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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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與《E.T. 外星人》:「好像在作夢,但又不是夢」,一期一會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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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下篇,建議回首頁搭配上篇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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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真能成為拯救生命的力量嗎?我抱著這樣的疑問,在《龍貓》裡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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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生病的妻子在郊外醫院中靜養,草壁教授帶著兩個女兒——小月和小...
2019/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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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與《E.T. 外星人》:「好像在作夢,但又不是夢」,一期一會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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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下篇,建議回首頁搭配上篇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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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真能成為拯救生命的力量嗎?我抱著這樣的疑問,在《龍貓》裡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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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生病的妻子在郊外醫院中靜養,草壁教授帶著兩個女兒——小月和小梅離開都市,住進了森林裡的舊房子,從此便開啟了姐妹倆一連串的奇妙際遇。例如,小梅口中像鬼屋一樣的新家,有著一群怕生的煤煤蟲和擅長隱身術又熱愛搜集橡果子的迷你龍貓。一旁昏暗寂靜的森林裡還住著一隻大龍貓,睡著時會像貓咪一樣「呼嚕呼嚕」地叫。最神奇的是大龍貓的代步工具——一台毛茸茸、軟綿綿的貓臉公車,自帶久石讓特製的 BGM,總愛在樹頭上踮著腳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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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宮崎駿其他作品,《龍貓》雖然沒有強烈的故事性,但吉卜力工作室所建構出的鄉村絕景,卻能使觀眾不由自主地代入小月和小梅的純淨視角,進而投射出一個如夢似幻的日常奇觀。新家破爛得像鬼屋,那我們就用笑聲當火把;橡樹的種子遲遲未發芽,幸好我們還有龍貓的魔法。這些「好像在作夢,但又不是夢」的場景,不僅為小月和小梅製造出無數的失落和狂喜,也陪伴她們熬過那個母親病重缺席的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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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在此之後,她們還有再見到大龍貓嗎?宮崎駿曾在《出發點 1979-1996》一書中提到:「設定劇終畫面的時候,我是故意把龍貓和小月他們在一起的畫面拿掉的。因為,假如讓她們停留在那裡的話,她們將無法回歸到人間世界。我覺得,她們在那之後就沒有必要再和龍貓見面了。」因此在兩人的成長過程中,龍貓只能伸出援手,卻不能和她們一起走。「只是存在而已。無需有所作為,或試圖去改變什麼。因為光是龍貓『真實存在』這件事,就可以讓小月和小梅獲得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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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作為我生命中極具份量的童年記憶,多數時間回想起來都是滿心歡喜的。然而與童年離得越遠,電影裡的純真在我心中卻逐漸聚合成一張哭臉。「我居然也成為一個沒有魔法的大人了。怎麼會呢?」——如果你還記得片中的設定,除了小月和小梅,所有的大人都是看不見龍貓的。為什麼長大必須付出這樣多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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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去年末尾,方在大銀幕上看見《龍貓》。不久後便讀到了上述的訪談。彷彿冥冥之中的牽成,宮崎先生用那麼輕盈的幾句話便化解了我長年以來、無以向他人言說的,那樣私密的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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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只能是一期一會。