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人多專欄：時代力量的永劫回歸

民眾厭倦藍綠兩黨，想要有藍綠之外的第三選擇，幾乎已經是台灣共識。這幾年來，歷次的民意調查中，民進黨跟國民黨的政黨認同加起來都沒有過半，換句話說，全台灣至少有一半的選民是第三勢力潛在的社會基礎。

不過，從一開始的建國黨、台聯、親民黨、新黨，到今天的時代力量、台灣民眾黨、台灣基進，都未能發展出強有力的第三大黨，來跟藍綠兩黨分庭抗禮。徐永明被檢調調查疑似期約收賄的事情，剛好可以拿來說明箇中原因。

公聽會變成有價碼的理財工具

成立一個新政黨談何容易。首先要解決人才的問題。新政黨需要清新的素人加入，時代力量是幸運的，他們藉著一波大規模的社會運動崛起，不用憑空創造社會基礎。跟專做藍綠資源回收的柯文哲不一樣，時代力量從創黨那一刻起，他們的候選人在社會上從不曾被質疑；這是他們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罩門。

為了要合理化藍綠一樣爛的說法，他們在媒體上不斷以高道德標準要求別人，久而久之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是聖人。不過，聖人不成黨，成黨非聖人。一個號稱由聖人所組成的政黨，是一個風險最高的政黨。一旦聖人的人格操守出現瑕疵，他們承受的打擊比所有政黨都大。

新政黨要解決的第二個問題，是錢的問題。政黨要錢，選舉也要錢，這是政治現實，騙不了人的。然而，聖人怎麼會談錢這麼庸俗的事情呢？一直強調自己喝水就會長大，一直強調自己的政治不需要金錢跟財團，當遇到實際的
財務問題時，就只能朝檯面下的方法去找錢。

徐永明不就是這樣嗎？公聽會、質詢、修法，看來全部都變成有價碼的理財工具。他是否有把錢放到自己口袋，我們不得而知，但是身為黨的領導階層，他就必須幫黨找錢。骯髒的事總有人要去做，神不做，只好由神底下的桌頭來做。

新政黨要解決的第三件事，是黨內權力結構的問題。嚴格說來，時代力量還不是一個法治的政黨，充其量它只是一個相信黃國昌是神的信眾組織。既然是信眾組織，就只能相信一個神，任何在組織裡面不膜拜神的人，下場就是被驅離。也既然是信眾組織，雙重標準也是理所當然，因為他們是以跟神的距離來判斷是非。

時代力量不大，不過黨內的內部矛盾卻很大。掌權派乃黃國昌嫡系，成員有徐永明、陳惠敏等人，也就是帶著可樂去交保徐永明的那些人。

要脫離小綠只有不斷攻擊大綠

第二派是以新竹、苗栗為主的信眾，他們也膜拜神，不過跟第一派處不好，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才是黃國昌路線的正統。

第三派被稱為林昶佐的子弟兵，這些人在黨內被前面兩派稱為民進黨的奸細，被羞辱與霸凌是每天生活的常態，近年來於是養成了退黨的文化。面對問題，黨內始終沒有一個理性的溝通機制，這是時代力量必須反省的地方。

新政黨要解決的第四件事，就是黨的路線問題，這也是時代力量內鬥劇烈的根本原因。有的新政黨要瓜分綠的票，有的要瓜分藍的票，正因為新政黨各屬藍綠，各懷鬼胎，這就造就了第三勢力先天在意識形態上就無法溝通。

今天，你能想像黃國昌跟柯文哲合組一個政黨嗎？柯文哲要藍的票，時代力量要綠的票，而當他們往各自的方向挖票的同時，一個整合的第三勢力就註定被判了死刑。

黃國昌不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於是他們發展出一套理論。蔡英文拿的票遠多於民進黨，那些投給蔡英文但是不投給民進黨的選票，就是時代力量潛在的選民。新竹市的選民結構是他們最常援引的例子。他們堅信，未來全台
灣會變成新竹，只要把蔡英文多於民進黨的票全部搶過來，時代力量將會成為一個擁有三○％支持度的政黨。而為了要拿到這些人的選票，他們必須對民進黨發起無情的攻擊。

這就是大綠、小綠的路線爭論，要做小綠只能永遠做側翼；反過來講，要脫離小綠，只有不斷攻擊民進黨，不斷墊高自身公平正義的道德，不斷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具有神聖性格的政黨。

黃國昌回來會讓問題變本加厲

凡人假裝自己是神，總有一天會被識破。在我看來，任何政黨若真的要茁壯，都必須經過世俗化的過程。所以如果我可以給時代力量建議，我的忠告會是，藉著這次機會，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讓時代力量平順的世俗化。在人才、財務、黨的權力結構以及黨的路線做根本革新。

在這裡，請容我潑一盆冷水。對時代力量來說，最糟糕的事就是黃國昌再回來。他再回來只會帶領時代力量往神聖的方向變本加厲，一時之間大家士氣大振，不過所有問題都不會解決，然後另一個徐永明會再出現；今天他們所
經歷的事又會再重來一遍，這就是時代力量的永劫回歸。

她將一個禮拜的衣物，一件一件翻回正面，把它們各自放進相近顏色的洗衣袋，各種白色裹成一大袋，卡其與土黃，酒紅配可可，藍牛仔裙裸露在外。將香茅味道的洗衣精從大罐子倒出半杯，旋繞式的倒在衣物頂層，將二十元硬幣壓入。洗衣機啟動後，她放心的順著電梯回到房間，躺臥在變形蟲圖騰的床墊裡。

