三省「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常宅於暗房沖片放大通宵、鍾情黑白世界之單純,彩色照片俗世繽紛花俏做作甜美甚至比現實更現實故少拍也。知天命之年有餘,了悟人生一瞬、眨眼即逝,雖非仙人,亦無道骨,初聞離垢地生清淨心,但離華嚴「不動地」尚遠,待修持也。
    2017年盛暑拍畢《巨神連線》,心律不整差點心肌梗塞向閻羅王報到,意識死神隨伺在側,人生苦短,如何了生脫死、盡斷煩惱、無所罣礙、遠離顛倒……總不得解,蒙釋迦摩尼佛開示飆淚三晝夜,聞佛法數載始知自我渺如塵埃,甚感慚愧。閒暇乃參訪名寺古剎,禮敬焚香佛陀菩薩羅漢諸神天仙王爺媽娘,台灣宮廟千奇百怪、宗派錯綜複雜(佛教、道教、一貫道、天主教、基督教、齋教、回教&大同教、儒教鑾堂、天帝教&天德教、慈惠堂&勝安宮、軒轅教、道院、理教、萬國道德會、會靈山……)、神棍橫行(依人不依法、偶像崇拜、斂財、邪淫),因歷史變遷、社會動盪、政治鬥爭、意識形態等因素導致佛道混雜,但地獄造景稀少,後專注拍攝各殿閻王、判官、陰司、獄卒、七爺、八爺乃至一切罪人,各寺造景巧妙、耐人尋味,意境乖張溢於言表,造型扭曲非常人所能塑也,然匠心獨運、自成一格,專研西方藝術數十載方知真誠樸拙最美,絲毫不輸喬托(Giotto di Bondone,1267~1337)乃至米開朗基羅(Michelangelo Di lodovico Buonarroti Simoni 1475 ~ 1564)矣。

    創立於1986年的石門金剛宮風景優美可眺望北濱,雖主祀四面佛,儒釋道眾神尊也不含糊,可過七星橋解厄、繞行五百黝黑羅漢敲鑼印心、跪拜亞洲最大臥佛涅槃像,安太歲自不在話下,甲子太歲爺雙眼長出手掌印象甚深,1994年經閻羅王指示廟公建造一條肚內設極樂世界及陰曹地府之神龍,行走暗黑通道觸動感應機關,只見面容猙獰受刑者呼天搶地喊冤、身邊盡是血肉糢糊殘肢敗屍腦漿塗地,十殿閻羅各司其職、威儀攝人。新北市林口區青嶺湖北文紫祥宮包公廟則以壁面彩塑地獄浮雕獨步全台,粉嫩色彩搭配卡漫風格,尤為造型簡直恐怖到可愛透頂,該廟主祀森羅殿閻羅天子包拯(包青天),陽世冤屈者可至此參拜祭解,求破懸案者眾,逢中元普渡皆以紙紮船渡亡魂至彼岸,全台唯一閻羅天子巨像籌備中,四周環繞墓地,適合修不淨觀也。台灣首尊彰化八卦山大佛旁南天宮(1971)地府則是首座電動地府,規模精小但驚嚇度破表,略顯破敗但五光十色仍蠻凶悍,出自已故台南大道長金登富之作,而電動神明起始可追溯至1960年代北港朝天宮。倒是嘉義水上鄉白人牙膏觀光工廠「戴相府」、「將軍府」設置十殿地府出乎意料之外,乾淨亮麗、ㄧ殿ㄧ間、簡單樸實。由高雄蓮潭龍虎塔龍口入內可見全臺唯一交趾陶地獄牆面,尊尊栩栩如生,續入龍身乃進聞聲救苦白衣觀音大士三十三化身浮雕隧道,造型設色甚為古錐。高雄大岡山超峰寺入口處「西方三聖蓮池海會」(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巨像)旁設靜態十殿閻羅(1970年代初),雖略為陳舊然韻味猶存,續往上行可抵「證菩提道-釋迦如來應化事迹」雕塑園區,一攬世尊畢生精華。如來年邁時,琉璃國王為報長期被釋迦族輕蔑之傲慢心,世尊雖三次單獨伽跌坐 阻擋大軍進攻之路,但因緣果報無法逆轉,昔日婢女所生王子瞋恨無以復加,還是滅了祖國。自持神通第一目犍連不忍無辜百姓慘遭屠殺,遂以缽盛救度五百族人,最終卻化為血水,佛言神通廣大仍不敵千百劫業力,因緣果報屢試不爽。其母死後墜入餓鬼道飢餓難耐,目犍連遂展神通救渡,但所食尚未入口皆化為赤火,佛陀囑咐農曆七月十五日僧眾解安居自恣日,於盆中設甘露美食供養十方僧眾,因此超度亡母。後世「盂蘭盆法會」乃至「水懺法會」、「瑜珈焰口法會 」皆為消業障、斷塵垢之超渡儀軌,既渡亡魂也自懺悔。

