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靜謐的時刻才開始濃稠起來,獨自在旅館庭園的柏油路上散步,最後一日了,踩著星光如同踩著絨毯,連腳步聲也小到細微而不可聞,分不清到底是因為心思沉沉而感到萬事多拖磨,還是連三週營隊授課所積累的疲憊於這最後一日的前夕將釋放,乃至,是下意識的不願驚擾這一路上各房各棟之建築裡其餘旅人們的夢境。
也或...
時間總是在靜謐的時刻才開始濃稠起來,獨自在旅館庭園的柏油路上散步,最後一日了,踩著星光如同踩著絨毯,連腳步聲也小到細微而不可聞,分不清到底是因為心思沉沉而感到萬事多拖磨,還是連三週營隊授課所積累的疲憊於這最後一日的前夕將釋放,乃至,是下意識的不願驚擾這一路上各房各棟之建築裡其餘旅人們的夢境。
也或許是營隊的幾位老師們都睡了。近一個月,在人文營裡不僅遇到了許久未見的碩班學長姐和同門師弟,也認識了不少老師、貼心的隊輔。夜裡,大夥齊聚在狹小的房間中,交換授課的心得、講義和簡報的編製,聊聊學員的狀況、開自己的玩笑,偶爾,也說說平常不輕易說出口的心裡話。如今想起,自高雄鳳山到雲林土庫、斗六,吃、住一起,能與舊人重逢,能認識到聊得來的朋友,也是善妙的因緣。
近一個月所遇到的學生,多可愛、體貼、善良,上課時常陪我一起玩耍、互動,我們唱歌,在走廊相遇便喊聲「帥哥」。然而,他們也總是在我嚴厲的要求下,十分盡力的完成我所交付的任務。即使日日替他們批改文章、檢查影片與AR、修正報紙的排版與內文直到凌晨,但當我看見營期最後一日,孩子們在成果發表上的展現,內心也多是感到值得與欣慰的。
我萬分享受這種獲得歸屬的感覺,大家為了同一件事情努力,有人犯了錯,有人被責罵,有人在被責罵的當下便已經被原諒了。科技人文營,課程不會只有文學、思辨、在地,還有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連結,不推諉、能承擔,能力強的領著能力弱的,每個人都能有更好的發揮,有自己的強項,沒有一個人是落單的,每一個小組,被另一個更大的小組給包容著。
或許是因為這樣,最後一個夜晚,突然有些傷感。陪著劇作家子呈老師一路回到他的房間,途中聊著彼此的生命歷程,有些好事正在發生、即將發生,於是再悲苦的事,最終也還是能夠一笑置之了。回到自己的寢室,汽車旅館的鐵捲門緩緩向上捲開,空氣漸轉涼,房間窗台間的螞蟻往復搬挪著食物,昭示著許多的決定是來自於對生活縫隙的提問及其回音。
房裡的冷氣隆隆吹,與我同房的老師已經早早睡下,我輕手輕腳的坐在沙發上,空氣中,彷若有雨水的聲音自各種縫隙中竄出,訴說著一項決定的正確與否、好壞與否、悲歡與否,種種的碰撞與掙扎,在這些年,雖然時常使人深深地陷下去;有時是迫壓夾身,有時是勉力行側,但無論哪一種,最終也還是顛顛簸簸地過了。
過了,離開一個團體,再次回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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