日常/

她將一個禮拜的衣物，一件一件翻回正面，把它們各自放進相近顏色的洗衣袋，各種白色裹成一大袋，卡其與土黃，酒紅配可可，藍牛仔裙裸露在外。將香茅味道的洗衣精從大罐子倒出半杯，旋繞式的倒在衣物頂層，將二十元硬幣壓入。洗衣機啟動後，她放心的順著電梯回到房間，躺臥在變形蟲圖騰的床墊裡。

閉上眼睛，沒有睡意，與往常一樣，眼前的黑色屏幕自動播放奇異場景。她在自己的視線裡頭，身處於遊樂園，這裏的遊樂園沒有任何遊樂設施，人們卻非常愉快。女孩腦子裡的遊樂園，本身就具備眼睛和嘴巴，它說起話來似海浪的起伏，使現場的人們隨之左右，它的眼睛像野獸，讓所有參與遊戲者臣服。女孩睜開眼睛，滾動身體到床鋪最右側，用單腳的腳尖碰觸地面的光滑。她從櫃子拿出銀鏡，張大眼睛，用尖細的筆頭補滿睫毛根部，往後延伸成貓眼，橘色打散在眼皮，中央輕微用手指點上金色，用手撥開黑色短捲髮，隨意纏繞，再用髮圈固定。

她坐在老舊皮沙發上，打算嘗試看幾頁英文版的動物農莊，思緒卻不知道飄去哪兒，女孩盯著精美的封面，窗外灰濛已經悄悄地佔據空白的天空。她用掃把將整間塵埃集合，倒入快被塞爛的塑膠袋裡，把抹布打濕，擦拭細節，整理過後，把洗淨的衣物拿上頂樓整齊晾好，並把前幾天曬出太陽味道的衣服收進來，掛回木頭衣櫥。

下午老鹹才回到家，她想趁著這段時間去看展，於是走了十五分鐘到達公車站，平常其實不太有時間聽歌，她總是在自己走路、或者是搭大眾運輸的時候，打開Spotify，把以前下載過的歌，隨心情播放。按鈴下車，窗外飄起毛毛細雨，她撐起透明雨傘，順著風走，然後憑票進入展場。

［第一展覽室］

擺放著雕花生硬的木椅，旁邊擱著老式電話，不停作響，似乎從來無人接聽，但是這通電話急於渴望使人聽見。女孩向前接起，電話那頭的聲音是位男士，聽起來約莫四十多歲，操著流利的日語，好似在哀求什麼，他單方面講了約一分鐘後，聲音被外在的力量壓制，而被迫切斷。她把電話掛回，再接起時，已經悄然無聲，於是女孩穿過逃生門，或者說，通往第二展場的門。

［第二展覽室］

保存著一件紙製的男人大衣，不近看還以為是真皮製的，可能怕受潮，美術館將它擺放在玻璃隔出的小空間中。旁邊是類似家中客廳的格局，深紅地毯上擺放著捷克的木偶娃娃，他似笑非笑，但是臉頰稱不上紅潤。接著女孩頻頻聽到玻璃震碎的聲音，最讓她感到奇怪的是，整個下午的美術館，除了她之外，沒有看到其他遊客。

沒有 人|

［第三展覽室］

西餐桌獨自點起蠟燭，慶祝最後的晚餐，桌面的餐具，看起來是廉價玻璃製品，女孩回想起曾經單獨搭了很久的車，踩著高跟鞋奔跑前往的劇場 — 玻璃動物園，戲裡受保護的那女孩，將玻璃獨角獸視為最重要的物件，它是多麽美麗而易碎，最終被情人的不小心而碎裂，情人認為多麼微小的事，對她來說，是濃烈陰影，使她的單純永劫回歸。當女孩沈默著想起這段回憶，整張桌子開始劇烈震盪，玻璃杯和碗盤都碎了，聲音刺耳，令她恐懼逃離。

［第四展覽室］

她只記得自己到過一間浴室，地上有肥皂，除此之外，非常空白，似乎是乾淨該有的樣子，但是她卻感到周圍異常的熱，像剛從烤箱出爐一樣，一位男人走近，高高瘦瘦，左眼的眼角有明顯的疤痕，但他正看向別處，女孩覺得好奇怪，剛剛在其他展場，並沒有遇見他，她偷拍了一張他的照片，放大來看，發現她正看著他在看著它 — 長方形的粉紅色大方框，在這個框之中，完整的鹿頭被置放於舞台，而旁邊的指針，在她看來是隱形的鞭，整個藝術美而哀傷，女孩站在原點很久，像她始終無法搭配音樂跳著協調的舞步。

［終場］

男人走向她，向女孩自我介紹：「我是博物館的導覽人員S，妳下次有空，我可以幫妳解說，我在這裡已經工作十年，對每項藝術基本上都有了解。」他人很好，陪她一起看了不斷重複的影片，也陪她進入第五展覽室，那兒非常黑暗，燈光打在地板不明顯的透明痕跡上。女孩離開展場，跟S道謝後，打電話給老鹹，想請他順道接她，接通後...

「我是妳無法抹滅的S，這次別再談下次，見面也只是情欲解脫，我們相處很少，但對妳的傷害，我比任何人都多，我對不起妳。」

——　
這是「人生寫作課」學員交來的作業，我覺得已經很接近小說創作，問對方能否分享，學員說可以呀，經由對方的同意，就貼在這裡。（銀快老師）

攝影作品：Elena Kalis 俄羅斯女攝影師水面下夢幻的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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