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代價、旅行的面貌 #長文
「我的兄弟在我面前被殺死⋯戰爭是世上最愚蠢的事!」這是抵達Dubrovnik後我第一句聽到的話,跟我印象裡碧海藍天的克羅埃西亞,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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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夏初,我終於踏上傳說中的君臨城,旅程前幻想的是GoT影集裡連綿的、沈色調的紅瓦屋,街屋窄巷與野花枝椏交錯,遠眺空...
自由的代價、旅行的面貌 #長文
「我的兄弟在我面前被殺死⋯戰爭是世上最愚蠢的事!」這是抵達Dubrovnik後我第一句聽到的話,跟我印象裡碧海藍天的克羅埃西亞,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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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夏初,我終於踏上傳說中的君臨城,旅程前幻想的是GoT影集裡連綿的、沈色調的紅瓦屋,街屋窄巷與野花枝椏交錯,遠眺空隙處,即是波光粼粼的地中海,更遠方襯托著鄰國波士尼亞的蓊鬱深山——Dubrovnik在我心中是赭紅、蔚藍與蓊綠所交織的城市交響曲,而這些如音樂般的魔幻景象,的確在我從機場搭上Uber、前往老城的路上一一實現。
載我的Uber司機是位英語流利、幽默風趣的當地大叔,一路上他為我們介紹了Dubrovnik的風景、景點和美食,然而當話鋒轉的他自己身上時,他突然收起開玩笑的語調、眼神飄遠,緩緩講述了1990’s獨立戰爭對這座臨海小城的衝擊;親眼目睹戰爭的他,左腳受傷,還失去了財產、最好的朋友和家園,說著說著眼眶盈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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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課本裡的「歐洲的火藥庫:巴爾幹半島」,深明的刻畫在我腦裡,但其實在旅行前我對這裡一無所知。
直到旅行後才明白,原來影集裡美麗斑駁的老城牆、碉堡,其實就是這座紛亂之城的命運縮影。
1990年代隨著蘇聯解體,(前)南斯拉夫動盪,當年的克羅埃西亞也想獨立,然而換來的是1991年、落在Dubrovnik第一炮轟炸,砲彈如雨般,落在美麗的橘紅瓦屋、劃破清晨的寧靜,爾後是塞爾維亞軍長達七個月的圍攻,當年幾乎把這美麗單純的觀光小鎮給摧毀⋯,直到後人一點一滴重建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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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可喜又諷刺的是,當年近幾毀滅殆盡的老城,如今浴火重生,成為克羅埃西亞觀光GDP的重鎮。
然而,商業化的餐廳、景點泛濫成災,一件粗製濫造的盜版GoT t-shirt賣30歐元、一餐食之無味的義大利麵賣15歐元;甚者,居住人口才700多人的老城,單日卻可以擠進上萬的嘈雜觀光客,旅行品質益發低落;讓想起我曾經看過的新聞採訪,老城當地人極度厭世的說:「這就像住在夏季的迪士尼中心!我整個夏天都沒出門!」——那副被觀光客簇擁、生無可戀的神情,對比起30年前的戰火紛飛,簡直比八點檔劇情還詭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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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旅行東歐多國,我才明白為什麼這塊受傷的土地這麼吸引我。
人類的歷史建立在不斷的犯錯與修正上,東歐的美麗與哀愁來自千年來的多舛戰火;就像華沙,如糖果色調般繽紛的老城,其實也是戰爭滅城後,堅忍的當地人,靠著老照片、口耳相傳的記憶、一磚一瓦拼湊出來的;布達佩斯有多瑙河與電影的浪漫加持,但實際上的街頭巷尾,至今充滿著灰色調傾頹建築,控訴著納粹、蘇聯的白色恐怖;布拉格保存良好的童話建築,是當年世界大戰,面對納粹進攻的投降而換來的。
旅行過越來越多地方,就知道明信片上美麗的教堂街屋,背面刻畫的很可能不是絢麗琉璃窗,而是痛苦的壁畫;克羅埃西亞、巴爾幹諸國,當年(甚至到今日)都為了自由付出了血與淚⋯。
「自由就像塔樓,
從這兒守夜人吹響號角!
你得留神!你得留神!
一旦你離開這塔樓
別人就會前來佔領,
淚水將盈眶的。」節錄——〈自由頌〉
本篇獻給台灣、香港讀者,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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