    台南麻豆代天府規模宏大、造型豔麗,不但可遊十八層地獄尚可逛天堂(1979年興建,1983年開放),燈光絢爛、聲響駭人,獨自漫步宛如觀落陰、地獄走一回。先過「心頭山」、入「清心池」、進「陰陽界」、抵「交簿廳」、達「鬼門關」、遊「補經所」、探「枉死城」、行「奈何橋」,至ㄧ殿泰廣王照「孽鏡台」現造惡原形,睹抱柱、火床等小地獄。二殿楚江王開「陰查簿 」判案定奪,觀糞尿泥、餓鬼、舞池、寒冰、膿血、鞭韃、舌犁、劍葉、戟腹拋接、砧截……等小地獄。三殿宋帝王刑罰為倒吊、銅鐵刮臉、挖眼、搗樁、倒烤、吸血、穿肋、抽筋、蛆蛀等小地獄……兼遊「四生(胎、卵、濕、化)回魂府」。四殿五官王掌管腰斬、拔舌、沸湯、刺嘴、剝皮、箭樹、車崩、射眼……等十六小地獄。隨五殿森羅王豋「望鄉臺」回眸親人最終眼後觀擊膝、誅心、刀山、飛刀火石……小地獄。六殿卞城王別稱「大叫喚大地獄」,轄火牛、虎啖、噬腎、鉗嘴含鍼、釘喉、磨摧、砍頭……等小地獄。七殿泰山王為「熱惱大地獄」,窺烙手指、抽腸、頂石蹲身、油釜滾烹、割舌穿腮……等十六小地獄。八殿都市王掌管「大熱惱大地獄」兼火狗、鐵汁、鐵蛇、鋸劈斷肢、釘板、灸脊、鐵丸、磅秤……等小地獄。九殿平等王直轄十八層「阿鼻大地獄」,直透地心、內中陰森、不見五指、滿溢地漿,皆為極犯,另轄紫赤毒蛇鑽孔、夾頂、鐵鴉、針雨、蜂蠍……等小地獄。至十殿輪轉王上「觀生臺」、「轉劫所八司」(查驗司 、稽善司 、考過司 、恩怨司 、壽命司 、支配司、掌劫司 、授生司)後至「孟婆亭」飲「醧忘湯」忘盡前塵往事,依前世功德過金、銀、玉、石、木、竹六種橋樑至「轉輪臺(紫河車)」入六道輪迴轉生投胎。據《十八泥犁經》記載,人過世後七七四十九天為「中陰生」,經閻羅王審判善惡業力判定去留或懲罰百千萬劫,犯五逆重罪則墮入「無間地獄(阿鼻地獄)」永劫不復。地藏王乃幽冥教主,統轄十殿閻羅,逢三曹普渡便在各殿設「講道所」超度尚存善根之鬼魂。

    人類居於五趣(阿修羅、人、傍生、餓鬼、地獄)雜居地五濁惡世之堪忍世界,犯十惡業(殺生、偷盜、邪淫、妄語、兩舌、惡口、綺語、貪慾、嗔恚、愚痴)者必墮三趣惡道。如何出「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二十八天?凡人無此意識,別說能破「十二因緣」(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還滅門,更別想斷除「四聖諦」(苦、集、滅、道)集地八十一品見惑與八十八使思惑(五利使-身見、邊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五鈍使-貪、瞋、癡、慢、疑),了悟「五蘊」(色、受、想、行、識)本空、「十二入」(眼、耳、鼻、舌、意、色、聲、香、味、觸、法)空、「十八界」空,破俱生我執與分別我執、法執甚至空執,生十一處「善心所」(信、精進、慚、愧、無貪、無瞋、無痴、輕安、不放逸、行捨、不害),降二十六處「惡心所」(貪、瞋、癡、慢、疑、惡見、忿、恨、覆、惱、嫉、慳、誑、諂、害、憍、無慚、無愧、掉舉、惛沉、不信、懈怠、放逸、失念、散亂、不正知),須知善根斷盡則陷永劫輪迴、無垠轉世之苦。

    地獄可能空滅嗎?若地獄空乏人間多鬼怪,地獄淨空世間何嘗非淨土?若能證空性何處現地獄?

    地獄曠古來便廣泛流傳各部族間,老死生滅為自然運行之基礎、宇宙意識之核心,然今文明昌盛如咱城邦並非慾望消弭之所,惡性所及實無可根除,礙於憲法國家法律社會軍隊企業公司學校家庭團體之層層束縛不亞於十八層,乃遁於壓抑、束己情懷,暗埋心底、日久貪嗔痴慢疑怨噌會疊穢。而六塵未熄,心多妄念,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孤魂閃靈出沒於荒郊乃至人間,會靈於曠野密林以增性靈乃出世高人修煉之舉,我等凡人擅闖宛如迪士尼般之人造地獄,三魂七魄尚不足以出竅,驚邪恐怖淒厲猙獰倒滿足了自以為是的慚愧,豈不謬哉?

    病毒肆虐年半有餘,全球確診者逼近一億八千萬,枉死者近四百萬,堪比戰爭規模,望眾生發慈悲心、令往生者安息、善待其他物種、平等有情眾生。地獄本空,唯妄念生起一切羨慕嫉妒恨而地獄現前。盡以此書作為世界新冷戰獨裁者、超限戰者、暗網駭客、陰險狡猾冷嘲熱諷落井下石者之良知備忘錄矣。

    姚瑞中寫於2021年端午節

    Postscript

    I have been living recklessly in Taiwan for more than fifty years. According to Zi Wei Dou Shu (Purple Star Astrology), Tan Lang is the sole star in my house of Self. This star, which represents xxx, forms an equilateral triangle with that star Qi Sha and Po Jun on the square chart and constitutes a Sha Po Lang pattern. The pattern indicates a kind of turbulence and change, a life of wandering with ups and downs and it tells a lot about my life. After my ill-fated youth, I started from scratch and traveled around the world with exhibitions that I participated. Like a flaneur, I wandered around ruins, nature, and temples with every type of film camera obliviously. Thus, I founded the Hall of Illusion and claimed to be the master of the hall. Several times a day, I pondered a quote from the Diamond Sutra, “Everything with form is unreal.” In addition, I usually stayed in the darkroom developing film and enlarging those negatives overnight. However, I treasured the simplicity of the black and white world. The earthly, gaudy, garish, phony and pleasing qualities within colored photos make the images even more realistic than the real world. It is not my cup of tea, so I seldom took colored photos. In Confucian thought, the age of fifty marks the stage knowing the mandate of Heaven. I am now at my fifties and realize how ephemeral human life is. However, I am not an immortal, nor having sagelike characteristics. I just learned that the stage of stainless (the second bhūmi) and develop a pure mind that is free from doubt and defilement. However, I’m still far from the immovable state and need to practice.

