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播磨灘二刀流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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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磨灘二刀流 在 藝文青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0-05-02 17:05:30

. ||3月號 劇評|| . 英國黑色幽默電視劇《去X的世界末日》(The End of the F**ing World)在2017年第一季開播後,大受好評。一個自覺精神變態的冷血少年,一個憤世疾俗的叛逆少女,彼此厭倦了置身的世界,陰差陽錯地走在了一起,選擇了自我放逐的生活方式,踏上了說走就走的公...

  • 播磨灘二刀流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4-01 2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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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果汁滴落 ◎鴻鴻

    一滴果汁滴落在
    我正在讀的詩上
    我沒有立即擦拭;
    慢慢暈開了
    這一行的氣味,韻律,情緒綿長。
    一滴果汁滴落,落在
    一位遠方詩人新成的詩作,
    他曾在無知的年少下放
    到更遠的遠方做鍋爐工、煤爐工、車間操作
    在那兒認識了漂鳥草葉和只存在夢裡的姑娘
    入獄,平反,突然又被派去管理倉庫,投閒置散
    這一切都沒有人在意;
    四十七歲的某一天,窗外的櫻花開了
    他想起幼年的小巷,通往那
    內心幽深盡頭的海洋,記憶陽光一樣射入
    牆面的塗鴉,多麼像一首精心安排的詩,乘風
    飛過
    海洋,降落在我的書桌上
    我喝著果汁,心不在焉地
    等著夏天過去。童年的夏季
    我偷過母親的錢筒打過哥哥欺騙過老師
    長大後的某一天,忽然發現自己還愛著一個以上的女子,於是開始寫詩
    長大後的哥哥教我,喝完鋁箔包
    要把它壓扁,減少地球負荷的垃圾
    也算是救贖人類的罪惡吧
    我順手一擠,一滴殘餘的果汁
    濺落在詩人的小巷裡。  一滴
    果汁,誰知道它來自
    遙遠的南非還是哪裡?它在果園內
    聽不見外面的示威,抗爭,歧視,也沒有人在意過
    這麼一顆陰暗的果子。
    它無所謂地生長
    無所謂地被擠壓封藏
    又無所謂地
    滴落;
    或是滿懷盼望地成長
    痛楚地被擠壓,而後
    憂傷地滴落──
    沒錯,這些不過是詩人任意的猜測
    我們無以憑藉
    只有它最後的芬芳
    和顏色,鮮明
    鵝黃,凝固在一首詩上
    當手輕撫,光滑的紙面
    完全無法顯示它和那些字跡的存在
    然而又如此觸目,彷彿
    為了證明回憶的堅定,飽滿
    香馥,甚至帶有甜意
    沒有人會誤會
    它是一滴淚水。

    註:此詩獲得1993年時報文學獎首獎。

    --

    ◎作者介紹
     
    鴻鴻。身兼詩人、劇場及電影編導、策展人。
     
    1964生於台南。曾獲吳三連文藝獎、2008年度詩人獎、南瀛文學獎傑出獎。出版有詩集《土製炸彈》、《女孩馬力與壁拔少年》、《仁愛路犁田》、《暴民之歌》等,2019年最新作品為《樂天島》。散文《阿瓜日記──八0年代文青記事》、《晒T恤》、評論《新世紀台灣劇場》及劇本、小說等多種,創辦《衛生紙+》詩刊(2008-2016)。現主持「黑眼睛文化」出版社及「黑眼睛跨劇團」。

    --

    ◎小編怡璇賞析

    鴻鴻所給人的印象,通常是勇於打破框架的,一方面是他所處的時間軸上,正好承接前行代,因此要如何回應瘂弦等前輩關於「問題最少、最小」、「沒有歷史包袱」的標籤,是當時的他必須去處理的問題;二方面是他寫詩的時間點早,從高中時期(1981年)就陸續寫成詩作,分散投遞在《現代文學》、《創世紀》、《陽光小集》等刊物,無可避免地在成長的過程,對於自我進行定義與再定義。

    這件事情甚至詩人早有意識,在第一本詩選集《黑暗中的音樂》曾自言:「由於寫作時間涵蓋了我成長變化甚大的十五歲到二十五歲,其間對語言的態度隨著對其它事物的認知而迭有更易,展露的風貌自相殊別。」

    詩對於這個時期的鴻鴻而言,更多是作為一種具備詩語言的日記,換言之,這個時期看見的居多還是自己。到了《在旅行中回憶上一次旅行》,可以看見鴻鴻的創作內容逐漸脫離了個人情感,「旅行」既能作為一種與世界聯繫的方式,同時也將個人從舒適圈中抽離出來,這首〈一滴果汁滴落〉便收錄其中,發表後即獲得了時報文學獎新詩首獎。

