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林奕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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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把一切寫下來,但是,寫,不是為了救贖,不是昇華,不是淨化。雖然妳才十八歲,雖然妳有選擇,但是如果妳永遠感到憤怒,那不是妳不夠仁慈,不夠善良,不富同理心,什麼人都有點理由,連姦污別人的人都有心理學、社會學上的理由,世界上只有被姦污是不需要理由的。...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林奕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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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把一切寫下來,但是,寫,不是為了救贖,不是昇華,不是淨化。雖然妳才十八歲,雖然妳有選擇,但是如果妳永遠感到憤怒,那不是妳不夠仁慈,不夠善良,不富同理心,什麼人都有點理由,連姦污別人的人都有心理學、社會學上的理由,世界上只有被姦污是不需要理由的。妳有選擇 ── 像人們常常講的那些動詞 ── 妳可以放下,跨出去,走出來,但是妳也可以牢牢記著,不是妳不寬容,而是世界上沒有人應該被這樣對待。怡婷,我請妳永遠不要否認妳是倖存者,妳是雙胞胎裡活下來的那一個。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當成美德是這個偽善的世界維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氣才是美德。怡婷,妳可以寫一本生氣的書,妳想想,能看到妳的書的人是多麼幸運,她們不用接觸,就可以看到世界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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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近日新聞持續重疊隱隱作痛,林奕含在今天離開人世足足兩年了,比我還年輕的身影香消玉殞彷彿只是發生於昨日的巨大衝擊,清晰記得當時闔上書本那一夜,雜亂思緒在腦海裡持續喧囂無法沉澱,第一次知道何謂文字的飛花濺血,處處引經據典下流動波濤洶湧的大起大落,詞藻雕欄玉砌下暗藏無力還擊的巨大痛楚,無數旁徵博引下傾訴著三從四德的文學禁錮,難以適時抽離下揭開的是永不見天日、被社會包庇默許的月黑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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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優美、壯美、唯美,有一種美被稱為淒美,存在於斷垣殘壁的戰爭廢墟,存在於遺世獨立蕭瑟蒼涼的英國鄉間,也存在於梅以曲以欹以疏為美的病態畫面,毫無生氣也沒有一絲希望,林奕含的文字似乎就是這種引人獨愴然而涕下的淒美,卻也赤裸殘忍到沒有勇氣讓目光多停留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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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樂園」走過「失樂園」再到「復樂園」,孤獨一人走不出旋轉木馬的禁錮,雖然滔滔不絕飽滿欲滴的情緒都以愛為其名,但閱讀時所感受到的卻是不敢明說不願面對的深沉之恨,緊緊黏在表象上的是自欺欺人的糖衣,任憑這個世界的醜陋與邪惡對她予取予求。筆鋒流轉在李國華對食色性也的醜陋,道貌岸然的舌粲蓮花,訴說著愛傳達著恨,而這份深不見底的恨所凝視的對象不只是思琪之於老師,從伊紋怡婷曉奇餅乾的故事,從旁人的冷嘲熱諷,從左鄰右舍事不關己的偽善無知,所塑造出來的更是對畸形社會的默許加害與睜一隻眼閉一支眼下,那絕望無聲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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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為可悲的是必須盤旋在腦海的愛,那無法改讀變環境、無力拯救的自己,後退一步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絕境,只能徒勞的自我催眠、無盡退讓。極其壓抑隱忍之下所生成的保護色,是一種狀似愛情的毒藥,被扭曲被剝離被醜化而似愛非愛的謬論,只因非得如此才有活下去的動力。所以最終學會乖乖當一個聽話的學生,低下頭成為一個受人擺布的玩偶,更得時時為不知從何而來的自責低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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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許多女性而言,性與愛恨緊緊糾纏,往往都會產生難以一分為二的複雜情感。房思琪受限於傳統女性貞潔操守的價值觀,受制於顏面自尊不卑不亢的溫良恭儉讓,更受困於從科舉考試到升學主義下僵化制式的優良學生模型,然後想著歷史上成雙成對被過度美化的悲壯愛情在默默合理化千百次的身不由己,胡蘭成和張愛玲、魯迅和許廣平、沈從文和張兆和、阿伯拉和哀綠綺思、海德格和漢娜鄂蘭、蔡元培和周峻,如果李國華有一丁點的愛,那這一切複雜糾葛的心境至少對涉世未深的女孩來說單純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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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中王佳芝可能因性而愛,也可能真正為易先生動情,無法把兩者因素獨立而論,但假使她有機會吐露心聲訴諸文字,誰又知道她當時所承擔的身心掙扎與痛苦煎熬比較輕微呢?女性的心靈受身體影響極大,受生理左右極深,所謂「遭受玷污、不再純潔」的負面情緒存在於鏡子裡、蓮蓬頭下,宿昔夢見如影隨形,最後只能把自己放的比塵埃還低,看的比鴻毛還輕,悲傷的是,思琪的執著性格讓她作繭自縛,傳統文學的過於純粹讓她故步自封,無止盡的忍耐最終讓出了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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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身上這樣,你要我相信世間還有戀愛?你要我假裝不知道世界上有被撕開的女孩,在校園裡跟人家手牽手逛操場?