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真正的人》|#甘耀明|#寶瓶文化
長眠在山谷間的故事使我的堅強壞得粉碎,就連在午睡夢境中,我橫跨了切割東西的長山脈,來到花蓮港邊,不外乎為的是一圓無法實現的夢想,在沒有戰爭與煙硝的平和世代,遙望兩名布農族少年拿著豬皮製的棒球,笑容輕漾在臉上,無須憂慮地嬉戲。
每當遇到非常喜歡的作品時,...
《#成為真正的人》|#甘耀明|#寶瓶文化
長眠在山谷間的故事使我的堅強壞得粉碎,就連在午睡夢境中,我橫跨了切割東西的長山脈,來到花蓮港邊,不外乎為的是一圓無法實現的夢想,在沒有戰爭與煙硝的平和世代,遙望兩名布農族少年拿著豬皮製的棒球,笑容輕漾在臉上,無須憂慮地嬉戲。
每當遇到非常喜歡的作品時,我總為自己無法有條理地整理蔓延開來的情緒做出清楚論述感到慚愧。甘耀明老師的這本《成為真正的人》寫得實在太好,我願意用每一次公開機會去展現對它感動及喜歡。讀完書的午後,台南的天空是那樣地蔚藍,一度誤以為錯置的是來自東部的海,清澈、純淨地就像快把我的靈魂也吸走似的,你沒有辦法躲避它的美,並為自然的宏麗感到喟然不已。就算將書闔上,盯著封面,還是無法從故事氛圍中抽離出來回到現實。
以真實事件「#三叉山山難」為故事背景,《成為真正的人》講述兩名布農少年哈魯牧特、海努南的友情,還有「如何成為真正的人」。雙胞胎出世的哈魯牧特在布農族習俗中,註定無法成人。他的祖父帶著這對雙胞胎孫子到山裡準備送走他們。因為命運使然,雙胞胎活了下來。爾後又因為命運造化,留下來的哈魯牧特與同番學校認識的海努南不僅是朋友、同學,更是兄弟。兩人的童年有海,有棒球,有必須在部落與文明衝突中尋找未來的掙扎。離開部落,進到花蓮港學校,距離棒球夢實現的日子又更近了些。擲出的球與球體碰撞球棒的響亮打擊聲都是成長的積累,外表等不及蛻變,骨子裡的靈魂更是緊緊牽在一起,許多瞬間,我無法不去揣測哈魯牧特對海努南的「友情」真的只是字面上的解釋嗎?這問題回應著哈魯牧特到底成為「真正的他」了沒有?
從故事種種跡象,就我解讀,哈魯牧特並不是「典型」的布農族「少年」。在人與人的相處關係中,他扮演「仰賴者」一方,而在這段互動裡,哈魯牧特擁有海努南這麼一個較為剛硬的夥伴滿足他的欠缺。不管是持筆在海努南身上塗鴉,自然巧妙吸取海努南散發的特殊體味,每天採集的野花作為贈與,代海努南傳送情信,哈魯牧特落入了一種超越友情,在共享感情中轉化為「佔有」的慾望衝動。
正因為這種細微的情感描述,更為往後故事堆疊出更強勁的劇情張力,而時代性的史料考究,最終把作品提升至一個難以被超越的層次。就理性面來說,這也是我想提另一個《成為真正的人》必須一讀的原因。就我們從小所接受的歷史教育,是官方的、單一的、簡略的時間軸組成。我們永遠是從漢人霸權主義去理解台灣的「過去」,並加以認定這即是事實。《成為真正的人》以原住民視角還原——你也可以說是「揣摩」——了當時日軍戰敗後,台灣歸屬問題剛塵埃落定的移交期間,仍滯留在台的日本人竟一改以往我們既定印象中「殘暴專制」的態度,屢屢強調和平共存進而與漢原民族相處。即使在權力關係作用下,日本警方仍代表內地高人一等的優勢權位,舉手投足間難以抹除對昔日受殖民者們的藐視,以及原住民的自嘲,故事中還是可以感受到有別於以往所建立的歷史認知,並在高壓氣候的禁錮下,生命至於前眾生平等,再也無法以日本人、原住民、漢人、美國人的差別比較賤貴。