    這首詩基本上保留了鴻鴻早期的風格,既生活又抒情,但同時又可以見到對於社會的關懷。首句由「一滴果汁滴落在」開啟,以詩人所在的空間切入,這是一滴落在詩句上的果汁。而這滴果汁便隨著推進打破空間與時間的維度,開始藉由浸潤來到「一位遠方詩人新成的詩作」,這裡所提到的勞動階層與任人擺布的生命(他者),都是「這一切都沒有人在意」一句所囊括的對象。

    接著筆鋒一轉又回到「我」本身的生命經驗,這個尋常「我」之所以寫詩,興發於美好的事物:「長大後的某一天,忽然發現自己還愛著一個以上的女子,於是開始寫詩」隨著畫面如同電影按下播放鍵,又回到果汁,這滴果汁明明是「我」順手一擠,詩人卻說「一滴/果汁,誰知道它來自/遙遠的南非還是哪裡?」

    南非作為一個顯而易見的提示,主題已經來到了發生在世界各地的暴力與衝突,「一滴/果汁,誰知道它來自/遙遠的南非還是哪裡?」果汁在此詩的作用當中,可以說提供給讀者一個視角(鏡頭所聚焦處),並隨著鏡頭的變換而到處「旅行」,因此「這些不過是詩人任意的猜測」這些不過是詩人串起的故事結構,讀者所擁有的真實,只有那第一顆鏡頭拍下來的:滴落在紙頁上的果汁。果汁的狀態是可以被觀看的,因為「我」與「讀者」在意它的發展,而現實中這些被忽略(不被觀看)的真實,卻反而像虛構一樣,可以任由「我」鋪排操弄。

    這首詩揭示了詩人寫詩已經從純粹的「日記」變為「發聲器」,同樣具備功能性,但前者強調「個人」,而後者則更多面向社會。

    --

    樂天島◎鴻鴻

    B面
    在一座悲劇的島嶼上一定有樂天的島民
    即使地震、颱風、都更,讓他們的財產或親人
    一夕化為烏有,也不能阻止他們爬起來
    繼續打拚,繼續念經,繼續忍氣吞聲
    頂多每週看一次健保給付的醫生



    不管是因為睿智或白目
    樂天的島民任憑每個統治者的課綱覆蓋自己的歷史
    他們學舌,學不像也很自得
    持哪一國的證件無關緊要,只要你愛國
    就算是黑幫,警察也替你開道



    身為奴隸的記憶,讓他們把疫苗當做基因
    時而扮演入侵者,掠奪別人的山林土地
    時而扮演殖民者,苛扣員工和僕傭的假期
    他們給自己的命名都富含高尚的意象
    例如洪蘭或曾志朗



    家庭失和就怪小三,生意失敗就拜妙禪
    黃金套牢就買股票
    霧霾穿堂入室就趁機多製造一些口罩
    安樂死不成就拿刀互砍
    在自己出題的考試裡,拚死拿到高分



    樂天的島民有種無可救藥的天真
    相信消失的正義有一天會回來認親戚
    他們鍥而不捨連署抗議、寫布條、排練行動劇
    還要將遊行留下的垃圾收乾淨
    並把這些都拍成藝術電影



    當惡鄰眼露凶光,有些島民立刻喊出一家親
    還在屁股紋上菊花刺青以示歡迎
    慷慨割捨小時候的恐龍當做見面禮
    無奈即使換了電池還是慢吞吞
    徒然洩漏了從遠古活到今日的卑微意志



    即使被瘋狂如此折磨
    樂天的島民仍然有機會從眼角的餘光看到自己
    像同情一尾即將被大快朵頤的透抽
    他們也會在咽下自己的觸手時流淚
    那種溫柔,讓他們在末日前還有機會被拯救



    遠方有人獨立公投了,他們笑一笑,繼續看韓劇
    在一座悲劇的島嶼上一定有樂天的島民



    A面

    單車載兒子滑下斜坡
    「河邊到了!」
    我開始唱歌,為了避免指出
    腥味在風中,死魚在淺灘。



    兒子興奮地指著對岸興建的高樓
    「我長大可以開大吊車嗎?」
    你長大開什麼都可以
    但我沒說,那些樓房即將把天空和河岸據為己有。



    「等雨停了,
    我們出去玩好嗎?」
    當然好。但我沒有告訴他
    這場雨會一直下到北極冰層溶光。



    「我可以跟你一起倒垃圾嗎?」
    他喜愛垃圾車的音樂
    跟我小時候一樣。
    我小時候還喜歡聞機車屁股的油煙呢。



    他喜歡看捕鳥人爬樹
    吹捕鳥人的排笛
    但我還在猶豫怎麼告訴他
    捕鳥人手中的繩子是為了自殺。



    天空的每一隻鳥都像我們一樣旁若無人
    水缸的每一尾魚都像我們一樣身不由己
    貓咪的每一次嘔吐都需要關心,而非抱怨
    每一個玩具都有它的尊嚴



    他最愛吃香蕉
    那些飽滿漂亮的香蕉
    他相信,我也相信
    這座島嶼的香蕉可以讓他吃到世界末日。

    --

    〈樂天島〉是鴻鴻的詩集《樂天島》的同名作品,向陽於序言寫道:「這本詩集,因此是鴻鴻對現實社會所進行的「革命詩學」的又一次精采展現。」這篇序幾乎寫明了《樂天島》存在於文學史上的定位與價值,即從「現實主義」到「新現實主義」。「樂天」除了指涉臺灣人民,其實也是孩子的名字,這座島除了屬於臺灣人,也是孩子樂天的島。