你能命令我的腦子不要每天夢到你,直夢到我害怕睡覺?你要一個好男生接受我這樣的女生 ─ ─ 就連我自己也接受不了自己?你要我在對你的愛之外學會另一種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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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含筆下的女性每一位都是受害者,以卑微的姿態乞求愛與被愛,或許在她的世界裡,長期處於性暴力的陰影下所有男性都是掠食者,從床笫之間到日常生活,一個支配一個被動,一個威風凜凜發號施令一個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如此失衡又赤裸的男女關係,讓人不禁懷疑是否先天的生理構造永遠不可能真正達成所謂的性別平等?在在證明,無論性教育、性平教育何其重要,更必須從根本開始慢慢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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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長,留言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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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佳樂世足 在 蕭詒徽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我們抵達光是坐進四個人就會讓彼此稍嫌親密的小房間,荒井十一盯著房裡的古玩:黑膠唱機、錄音帶、老檯燈。他說他滿喜歡復古的東西,但看到了往往也不買,只是看。「因為我不知道要放哪裡。有時候會住台北,有時候在北京,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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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因著疫情,他基本上不會在一個城市停超過一個星期。香港有他父母的房子,台灣有妻子的家,荒井十一自己近年主要待在北京,三地輪流跑。他愛看球賽,尤其喜歡足球,支持曼聯隊,世足賽時支持英格蘭隊。身邊朋友會問他:你明明是個日本人,怎麼支持英格蘭隊呢?另一些朋友則問:你明明是個香港人,怎麼支持英格蘭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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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製作人以後,荒井十一交疊的來歷成為他的資本。樂手從中港台三地來,有時是新加坡,有時更遠,對他而言不成問題:「我是最不怕文化多的,因為我自己本身比誰都多。我可以溝通英文、中文、廣東話⋯⋯,所有人聚在一起,反正我來解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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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 年,香港成立音樂事務統籌處,是如今音樂事務處的前身。每年,音樂事務處開辦近八百個中西樂器訓練班,為 6 到 23 歲的青少年提供三十多種器樂課程。其中一間這樣的訓練班,正好就在荒井十一童年時的住家樓下。他 7 歲時,家人說不如去試試看,從此他練古典打擊。17 歲那年,中國國家交響樂團的指揮來香港巡迴,看見他的表演,問他要不要到北京。荒井十一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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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到了北京,邀請他的那位指揮和樂團衝突,翻臉走人。少了引薦者,樂團留住荒井十一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拖了一段時間,他只好求助在中央音樂學院就讀的香港同學,借住宿舍。就這樣,他在異鄉舍房裡遇見主修鋼琴演奏的妻子,爾後又多了一位台灣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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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父親張俊傑是音樂廠牌「飛魚雲豹音樂工團」的主理人,是台灣第一個從事原住民古調採集、文字整理及演唱的團體。算一算,認識妻子二十多年,荒井十一跑過台灣原住民抗爭運動、製作過原住民母語音樂專輯,他的第二座金曲獎最佳製作人,也是以有著原住民身份認同的歌手阿爆的專輯《vavayan.女人》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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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曲頒獎台上,他笑著說自己的中文沒問題,像是早料到台下會訝異。來自日本的父親、來自香港的母親、來自台灣的妻子,所到之處,荒井十一都習慣被當成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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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去哪裡,我感覺都不是當地的人。但我也不會覺得不舒服。之前做莫文蔚的專輯,我們聊到『我的家就是我的行李箱』這個概念:不管去哪裡,只要我的行李箱在那,我所有最重要的東西,都會在那個行李箱。那裡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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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眼神又環繞了房間一圈,「也因為這樣,我沒辦法買東西。」