比起以戰爭題材有意無意發起的反抗控訴訊息,《成為真正的人》少了那麼點嚴肅與緊張,多了明明是在美麗的海邊,卻有無窮盡的傷悲。留給少年的,是失去摯友後,在面對另一個破壞他家園的外國人,在生命猶如浮游那樣卑微的風暴中,有更多詮釋空間去處理失去導致的空洞情感與萬劫不復的傷悲。《成為真正的人》讓我哭了好幾回:我為這段無法再有機會繼續活下去的幽微情感嘎然中止而哭;為存在於原住民口耳相傳的傳說正被狹以「現代化」之姿登場的文明肆虐逐一消失的感嘆而難受;為歷史在發生,從中脫逃的人必須拖著過去將故事繼續流傳下去的韌性而感動;為已經成為大人的,還是孩子的靈魂們懷抱著希望而寄望著什麼,零零總總的,這些感受是我在讀完這本書,被故事摔得粉碎後,殘存下來的珍貴結晶。
回應故事核心,到底,得經歷什麼儀式或程序才能算成為「真正的人」?「真正的人」是怎麼定義的?讀著故事的我們,自問也可以稱得上「真正的人」了嗎?這些問題必然是沒有真確解答的,但是以另一書名「minBunun」解釋,它就像是漢人的「做十六歲」。是成年禮,是從小孩過渡到大人的身份轉換,無關乎外表第二性徵的成熟與否,是心智的堅定,能否有足夠能力承擔責任。其實就算還無法成為「真正的人」,倒也不是一種過錯,正如整本書中我最喜歡的這一段話:
//他們太年輕,沒有準備好做個安分的孩子,希望太巨大,他們拉起郵輪的粗繩纜解悶,大力搖晃,試著往上爬,最後被守衛阻攔。他們逃開,努力狂奔,而且覺得往哪裡去都會被黑夜寬容的隱藏,索性大笑,再也不想讓心中的夢想憋死了。//
如果夢想的真正必然使停留在哈魯牧特與海努南臉上的笑容不再,那我願意愚昧地期望活在我腦海中的兩名布農少年不需要長大,不需要成為真正的人,只要能不忘記該怎麼快樂就好。
日本成年禮習俗 在 百工裡的人類學家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博物館與部落,過去在不對等的關係下,由文物以不對稱的方式由部落移動到博物館。在博物館伴隨著新的思潮進行反思之後,博物館也開始重新與部落建立關係,其中連結起雙方的還是文物。
2014-2015年台大人類學博物館中的排灣族祖靈柱串連起台大與排灣族佳平部落,甚至在祖靈柱申請為國寶藏品前為其舉辦了婚禮,這都是博物館與部落重新建立關係的一個經典案例。不過,按照排灣族文化習俗舉辦的婚禮之後,台大與佳平部落的「姻親」關係要如何維持呢?除了台大會受邀參與佳平部落的各項祭典儀式之外,佳平部落也定期讓青年會的成員組織安排年輕人前往台大,在祖靈柱的前面儀式性的告知今年豐年祭的各項安排。
———
世界首見的國寶婚禮
臺灣大學人類學博物館的館員,從沒想過他們有一天會幫館內的文物舉辦婚禮。
2014年底,在胡家瑜館長的接洽之下,館員們來到屏東縣泰武鄉的佳平部落,詢問族人是否可以將源自於此部落的一件藏品「排灣族佳平舊社Zingrur(金祿勒)頭目家四面木雕祖靈柱」申請為國寶。若真被列為文化資產保存法古物類別最高等級,此祖靈柱的保存、移動等皆將受到更嚴格的法規限制;因此胡館長認為於情於理皆必須徵詢部落的意願,也希望此行的探訪能蒐集更多佳平族人對文物的記憶和故事。
然而,由於這件四面木雕祖靈柱早在1932年時便被日本人帶到人類學博物館(時為臺北帝國大學土俗人種學講座蒐藏室),博物館接洽時多數佳平人亦對它感到陌生。根據過去學者研究和當地耆老的口述,此木雕柱來自佳平舊社的領袖家族Zingrur的家屋,是屋內協助支撐的側柱,木柱上雕刻的人像刻劃了創立佳平社的女祖先,與傳統祖靈信仰密切相關;整棟Zingrur家屋也因為其建築特色和文化意義,被日本總督府列為當時唯二的原住民保存史蹟之一。不過當日本殖民者禁止傳統儀式後,祖靈信仰逐漸式微,加上佳平在1940到1950年代歷經兩次遷村,從祖居地Kaviyangan(「佳平」之稱的由來)遷到山腳下現址,過程中族人無暇顧及儀式,不僅使得傳統信仰持續衰弱,與舊部落、頭目家屋的記憶亦產生斷裂。