    於是,全詩為一題兩式,分別為〈樂天島(B面)〉、〈樂天島(A面)〉,B作為詩人獨白,A則呈現與孩子的對話過程。AB兩面作為一種形式,除了提示其截然不同的兩面性外,也能從這樣的影像語言略窺鴻鴻跨媒介的創作風格。有趣的是,在錄音帶中的B面,通常收錄的是不那麼符合大眾口味的曲目,B面卻先於A面被讀者所見,或許也暗示了B面所談論的內容,過於真實而不受人喜愛。

    A面讓「我」與「孩子」進行對話。以前的鴻鴻便慣於使用童話作為詩語言,如今孩子的童話與大人的童話,要如何進行對話?可以見得「我」縱然知道世界之惡,對於正對這個世界建構認知的孩子,仍然選擇溫柔以對,讓孩子不需要提早成為大人。

    樂天島除了作為「革命詩學」的一部分,同時也告訴了詩人身份上的轉換,除了作為創作者現在更是一名父親,要如何在提筆寫下社會問題時,去面對兒子的探問?鴻鴻的創作歷程於是進入了新的階段。

    --
     
    |#關於文學獎的不重要冷知識|
    金車現代詩獎過去有舉辦「網路人氣獎」,2017年是最後一屆人氣獎,在2018年到2019年,可看出明顯競爭強度提高。
     
    ——小編P

    --

    美術設計:驀地
    圖片來源:Unsplash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文學獎 #時報文學獎 #鴻鴻 #社會關懷 #南非 #身分轉換 #父親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1/04/20210401.html

  • 播磨灘二刀流 在 蕭詒徽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12-21 19: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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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驕女》裡的張嘉良最近又被捅了一刀。在他胸前的彈孔旁補上一筆的是他的妻子方文鈴,她看見張和情婦柯淑君在飯店裡穿著浴袍擁吻,想像自己拿著 room service 冰桶裡的冰鑿刺了上去。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張嘉良本名叫張瑞坤,在另一部劇《天之蕉子》作為反派,在大結局時身中多槍。然而,在續作《天之驕女》第一集,他卻以萬代集團千金女婿之姿霸氣登場,在機場外偕方文鈴之手,共赴財大氣粗的方家家宴。後續為財色黑化、數度再走鬼門關,身上數個彈孔都成往事了。

    張嘉良同時也是那對紅出八點檔界的連體嬰姊妹、高仁美和高仁芯真正的爸爸。至於為什麼爸爸分成真的和假的、姓張的嘉良為什麼女兒姓高、連體嬰後來為什麼切開了、柯淑君為什麼老是被泡在河裡、萬代集團和億代集團到底有什麼關係 —— 你可能需要看完 22 集《天之蕉子》和截至目前 98 集的《天之驕女》,才理得清楚。

    但也別慌。飾演張嘉良的黃少祺不比你知情。這一檔三立台八,就如他過往參與的台八,最晚要到拍攝前十小時才會拿到下一場劇本。那些在一集之內從死對頭變成姻親、從綁架犯變成親爸爸的情節,在前面集數演出當下,也許連演員自己也不曉得。

    黃少祺與經紀人、助理一起走進採訪間。換裝前空檔,助理拿出一罐藥水讓他點眼。我問他,是拍戲太累所以眼乾嗎?他說也沒有,自己眼睛容易泛紅,原因是二十多歲時動了近視雷射手術,當年角膜處理用的是鑽石刀,在瞳孔留下十字型傷口。「但工作時,你不能讓人看到你眼睛是紅的,那樣不太⋯⋯不太好。」去年底他受訪,提及自己的健康檢查報告,老花眼、頸椎受傷、心臟問題、甲狀腺水泡、攝護腺鈣化、腎結石。我關心他身體近況,他一樣靦腆笑,說都是小毛病啦。醫生原要他回診結石問題,他拍戲一忙,也沒再回去。



    #

    就算看過《飛龍在天》,看過《風雲爭霸》、《神機妙算劉伯溫》,再到《炮仔聲》、《天之驕女》,還是很難想像他已經 49 歲。三立台劇 YouTube 頻道上三不五時闖《天之驕女》片場拍幕後花絮,鏡頭裡的黃少祺仍做武打,一個人對上四五個混混。武術動作倒是其次,導演懂,重點是讓黃少祺在劇情裡受點小傷,受點小傷之後理所當然要脫衣,脫衣之後就有胸肌腹肌。第 3 集,一場黃少祺與韓瑜床戲,導演不忘要她浮誇地扒開他襯衫;第 69 集,張嘉良與女婿、老是喚他 Daddy 的顏聖元泡溫泉,黃少祺自己也心知肚明:「有時候看劇本就知道,很明顯,編劇就是故意叫你去泡泡溫泉啊、淋淋雨啊⋯⋯」