一臉讚嘆,既是讚賞,也是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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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精準為基礎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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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拿了金曲獎、受訪,荒井十一還是不太確定自己的音樂生涯為什麼從打擊樂開始。「去學音樂的時候我才 7 歲,老師問你想學什麼,你哪知道想學什麼?老師就看一下你手掌長怎麼樣、嘴巴也大概看了一下,然後說喔,那你學打擊樂吧。」看施主骨骼精奇,乃萬中無一的練鼓奇才⋯⋯那位老師一句話,荒井十一走了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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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親一如「香港的父母親」,不只送他學音樂。小時候的荒井什麼都碰,連功夫也學過,那時練什麼拳法現在已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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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什麼都喜歡,但學樂器之後會進樂團和大家一起練,有一個群體。你會覺得大家一起的感覺很好,音樂就繼續學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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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的描述中,可知他兒時家境不差。少年時代,他個人房間裡有台 Hi-Fi CD Player,那時香港還有許多小型唱片行,他就讀的學校附近就開了幾家,荒井十一三不五時去逛,「看到封面喜歡的都會買」。交響樂團裡打鼓的他,第一張專輯是劉德華,喜歡聽李克勤,也聽當年流行的鄺美雲、周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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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有個菲律賓來的傭人,我透過他認識了非常多英文歌。」他說,「有時候白天,他就在家裡放 Oasis,我就想說,欸這個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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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輯裡不會每首都是自己的愛歌,荒井十一也像那個年代的其他人,自己買卡帶,節錄不同CD 曲目弄成自己的 mixtape。這是他當時最著迷的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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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北京,荒井十一和同學組自己的樂團,就翻唱 Oasis、Luna Sea。樂團玩著玩著,團員會問他要不要尬別團。今天和 ABC 練、隔天和 4567 練,全盛時期,荒井十一曾經同時參與三十幾個樂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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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世界音樂的團,然後有一個重金屬的團,還有一個民俗樂的⋯⋯就是有馬頭琴的那種⋯⋯然後到爵士的、玩 Fusion 的。那個時候大家都在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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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血緣與國籍給他的生命經驗,從古典到當代也沒讓荒井十一感到疏離,只覺得好玩。他說,古典樂得照譜來,該演奏的時候才能演奏,演奏的時間可能也不長,這是古典的趣味所在:如何精準地給出那一下;到了樂團,沒了制式的樂譜,有趣之處變成如何將創意放進作品中,創造自己的手法。這時,古典樂裡練就的基本技術,成了恣意自由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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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地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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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荒井十一製作《百年排灣 風華再現》專輯,拿下第 11 屆華語音樂傳媒大獎最佳製作人與最佳錄音,樂手之上坐穩了製作人身份。2014 年開始,他接下陳楚生「一見如故」巡迴演唱會音樂總監、再到隔年的林一峰演唱會、莫文蔚演唱會。2013 年,他創立「十一音樂」,又兼起音樂廠牌主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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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對象越多,面對聽眾越廣,讓他花費更多時間思考的反而不是音樂,而是人。「我不會去考慮台灣藝人的音樂應該聽起來如何、北京歌手的音樂應該聽起來如何;這麼多年,我比較常遇到的問題是,噢原來台灣不太了解北京是怎麼收費的⋯⋯很多不一樣的系統和習慣。但我自己全部都沒有,因為我哪裡都不是。製作時,我只能夠創造一個屬於我自己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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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自己的習慣」,其實是溝通。他說,過去到中國製作單曲,對方習慣只標明作詞、作曲人,歌詞本一打開,沒有其他製作名單。