    In the summer of 2017, after filming the work Incarnation, I experienced a severe heart rhythm problem which almost triggered myocardial infarction and could have killed me. Consequently, I realized that death was waiting for me and the life is too short to figure out how I can liberate myself from the cycle of Birth and Death. I couldn’t comprehend how to be free from all afflictions and worries and how to avoid delusive ideas. I wept for three days and nights after being enlightened by Shakyamuni Buddha. Up to the moment, I felt ashamed that I failed to realize that the self is as insignificant as dust after these years learning and practicing Buddhism. Since then, I have visited famous temples and monasteries in my spare time, worshiping Buddha, Bodhisattvas, arhats, and all the deities and immortals. Taiwan’s temples are myriad with a enormous number of sects, including Buddhism, Taoism, Yiguandao, Catholicism, Christianity, Chinese religions of fasting, Islam& Baháʼí Faith, Confucianism, Tiandiism& Tian-De Teachings, Xiwangmu cult, Yellow Emperor Sect, Precosmic Salvationism, Liism, World Wide Ethical Society, séance cult, etc. Some people even claim that they can mediat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deities or spirits of the dead with human beings, having their believer rely on themselves instead of the orthodox dharma or dogma and pay excessive respect and admiration for the mediums or objects, accumulating wealth through such an unfair means or even harassing their believer sexually. Due to Taiwan’s historical changes, social turbulence, political struggles, and ideological issues, Buddhism and Taoism are somehow mixed. However, there are few emphases on the concept of the hell. As I took photographs of Yama of each court, judges, wardens of the underworld, jailers, General Fan and Hsieh (the ghost escorts) and all sinners, I found few temples cleverly created hellish scenes that are intriguing, exaggerating, and extraordinary. However, the creations are unparalleled unique. I have been studying Western arts for decades and then I came to realize that simplicity makes the most beautiful works of art. These hellish scenes can even compete with works of Giotto di Bondone (1267-1337) and Michelangelo Di lodovico Buonarroti Simoni (1475-1564).

    Jingang Temple Shimen District, founded in 1986, overlooks the beautiful North shore. Although the temple is mainly dedicated to Phra Phrom (the Thai representation of Mahabrahma), spirits of Confucianism, Buddhism, and Taoism can also be founded in the temple. The worshipper can go cross the Seven Star bridge to relieve bad luck, walk along the five hundred arhat statues and knock on the gong to affirm one’s Buddha nature. Furthermore, the worshipper can also prostrate themself before Asia’s largest statue of Buddha in Nirvana (the Reclining Buddha statue) and pacify the Taoist Tai Sui deity of the year. I was impressed by the Jia-Zi Tai Sui General that a pair of palms grow out of his eyes. In 1994, the biō-kong (the person taking charge of the temporal affairs of a temple) received a divine inspiration from Yama (the King of Hell) that he had to build a sacred hall in the shape of a divine dragon, with the interior designed according to the World of Ultimate Bliss and the Underworld. When the visitor walks in the dark hallway, they will see the tortured people (dioramas, of course) scrunching their faces and crying bitterly and loudly in excessive grief as the visitor triggers the mechanism. One will even find them in the midst of flesh, body liquid and blood, mutilated limbs, and rotten corpses. While each of the ten Yamas are focusing on their own duties, showing their sacred dignity that collect visitors’ attention. The Baogong Temple in Linkou District, New Taipei City exclusively features colorful depiction of hellish scenes in relief in Taiwan. With its pastel shades and cartoon-like style, the relief is both grotesque and adorable at the same time. This temple is dedicated to Bao Zhen (also known as Justice Bao) representing the incarnation of Yama. Living people who have been treated unjustly can come worshipping Bao Gong and receive exorcism. Therefore, many people come here for seeking to solve unsolved cases. In Zhongyuan Festival (the ghost festival), the temple will burn the Zhizha (paper craft) boat to ferry the ghosts to the other shore, which is the shore of enlightenment. The only giant statue of Yama in Taiwan is still in the making. The temple is surrounded by a cemetery, suitable for meditating on the loathsomeness and impurity. Nantian Temple (1971), located next to the Eight Trigram Mountains Buddha in Changhua, features the first animatronic underworld. Despite the small size, the animatronic underworld is intensely shocking. Though it’s slightly worn, the colorful dioramas are still brutally ferocious. The creator was the late venerable Dao Zhang (Taoist priest) Jing Deng-fu while the origin of animatronic deities can be traced back to the 1960s Beigang Chaotian Temple. On the contrary, the Whiteman Toothpaste Tourism Factory in Shuishang Township, Chiayi, features ten Yamas with individual booth. The place is unexpectedly clean and polished yet keeps a simple and modest tone. Then, the Dragon Pagoda of the Dragon and Tiger Pagodas at Lotus Lake in Zuoying, Kaohsiung, holds the only relief of hellish scenes made of Kochin ceramic. All the figures are vivid and life-like. If one goes further into the pagoda, they will see a relief tunnel of the thirty-three incarnations of the white-robed form of Guanyin (Avalokiteśvara) on a white lotus, with a lovely and interesting design. Another Hall of Yama is built in the 1970s next to the entrance of Dagangshan Chaofeng Temple, located in the Alian District of Kaohsiung. Visitors will also see three statues of the Three Holy Ones of the Western Pureland (Amitābha, Avalokiteśvara, Mahāsthāmaprāpta) which assemble at a lotus pond. Although the hellish scene looks somewhat antiquated, you may still find its previous charm. If one goes further, they will reach the sculptural garden of “Attaining the Bodhi Way: the Incarnation of Sakyamuni Buddha,” where the visitor can see the essence of Bhagavato’s (meaning the Blessed one, one of the common epithets for Buddha) life. When Tathāgata (another epithet for Buddha) was old, the king of Kosala wanted to avenge the arrogance of the tribe of Shakyas who had long despised him, regarding him as a son of a maiden. Although Buddha has sat in lotus position alone three times to stop the army from attacking his tribe. However, one can never reverse the cause and following karma. The prince born of a maiden was so furious that he eventually destroyed his homeland. Maudgalyāyana (one of the Buddha’s closest disciples), who is said to have had supernatural abilities that surpassed the other disciples, could not bear to see the slaughter of innocent people. Thus, he saved five hundred people of his tribe with a pātra (an eating utensil of Buddhist monks). Unfortunately, everything he did was in vain, those who were saved eventually turned into a puddle of blood. The Buddha said that the supernatural abilities cannot surpass the power of karma. The cause and effect work all the time. When Maudgalyāyana’s mother fell into the path of hungry ghost, he used his supernatural abilities to save his mother from hunger. However, all the food turned into fire before being fed to his mother. Later, the Buddha commanded the monks to put nectar and dishes in a basin on the 15th day of the seventh month in the lunar calendar for the monks from all directions to free his mother from reincarnation. In later times, the Ullambana Dharma Service, the Compassionate Samadhi Water Repentance, and the Yoga Collection for Feeding the Searing Mouths Dharma Service are rituals to eliminate karmic hindrance and to cease to worldly delusions. Through such practices, one can free the dead as well as confess their repentance.