原來我們一定要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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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小時候我最愛姐妹倆撲到龍貓身上騰空翱翔的場面,但現在 23 歲的我,更能夠同理睡醒之後的小梅、遍尋不著大龍貓的沮喪。「剛才真的有大龍貓,我沒有騙人。」真的見到了傳說中的龍貓,怎麼樣才能讓爸爸和姐姐也看一看?我總算明白,或許,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的,我們就像是桃花源唯一的闖入者,那些曾經呼喚過我們、令我們深信不疑的人事物,終究只有我們自己看得見。就像 E.T. 在告別的時刻並沒有説再見,只用手指點了點艾略特的額頭,承諾著「I'll be right here」。不需要哭,也不需要向全世界證明——只要我們相信他是真的,他就可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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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發現 E.T. 和大龍貓的存在不僅啟發了片中茫然失措的主人公,也塑造了銀幕外頭這個固執的我。如果不是這些電影裡對童心的刻畫如此動人,我還會遲遲不願意長大嗎?可以肯定的是,身為一個無法世故亦天真不起來的大人,或許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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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如何改變世界?史蒂芬.史匹柏將自己在父母離異後想像出的朋友變成了《E.T. 外星人》,載了無數的青少年遠離寂寞,飛上月球。宮崎駿亦將記憶深處的一草一木刻畫成《龍貓》裡的自然之美,搖撼心神,在逐漸失溫的科技時代中另闢蹊徑,讓綺麗的萬物都能在人們富含愛意的凝視中,找到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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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平凡的我們,身為一個有經驗的大人,還可以去告訴更多的艾略特、小月和小梅,「好久好久以前,他也曾經找到我。」而你們能夠相遇,是一個令人羨慕的、真正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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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となりのトトロ#MyNeighborTotoro#宮崎駿
橡樹下小説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拒馬上的啄木鳥 ◎鄒文律
衝突過後
人潮褪退
廣場中心堆滿斷裂的拒馬
汽車、傢俱、鐵架、鋼絲
像擱淺的紀念碑,塗滿現成或自製的
淚水、口號、創痕
遠處的橡樹有火炙的氣味
原野吹來秋風滌洗狼藉
順道送來一個啄木鳥家族
黑翅白腹的啄木鳥頂著紅色禮帽降臨
當廣場外的人忙於重建、謀生、戀愛
啄木鳥也忙於為木材開洞,穿鑿彈痕
躲避上空盤旋的猛禽
驅趕偷掠成果的松鼠
一顆一顆地蒐集松子、橡實
鑲成碑上的星星、眼睛、寶石
替綱絲掩蔽下的鳥蛋貯糧過冬
當黑色的尖喙在偶然檢來的子彈上
演出敲打樂
流浪歌手便會唱出和聲
應答老人散步的節奏
小孩拾起落在地上的果子
當成紀念品賣給慕名前來的旅客
情人在孔洞中埋藏丟掉鑰匙的鎖,像鳥兒
經久不息地填入堅果
拒馬上的眼睛和星星
代替這座城市的祖先見證
鳥兒墾闢家園
渾然不覺議會正為保育拒馬與否連日辯論
雲線變幻
拒馬兩邊暗雲再聚
猶如綿延的荊棘花
群眾在對調顏色和旗幟後
屏息靜氣。等待
第一塊石子,第一枚子彈擊出
以先——雛鳥初啼
喚醒環繞拒馬的千萬點晨光
凝結全數炙熱難耐的心
這一刻,終將在歷史的爪控下逸出
201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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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鄒文律,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哲學博士香港高等教育科技學院語文及通識教育學院助理教授,負責統籌及任教該校中文課程。曾獲香港中文大學頒發研究生學術成果(2012-13)及年青學者論文獎(2012)。除從事文學研究,也熱愛創作。曾獲中文文學創作獎·青年文學獎、大學文學獎、城市文學獎等多個文學創作獎項,2010年獲藝術發畏手須發藝術新秀獎(文學藝術)。著有小說集《籠子裏的天鵝》、《N地之旅》、《到世界盡頭尋找自己》、詩集《刺繡鳥》等共九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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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一尾賞析
Now Hong Kong people are to run Hong Kong that is the promise and that is the unshakable destiny.(現在,香港人將會治理香港,這是一份承諾,也是一個不容動搖的命運。)―― Chris Patten, The last Governor of Hong Kong
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香港末代總督彭定康(Chris Patten )在添馬艦上發表告別演説,隔日香港回歸中國,自此每年都有民間團體在七月一日發起遊行示威。
當我們在疫情肆虐的時刻,回望2003沙士(SARS)那年七一的反基本法二十三條,到去年反送中的2019,再將時間撥回一點,來到這首詩的創作背景2014雨傘運動前夕的七一遊行後「預演佔中」行動。
中港矛盾一切一切的癥結點,都得回到香港人要求的「真普選」。
拒馬。是執政黨拒絕和人民溝通的象徵,是政府害怕人民設下的重重防線,是統治者生怕危及其權威的證據。2014年架在總統府和行政院的拒馬,台灣人不是也挺熟悉的嗎?