合作最初,荒井十一便要求將製作團隊寫上,「也許因為你要求,結果就有了共識,所以要很習慣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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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練團室是沒有練團費用的,不會按小時給多少錢,所以一場演唱會前練一個月,每天一首歌練八小時,練到好;但在台灣和香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光練團室費用就超出預算。台灣和香港的樂手會依照這場演唱會的規模,假設收了三十個小時的練團費用,那這三十個小時一定會幫你做完所有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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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距如此,有沒有摩擦?「肯定有啊,因為你破壞別人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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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自己人的默契」,只好藉由表達來釐清。音樂製作上,荒井十一也以這樣的態度面對。「我會去了解找我合作的歌手應該要被放大的特質是什麼、沒嘗試過的是什麼。我已經很習慣每次做專輯之前需要一到兩個月的認識、無數次的見面,和歌手聊天,把他喜歡的東西溝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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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還不夠。「每個人一定有自己喜歡聽的方向嘛,但有時候你喜歡聽某某某,某某某在你身上卻是不成立的,這和你的能力、才華、天份都有關係。我身為製作人其中一件工作,就是要去衡量你喜歡的跟你能做的要怎麼結合,做出一個你自己喜歡,但又適合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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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惟有耐心。有時就算一兩個月,也沒有聊出真正的想法。製作歌手許鈞的專輯時,一開始兩人興趣相投,發現彼此喜歡的音樂相近,決定往一個方向前進。但在製作過程中,荒井十一發現許鈞在音樂中加入更多個人想法,而荒井十一則希望朝最初他們決定的方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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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直接按照我的模式去做,這個問題到專輯完成後問題一定會很大,因為歌手心中會認為這個過程是不對的。習慣上,我就是一定要把這些結都打開。如果這些結不打開的話,最後呈現出來的作品一定會有誤差、不可能是一張很好的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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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完全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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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年的製作生涯,累積二十多張專輯製作經驗,除了《vavayan.女人》,荒井十一也藉莫文蔚的《不見不散》拿下金曲最佳製作人。他製作的歌曲中,常採用非爵士鼓組的節奏樂器,這與他曾參與世界音樂樂團的經歷聯繫在一起。在荒井十一眼中,器樂的編排並不是唯一解:並不存在對某一首歌「絕對適合」的編曲,合適的編曲是依照某個場合希望呈現的氛圍而隨時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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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荒井十一在《歌手》節目中負責袁婭維的表演。賽程中,袁被淘汰,團隊需要搶進突圍戰才能繼續比賽。「突圍戰的曲目,團隊想要表達被淘汰確實很悲傷、因為在你的遊戲規則中我輸了;但縱使悲傷,我們也知道不管這個遊戲規則是什麼、我們認為我們在做的事是對的,我們沒有要做出討好你們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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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袁婭維選唱了〈盛夏光年〉。原曲的搖滾元素,在開頭幾乎抹消,荒井十一在歌曲 intro 先以撩撥的吉他與複沓的鋼琴帶進低迷氛圍,進入主歌時再以融合現代音色與非洲風情的 Afrobeat 為基底,發展了完全相異於原曲、極具異國味道的詮釋,「先決定要表達的點是什麼,然後再去選擇用什麼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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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輯製作,也一樣要回到歌手自身的特質。製作阿爆的專輯時,荒井十一感受到她身為主持人的幽默,加上阿爆對母語的使命感以及過往「阿爆 & Brandy」組合所做的 R&B 曲風,組合起來才完成了《vavayan.女人》傾向 up-tempo 的風格。「如果不是阿爆,那張專輯就不會長那樣。『原住民的音樂是什麼』不是我會先考量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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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製作母語歌曲時,除了將某個相對少數的語言放進主流曲風或旋律中之外,更進一步還能做什麼?這是製作人會面臨的提問。純粹語言的移植很容易落入一種文化的去背,但過於強調該語言所相應的文化音樂元素,似乎又顯得將那些元素標籤化。