    Madou Daitian Temple is a magnificent and colorful temple in Tainan. Not only can the worshippers visit the eighteen levels of Hell but also the Heaven (it was built in 1979 and inaugurated in 1983) here. The lighting and sound effects are stunning and frightening. When walking alone in the space, one may feel like taking a Guan Luo Yin trip (a Taoist necromancy which leads people’s spirits to hell and communicate with the dead ones) to visit the underworld prison. Before arriving the first court of the underworld, the visitor will walk through the Mountain of Heart Summit, the Pure Heart Pond, the Frontier between the Living and the Dead Realms, the Soul Registry Hall, the Portico of Demons, the Center for Complementary Teaching of Canonical Books, the Citadel of Premature Death, and the Bridge of Vanity. When one arrives at the first court, they will see King Chin-guang, who is in charge of the court, using the Mirror of Retribution to show the earthly form of evil creatures and also witness the sub-hell of Pillar-Holding and Fire Bed, etc. At the second court, King Chu-jiang collates the register of sins the souls of the dead have committed to impose the punishments. Here, you will see the sub-hell of Excrement and Urine, Hungry Ghost, Burning Dance Floor, Ice, Pus and Blood, Whipping, Tongue-Raking, Sword Blade, Stomach-Piercing, Chopping, etc. Next, the dead at the third court, ruled by King Song-di, will receive the punishments including inversion tortures, face-skinning with steel and copper knife, eye-wrenching, pounding, blood-sucking, rib-piercing, roasting, tendon-taking, being eaten by maggots. The visitor can pay a visit to the Palace of Soul-Resuscitation for the Four Forms of Creatures (birth from an egg, birth from a womb, birth from moisture, and birth by transformation). King Wu-guan is in charge of the fourth court. There are sixteen sub-hells at the fourth court including Waist Chop, Tongue Removal, Boiling Pond, Mouth-stabbing, Skin-peeling, Sword Tree, Burning Wheels and Cart, Eye-shooting, etc. Next, at the fifth court, sinful souls are allowed to ascend the Tower of Hometown-Viewing to take a final look of their family. The visitor will witness sub-hells of Knee-striking, Heart-slicing, Blade Mountain, Flying Swords and Burning Stones, etc. The King of Bian City takes charge of the sixth court, which is also known as the “Great Hell of Screaming,” with sub-hells including Fire Cattle, Tiger-Biting, Kidney-Eating, Mouth-Poking, Throat-Nailing, Iron Mill, Decapitation, etc. The King of Tai-shan is in charge of the seventh court, the “Great Hell of Heat and Fire.” The sixteen sub-hells at this court include Finger-Searing, Bowel-Hauling, Stone-Bearing, Boiling Oil, Tongue-Removal and Cheek-Piercing, etc. Next, the King Du-shi is in charge of the eighth court, the “Great Hell of Intense Fire and Heat,” and the sub-hells including Fire Dogs, Molten Iron, Iron Snakes, Dismemberment, Steel Spikes, Burning-Marrow, Iron Ball, Scale, etc. The ninth court is ruled by the King Ping-deng. It is known as the biggest court, Avici Hell (the Hell of Incessant Suffering), which if the lowest level of the hell realm and the interior is gloomily and terrifyingly dark. Those who committed the most serious evil deed will be sent to the Avici Hell. Sub-hells such as Poisonous Snake, Brain-Removal, Crow-Gnawing, Raining Needles, Wasps and Scorpions are included at this court. After arriving the tenth court, ruled by the Great King of the Reincarnation Palace, one can visit the “Observatory of Life on earth” and the “eight bureaus of the Reincarnation Palace” (including the Bureau of Judicial Control, the Bureau of Good-Actions, the Bureau of Bad-Actions, the Bureau of Debts, Gratitude, and Vengeance, the Bureau of Longevity and Destiny, the Bureau of Familial Ties, the Bureau of the Reincarnated, and the Bureau of Birth). The sinful one will be sent to the Pavilion of Mengpo and made to drink the Soup of Forgetfulness to forget all past affairs. According to the sinful one’s merits of previous life, they will go across one of the six bridges (gold, silver, jade, stone, wood, bamboo) to the “Reincarnation-Wheel (Wheel on the Crimson River).” Finally, one is able to reborn in the six realms. According to the Aṣṭadaśa nāraka sutra ( the Eighteen Hells Sutra), after one passes away, they will enter an intermediate and transitional state between death and rebirth, known as antarābhava in Sanskrit, for forty-nine days. The being will be evaluated by Yama, who will decide if one should get reborn or get punished at the hell. Those who committed the Five Grave Offenses (killing one’s father, killing one’s mother, killing an Arhat, shedding the blood of a Buddha, and creating a schism within the community of Buddhist monks and nun who practice for attaining enlightenment.) will be sent to the Avici Hell and stay there eternally. Kṣitigarbha is the Lord of the Nether World, ruling the ten court of Hell. The lord will set up the “Hall of Teaching” at each court to salvage those sinful ones who still obtain few merits at the offering rituals.

