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鈞的專家會客室】無聲世界裡的動人音符
當前持續處於新冠肺炎警戒時期,每日鎖定疫情指揮中心記者會,已成為多數民眾掌握疫情發展之即時方案,隨轉播畫面同時可見專業手語老師,同步進行即席翻譯。進而讓大家關注到,傳遞訊息時需細心透過多元管道與方式,才得以使所有觀者都能清楚接收正確的資訊,如此才能真正達到...
【凱鈞的專家會客室】無聲世界裡的動人音符
當前持續處於新冠肺炎警戒時期,每日鎖定疫情指揮中心記者會,已成為多數民眾掌握疫情發展之即時方案,隨轉播畫面同時可見專業手語老師,同步進行即席翻譯。進而讓大家關注到,傳遞訊息時需細心透過多元管道與方式,才得以使所有觀者都能清楚接收正確的資訊,如此才能真正達到「溝通」與「發佈」資訊之目的
此次特邀專業手語翻譯員 蕭匡宇老師,以身為疫情指揮中心記者會之御用手語翻譯員之視角,與我們分享「手語」的意義與重要性,及其學習的管道與方向建議,秉持著謹慎與尊重的態度,透過表情與手勢建立起雙向溝通橋樑,該語言看似靜默,但當下無聲更勝有聲!
🔸手語翻譯員 蕭匡宇
現任新北市手語翻譯暨聽打服務方案督導,並為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手語翻譯員,及曾任政府單位手語翻譯員培訓班講師。具備手語翻譯證照資格,以機智沈著與精準到位的手語展現專業服務,經驗豐沛且言簡意賅,因而廣受各大活動青睞與信任
📌Q1.請問是在何種契機下牽起學習手語的緣分?
大學時,同學邀我參加手語社的活動,還記得當時在社團學了首「我的思念」的手語歌,它是首民歌。竟才發現歌詞原來可透過表情、手勢、動作與感受,演繹出動人的樂曲,整個人被深深吸引著,更對手語產生了興趣!加上王興嬙老師的課程既有趣又生動,於是立刻被圈粉成為了社團一員,王老師也成為我的手語啟蒙者
📌Q2從學習至成為專業手語翻譯老師,歷經了多長時間磨練?是否曾遇上瓶頸?
手語和學習其他語言一樣,都需持之以恆,且學無止境。每一個階段實際會遇到的困難截然不同,初學時基本就是從大量吸收手語單字開始,每個單字所代表的意涵,再加上手語必要的「表情」元素,對於長期倚賴口語配合聽覺溝通的我們,要改以臉部表情與手勢並用來傳達情感,且需真切揣摩與展現,這部分實為不易
📌Q3.於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記者會上擔任手語翻譯時,為清楚表達語法而無法配戴口罩,這讓許多民眾擔心安危。在工作時,老師有何自保的防疫方法?
藉此順勢也與敬愛的讀者們說明,台灣聾人聯盟與全台22個聾人團體已發表聯合聲明,「由於手語是視覺語言,手語翻譯員的臉部表情,就如同口語的語氣或聲調,若臉部被遮蔽,將可能導致聾人無法讀取完整訊息。」專業手譯員於工作前,都進行謹慎風險評估,疫情記者會場地皆執行完善清消,所有參與人員皆配戴口罩,並維持社交距離,設有透明隔板等措施,手譯員經評估為安全清況後,才能拿下口罩執行翻譯工作
📌Q4.手語是聾人/聽障人士與外界溝通的重要管道,其傳達的方式,是透過單字串接成一段話,又或是採何種元素或邏輯進行完整的語義表達?
手語包含了手型、手勢(如同注音符號或是字母的概念)、表情(如同說話時的語氣,疑問、肯定、否定、喜、怒、哀、樂)、動作(意指力道的強弱、程度、重複性)、位置、方向等元素。而手語有其文法,與中文的語法邏輯不同,手語屬於相當視覺化的語種。像是表達「我寄信給大家」,在手語的呈現是將「寄信」這個手語,從自己往各方向重複比出去,而非逐字比出「我/寄/信/給/大/家」
📌Q5.全球語種多元,請問手語是採國際通用語法,又或各地皆有不同的傳達系統呢?不同地區的手語是否可直接進行溝通交流?
這可是手語疑難中的大哉問!其詞彙的形成,主要受在地文化、習俗及生活習慣所影響。由於各地種族文化及生活習慣存在差異,所以手語表達方式也各不相同
世界聾人聯盟(WFD)表示國際手語(International Sign)或IS,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語言,不具備語言的完整特性,是基於不同國家的手語交流時存在溝通困難性,於是創作出來讓具有不同手語背景的聾人在特定國際場合、國際聾人事務活動(例如聽障奧運、世界聾人大會等)中藉以交流溝通的一種方式。其詞彙不多,需更靈活運用手語與動態視覺元素,但方法並不容易。多數時候仍各自使用當地的手語系統為主
📌Q6.若想學習手語,甚至目標成為手譯員,有何管道可進行學習與考核,以及需具備哪些特質?