身為經手過台灣原住民音樂的製作人,這是荒井十一提出的答案:「當歌手本人和音樂的關係合理了,我們再來考慮所謂母語音樂要負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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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掉群集的印象,回到個體。這或許也是荒井十一自身的經歷使然。某年他以樂手身份參與齊秦演唱會,遇上中國反日潮,演唱會上介紹樂手時唸到他的名字「荒井壯一郎」,台下觀眾一陣冷清。演出之後,齊秦對荒井十一說:我下次還是不要唸你的全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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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百年排灣 風華再現》那一年,他上陶晶瑩一檔節目受訪。採訪過程中,陶晶瑩對他說:對嘛你日本人,難怪你做事情那麼仔細。荒井十一回答:有嗎?我不知道有沒有。「我那個時候感受到,大家會認為我做事情的風格一定和我的出身有關,但是,因為香港就不是一個被認為很仔細的地方⋯⋯香港的特點是所有事情都要很快,砰砰砰砰砰砰弄好⋯⋯那你說我有這樣嗎?我也有。可是,我是不是完全是那樣?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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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這樣說,他也羨慕能夠有一種認同。朋友們問他為何支持英格蘭隊的那個問題,他不確定怎麼回答,「我看日本隊我也很喜歡,我看中國隊我也很喜歡。我比較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表現。我很羨慕別人會知道『喔我一定要支持那個隊伍』,因為我支持誰,都⋯⋯都不是很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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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大笑,「幸運的是,在台灣,擁有一些日本的背景,大家對你的印象還是偏好的。我覺得我有受惠於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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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住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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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參與音樂節目的製作,籌備時間短,強度也高,荒井十一時常遇到臨時更改編曲的要求。採訪中,他打開手機相簿,給我們看一張笑話截圖:某新聞文中引用「黑夜總會過去,光明才是永恆」,線上發佈卻總被退回,編輯很憤怒,問窗口「哪個詞犯規了?黑夜還是光明,還是永恆?」窗口回:犯規的是「夜總會」。「最近遇到的事,大概就和這個笑話差不多。」荒井十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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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似乎和他最初跨足製作的動機相違背了。「當樂手,相對是沒有任何負擔地在表演。但我想要控制那個 flow。以前演奏別人的演唱會,我會有很多我的意見,但我的角色不允許我去主控這件事,所以我想辦法讓自己主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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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有許多優秀音樂人,不乏台灣之外的歌手,華語樂界人人都希望能藉由金曲獎被關注。荒井十一聽過不少案例,非台灣音樂人報名金曲時被台灣的公司耽誤很多時間、甚至收取不合理的費用。藉著岳父飛魚雲豹團隊基礎,荒井十一開始為音樂人朋友做發行,結果從第一年開始,幾乎每一年荒井團隊經手的發行都入圍金曲獎。荒井開始擔任製作、設立廠牌的契機,從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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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擊樂手擔任製作人,過往難以想像。工作時,荒井十一會遇到的困難,是當和聲樂器的表現需要改變,他沒有辦法立刻解決。為此,他在團隊中會放入負責旋律樂器的成員來應對。但除此之外,擔任製作的打擊樂手和其他樂手並無太大差異。他甚至覺得,因為自己是個打擊樂手,對旋律風格沒有固定傾向,莫文蔚、阿爆、蘇運瑩,一張張專輯在他手中生成不同曲風,又是另一種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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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金曲三十,Apple Music 團隊邀請荒井十一開出製作人的必聽歌單。除了自己製作的〈不散,不見〉,歌單中常石磊製作的林憶蓮〈無言歌〉、〈枯榮〉,陳粒的〈芳草地〉,A-LIN的〈未單身〉⋯⋯,中慢版、磅礡、隱微的救贖感,放掉氣力的歌唱表現。有趣的是,雖然他歌單中的歌曲有特定傾向,打擊樂的比例卻一概沒有想像中大、節奏樂器亦少炫技,常常只輕輕在背景中運行。雖是打擊樂手,打擊樂卻鮮少是他青睞的音樂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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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為什麼,他說這很有意思。「我到北京之後,參加這麼多不一樣音樂類型的樂團、在每個樂團中摸索打擊樂手可以做的事,過程中,我越來越體會一個重點就是,打擊樂在它該有的時候出現很好聽,但當它在不該有的時候出現,就會非常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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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你會希望自己盡可能出現在每一首歌裡、盡量加這個、加那個,讓自己很忙,讓自己有更多的參與。