    被觀看是他大學時代當模特以後的事。拉回三十年前,家裡沒人相信黃少祺能上伸展台,更別說當演員,不只因為青春期後他有八年時間臉上長滿爛痘,也因為家庭背景。穿著不合腳的鞋,鬆垮的衣褲,母親獨自撫養兩個姊姊和他,黃少祺沒有太多錢打點身上行頭。但他身體練得勤,因緣際會接到內衣秀、泳裝秀,跑香港、台灣時裝節,身上穿一件三角褲,站在主辦單位請來的日本模特之間,開始學著上秀之前要除毛、在身上抹油。

    那時黃少祺就已經在慢跑了。

    直到如今,黃少祺一天跑 5 公里。天氣壞時跑跑步機,沒下雨時跑環東大道旁的石潭公園。小毛病是有,但體態沒話說,偶爾 Facebook 或 IG 的小盒子裡還會收到粉絲自拍裸照,恰如他 35 歲那年到舊金山遊學,在夜店裡被搭訕,男女皆近悅遠來。現在的他,會笑笑將照片刪除,轉身繼續逗他一對 8 歲、5 歲兒子。


    戲劇裡,他大部份的角色總有優雅貴氣,同時卻又城府甚深。張嘉良中槍落水後,在泰國打滾二十年,商場縱橫,初登場時卻一副愛妻暖男形象;《熱血少年》裡的錢白鐵為商場利益能叫人拔掉對頭的指甲,然而身披白長馬褂、皮裘,賞京劇、談詩詞。廣為人知的《飛龍在天》飛虎,一樣出身名門,卻能為愛陷害飛龍、因怨懟父親抄了忠義堂。要說哪一面和黃少祺本人更像,其實都不,現實裡他形容自己拘謹、沉默、總是面帶尷尬笑容。私下的他,仍是不太想被注視的。

    「我喜歡默默觀察人。有時候看到同事或甚至晚輩,和其他人一下子就可以打成一片、嘻嘻哈哈聊天⋯⋯我自己沒辦法那麼放。」

    他說,或許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緣故,自己從小就非常沒有安全感,怕被別人討厭,嘴上永遠掛著請、謝謝、對不起。

    「這樣的性格,當然不見得是最被喜歡的,但我還是不太敢活潑。你說這樣活得快不快樂?其實不快樂。但是,因為慢慢進入這個圈子,你開始從裡面找到自信。後來有了孩子,我知道我要讓自己更強大。」

    所謂圈子,指的自然是演藝圈。1998 年,他被八大電視延攬,飾演江祖平主演的《因為愛你》中不羈高中生翁振宇,和台灣廣末涼子曖昧。他臉上的痘子早前被某皮膚科名醫妙手治癒,上戲時卻還是顫抖,一場與江祖平的吻戲,導演對著他叫:「鬆一點!鬆一點!」他問哪邊鬆,導演說:「你全身都緊!你知道你的嘴唇在發抖嗎?」

    二十年後,《天之驕女》裡張嘉良和柯淑君各自婚後與老情人舊愛復燃,黃少祺又遇上了江祖平。現在的他吻江祖平,在幕後花絮裡竟還有閒情惡作劇,當然也不再發抖了。不過,採訪時坐在沙發上的他依然挺直身子,上半身向我傾斜;拍攝動態素材時再三詢問「我站在這裡可以嗎?站在這個窗簾前面可以嗎?」客客氣氣地。

    「私下還是拘謹。但現在,當機器對著我,燈光全開,五四三二⋯⋯我就似乎什麼都不怕。」



    #

    從怕到不怕,是二十多部戲的操練。2000 年他因《飛龍在天》走紅,隨後戲約不斷,中台兩地軋戲。2006 年,他拍《神機妙算劉伯溫》鬧出新聞,傳言劇組過於操勞。「也不算劇組的問題⋯⋯那個時候《劉伯溫》是單元劇,有時候上個單元還在拍、下個單元就開始,變成一個人要應付四組戲,前一單元兩組棚內、下一單元棚內加外景⋯⋯」

    也是台劇獨有的邊播邊拍生態,燒的是演員身心。《劉伯溫》四百多集連拍兩年,黃少祺最分身乏術的一次是早上九點開拍的外景、下午三點多才趕到,因為棚內才剛拍完。

    「當然累啊!但你和導演說你真的很累,導演就回你說『辛苦了』。」

    那個時候的拍攝現場,位職、輩份分明。年輕演員對角色不太有置喙詮釋的空間,不懂也不敢問,問了也不會得到回答。「你發問,導演就說:你是豬啊?豬腦袋啊?」黃少祺也被罵過,但或許他比其他人多一點心理耐受度 —— 他曾說自己的母親在 50 歲前沒笑過,姊弟三人自小就在母親緊蹙的眉宇下過活。他記得某年春節,姪女童言無忌,在圍爐時說:「為什麼阿嬤笑的時候還是皺著眉頭?」黃少祺和姊姊都笑了。