因此當博物館首次與部落討論時,幾無族人記得這根四面祖靈柱。幸好一位Zingrur家的耆老仍有在舊家屋生活的記憶,指認此四面祖靈柱刻畫的祖先應是創社女祖先Muakai,並逐步把祖靈柱膝蓋的淺圓形雕刻、六根手指等特色與口傳歷史連結,找回曾經失落的故事。
不過,祖靈柱失散多年才重新相會,卻將被列為國寶,佳平人心情複雜。有族人提到這種開心又不捨的心情,以及大家對於Muakai身世的辯論,近似排灣傳統婚禮之前談聘禮的流程。因此他們突發奇想:如果要求臺灣大學辦一場婚禮迎娶祖靈柱,不僅顯示Muakai高貴、不能輕易出讓,更能和臺灣大學結盟,有助於之後的來往。這個靈光乍現的點子竟獲得博物館同意,並且在來往的規畫中一步步將層級提高,最後由楊泮池前校長代表校方與祖靈柱結婚。於是,2015年3月25日順利通過國寶審查後,佳平部落與博物館開始籌備婚禮。
但成為親戚之後呢?博物館和部落要如何繼續推展結盟關係?對雙方的考驗在婚禮風光落幕後才真正開始。
結婚後博物館與佳平部落各自摸索要如何持續連繫。沉澱了一年,佳平部落在推動文化復振中最具動能的組織──青年會,迸出了新鮮的想法。2017年暑假,十八歲的佳平少年出使臺大,發送部落八月收穫祭的邀請卡,並且在Muakai祖靈柱前唱頌揚Zingrur家族的古謠,作為青年會成年禮的挑戰。這顯示青年會正逐步將邀請卡、成年禮挑戰等既有慣例結合與臺大的新關係,使得「邀請」不僅具有一般的禮貌意涵,也象徵佳平在國寶婚禮之後把臺大納入部落的延伸範圍,成為重要活動時需親自邀請的對象;更藉由固定回訪祖靈柱,讓佳平青年與Muakai有單獨見面與認識彼此的機會。這使得祖靈柱不再是遙遠博物館內的藏品,而是豐富青年會文化復振內容,並與臺大持續互動的重要契機。除此之外,每遇到臺大舉辦與博物館、文化資產等活動和研討會,佳平也常派出代表參與,在定期活絡雙方關係之餘,更希望能持續解釋部落舉辦婚禮的複雜心境,試圖與外界質疑「為何佳平不索回文物」的聲音對話。
(以上引用自網頁原文)
http://www.cam.org.tw/worlds-first-national-treasure-wedding-and-aftermath-artefacts-connecting-museum-and-tribe/?fbclid=IwAR3pLciTswd2sr0q6A73-ROm5gOmCQrQdif_C-6mV9L3KfQ5f3JrK_wCNvc
日本成年禮習俗 在 XXY 視覺動物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試片無雷短評
《跟爺爺說再見》
說聲再見也累到靠北
宣傳打著日本版的《花甲男孩轉大人》,其實在進場前帶著點懷疑的態度,但看完後確實覺得這故事有那麼一點點類似。因為這部電影同樣也是講述著親人長輩的過世,一群原本不熟悉的親戚,因為血緣關係而齊聚一堂。不論在張羅喪禮或是對外的形象上,每個人都有各自手邊忙碌的事情,也有各自截然不同的個性,同時也帶出了日本現代社會,對於文化習俗、新舊世代的觀念衝擊,以及人們對於喪禮本質的反思。在輕鬆詼諧的敘事調性下,仍保有嚴肅正經的一面,幽默諷刺了現代人的荒謬與矛盾,確實是部難得的佳作。
與其說是日本版的《花甲男孩轉大人》,我個人認為和2010年的《父後七日》更為接近。同樣都是將故事聚焦在親人去世後張羅喪禮的過程,並帶出了日本傳統習俗對於喪禮的辦理方式。在什麼日子要做什麼事?在什麼日子需要避開而不能做?就連喪禮宴客的日子也要避開特殊節日。其實更我們台灣的習慣頗為類似,在看的當下真的有那麼一些親切感。
