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會為了回到某個時空,而去聽某一首歌;有時候,是歌曲本身提供了一種vibe、一種氛圍、一種氣味,聽著聽著,眼前就浮出了令人懷念的情景,像是4D的投影,我只要不伸手確認,就可以不用揭穿事實。
那是我還沒來得及熟悉的城市,高聳的百貨大樓企圖使人自覺渺小,施工導致的懸浮粒子混著機車騎士呼嘯而過時捲起...
有時候會為了回到某個時空,而去聽某一首歌;有時候,是歌曲本身提供了一種vibe、一種氛圍、一種氣味,聽著聽著,眼前就浮出了令人懷念的情景,像是4D的投影,我只要不伸手確認,就可以不用揭穿事實。
那是我還沒來得及熟悉的城市,高聳的百貨大樓企圖使人自覺渺小,施工導致的懸浮粒子混著機車騎士呼嘯而過時捲起的飛塵,彼時,我們尚在戀愛中。
從來不介意每週從台北搭車下來找你,只為吃一頓午餐,只是每次和你提起這段回憶的時候,你總是看起來不願回想的的樣子,我知道,那段時光對我們來說都是試煉,你的試煉是與未來的,而我的試煉是與自己的,後來仔細回想,之所以會感到懷念,是因為對我來說,那些日子,幾乎就像是高中的延長一樣吧。
就像我懷念學測一樣,昨晚睡前我終於想通了,那些我之所以想念的事情,大概是因為,那真的是最後一次和大家一起了。
身為一名從特殊體系上來的學生,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念音樂班,那時候,音樂班的孩子幾乎是被校長、老師和家長捧在手心上一樣(至少在我眼裡是如此),三四五六年級連成一排,和普通班隔絕,樓上是琴房和演奏廳,除了每學期的術科期初期末考、主副修課、視唱聽寫、音樂欣賞、樂團、合唱之外,我們和一般的孩子沒什麼差別。
課後時間除了寫作業還要練琴,光是練琴就啃噬掉了大半時間,小時候的我非常討厭練琴,我那1/2的小提琴上都是斑斑淚痕,情緒暴躁時,我常拿沾滿松香的弓敲打琴弦,報復式的發洩快感,除此之外,我也討厭慢的曲子,炫技的快板和舞曲才能正中紅心,只是野性不羈的加速常常一發就不可收拾,尤其是考試的時候,好幾次趕拍趕到在台上車滅人亡。
想起來真是野蠻放縱,那是唯一天真的獸性不需隱藏的時候。
到了國中,即使那是所小學校,我們依然是資源配給豐富的一方,音樂班的校均排名總是高出普通班,段考的班平均也比普通班硬是高出一截,「學音樂的小孩不只不會學壞,還很聰明」——這樣的價值深植在我身處的同溫層裡。
我們和老師的關係亦師亦友,同學們不時就聚在一起口沫橫飛的討論題目,對於學習,我感受到的,不只是追求成績,而是真正求知的熱情,同時,我也慢慢摸出了自己一套讀書的方法,學科和術科在班上雖然說不上頂尖,但是都保持在前段,和國小憑著天份和血勁亂闖的自己相比,算是漸入佳境,也文明許多。
高中離開新竹,到外縣市念書,在那裡,同樣是音樂班,生態卻大不同,會讀書好像不再是一件那麼酷的事情,樂器厲害才是。對於學科,大部分的人似乎都提不起勁,當然還是有少數在數學課上眼睛發亮的同學,但是和我之前浸泡過的學術氛圍,還是大相徑庭。
可能因為我所在的高中是普通班的第一志願,所以像是「哎,我就不是唸書的料啊」、「普通班的腦袋和我們不一樣吧,我們都是水母腦啦,哈哈」,這些妄自菲薄的言論在我聽來已經是司空見慣,但我是被「音樂班的小孩都很聰明」這樣的價值餵養長大的,這就像信仰一樣,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不需要誰來說服誰。
對於高中,我的遺憾大概就是學校砍了一年的數學、兩年的生物理化、三學期的社會科吧,雖然不學比較簡單,但是我更不想錯過和正常高中生學習一樣東西的機會,我想知道那些我在國中學過的歷史會怎麼在高中課程裡加深加廣,我想在邏輯還沒全數感性化以前算多一些數學題,而不是數學課變成投資理財基礎,生物只剩孟德爾的遺傳法則,地理課只教德國地理文化,因為歐洲國家中,音樂班的出國首選是德國。
所以學測對我來說才如此重要,因為那是我和一般教育體系的最後一個連結。
上了大學,這裡更是一個巨大的藝術同溫層,除了專業科目,通識課程不外乎是文學、史學、哲學,在這裡,我學會了和音樂一起呼吸、認識了兩個小說家和一個詩人、聽了數十場的音樂會和畫展、學會了失眠、學會了被感動、學會了閉上眼睛與世界合而為一——這對我來說確實很幸福,但是如果大腦有分區域隨著開發程度發光,我的藝術腦絕對光芒萬丈,至於邏輯腦,我可以看見它像是壞掉的燈泡一明一暗的亮,彷彿快要宣告故障。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想念了嗎?
絕對是藝術腦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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