    仔細看花絮,畫面裡可以看到黃少祺的劇本上寫滿了字。那是他拿到劇本之後,把台詞用自己的話順過一遍,並加上情緒銜接的筆記。通常一場戲四到七頁劇本,黃少祺背下大概需要半小時。據說,三立電視所有人都知道,棚內有一台 SNG 車,車旁常有一人低頭,始終背對人來人往,那就是正在背稿的黃少祺。

    訝異的是,黃少祺在拍攝《飛龍在天》前,並不會說台語。即便母親有本省背景,他小時歷經的卻是「說國語」的時代。「我就學,硬學。」他硬學的方式是看劇,劇裡唸一句、暫停,跟著唸一句。2007 年開始拍楊佩佩的經典三部曲,現場原音收音,為了吻合戲中角色的北京腔,他一樣打開《康熙帝國》、《乾隆王朝》這樣練。

    「這些東西其實沒有人教,也很少有人願意教,因為大家到現場就是拍戲。」非科班出身的他,片場二十年來只能自己教自己。飾演張嘉良這樣的商場老手,他看 Netflix 上的《金融戰爭》學習主角巴比阿克斯的言行,對兄弟出生入死、對敵人趕盡殺絕。《天之驕女》裡張嘉良對女兒好,在超商裡買大包小包零食以示好,背後原來是富豪巴比動輒送員工千萬超跑的那股勁。


    時代確實不同了。如今劇組已不像《神機妙算劉伯溫》時那樣三天不能闔眼,導演也不再罵人豬。近十年,台八引入大量新生代演員,黃少祺也成了「少祺哥」,有時片場裡的氣氛,在他眼中就如他的家庭經驗一樣矛盾:

    「有些年輕演員,在現場一直聊天甚至玩手機,正式開始時詞都講不好,NG,所有人在配合他,但他們都不自知。這是很多年輕人的通病。」但在家中,從小在嚴肅母親身邊成長,他不希望自己讓下一代和自己在類似的壓力下成長:「我很喜歡看到我的小孩笑,我想讓他們在一個很快樂、很有想像空間的環境下長大⋯⋯」

    「少祺哥」從未在片場罵過人。自己經歷過前輩不坐不敢坐、連背台詞也站著的年代,樂見新演員們能無畏對角色提出更多可能,尤其三立台八時事哏輩出,係勒哈囉、像極了愛情、《鬼滅之刃》都入戲。近期與他對戲甚多的許明杰,在黃少祺眼中進步顯著,「顏聖元這個角色一開始比較正派,很難討喜。但明杰有找到自己的東西。他說他喜歡跟我一起演戲,因為可以互相帶動,我覺得他身上有些東西也真的能讓我驚豔。」

    這些好壞,黃少祺放心裡。他說,如果新演員主動來問問題,他會回答,但假如新演員做不好,他也不會發難。「我覺得,我現在在做的,就是我這個年齡該做的事。」他說。

    即便資歷已深、似乎有權開口,黃少祺決定不做讓年輕一輩害怕的前輩,連花絮裡的惡作劇都顯得無甚威嚴:每隔幾場戲,他趁掌鏡的編輯不注意,從鏡頭外跳進鏡頭裡嚇人,編輯驚呼時他笑得樂不可支。是 49 歲了,卻感覺並不那麼遠。



    #

    不知不覺自己也來到母親開始笑的年紀。七月初,《天之驕女》劇組在棚內為他過生日,那時他戲裡的大舅子方文賢(竇智孔飾)還沒發生車禍死亡,劇中與他不合的丈人方崇發(楊烈飾)一派笑容,方文鈴雖不在,但張嘉良和她的女兒張子婷在(是的,張嘉良除了那對連體嬰之外,還有一個和婚配生下的女兒)。黃少祺全黑西裝筆挺,卸下張嘉良的陰戾,笑著說感言:「逢九不過,所以今天算五十歲了,到了知天命之年。每過一歲,都要知道得更多、做事情也要更從容一點、更穩定一點。」

    他著迷於勞勃狄尼洛和史恩康納萊的氣質,但大叔的大叔偶像是劉德華和梁朝偉。「梁朝偉,他也一樣巨蟹座,我覺得他就是一個非常沉穩內斂、低調的人。表演有靈魂,有溫度。劉德華我也很喜歡,因為他就是有一種風範,內外兼修。」

    內外兼修,修的是什麼?換裝後,我們帶他沿著大路走向國父紀念館。為了付車資遲了一些下車,轉眼卻已經不見黃少祺和助理的身影。兩人腳程極快,馬上到了路口,拍攝完回採訪間時走得更快。他說拍戲節奏,習慣了。