一場人民與國家機器的衝突結束後,狼藉的街頭隨處可見,詩中首段即是描繪這樣的街頭場景,家俱、鐵架、鋼絲,聲援的標語、布條和道具,噴漆在街頭上銘刻著人民的憤怒。
「當廣場外的人忙於重建、謀生、戀愛」,詩中出現了啄木鳥,作爲樹木醫生的啄木鳥清理黑警射出橡膠子彈後的彈孔,像它會對樹木做的事一樣填補運動後的傷口,在此詩人將其比喻為運動後,安慰招致「運動傷害」和試圖收拾殘局的人們。若撿到子彈,就像啄木鳥一樣將它填入拒馬,作爲政府和黑警共謀侵害人民安危的證據,作為警察不再是保衛人們而是草菅人命的見證。
多荒謬啊!
「渾然不覺議會正為保育拒馬與否連日辯論」,建制派掌控的立法會,無法為人民出聲,該保育的是啄木鳥而不是拒馬,詩人抽換語詞製造出香港政治的荒謬。
末兩段,詩人描述拒馬兩端激化的雙方,在街道上綿延的拒馬像荊棘,將兩方隔開,所有人都在等待衝突發生的那刻,這首詩像在描寫香港社會運動萬劫不復的衝突,聽令北京、管治優先的特區政府,永遠無法回應真正的民意。一觸即發的衝突,就如去年七月一日衝入立法會塗黑香港區徽、宣讀《香港人抗爭宣言》占領會議廳的人們,記得牆上那面黑色布條嗎?「沒有暴徒祗有暴政!」。若政府已無法代表人民,人民勢必奪回自己的議會。 Hong Kong people know best what is good for Hong Kong.( Prince Charles)
香港的抗爭在疫情肆虐的當下就結束了嗎?我想還沒有,他們還在等,等著聽日煲底相見。
「港人治港、高度自治」。
That is the promise and that is the unshakable destiny.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香港詩選 #鄒文律 #拒馬 #啄木鳥 #真普選 #七一遊行 #沒有暴徒祗有暴政 #雨傘運動 #反送中 #反基本法二十三條 #六八九 #柒柒柒 #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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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泱泱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0/04/blog-post_11.html
橡樹下小説 在 華人民主書院 New School for Democracy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為歷史而活
——獨立中文筆會2014年自由寫作獎頒獎辭
廖亦武撰寫
2008年春夏之交,百萬字巨著《墓碑》在香港公開出版,旋即成為一個歷史事件,因為在此之前,三年大饑荒只存在於民間零散的講述,在獨裁政權教科書中,饑荒又變成“自然災害”,被一筆帶過。縱觀中共官方歷史,眾多血腥殺戮都被一筆帶過,比如土改、鎮反、新疆和西藏的屠殺、反右、四清、文化大革命,直至晚近的天安門大屠殺,死亡數字從來都是糊塗賬。草菅人命已經成為國家穩定的必要手段——不少體制內文人,過濾這種種腐屍堆積的“民間故事”,模仿拉美魔幻現實主義和西方意識流手法,調配出“超越人性、階級和國家”的“永恆文學”。這些高度技術化的、分寸拿捏恰到火候的文化產品,在國內能夠出版,在國際能夠得獎。而得獎指標又成為“大國崛起”的指標——讓最重要的國際獎項淪為十幾億人口的洗腦工具,是後極權中國的一大發明。