    Human beings live the Sahā world (sahāloka in Sanskrit, meaning “endurance of suffering,” a concept of mundane world in Mahāyāna Buddhism) where they share with other reincarnations (including beings of the hells, of the preta, and of malevolent nature spirits) with five turbidities (the Kalpa turbidity, the view turbidity, the affliction turbidity, the living beings turbidity, and the life turbidity). Those who commit the ten evil deeds (killing, stealing, adultery, lying, using immoral language, slandering, equivocating, coveting, anger, and false views) must fall into the three evil paths (animals, preta, and hell). However, how can one escape from the three realms/ twenty-eight heavens (including the six heavens of the desire realm, the eighteen heavens of the form realm, and the four heavens of the formless realm)? Worldly people who don’t have such an awareness cannot leave the cycle of the twelve nidanas (meaning causes or motivations), let alone eliminate the eighty-one afflictions (that have been produced due to misunderstanding regarding reality) and the eighty-eight illusions (including five afflictions of advanced practitioners, also known as five views: view of self, extreme view, evil view, view of attachment to views, and view of morality; and five unintelligent temptations: desire, anger, stupidity, arrogance, and doubt) of thought within the three realms and four Arya satyas (noble truths, including suffering, arising, ending, and path). They cannot realize that the essence of the five skandhas (referring to aggregates of clinging, including the matter of form, sensation, recognition, mental formation, and consciousness) , the twelve ayatana (meaning sense base, including six internal bases: eye, ear, nose, tongue, body, and mind and six external bases: visible objects, sound, odor, taste, touch, and mental objects), and the eighteen dhātavah (meaning compositional elements of human existence, including six consciousness, six faculties, and their objects) are the emptiness and the void. Furthermore, they cannot dispel the two reasons for clinging to the idea of the self and the attachment to elemental constructs and even believe in the two (false) tenets that that karma and nirvana are not real and that the ego and phenomena are real. As a consequence, they fail to develop the eleven wholesome mental factors (faith, energy, conscience, being ashamed, non-attachment, non-aggression, non-delusion, calmness, equanimity, conscientiousness, and non-injuriousness) and cease the sixteen unwholesome mental factors (desire, greed, anger, delusion, arrogance, doubt, wrong view, wrath, enmity, hypocrisy, vexation, jealousy, parsimony, deceit, flattery, harming, ambitiousness, stupidity, lacking of faith, idleness, being unrestrained, forgetting, distraction, non-discernment, ). One must bear in mind that once all our virtuous roots are discontinued, they will be trapped in the never-ending reincarnation and the suffering of infinite continuity.
    Is it possible that the hell will be empty one day? If the beings in hell will become extinct while evil spirits inhabit the mundane world, the world could be considered as a pure land. If we could witness the nature of the void, then hell will exist no more.
    Since ancient times, the concept of hell has been widely spread among all tribes. Aging, death, beginning, and end are the basis of nature and the core of cosmic consciousness. However, the prosperous civilization as our island is not a place where desire can be eliminated. It’s impossible to eradicate evil nature. Since fetters brought by the constitution, the state, the law, society, the military, corporations, schools, families, and groups are not less than the eighteen levels of hell, the mortals repress themselves, bury their feelings. Day after day, greed, anger, stupidity, arrogance, doubt, and resentment are stacking. However, since the six dust (visible objects, sound, odor, taste, touch, and mental objects) has not yet been extinguished, people in the mundane world are still full of delusions. The demons, devils, evil spirits, and the wondering dead exist in the wilderness, while only advanced practitioners with transcendent would attempt to make contact with the dead in the wasteland and forest. Worldly people like us trespass in Disneyland-like man-made hell. It is absurd and ridiculous that the hellish scenes cannot stop us from perpetrating evil deeds, but the horrific and cruel scenes yet satisfy our self-righteous shame.

    The pandemic has been boiling over for more than a year and a half. The number of infected patients worldwide is nearly a hundred and eighty million, and the death toll has risen to four million, which is equivalent to a war crisis. I hope that we can all be compassionate, give peace to the dead, treat all sentient beings well and equally. The hell is innately empty; however, deluded and misleading thoughts would give rise to all jealousy and hatred and then manifest the hell before us. This book merely serves as a memorandum of conscience for dictators of the world’s new cold war, supporters of unrestrained warfare, dark web hackers, and those who are cunning and contemptuous and maltreat others when knowing they have problems.