或許,今天這部電影換做是其他的儀式:婚禮、過年、成年禮、畢業典禮,林林總總牽扯到親戚或是人際關係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發展出好故事。而《跟爺爺說再見》的故事,就是透過喪禮這個本該「悲傷」的事情,卻利用原本沒有太多往來的親戚們,在這段時間裡團聚,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愛的教育」。每個角色在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有了不同的成長或認知。不論再怎麼看不順眼彼此,在一些小細節、小動作、思想觀念、價值觀上,都存在著些許的共同點。
這或許讓我們能夠反思:到底這些儀式真正的目的在哪?我們到底為什麼要幫一個去世的親人辦這麼多累死人的事情?套句《父後七日》的臺詞:「辦了喪事才知道什麼叫做『累到哭爸』。」人們似乎在忙碌的過程中,漸漸遺忘了悲傷,也漸漸體會到珍惜現有在世親人,認識到親情的可貴。而《跟爺爺說再見》則是透過輕鬆有趣的口吻,呈現了現代人逐漸迷失的家庭觀念,在面對時代變化的過程,慢慢學習如何找到新的一種對待家人方式,是一部值得一看的家庭溫馨小品電影。
.
XXY的推薦指數:★★★★★五顆星為滿分
我給★★★★四顆星!(值得一看)
.
幕迷影評傳送門:
http://www.movier.tw/post.php?SID=137954
.
.
.
.
#跟爺爺說再見
#采昌
#我不是工讀生
#我是你的好朋友
#XXY
#寂寞超男子
日本成年禮習俗 在 Cecillia優雅過生活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昨天,看到長期的格友荔枝姊姊在我部落格的留言
內心激動到數度溼了眼眶~
感動的是,在轉換人生跑道時,卻發現身體出了狀況的她
經過治療,漸漸恢復健康中~
(一直很擔心她的狀況,看到這訊息,真的很開心)
更讓我激動的是,荔枝姊姊提到,當時她在我部落格裡留言,告知她生病的狀況後,有位格友陳小姐立即與她聯繫
在她接受治療的這段時間,提供她許多醫療資訊與支持
陪著她順利度過這段難熬的治療期
荔枝姊姊想表達自己深深的感謝之意
看到這裡,我真的好感恩
寫部落格這麼多年來,因為烘焙與料理的共同興趣
在網路上,與大家建立起比真實世界,更能感受到溫度的情誼
你們讓我深切感受到人性的美好
這也是我一直堅持寫下去的最大動力
哪怕只是很簡單的料理,背後都有我想傳達給大家的心意
如果可以,我也想請這位格友陳小姐與我聯繫,好嗎?
我想在書上市後,親自送上一本寫下我感謝心意的書給您
謝謝妳讓我更確認,自己堅持走的這條路,是如此美好與幸福
寫到這裡,突然想到,曾看過日本某個地方,有個習俗是要辦“四十歲的成年禮”
為何選在四十歲?因為這個年紀,學業,事業及家庭都是一個階段的完成了。此時,懷著感恩的心,來感謝這一路上陪伴支持的力量,家人朋友及社會上的所有支援,才能造就四十歲友些小小成就的自己,沒有人是可以僅靠自己,就能順利活到現在的~
這也是我此刻的心情,深深感謝各位的一路相挺
在新書即將上市之際,我還是要說,這本書是獻給大家的
因為,你們,就是這一切的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