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姿真的很「任性」，這點從她獨排眾議挑了跳舞的梵谷來當主打歌完全展現出來，
雖然聽完整張專輯我也承認，這首歌如果不當主打，真的也不知道還能讓它沉睡在專輯裡
哪一個位置，不打或許乾脆不要收，畢竟這首歌的確是專輯中最戲劇性最有話題性的歌曲
，並不是那種只能留給粉絲私藏的作品，更重要的是，無論你最後喜不喜歡，它絕對會讓
你停下來聽聽看一探究竟。

我一直腦補猜想這次燕姿會選這麼有爭議性的歌曲當主打，或許多少受了上次金曲槓
龜時，評審的那句「太平均，缺乏一首讓人印象深刻的作品」影響，所以這次就決定一定
要推出一首絕對讓你難忘到無法不討論的歌曲。當然我不想說這次燕姿完全就是衝著金曲
而來，畢竟評審口味年年不同，有時它追求突破，有時卻又要求感動。但至少這次如果再
鎩羽，我也能死得甘願，反正你們就是不喜歡嘛。

克卜勒大槓龜時大家都為燕姿抱屈，不過最近卻有很多人紛紛跳出來說不喜歡克卜勒
，讓我有一種何必這樣鞭屍呢的感慨。但等我回去翻找當時板上的心得，其實當下就已經
有蠻多姿迷誠實說出自己的感受。「太平淡了」、「像是喝了礦泉水」，對比後來金曲獎
評審的決定，好像也不應該太意外。所以如果也有不喜歡跳舞的梵谷的朋友，可以快出來
發表意見嗎，至少先讓我有點心理準備。但我真心喜歡克卜勒，或許因為久候，也或許是
各種經歷的加成，它無疑是我最愛的燕姿作品。畢竟過去的專輯，唱片公司主導已是不爭
的事實，好像到了克卜勒，我才真正了解燕姿自己想做的音樂是什麼。

而到了跳舞的梵谷，我總算聽見燕姿有能力做的音樂是什麼。

其實一開始聽到前兩波主打歌，我心裡是矛盾的，一方面擔心如果整張專輯都這樣搞
，市場接受度應該會非常低吧。雖然依燕姿的地位早就可以不管銷量地放手一搏，但身為
粉絲還是會想要看到她的歌曲被廣為流傳成為大勢，所以打出這樣完全不討好大眾的歌曲
，著實讓人害怕。但同一時間卻又杞人憂天地煩惱，如果專輯裡就只有這兩首歌特別，其
他歌曲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話，會不會反而被認為掛羊頭賣狗肉，雷聲大雨點小，落人口實
。還好等我聽完整張專輯，完全放下了這些多慮，甚至慶幸燕姿作了這樣明智而大膽的決
定，她為這張專輯作了極為協調的平衡，正如整張專輯的主題所言。

理智與瘋狂，我選擇並行。

就跟燕姿這次宣傳期一直強調的一樣，她沒有要選擇一味地瘋狂，也沒有要澈底地理
智，而是兩者同時存在，這也完全展現在專輯的整體風格上。沒有一首是完全的瘋狂，也
沒有一首是全面的理智。更簡單的說，如果理智是我們原本熟悉的燕姿，而那些讓人興奮
的轉變便是注入了瘋狂的靈魂。這讓我想到了蔡健雅的失語者，當時聽到Tanya要玩電音
也是令人緊張的，但成果同樣讓人讚賞，不僅扭轉了印象卻仍保有原本歌手的特色，我覺
得這次燕姿也有做到這一點。

在我們熟悉的燕姿裡，風衣和天天年年或許是最接近理智的這一邊。同樣抓耳的旋律
，以及細數生命痕跡的歌詞，加上爐火純青的轉音，那向來是我們擁抱且期待的燕姿。從
愛情證書到開始懂了，從懂事到學會，我們都在燕姿的歌聲裡走過自己成長和覺醒的一頁
，而這次的篇章在追憶的同時也為人生作了階段性的總結。我們一邊理智地整理事過境遷
，瘋狂的血液也一邊悄然流進。風衣快速的節奏早已無法定義為抒情歌曲，就像我要的幸
福和休止符，皆佇立於曠野中微風裡，急促卻娓娓道來著，尤其最後一段副歌還加入了電
子的編曲，讓惆悵的情緒越加沸騰後釋懷飄散。而天天年年對我來說就像屬於燕姿的一首
小幸運，酸中帶甜，越是錯過越是刻骨銘心，充滿情節轉折的詞作，若是翻拍成電影，必
然是能喚醒觀眾青春印記的響鈴。

我很愉快和極美漸往光譜中間挪移，在理智的外殼下已藏不住騷動的瘋狂。兩首皆用
很靜很沉的口吻演唱，過去曾有終於和害怕，不過這次的語氣或許更接近錯覺和是時候，
更加蕭瑟而淒涼。記得燕姿曾說過她不常唱同類，因為如果情緒不對那怎麼唱都不對，我
想這兩首大概也會成為這樣子的歌吧。我很愉快當時被認為是崩潰邊緣內斂壓抑的表現，
而極美則是崩解潰堤後的最後一點餘力。一首是暴雨前的平靜，一首是肆虐後的安寧，同
樣都讓人不捨。一開始在我很愉快裡感受絕望前的狂想，最後在極美裡體會殞落後的空蕩
。生命終將凋零，我們可以選擇瘋狂地自溺自虐，也可以理智地在麥田裡相聚。