    June 2021,

    Yao Jui-chung

  • 永盛牆紙 在 果籽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2020-09-18 20:30:11

    香港製造中佬設計師創業製水泥 賣700隻清水模招財貓 「希望打入日本市場」
    「40歲創業的心態,就是機會只有一次,想做就要立即去做。」人生冇take two,創作產品就不一樣,「創作產品要先抱有嘗試的冒險精神,若效果不理想就再研究改良。」盧亭霖(Ricky)原本是一名雜誌平面設計自由身工作者, 40出頭的他在2017年創立了泥社MUDLAB,成為一個埋頭苦幹的泥水佬,透過雙手製作出日系風格的水泥小擺設。

    三年多前,Ricky遇上平面設計事業上的樽頸位,「工作量不斷減少,甚至試過兩個月零收入,完全沒有工作。自由身工作者永遠只會被催促交貨,完成工作後卻遲遲收不到錢。」Ricky見證紙媒興衰,眼見一本又一本實體雜誌停刊,他亦由月入平均一至兩萬淪落到只得數千元。

    人到中年為了生計,Ricky忽發奇想上網自學水泥技巧,用水泥翻新屋企的牆身;參考YouTube影片,製作水泥凳等大型家具。「以前做雜誌,大部份讀者只會欣賞文字或圖片,沒有太多人留意排版設計。自己用廁紙筒加水泥做了一個擴音器後,在facebook上獲朋友盛讚。有人欣賞自己的創作,滿足感比平面設計更大。」

    果籽 :http://as.appledaily.com
    籽想旅行:http://travelseed.hk
    健康蘋台: http://applehealth.com.hk
    動物蘋台: http://applepetform.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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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永盛牆紙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2019-03-09 19:00:02

    一聲鳥鳴,劃破長空。

    拍翅下,見三圍六村環抱出屏山一貌。蜿蜒着的屏山文物徑,古木蒼翠,偶爾幾幢青磚土瓦明清建築老房子,石牆上的斑駁,在無聲歲月中落地生根,盤踞在石縫磚隙中,一身老氣,對照出旁邊高聳的新型村屋,卻又顯得特別驕矜。

    那是一千年以前的事兒。渺渺時空,茫茫人海,都從中原南下,先在江西再往廣東後遷居於此,得豐盛水土,自稱「客家」,勤儉刻苦,莫失莫忘,且保留了中原古韻。

    天真地以為能攀星摘月的七層古塔「聚星樓」,某年風災後只剩下三層,靜默地立在原地。古雅風流倒映在地下出現的一口古井,那一汪清澈冰涼的水中育有搖頭擺尾色彩斑斕的錦鯉,只是架在井面的鐵柵欄狠狠地破壞了錦鯉圖的美感。曾有不少文人進士,寒窗苦讀浪漫軼事的覲廷書室,門前一對蒼勁有力的端莊黑字「德澤流芳、祟山毓秀」,仍舊雋刻在硃砂紅木上,以書香墨魂冷眼河山變改、戰火無情和世事更易,正是千古江山,英雄無覓。


    尋常巷陌中,那株開得姹紫嫣紅的簕杜鵑,一樹紫紅放肆任性的開在三層高的村屋前,然而再矚目也不及寫着「屏山盆菜」的大字招牌。

    惜舊。一碟一碗皆有情
    招牌底下昏黃的舊店裏,一時被兩邊一列長架上堆放着過千的碗碟所震懾,罎罐碗碟、沙煲罌罉,銅皮木製陶瓷,公雞、萬壽無疆、蟠龍翻雲、清花等花紋,有些是民國,甚至清朝時候製的,全是舊食具,也有盆菜、九大簋古盛器。短毛頭圓臉兒的店主鄧聯興(聯哥),伸手把器笑謂:「全部都係呢條村好多家村屋拆嗰陣時丟嘅,我唔保留就冇㗎啦!」

    聯哥是這盆菜店第三代傳人,也是屏山鄧氏的後人。隨時代變遷,圍村生活一點一滴改變了,舊東西正在消失中,他很想保留這裏的一事一物。碗碟叢中,電話猛烈又急促地響起,幾乎是從早到晚響不停,原來不少識途老馬惠顧過他,從此愛上那獨有的圍村客家風味,每年如燕歸來,都會在喜慶時節訂盆菜、九大簋。他拿起電話對客說︰「冇送貨㗎!對唔住!」


    一般盆菜店為增生意,多設外送。聯哥寧願賺少些錢,卻堅持傳統,規定只可在鋪吃,或可訂在祠堂內的大地堂吃。「盆菜、九大簋屬於我哋圍村宴席菜,外送拎出去市區食,完全唔夾!要喺我哋條村食,咁先有風味!」他竭力保衛不單是一個失傳飲食,還有它的良美附景──

    這天,就有村民大排筵席吃九大簋。「我有盆菜同九大簋,但九大簋佔咗生意嘅七八成。九大簋出面少做,係我至有!」聯哥、兒子Jeff、大廚及四五個女工,早在各有各活兒在忙,有的在巨型鑊前炒呀炒;有的將各款食物舀進銻盆,包上保溫錫紙;有的張羅執拾餐具和食物搬上貨車。眾人浩浩蕩蕩乘着車沿鄉村小路,直抵盛宴氛圍。

    顯赫。祠堂寶地見昌盛
    「九大簋,傳統喺祠堂食!」
    頂着七百多年的歷史,鄧氏宗祠的雕樑畫棟,青磚紅瓦,在風霜刀劍下,仍汨汨細流着官宦世家一時的顯赫,鄧氏後人在此祭祖、慶祝節日喜事、父老子孫聚會等,無法撼動的熱鬧場面,記載着族人的昌盛,如一樹繁花。

    繁花散落處,是這個過萬呎的大地堂前,擺好的二十多圍筵席,喜氣不言而喻。「通常我哋村民結婚、BB滿月、舊時新居入伙,同埋點丁燈,先會擺九大簋。傳統一圍枱人係雙數,所以要坐八仙枱。」八仙枱其實是四方枱,坐八個人,後期改為圓枱,人數再沒有規定。

    開席了!祠堂門前的一根火苗,燃點藥引,數十萬台的紅衣鞭炮就措手不及在耳邊炸開,硝火及散開的紅衣頓時在空氣中飄飄而下,驚惶的心被期待開餐的興奮掩蓋。「喺祠堂擺酒近村屋,祠堂門前燒炮杖,村兄弟聽到炮杖聲,就知道開餐,走嚟食。」