但當你越深入了解某一種音樂形式之後,你會懂得把握什麼時候沒有、比你把握什麼時候去添加來得更難。身為一個樂手,常常會想『欸,我在舞台上,怎麼可以沒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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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究在台上明白,安靜也是一種精準。「其實,懂得什麼時候忍住,比懂得什麼時候出現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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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阿爆、莫文蔚專輯後現身,專訪荒井十一:
歌手本人比音樂類型更重要
https://bit.ly/2B8JM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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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攝影_ 王晨熙 hellohenryboy
社群協力_ 曾勻之
責任編輯_ 李姿穎 Abby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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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佳樂世足 在 US Taiwan Watch: 美國台灣觀測站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來到了9月,觀測站要來推薦一個本月最值得參加的活動:「奧斯陸自由論壇」(Oslo Freedom Forum, OFF)。
繼去年首次移師亞洲舉辦就落腳台灣,美國非營利組織的「人權基金會」(Human Rights Foundation, HRF)將第二次在台灣舉辦OFF。 在9月13日(週五),世界各地的人權運動者、異議與社運人士,以及來自各領域最傑出的創新者,都將齊聚台北 一起討論如何在全世界維護、推廣自由人權。
奧斯陸自由論壇可以說是全世界最高規格的人權會議,每年除了在諾貝爾和平獎主辦城市奧斯陸舉辦年度論壇之外,也在其他地區舉辦會議。OFF之所以特別且享負盛名,是因為它勇於挑戰現有規矩,平常一些具爭議性或是在主流見不得光的人物,OFF都敞開大門歡迎。因政治迫害入獄的馬來西亞前副總理安華、維基解密創辦人阿桑吉(Julian Assange)、維基百科創始人威爾士(Jimmy Wales)、中國維權律師陳光誠、維吾爾領袖熱比婭,還有去年因世足賽爆紅的俄羅斯龐克樂團「暴動小貓」(Pussy Riot)等都曾是都是與談嘉賓。
除了社運和反對人士之外,OFF每年也都邀請許多科技界人士到場,暢談科技如何提升、保護人權。在去年的論壇,OFF就邀請到了利用區塊鏈技術打擊人口販賣、使用區塊鏈技術終結網際網路監控和審查等科技新創公司的執行長和矽谷科技創新風險投資者。在這裡,不僅能親臨國際人權活動家引人入勝的演講,更是體驗商業和人權交匯激盪的難得機會。
觀測站一直以來關注、討論美中台關係,最近因為香港反送中事件持續擴大,也花了不少篇幅報導西方媒體和美國國會對此事件的緊密關注和回應。或許很多人認為,台灣作為一個處於兩強勢力折衝地帶的島國,除了時時刻刻繃緊神經步步為營外,好像大多時候也只能處於無力的狀態。但我們一直希望透過我們的文章,大家能夠發現注意到台灣在這些國際議題上,其實能夠扮演更積極主動的角色。
雖然講起來很老梗,可是觀測站認為,台灣對於民主、自由、平等、人權等進步價值的追求以及故事,就是在美中對峙之下,面對國際困境最好的回應。尤其是在見證中國對港一國兩制徹底崩壞的承諾之後,香港人用盡全力起身對抗國家機器的那一幕幕憾人畫面,位於中國威脅一級戰區的台灣,我們對於這些進步價值的追求,以及堅決守衛自身的決心,更能向世界傳達強而有力的訊息:台灣是民主自由防線的守衛者,雖然中國很大,但是我們不怕。
還記得去年9月拜訪民主黨參議員辦公室,當時助理就說了:「台灣要盡可能地在各個方面和中國做出區隔,這有助於拓展我們的國際空間」。去年,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對中國進行第三次人權狀況定期審議,多國高度關注新疆和香港的人權議題,而中國政府卻交出了一份國家報告,説「中國的人權事業始終以習近平思想為指導,走中國特色人權發展道路」。
隔壁有如此一直突破下限的惡鄰居,加上首次亞洲的奧斯陸自由論壇就辦在台灣,不但對台灣來說是提高國際參與度,也是和其他國際上人權和自由領袖交流的絕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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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去年首次移師亞洲舉辦就落腳台灣,美國非營利組織的「人權基金會」(Human Rights Foundation, HRF)將第二次在台灣舉辦OFF。 在9月13日(週五),世界各地的人權運動者、異議與社運人士,以及來自各領域最傑出的創新者,都將齊聚台北 一起討論如何在全世界維護、推廣自由人權。
奧斯陸自由論壇可以說是全世界最高規格的人權會議,每年除了在諾貝爾和平獎主辦城市奧斯陸舉辦年度論壇之外,也在其他地區舉辦會議。OFF之所以特別且享負盛名,是因為它勇於挑戰現有規矩,平常一些具爭議性或是在主流見不得光的人物,OFF都敞開大門歡迎。因政治迫害入獄的馬來西亞前副總理安華、維基解密創辦人阿桑吉(Julian Assange)、維基百科創始人威爾士(Jimmy Wales)、中國維權律師陳光誠、維吾爾領袖熱比婭,還有去年因世足賽爆紅的俄羅斯龐克樂團「暴動小貓」(Pussy Riot)等都曾是都是與談嘉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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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講起來很老梗,可是觀測站認為,台灣對於民主、自由、平等、人權等進步價值的追求以及故事,就是在美中對峙之下,面對國際困境最好的回應。尤其是在見證中國對港一國兩制徹底崩壞的承諾之後,香港人用盡全力起身對抗國家機器的那一幕幕憾人畫面,位於中國威脅一級戰區的台灣,我們對於這些進步價值的追求,以及堅決守衛自身的決心,更能向世界傳達強而有力的訊息:台灣是民主自由防線的守衛者,雖然中國很大,但是我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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