    他的急不只在步行。大兒子吃飯速度慢,以前一頓飯要吃三個小時。黃少祺為了調教小孩心思費盡,好不容易三小時縮減為半小時。

    「半小時很快了。」我說。

    「我自己吃飯只要三分鐘。」他說。

    他也是漸漸才知道有些事急不得。去年,母親被檢測出扁桃腺癌三期,黃少祺和姊姊一起陪伴治療。直到今年九月確定抗癌成功,他更加體會了緩慢。

    「你不知道要多久。那一年就是原地踏步,只有一個目標,把我母親的事情弄好。」知命之年的黃少祺,修的是耐性。


    「以前只知道自己想拍好戲,想要更多好角色來找我,但沒有長遠規劃。到了這個年紀,我心裡反而有個聲音會告訴我,該慢的時候要慢。該做什麼,你要很清楚知道方向和需要花費的時間。」他仍是那個站在前輩身後、站著背台詞以等待的演員。

    雖說如此,他仍在不同劇情裡穿梭時代與年紀。《天之驕女》第 23 集,他和韓瑜兩人因應劇情,得演出二十年前張方兩人相遇的情節,黃少祺身穿襯衫卡其褲,(再次)藉由打鬥救出受困的韓瑜,以拳定情,在劇中年紀是二十出頭。怎麼詮釋逆齡角色?他說重要的是眼神,眼神要有年輕人的清純,把不知天高地厚、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感覺做出來。「其實逆齡比起超齡演出,是比較困難,因為其實有時候因為你的外表狀態已經捕捉不到。縱使有很厲害的演技,像劉德華,他也不可能演大學生了。但如果還在我的 range 裡面、我還掌握得到,我就會去演。」

    問他,那麼目前覺得自己 range 最小到哪?他笑:

    「其實⋯⋯好像到二十多歲的年紀,都還可以?」



    #

    台八長壽,養起一批陪伴跨世代觀眾的劇迷。不只是七年級、八年級,各大學生群聚的網站 Dcard 戲劇綜藝版,每部八點檔幾乎集集開討論,迴響基本破百,好時破千(最近一次破千在《天之驕女》第 35 集,當張嘉良發現高仁芯設計陷害張子婷因顏聖元懷孕時 —— 呃,也就是張嘉良發現自己的女兒陷害自己的女兒時)。大學生討論高仁美的包包、討論高仁芯的黑化,當然也討論張嘉良的肌肉。靦腆、沉默、尬笑的黃少祺,二十年後成為了台灣人一定在電視上看過幾次的那個人,無論你看見他的時候他是太子、是總裁、是上海灘幫派還是木乃伊(?)

    他印象最深是有次到太湖拍戲,有位劇迷從 2003 年看了《風雲爭霸》之後,深深相信黃少祺有一天會到太湖邊。那位劇迷請爸爸和阿姨帶自己,每到假日就到太湖邊上等,竟真的在兩年後等到黃少祺拍《第一茶莊》外景。她走向黃少祺,流著淚說:我終於等到你了。

    有些驚悚,又有些純情。直到如今,面對不同年齡層的紛絲,他還是會想起這位等待他兩年的陌生女子。「我剛出道的時候,很多人也許 7、8 歲,那現在都二十幾歲,有的剛為人父人母。他們會忽然跑過來跟你說,我好喜歡看你的戲、我那時候才小學。那不是一種變老的感覺,而是一種激勵。」


    少祺哥做好心理準備被叫少祺大叔了嗎?他說,其實他不介意。在他心中,所謂大叔也不是輕易叫得,一切內斂,終歸要能給別人一種安全感。

    「那是我之後要努力的目標。成為一個有魅力、能給別人安全感的人。」那個缺乏安全感的靦腆少年,知命之年所欲,正是不讓身邊的人像過去的自己一樣心慌。

    「還有,我覺得年紀越大,尺度越大,什麼玩笑都能開。人生歷練會讓你的寬容度會更大。」

    怎麼說呢?他聊起模特生涯的一件小事。「有一次走 HOM 牌的泳裝,導演說要展現大海的力道,哇,排練的時候跟真的一樣,六個猛男划船啊、游泳啊,展現力與美嘛。結果,綵排沒事,正式來的時候地上噴滿了肥皂水。我們幾個模特游一游,站起身,不知道為什麼閃光燈狂閃⋯⋯平常都是女模在前面的時候閃光才會這麼密⋯⋯下台才知道,我們白色泳褲一碰到肥皂水,全都透明的,形狀完全清清楚楚。」

    我問他,這是當模特時最糗的回憶嗎?他說不,這是當模特時最棒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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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面故事 2020 輯六:♡我心叔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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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面統籌_ 李姿穎 Abby Lee
    視覺統籌_ 潘怡帆 Crystal Pan
    封面設計_ 黃詩婷
    標準字設計_ 森田達子