先看學習目的是什麼,如果是想學手語歌或簡易基礎手語陶冶心性,可於電視、網路的相關應用資源,或社區大學、社團中的相關課程即可接觸;如果想進一步學習手語,可上網搜尋聽障團體、協會的手語班,多會規劃出初、中、高三階課程,由淺入深進行生活應用教學
📌Q7.身為專業手語老師,曾遇上的職業傷害或難忘的經驗?
有次在外地結束課程後,正當回程北上時,卻接到派案中心來電,表示警局有強盜現行犯需做筆錄,希望前去協助翻譯。我也就在疲累的狀態下,即刻重新提起精神前往支援。在進行筆錄翻譯過程中,這位聽障現行犯表示心臟痛不適,隨後警方便安排救護車送醫,經急診檢查果真發現為急性心肌梗塞,需立即進行心導管手術。而因手術過程中需使用X光機的透視導引,身為翻譯員的我,也就這樣穿上無菌衣,又再套上鉛衣跟著進到手術室,眼看這既是嫌犯又是病人的雙手被上銬,在意識清楚下進行手術。最後順利完成手術,當時醫師更表示,通常95%的患者多數容易錯過急救時機,這名嫌犯真是非常幸運!
待一切落幕回到家時,當時醫生的話言猶在耳,要是沒有選擇趕赴現場協助翻譯而是直接回家,那會是什麼結局?而我卻也因此真實參與了一個人的生死交關,每每想到這情境,就讓我久久無法自己,同時也慶幸做了對的決定!
#凱鈞的專家會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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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R—Do Not Remember】
“I wish you a long and painful death.”這句話翻成中文是什麼我就不寫了,以前想像過大概是什麼樣的景象,如今每日目睹,只能說慘不忍睹:頸椎第三、四節受到重創導致全癱,無自主呼吸能力,為了病人舒適由內管改為氣切接呼吸器,意識清楚,無法言語,只能靠沒帶假牙難以分辨的嘴型或點頭搖頭溝通,注音板或五十音板完全沒用,家人甚至請來聽障人士助讀唇語。最慘的是,在加護病房待了十六天後出現加護病房症候群,大腦功能退化,出現老人痴呆症狀,每天睜眼看到的只有天花板和陌生的護理人員。一開始家人頻頻出現,後來各自回到工作崗位,每天最常出現的是六年不見的女兒與放不下的老妻。
每天眼看著別人舉起你的手、腳,奇怪怎麼沒有感覺,那是我的手腳嗎?還在呼吸肚子卻無法用力,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聽得到自己放屁的聲音,看得到護理人員的表情,我做了什麼嗎?一直想坐起來,坐起來後受傷的頸部卻疼的不舒服,睡不著,躺下去只能看到天花板,好不容易睡著,稍微有點痰就醒來,永遠睡睡醒醒,永遠沒有熟睡,也沒有完全清醒。努力做出的嘴型為什麼對方都無法理解,滿懷希望的表情隨即變成不耐煩或生氣,賭氣放棄溝通,一分鐘後忘記又重新開始,無限迴圈。
於是我們兄妹開始一系列關於「不存在」的梗,一開始是院方承諾「不存在的病房」,爸爸一直要求回家的居家照護是「不存在的選項」,今天又要給我「不存在的一百萬」,苦中作樂也不過如此,六年不見的兄妹每日在line討論開會,我如上班一樣撰寫報告知會每日發生大小事,若需要討論則晚上三方通話開會,一改以往電話講個不停重複數次的焦頭爛額。
一片混亂之中,我彷彿見到死亡的樣貌,那最遠也最近的距離,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我在他眼裡看到從陌生到熟悉而茫然的眼神,生命一點一滴消失,肉體卻還奮力抵抗,只因放不下對老妻的執念,終究讓自己陷入意識的黑洞,默默無言的等待肉體放棄存在。這樣下去會撐多久?溫文儒雅的醫生耐心解釋:「除非發生感染、心肌梗塞或腦幹中風,否則難以預測(死期)。」所以先前預測三個星期過於樂觀,我脫口而出,旁人一聽想必納悶這什麼女兒,殊不知那是病人原本的願望,只是仗著自己健康,忘了簽DNR。
看到手腕上的DNR標籤以及茫然的眼神,我才瞭解原來遺忘是這麼一回事,無需強迫自己刪除記憶,大腦終將停止運作,也許與肉體同步,也許不。我不再試圖問老父是否原諒我,或問自己是否原諒他,在意識的黑洞裡,那都是不存在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