    上菜講次序,先來的是湯,其他出場不分先後,離不開雞鴨豬手冬菇……中間上子薑菠蘿,消滯去膩,最後才是小盆菜。「食到咁上下,主人家會逐枱敬酒,都係最長輩嗰個行先,譬如結婚,就由老爺奶奶率領。」

    鄉情。添飯加菜作叮嚀
    吃九大簋,味道其外,碗碗藏鄉情,像添菜,「主人家客氣啲,客人嚟到好似唔夠食,覺得唔好,會抽個裝食物嘅桶,譬如冬菇豬肉,睇吓邊啲唔夠,逐圍添加。」如有吃剩的菜,也會送給朋友親戚,充分如俗語說「又食又拎」般慷慨豪情。其他沒有請來的,主人家都會分給同巷,或隔離巷的鄉里,這份鄉土人情在城市裏,真正少見。

    舊日請喜酒,取好事成雙,連餸菜也呈雙數,如「四簋」、「八簋」,但客家人認為九大簋的「九」與「久」同音,有長長久久之意頭,才有九缽。其實九大簋還有一款飯,加起來共十款,就是飯菜齊備,十全十美,人生的圓滿就捧在一手間,見證於觥籌交錯中。「以前唔係咁富有嘅,請食盆菜已經好好。係富貴人家,捨得使,先請九大簋,請最好嘅俾人食!」

    昔時九大簋食材貴重,主人家一頓飯宴,揮擲千金萬丈豪氣。聯哥自小就見識有錢人排場,筵開百席是閒事,設流水席,大宴群親好友吃足三天三夜不足為奇,相比今天這樣的場面,當年盛況,由衷地帶點悲壯。

    一碗。百菜百味筵席盛
    「九大簋矜貴在每一樣餸都係獨立,唔似盆菜嘅食物混埋一齊,一菜一碗,比盆菜好食。」
    簋,在古代是貴族放食物的器皿。他們客家人吃九大簋就用九個大簋放食物,後來簋經過演變,叫兩杉四缽。「杉,係大碟。缽,即係大湯碗。用碟同碗將餸分開嚟裝,唔好撈埋一齊。」

    現時九大簋已全然以碗盛載,還因應時節調校不同菜式來宴客。「天冷天熱唔同,天熱煮清啲嘅好似梅子鴨,天冷煮南乳鴨,就濃啲。」口味的轉換,使人不易生厭。菜式獨立,百菜百味,使味蕾每次都有新衝擊,吃出其中的風味,這才是九大簋精緻之處。

    近年在香港,大時大節吃盆菜愈演愈烈,愈趨普遍,但對吃九大簋,大眾多聞所未聞。

    「做九大簋好少人識。譬如我同村都曾經有人做過,味道唔得,冇咗啦!美心啲大廚都嚟試食過,跟足啲餸推出,出晒報紙、電視,最後都係冇做。你唔係我哋圍村人,又唔係好似我做咗咁耐,係做唔到嗰種味!」聯哥帶點自豪說。
    客家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九大簋菜式在不同村或會有差異,主要視乎村內有甚麼食材便用甚麼,如村有魚塘,便有淡水魚。或者宴席主人家的要求,捨得出錢的,便有山珍海錯。聯哥則身為屏山鄧族,傾盡識才,續承庥美。「我由細到大喺條村嘅九大簋大多都係呢九款,陳皮鴨湯、了酸豬手、黃酒雞、南乳鴨、炸門鱔、雞汁燴花菇、魚肉丸、子薑菠蘿、小盆菜,加埋雞鴨飯,總共十款。」

    獨特。自家佳餚自家味
    做九大簋,逐樣做,炆、炸、煮、燉、燴、滷、醃樣樣齊,比起盆菜,工夫多,利錢低,但聯哥廿多年來,仍恪遵一份客家人特色。其他人依循抄襲,卻做不到同樣的美味。他的九大簋味味是精品,首重用料精。「我哋嘅炆豬肉同了酸豬手,係用每朝劏嘅新鮮豬。」連炸門鱔都是新鮮即日捕,門鱔來價貴,外面會用較平宜的炸芋頭、炸花枝丸代替。「圍頭客家近海,舊時喺大埔東嘅海面有好多門鱔魚,所以我哋嘅九大簋一定有門鱔。」

    再者,聯哥是元朗原居民,魚販和豬農必然將新鮮門鱔及本地新鮮豬先預留給他。而且坊間沒有多少人做九大簋,要煮出真正味道,他須用圍村傳統的獨有調味。「炆豬肉嘅麵豉醬,係用黃豆加麵粉自己整;黃酒雞嘅黃酒,用糯米同酒餅自己釀;子薑菠蘿嘅子薑,每年六七月啱時候用醋嚟醃,味道先正宗。」調味可說是做九大簋的靈魂,更重要還有手藝。

    「煮九大簋,主角係做小盆菜嘅炆豬肉,豬肉炆得好,啲汁滲到入盆底嘅蘿蔔、豬皮同枝竹,成個盆菜都好味。」

    他選腩肉和前胛,斬了件,燒熱巨鑊,下油,加入豬肉、香料、糖,之後加水。大灶火力猛,豬肉容易黐底,所以要揸起大鑊鏟不停攪動。一鑊豬肉,炆上一小時,來來回回翻廿多次。要懂得用力,不須太大力,順着力去剷。豬肉炒到六、七成熟,才下麵豉醬和南乳,既不黐底,醬料香味發揮得最好。他還有秘技,就是炆好的豬肉,不要趕着吃,攤放兩至三小時,更臻入味。

    眾望所歸的炆豬肉,樣子紅彤彤,乾淨利落,不見有油水蔓延,鬆軟不油膩,吃時展露山賊氣質一口吃掉,入口的瞬間,豬皮帶點嚼勁,豬油與醬汁完美的邂逅,令嘴角上揚的味道,毋須言語,就有口水直流的魔性!