平日快樂算是個很難歸類的存在，於是我把它擺在光譜的正中央，因為它既理性的安
於現狀，卻又狂歡的手舞足蹈。郭文賢和HUSH在上一張一起創作了我最愛的雨還是不停地
落下，而這次同樣交出了我激賞的作品。雖然不諱言這可能得歸功於陳蔚甄的編曲，畫龍
點睛的嗩吶讓整首歌曲充滿世界音樂的節慶感，不僅點題更是把歌曲提升到完全不同的領
域。在過去或許會類似明天的記憶或尚好的青春說故事的場景，但這次的燕姿卻像牽起了
大家的手不斷地高歌歡慶，無論是酒酣耳熟的痛快或是家族天倫的團聚，都是每一次平日
的快樂。我們早就喜歡完美的一天和祝你開心，而這次燕姿告訴我們不管哪一天都值得開
心。

往左走來到超人類、充氧期和漂浮群島，事實上這些風格我們或多或少都曾聽燕姿唱
過。有點雷鬼的超人類，讓我想到了彩虹金剛和懶得去管，搖滾的充氧期就像融合了咕嘰
咕嘰和隨堂測驗，而漂浮群島則是在對電音稍做嘗試的Radio後交出的成熟作品。若是在
克卜勒感到失望的人們這次應該感到心滿意足，畢竟那個又率性又不屑的酷燕姿終於回來
了，回來繼續為這無奈的生活找尋發洩的出口。真的很難想像都已經結婚生子的燕姿竟能
唱出讓我回想起頭幾張的聲調，當然更想不到的是燕姿這次更進化了，不管是超人類的碎
拍快嘴，或是漂浮群島的超高音，都讓人不禁好奇這些歌曲在演唱會上出現的機率。另外
我也超愛充氧期間奏裡不斷重複的洗腦旋律，而ShiGGa Shay的饒舌在漂浮群島裡更是神
來之筆。

最後來到極瘋狂的一端，跳舞的梵谷不用說，作為主打早已超越世說心語帶來的震撼
，雖然我也曾經對這首在編曲和唱法上抱持著仍可加強的想法，不過在聽過專輯裡其他歌
曲後，我得相信這都是燕姿審慎考慮後最完美的呈現。至於天越亮，夜越黑則是專輯裡最
讓我驚艷的表現，前半段原本詭譎黑暗的氛圍，到後半段卻翻轉成勵志光明的畫面，這完
全跳脫了我的預期，應該也是燕姿歌曲中前後段反差最大的歌曲，甚至連鼓點都做了明顯
的差異。我還蠻喜歡這樣落差氣氛的安排，營造出意料之外的效果，甚至讓人有一種無可
救藥的瘋狂，彷彿已經只剩最後一口氣，還是要自認樂觀地垂死掙扎，這樣奄奄一息的困
獸之鬥，到底能否看見陽光，又或者最後也只是迴光返照的幻覺呢。

在專輯發行前我一直悲觀地認定，這大概不會是燕姿銷量多好的大碟，也未必是能讓
她拿什麼獎的專輯，但這絕對是燕姿音樂元素最豐富的作品。難得一見快慢歌各半的搭配
，在慣唱情歌的歌手中實屬稀有。而在專輯發行後我則發現，這應該也是燕姿完整度最高
的一張里程碑，除了理智與瘋狂的主題貫串，不同曲風的各異其趣，加上歌曲間互相呼應
的起承轉合，十首歌幾乎是完美一體不斷循環，這時候就真的該感謝半句再見就真的再見
了。我不敢說這是什麼轉型或躍進，但對我來說，燕姿絕對做到了一個高度，而那是不讓
人失望更讓人敬佩的。不過我並不是喜新厭舊的人，我仍然喜歡克卜勒裡那個慢條斯理的
燕姿，我也愛跳舞的梵谷裡這個歇斯底里的燕姿，因為這都是燕姿「任性」後的結果。所
以，親愛的燕姿，就繼續反骨下去吧。

專輯聽了一個禮拜總算生出這樣一篇心得，一開始很猶豫不知如何下筆，最後想到用
光譜這個主題，不確定適不適合，不過還是希望有機會得到共鳴，也謝謝你願意看到這邊
，因為字好像有點多，也太多。最後不免俗還是要工商服務一下，關於孫燕姿《No.13作
品：跳舞的梵谷》專輯歌曲喜好度大調查，目前已經有113人填答了，問卷預計在下禮拜
六晚上十二點關閉，所以還沒填答的朋友要把握機會喔。已經填答的朋友我由衷感謝您的
參與，也歡迎分享給其他喜歡燕姿的朋友填寫喔。問卷由此去 https://goo.gl/3hVpo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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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ifthereis (163.29.192.121), 11/16/2017 10:4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