價值混淆的當口,楊繼繩的《墓碑》恰逢其時地出現。歷史記載反證了文學創作的蒼白。在新中國幾十年,滅絕人性的現實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諷文人們急功近利的提煉和構思。《墓碑》翔實記載了這場發生在“和平時期”的災難——據不完全統計,全中國餓死3600多萬人,人吃人的案件達1000餘起。在人類歷史上,毛澤東一手製造的這場死亡浩劫,領先於希特勒對猶太人的種族滅絕和斯大林的大清洗,成為天下第一。而餓死的過程漫長而殘酷,人在饑餓面前,為了苟延殘喘,道德人倫、理性尊嚴蕩然無存。好死不如賴活著,哪怕像畜生一樣活著,哪怕比其他人晚死一天兩天。在這一點上,希特勒的毒氣室和斯大林的秘密處決,也比毛澤東的餓斃來得快捷、仁慈許多。
楊繼繩最初的死亡記憶來源於父親,大饑荒肆虐不久的1959年春天。他說:我們家屋門口的榆樹已經只剩下剝掉了皮的樹幹,根都被挖了出來。進入屋內,看到父親半躺在床上,眼窩深陷,皮包骨頭。沒過三天,他就死了。成為3600多万餓殍中的一員——這一刻注定了楊繼繩一生的命運,他立志要成為新聞記者,但獨裁之下無新聞,因為“毛澤東的權力從人們的腦子延伸到他們的肚子。”楊繼繩在書中寫道,“不管中國人的腦子裡想什麼,肚子裡吃什麼,全都受到毛澤東的控制……他的權力延伸到中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工廠、每一個車間、每一戶家庭。”
在幾十年記者生涯中,楊繼繩跋涉千山萬水,深入了全國12個省的數百個縣,通過各種渠道,接觸了大量封閉的檔案資料,採訪了大量大饑荒的倖存者。再經過長時期的甄別和整理,直到進入暮年,才水到渠成。書中駭人聽聞的敘述比比皆是。如安徽全省餓死的人在五百萬到六百萬之間,超過總人口的百分之十五。在安徽亳縣,由於吃人肉的情況不斷發生,出現了人肉交易市場,農民擺攤設點或流動串鄉買賣人肉。
楊繼繩説,《墓碑》在40年前出版我會被槍斃,30年前出版我會坐牢,現在毛澤東作古多年,陰魂不散,《墓碑》也只能是流入盜版市場的禁書。如今這禁書已經有了英文和德文版,并獲得以《通向奴役之路》作者命名的哈耶克奬。這樣漫長的地下寫作,令人想起漢代司馬遷,被獨裁暴君閹割之後,於奇恥大辱中撰寫《史記》。楊繼繩沒像他同時代的多數人,從精神上被閹割,也沒像他同時代的極少數先烈,如林昭等,從肉體上被虐殺,受益於父親之死賦予他的使命,罪惡一定要被記載,只有記載下來,將來的人們才會“以史為鑒”。他是為歷史而活,或者活在大饑荒的歷史中。正如索爾仁尼琴活在《古拉格群島》中,監獄成了他的信仰,他貫穿始終的人生動力。他說我是一頭小牛犢,我要朝一個方向,一直抵下去,直到抵斷這棵暴政的大橡樹。
我們明白,人類設立的獎項多如牛毛,因為生而為人,甚至生而為動物,都有對榮譽的本能渴求。我們明白,這個小小的自由寫作獎,對公眾的影響力,遠不如東西方的若幹大獎,甚至不如共產黨的孔子奬、矛盾奬。然而,這是被獨裁體製排擠和打壓的自由寫作群體,所設立的瀰足珍貴的奬,我們此前的十餘名獲獎者,既是異端中的佼佼者、歷史見證者,也是漢語文學不可或缺的閃亮環節。
即便如此,親愛的楊繼繩,你划時代的成就也超出我們賦予你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