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rst day:
下機的時候服務員提醒我填好網上健康申報表格,填好之後,你就有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永遠如錯覺般一式一樣的qr code,而裡面些微不同的點點線線,代表了你、你十四日內有沒有到過其他地方、你的健康、你的身體。
帶著那個Qr code,又隨彼此隔著1.5米的人群,到另一個站...
The first day:
下機的時候服務員提醒我填好網上健康申報表格,填好之後,你就有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永遠如錯覺般一式一樣的qr code,而裡面些微不同的點點線線,代表了你、你十四日內有沒有到過其他地方、你的健康、你的身體。
帶著那個Qr code,又隨彼此隔著1.5米的人群,到另一個站,下載一個app,得到另一個qr code。那些大大小小的qr code,掛在頸上、戴在手上,一直在你的手機之中保持光亮。他們再沒有問及我的名字,有的再沒有說話,打開手,交上圈在頸上的紙卡,他反到另一面,用手提掃描器掃描條碼。我是活生生的條碼人。硬崩崩的條碼人。途中掉了每人兩個的銅芯底褲口罩。想到林鄭的眼睛和她的口罩,好想嘔。
檢測過後,到一個排滿檯櫈的閘口找自己的位置,好像回到公開試的格局。而公開試的時間飛快,等候區的時間很漫長、很冷、很硬,周圍很凍。我不敢顯示我凍,旁人會不會以為我中招。但別過頭,看到有人在穿羽絨,我也快快圍上我的頸巾我的手套,突然想念留在那邊的二手單車。
很漫長的四個鐘。原來所謂報告,都沒有報告,只是在你較早得來的檢測單上,蓋上一個「checked」的印,讓你成為陰性的豬隻。
不知已走在第幾個箭嘴標示的路上,拿行李。隨機抽樣。前面有個阿叔,羅省回來,好像高瘦版陳冠中,很輕可就過了關,而我穿著藍藍綠綠的風褸,揹著螢光粉紅背包,被攔截到另一邊,檢查、打量,和等待。
我依然掛著那個qr code紙牌,排在乘搭專車的6號隊,聽著那些工作人員說:放咗1、2號先,共9個。而我依然在等,心口依然掛著那個qr code紙牌。「放埋嗰兩個。」
車一直兜轉,到了這間酒店又到下一間。在車上有人來電,衛生署,問我幾時到隔離的地方。我怎知道,我想。不如你幫我問問司機和你的同事。我當然沒有這麼說。對方好聲好氣打份工,主要是我很累我很不快我很躁。「唔知啊。你同事好似要兜多兩間。」「噤我當你一個鐘好嘛?」「好啊。」「bye bye。」
酒店每個接待的人都做足防疫措施,保護帽、保護衣,由頭到腳,都在防範我們可能染上但還未染上的病毒。我選了一間錯的酒店。終極的錯誤。2021年的第一個意志的挑戰。不允許外賣、風口位對著書檯、地毯上有幾條長長的髮。我問職員可不可以調整一下冷氣,我怎按都是19度,開始流鼻水。她說規定要這樣抽和吸鮮風,而我覺得,我快會冷傷風。最後,我索性直接關掉了,在呼吸自己呼吸的,比較安全。
沒有外賣,一定要吃和買酒店的飲食。要喝一杯咖啡餐飲部不受理,要到他們的先進的網上平台買,最低消費100蚊,按來按去好撚煩。如果每日都要咖啡,每日都要湊夠100蚊消費。最後還是沒有買,又要托親愛的L帶來。他很想走進來但不可以,只能在酒店側門外。而敲門送飯的職員,放下飯盒後就旋即又跑開。我明明很快就開門,還是不見影。高深莫測的拋手巾遊戲。
我沒有關燈睡覺,周圍都是鏡。突然害怕起來。明明唔驚鬼,可能驚自己。好躁好躁。不要問我哪一間,還是來探我。一是不可能,酒店不允許,香港不允許。二是當人很躁的時候,只想一個人,完成21日的躁之修煉。
當然,比起他人,微不足道。都係悶悶哋,寫下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