    專文撰稿_ 陳平浩
    專文撰稿_ 重點就在括號裡
    專輯撰稿_ 林軒朗
    專輯攝影_ 林軒朗

    專訪採訪撰稿_ 蕭詒徽
    專訪攝影_ 潘怡帆 Crystal Pan
    妝髮_ 王威翔
    造型_ 鍾豚 Toby Zhong
    服裝_ Onefifteen 初衣食午、SABRINA HSIEH、Vivienne Westwood

    責任編輯_ 李姿穎 Abby Lee、溫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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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播磨灘二刀流 在 心理師想跟你說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0-10-03 14: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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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精神病院抗憂鬱
    #我們不是想太多 #只是生病了
    #一個微笑憂鬱症患者的住院日記
     
    ▍規定
     
    剛進來時,我特地去看了病房的窗戶,終於親自證實了「精神病院的窗戶是不能開的」這個說法。
     
    此外,還有很多在一般醫院裡從沒聽過的規定:刀類、打火機、化學物品等危險用品不用說,全部沒收;吃飯不准用筷子(當我聽到這條規定的時候,震驚地以為這裡吃飯統一用手扒⋯⋯忘記還能用湯匙);不能用塑膠袋;手機充電線也會沒收,所以每次充電,你只能乖乖地去護理站充;就連我的兩個善良無害的帆布袋也被護士姐姐「監管」了。
     
    總之,遵循的原則就是:預防你自行了斷。但我也不是十分懂,沒收充電線是基於什麼準則,難道會有人拿它上吊?
     
    ________
    ▍監獄
     
    一旦住院,就意味著你從此失去了人身自由。
     
    「病人不能出去」這個規定,我是進來以後才知道的,這讓我一瞬間就有了坐牢的真實感。陪護和探病的時間也有嚴格規定,甚至什麼時候洗衣服、曬衣服、起床、睡覺都有時間表。
     
    我爸說:「你就當作來療養。」
    但我內心想的是:「我根本就是來受苦的!」
     
    ________
    ▍妄念
     
    老實說,奇怪的精神病患還滿多的。(當然我自己也是。)
     
    動也不動,眼巴巴地望著你的人會讓你覺得他似乎要跟你分享「清朝藏寶圖」這種驚人的祕密;時時都很緊張、很焦躁,把醫生都問煩了的焦慮症,問的都是些「晚上磨牙怎麼辦」「流口水怎麼辦」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不停地自言自語,時哭時笑,脫了鞋在走廊來來回回走的不知道是什麼病;一直在四處來回穿梭、面帶微笑、一臉阿彌陀佛、走路僵硬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症。─到處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散亂著大家自由紛飛的妄念。
     
    你時時刻刻都覺得處在水深火熱當中,又覺得一圈看下來,自己最正常,想想還有點莫名得意。
     
    ________
    ▍管理
     
    管理異常嚴格。但最令人抓狂的是作息時間:早上6點起床,晚上8點睡覺。完全老人家的作息。
     
    每天的行程安排都由廣播決定:「起床啦,可以吃早餐了,請各位病友到大廳吃早餐!」「早操時間,請病友出來活動身體!」「請病友出來吃藥!」─每天行程都是滿檔。
     
    最讓人聽了想打人的是,廣播毫不避諱大家的大名,每天我都能聽到「╳床╳╳╳出來接受治療!」無數遍。我覺得這嚴重侵犯了病人的隱私,我的監護人我爸也對此頗有微詞。
     
    但我後來發現,其實在疾病面前,所有人都是赤裸的,就像光溜溜被晾曬在沙灘上的鹹魚。什麼羞恥啊、掩飾啊、自尊啊,是完全不存在的。反正大家都有精神病,誰也別嫌棄誰。
     
    總之,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快點好起來。
     
    ________
    ▍藥物
     
    可能越來越多的憂鬱症患者自殺事件,讓大家對憂鬱症有一點初步的了解,甚至把憂鬱症和死亡畫上了等號。但其實在得病之前,我和一般大眾一樣,單純地以為憂鬱症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然而事實上,憂鬱症是死神的唾液,它能溶解掉你所有的精力與希望,讓你在骯髒、黏稠的泥淖中淪為絕望的囚徒。
     
    憂鬱症是要吃藥的。我每天吃兩種藥,早晚各一次。藥統一由護士派發,大家排隊拿藥,藥旁擺著小水杯,護士姐姐會親眼看你吃下去,並要求張嘴檢查。
     
    ________
    ▍插座
     
    我爸這個老賊,嫌每天跑護理站充電太麻煩,躲過護士的檢查偷帶一根充電線進來。結果一插,發現整個病院的插座都沒有電⋯⋯Excuseme?!(你耍我嗎?)純觀賞用插座?!
     
