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測第三次模擬考前夕，正當大家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考試緊張時 我也不知道是壓力太大，腦袋抽了還怎樣 驀然間突發奇想，我的頭塞不塞的進抽屜啊？ 感覺大小蠻剛好的，我覺得可以欸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嘛，不如試試？ 於是我就把書本考卷全部拿出來放在地上，臉側著塞進去看看 欸，結果還真可以耶 哇，裡面真的是新世界，耳朵緊貼著桌子的兩側，眼前又一片漆黑，就彷若浸泡在水裏聽外頭的聲音，回到母腹之中般，有種好心安好心安的感覺 不伸不知道，伸了才明白這簡直就是思考人生、緩解壓力的最佳所在啊，以前我怎麼就都沒想過呢？ 唯一問題是，在我還正沉浸於小宇宙中時，突然被身旁姊妹給打斷 . 「呃..你在幹嘛啊？」 . 思考人生呀，我該怎麼向這凡夫俗子解釋呢？ 正當我心想好啦，要把頭拔出來跟她分享這奇妙經歷時，卻驚覺，卡住了 乾 . 『那個..我頭卡住了，能幫幫我嗎？』 . 我還刻意壓低音量，用哀求的聲音 怎麼說我們也是同班一年多，接下來高三要並肩作戰的好夥伴啊，以我們如此深厚的感情，她肯定會義不容辭，悄悄不動聲色地幫我忙的吧 吧 吧吧吧 疑？她為什麼在笑 疑疑疑，她怎麼笑就算了，感覺還是那種笑到不斷抽搐的笑 即使我頭還在抽屜裡，我都彷彿能看到全班一齊刷刷刷，將頭全轉過來看我的場景 . 「OO妳在笑什麼？」其一同學問 . 『文瑜..』 . 『文瑜她』 . 『文瑜她把自己的頭卡抽屜裡了』 . 才說完，她就爆笑出來，還給我笑出了ㄍㄡˊㄍㄡˊ的豬叫聲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也全部一起大笑起來 馬的，你不是說高中朋友很重要，特別真摯嗎？ 我有的，4不4都假的啊？ 最後是他們跑去廁所弄了肥皂水，在兩個男生合力下才把我頭給弄出來 都畢業要五年了，同學會上提到，他們這群沒天良的還可以笑。 ＿ 高三時，喜歡上班裡的一個男同學 他是那種有點呆呆的，可個性特別好，待人非常溫柔，多做事從不抱怨的 記得有次班上男生在對女同學身材品頭論足之類，問到他的意見 . 「我對這樣討論女生感到很不舒服欸」 . 「你想過如果有女生反過來對你打分，你的感受嗎？」 . 「而且平心而論，若你也沒有六塊肌之類，我不覺得你有太多資格去批評誰有象腿、蘿蔔腿」 . 語畢，他一眼也沒有看對方，自顧自地把剛收齊的作業本輕敲了一敲桌面，將整疊細心地弄整齊，就獨自朝老師辦公室走去了 我覺得超級帥的耶 真的有幾分江辰的味道，我看小美好的時候一直想到他 下定決心喜歡他後，我嘗試著越靠他越近，終於搶在高三落幕前，覺得多少有生些曖昧，班上都已經默默把我們當一對了 . 『欸，同學都說我們很像情侶耶，你覺得呢？』 . 有天放學，我故意收東西收很久，拖著要他等我，好讓其他同學都先走光，只剩下我跟他可以單獨走 我還記得那天啊，天很清，晚霞的光輕舞在空氣裡，把雲染成嬌羞的紅 就在我心臟不斷撲動撲動跳時 . 「別怕」 . 他正氣凜然地說 .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只要我們行的正，坐的直，不怕謠言紛擾的」 . 乾，你可以濁一下嗎？ 蛤，什麼？你問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啦，你還想怎樣？ 他上大學後有天就忽然交女友了，殺得我措手不及啊 嘛，猜想應該會看到的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不再主動找你說話了嗎？ 對不起啦，利用你的善良，一直貪圖你的好了這麼久 可你現在有女友了嘛，我不可以了 再不可以了 以後都不可以了。 _ 其實，這世上哪有男生真是木頭 會木頭，僅不過喜歡的不是妳，如此而已。 ＿ 大學畢業後，考到一所公立高職教英文 學校可能看我新老師吧，直接把我丟到了個據說最難帶的班 說真的，當時我剛畢業也沒大他們多少，個頭又矮得多，班上幾乎都男生，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第一堂課果然，基本就是我教我的，台下做台下的，不管我教什麼，都感覺沒反應，抬頭在聽的沒幾個 記得那天下課時，我好沮喪，小小聲說完下課，還沒走出教室前，眼淚就掉了下來 . 「老師妳怎麼了？」 . 其一同學發現後問 . 「老師妳還好嗎？」 . 「老師妳為什麼要哭？」 . 他們大半人都圍了過來關心 我後來才知道，他們很多孩子並非不聽課，而是以前的老師瞧不起他們，一開始也就沒認真教，覺得以他們程度隨便就好 所以不是不聽，是我開始教的地方，他們想聽也聽不懂 我回去痛定思痛後，直接放棄課本，重新幫他們量身打造講義，從零開始救 這段期間裡，他們也對我很好 看我太矮，黑板上面擦不到，在那邊跳跳跳，就會有人來幫我，後來不用說都有人會主動來幫忙擦 看我拿講義拿很多，立刻有人會說「這這麼重，怎麼能讓女生搬，老師我來啦」 看我管不了秩序，誰吵了誰就有人會講「欸不要欺負老師喔」 到最後統測，英文科全班平均衝到了80分以上，跌破了所有人眼鏡 . 「老師為了妳，我唸英文比專一二還認真耶」 . 「齁，少在那邊跟老師偷告白」 . 「老師哪天跟男友分手了記得跟我說，我回來追妳」 . 「欸不要亂講話啦」 . 畢典那天，看著這群打打鬧鬧的學生，我摀住嘴，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直到今年，他們也都大學畢業了，還是會回學校看我 早就從師生，變成要好的朋友了。 ＿ 樂擎文 #你的故事我幫你寫 更多故事，收於《筆尖上的擺渡人》，訂書、投稿、其餘文字請見 @luke7459 明晚七點，師大本部文學院正103教室分享，歡迎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