    宗親。人人為我厚恩情
    這無法停口的炆豬肉,手法技藝是傳承自聯哥父親,也是他人生的第一個大恩人。他父親以前在村裏務農,懂煮幾味撚手家鄉菜。遇有同村喜事要煮盆菜或九大簋,就會叫他來幫手。

    「老竇完全係義務,永無托手踭,每次做完喜事,封番封利是仔,小小心意!唔會賺到錢。大家同村,你幫我、我幫你,人情味好好﹗」聯哥憶述說。聯哥十一歲起,就跟父親到祠堂煮九大簋,他充當小幫手,切菜起爐生火等。「我好鍾意做呢樣嘢,有得玩又有得食!」而父親負責掌勺,他看得多,慢慢學會了煮筵席菜。酒菜圍繞,鄉親為屏,長年累月浸淫在筵席的氣氛中,團聚的熱鬧、鄉里的恭親,種下對老鄉土深微綿邈的感情來。

    九五年,其父因年邁而退休。「成條村都冇人做,我唔接手做,九大簋就會失傳!」他惟有繼承父親的衣缽,把手藝延續下去,也保留了當時碩果僅存的盆菜和九大簋。

    「老竇係業餘,搵唔到食。我要開鋪,煮九大簋嚟做生意。」起初他的字號寂寂無名,三日打魚,兩日曬網,大拍烏蠅。同村的人知道他的難處,也念起他兩父子經常為村出心出力,都不時帶朋友回村,藉詞宴客,特意叫聯哥煮九大簋,讓他有生意可做。甚至容許他在富濃烈圍村色彩的祠堂擺席。

    「最感激係同宗兄弟鄧達智,市區人先至認識我。」九五、九六年時著名時裝設計師鄧達智與傳媒、文化界,在圍村吃過聯哥煮的盆菜宴後,經過報道,盆菜開始廣受大眾認識,聯哥越見名氣,即使沒賣廣告,生意大旺。連明星周潤發、甄子丹、郭富城,政界唐英年、葉澍堃等名人都是常客。

    人情,就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交心而生。「老竇教我,對鄉親要好,因為同村都係兄弟,自家人,有力出力,有心出心。」他對父親的教誨,仍刻記在心。像是每年清明拜山祭祖,他一切都以村事為先,年年為此都推卻不少大宗的九大簋生意,也幫族人煮山頭。只要村裏要他幫手,他從來都是義不容辭。

    每朝六七點,天邊方呈魚肚白,沉睡的鄉村,巷弄後小門半掩,漆黑中廚房亮着一團燈光,冒出縷縷煙霧,傳出咔嚓咔嚓聲響。一個肥圓身影,汗涔涔地已提起鑊鏟,鏟挖着鑊中豬肉,繁忙的氣力活早就展開了。聯哥臉上仍含笑說︰「我幾乎日日都咁早,一直做到晚上六七點,十二三個鐘㗎!但一啲都唔辛苦!」
    他奮力以煙火、菜甜、肉香,留住屬於圍村風味的九大簋,以食物的味道譜寫宗族和鄉村人情的記憶,透過節日、慶典,寄語一代又一代人的祝福,不忘祖、不忘根,如一根無形的絲線,把人與人拉近了。

    撰文:孟惠良
    攝影:陳秉謙、魯雋華

    屏山傳統盆菜
    地址:元朗屏山塘坊村36號(屏山文物徑路口)
    電話:2617 8000
    營業時間:11am-9pm
    詳情: http://bit.ly/2UxOw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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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永盛牆紙 在 Dd tai Youtube 的最佳貼文

    2018-03-24 08:00:00

    每年一度的賞花盛事香港花卉展覽三月十六日在維多利亞公園(維園)開幕,展出約四十萬株花卉,包括約四萬株主題花「大麗花」。主持開幕典禮的嘉賓包括行政長官林鄭月娥、署理民政事務局局長陳積志、康樂及文化事務署(康文署)署長李美嫦、香港賽馬會副主席周永健及二零一七香港小姐雷莊兒。花展於糖街的入口鋪設色彩絢麗的花毯,一直延伸至典禮台,設計糅合海浪、海港等元素,除了碼頭、船隻和燈塔外,還加入海浪形拱門,配以晚上的燈光效果,令整個花毯充滿動感,呈現花展主題「心花放」的歡愉。

      在興發街入口有以鮮花鋪成的彩帶,起伏有致,賞心悅目;又有在花路上以綠草鋪成的拱門,讓人感覺悠然自得,每走一步,都伴隨着滿滿的幸福。舉行的學童繪畫比賽吸引二千四百名學生參與,繪畫他們眼中的花展;大型鑲嵌花壇、立體花牆、鬱金香和大麗花花海亦吸引市民拍照留念,氣氛熱鬧。今屆花展加強各項環保措施,並鼓勵參展機構、承辦商、義工與市民一同參與,以達「綠色花展,人人愛賞」的目的。場內設置回收箱和可循環再用物料收集站,回收可循環再用的資源例如紙皮箱、膠花盆及凋謝花卉等,並安排綠化大使從旁指導市民使用有關設施。為響應環保,大會鼓勵入場人士自備水樽和購物袋。此外,康文署和環境保護署會首次在花展完結後舉行「環保回收日」,安排學生、綠化大使、綠化義工等協助分類回收花展物料;另外也會將可重新種植的花卉和植物分派予學校、環保團體、非政府機構和市民。花展展期至三月二十五日,每日由上午九時至晚上九時舉行。市民可以透過手機應用程式Tap & Go「拍住賞」購票,亦可在維園會場入口處,即場購買入場券或使用八達通繳費進場。入場券亦由即日至三月二十三日,於康文署轄下各地區康樂事務辦事處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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