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魚》 ⠀⠀⠀⠀⠀ ⠀⠀⠀⠀⠀ 04 ⠀⠀⠀⠀⠀ ⠀⠀⠀⠀⠀ 正當我刷完孔雀魚的缸子，將手抽離水面的時候，就發現有兩個人站在我身後，一回頭，夏和蓉叉著腰看我，阿本躲在她身後對我比了個耶。 ⠀⠀⠀⠀⠀ ⠀⠀⠀⠀⠀ 我瞪著他說：「王八蛋，還敢笑。」 「哎喲，這不能怪我啊，你也知道誰能擋得住她的拷問啊？」 「難怪每天下課都不見人影，都躲到這邊來養魚啊。」夏和蓉走到我旁邊蹲了下來，對著魚缸戳了戳。「這是什麼魚？」 我指著牌子，說：「這裡有寫，還有價錢。」 ⠀⠀⠀⠀⠀ ⠀⠀⠀⠀⠀ 夏和蓉舉手喊著：「老闆，你的店員...」 我無奈的說：「孔雀魚啦。」 「那這個呢？」 「日光燈。」 「日光燈？好可愛的名字，真的好像會發光的燈管。」 「那這個呢？」 「神仙魚。我說你們兩個到底來幹嘛的？」 阿本一臉不關我的事指著夏和蓉。我心想這傢伙到底洩了我多少底。 「關心同學啊。」夏和蓉雙手放在腰後，像個大小姐進大觀園似的開始逛著。三不五時就叫我去解說。自己不會看啊。 ⠀⠀⠀⠀⠀ ⠀⠀⠀⠀⠀ 「哇，鬥魚誒，終於有個我知道的了。」 我拍拍手，說：「這個有人不知道嗎。」 夏和蓉瞪了我一眼：「嘖，我不僅知道，我還養過！」 「只是他們一下就死掉了，我好難過。」夏和蓉把臉貼進水缸，看著藍色鬥魚遊來遊去。 ⠀⠀⠀⠀⠀ ⠀⠀⠀⠀⠀ 我沉默，聽她繼續說。「小學時我和我妹妹去夜市玩，她玩丟乒乓球的遊戲，結果贏到兩隻鬥魚，我就跑去買了一個小魚缸，把他們養在一起，結果沒多久他們兩個就打了起來，其中一隻就死掉了。我妹在旁邊狂哭。」 「沒辦法，兩隻公鬥魚是不能放在一起的。」 「小時候哪知道啊。然後剩下的那一隻，我很小心的照顧牠，但牠沒多久也死掉了，我就再也不養魚了。」 ⠀⠀⠀⠀⠀ ⠀⠀⠀⠀⠀ 我還是沉默，我不知道此時我能說些什麼安慰她。 但我沒和她說，其實小魚缸對魚來說太小了，是件很難過的事，活得沒有什麼空間。不過小朋友又怎會懂這些。 飼養。豢養。其實對於人類面對動物的種種行為我也無從評論。 我能做的事，也不過是儘量讓牠們能夠活著。 ⠀⠀⠀⠀⠀ ⠀⠀⠀⠀⠀ 「喂，夏夏，妳來看這個啦，這邊有紅龍誒！」 「拜託，又不好看。只有我爸那種老人才會喜歡啦。」 阿本跑了過來。「哇塞，妳家那麼有錢喔！」 「亂講。」 「對了，妳功課也他媽的超級好，幹嘛轉到我們這種爛學校來啊？」 「你管我。我喜歡。」 夏和蓉似乎對這話題感到不耐，起身往另一邊走去。 「阿峰，為什麼這缸魚特別便宜，其他都是一隻一隻賣，這邊卻是用兩賣？一兩才十五元，是幾隻啊？」她看著我問。 我走了過去，說：「這是朱文錦，也就是飼料魚。」 「飼料魚？」她歪著頭。 我也蹲了下來，說：「有些魚生來就是要被吃掉的。」 夏和蓉張大了眼睛。「天啊，這麼可憐。」 ⠀⠀⠀⠀⠀ ⠀⠀⠀⠀⠀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自然界的生存法則咩。」老闆突然走了過來。夏和蓉和阿本同時看著他。 「不過也有特別的例子哦。」老闆看了我一眼，又看著夏和蓉說：「在日本的高知動物園，有一隻小金魚，原本是被當成飼料魚要餵給娃娃魚吃的。但他東躲西藏，逃了好幾年，還長到三十公分長呢。聽說他很聰明，會判斷娃娃魚的動向，所以才能活了下來。前一陣子，他還熬到娃娃死了呢。從此就被園方當成明星魚，還得到一個封號『鯉魚君』，從此不用再擔心被吃掉了。」 ⠀⠀⠀⠀⠀ ⠀⠀⠀⠀⠀ 「好厲害，好想親眼看看努力活下來的鯉魚君噢。」夏和蓉雙手托著下巴。 「真的還假的啊老闆，那麼唬爛。」阿本說。 「騙你幹嘛，你可以上網查啊。」老闆拿出手機晃啊晃。「年輕人，就算不愛唸書也要看些有趣的新聞啊，手機辦來不要只會打電動。」 阿本難得被吐槽的無力反駁。 ⠀⠀⠀⠀⠀ ⠀⠀⠀⠀⠀ 「怎麼樣，要不要買些厲害的魚啊？」老闆問。 「好啊，給我來一些！」 「但你有魚缸嗎？」 「沒有。」阿本摸摸鼻子。 「我阿莎力，你買一個魚缸我就送你一斤朱文錦。」 「靠老闆你說的喔！」 ⠀⠀⠀⠀⠀ ⠀⠀⠀⠀⠀ 我看著阿本搖搖頭。老闆實在太會做生意了。 ⠀⠀⠀⠀⠀ ⠀⠀⠀⠀⠀ 阿本抱著魚缸，對著裡面一大袋的魚說：「加油，你們一定要成為鯉魚王！」 ⠀⠀⠀⠀⠀ ⠀⠀⠀⠀⠀ 有夠白癡。 ⠀⠀⠀⠀⠀ ⠀⠀⠀⠀⠀ ⠀⠀⠀⠀⠀ ⠀⠀⠀⠀⠀ - #連載 #短篇小說 #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