    諸如此類的神奇事件每天都在發生,我也在努力一天一天習慣著。
     
    ________
    ▍串門子
     
    病院裡的娛樂不多,當然事實上,絕大多數的病友也對所謂的娛樂毫無興趣。大多數時間都是這樣的畫面:一間病房,三個人,呆呆的,發著呆。這樣寂靜又可笑的畫面可以一直持續到廣播叫大家去吃飯、跳早操或者接受治療。
     
    串門子成了最重要的日常活動之一。
     
    我們病區全部的活動範圍就是一條走廊加一個大廳。所有進出的門都被鎖死。所以每個人看著每個人都面熟,甚至很多人都成了並肩抗病的摯友。我情況好一點時,就往病院的「大通鋪」跑。因為我進來的時候沒有病房,就睡在十幾個人一間的「大通鋪」,一下午呼朋引伴,認識了好多朋友。
     
    可能很多人覺得,精神病人難以以理喻甚至有點可怕,但我後來慢慢發現,在精神上有障礙的人,往往都是不願意傷害別人,而寧願選擇傷害自己的人,他們都是溫暖而善良的好人。
     
    ________
    ▍掙扎
     
    早上是我的「重災區」,常常產生一股恨不得自絕於此的衝動。當病友陸續起床活動,我一個人悶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像已經被風乾的木乃伊。
     
    廣播叫大家去吃藥,這在我聽來,簡直是巨大的噩耗。我是屍體,失去了行動能力。我使喚我爸幫我去護理站拿藥,但護士說,必須本人來吃。我的內心和肉體像受了滿清十大酷刑般的煎熬,掙扎著爬起來,掙扎著穿衣,掙扎著穿過走廊,掙扎著吃藥。護士姐姐說:「張嘴。舌頭底下看一下。」我掙扎著言聽計從。啊,一切都是掙扎。
     
    ________
    ▍哭泣
     
    我躺在病床上,常常會聽到遠處傳來的哭泣聲。有時是白天,有時是晚上。
     
    我爸和我說,有一次淩晨,他看到一個老婆婆蹲在角落哭。(當時我很想跟他說:「說不定這個人只有你能看到。」)
     
    以前覺得,精神病院的哭泣聲莫名有股陰森感。現在只覺得,人生在世,真是眾生皆苦。因為我自己也哭。
     
    ________
    ▍爆滿
     
    今年冬天的精神病院爆滿了。聽說幾千張床鋪全住滿了人,到處都可以聽到精神病老前輩的怨聲載道:「今年怎麼這麼多人?!」「從沒看過那麼多人!!」
     
    每天聲嘶力竭呼喚病人的老看護也累吐了血,天天都在問:「今年冬天的精神病患怎麼這麼多?!」
     
    醫院也在不斷擴建。我從中看到了巨大的市場,對我爸說:「憂鬱症的市場潛力很大對吧?」
     
    他說:「對啊,看得見的住在這裡,有一些住不進來,更多的還在外面死撐。以後你就是專家了。」
     
    ________
    ▍統稱

    歲月在這裡是沒有偏見的。下至13歲的豆蔻少女,上至70歲的古稀老人,都在這裡詮釋著生命的奧義。
     
    不知道是不是中老年阿姨更「壓力山大」,她們占了半片江山。而因為女性思慮往往更重,所以男女比例大概是3:7。
     
    在這裡的人們,無論職業、階級、經濟狀況,統稱為「精神病患」。
     
    ________
    ▍主治
     
    我佩服那些成天在走廊來回踱步的老阿姨。絕大多數時間,我都蜷縮在床上發呆。因此,我幾乎每天都會被我的主治醫生罵一頓。
     
    他說:「每次進來都看到你躺著。」
    我說:「好。下次等你走了我再躺。」
     
    不得不說,我的主治醫生是個討人厭的年輕人。說話傲慢,態度輕佻,口氣嘲諷,讓人按捺不住想打他的衝動。所以每次他一進來,我就毫不客氣地轉過身去。他的問話,我也「嗯」「嗯」「哦」「哦」地敷衍了事。醫術不高明,人還醜,無法原諒。
     
    ________ 
    ▍初雪
     
    我住院以後,對初雪進行了重新定義:我今年親眼看到的第一場雪。
     
    連綿半月的陰雨打濕了所有人的情緒,而我的心緒也愈發潮濕。不知道是不是藥物開始發揮作用的緣故,我病症「晝重夜輕」的「規律」被打破了。發病變得突如其來。所以我每次的平靜都隱隱帶著不安的預感。
     
    突然加速的心跳發出預告,升騰而起的絕望感從胸口貫穿大腦。與世界的隔離感驟然降臨,惡狠狠地切斷你與事物的所有聯繫,把你打成離群索居、孤苦伶仃的無助小孩,逼著你對抗著全世界蜂擁而至的惡意。
     
    我又不行了。我轉身抱住我爸。他緊緊抱住我,輕撫著,呢喃著,安慰著。突然,他的音調上揚,和我說:「小左,哇,你看窗外,下雪了!」
     
    我轉身,看到粉末狀的雪花紛紛揚揚、輕飄飄地在空中胡亂飛舞。南方的雪總是這樣,給滿心歡喜等雪的人意思一下。我喃喃著:「是啊,下雪了。」兩行熱淚就滑落下來。
     
    我爸說:「看到雪,你想到什麼呢?」
    我低聲道:「雪是自由的。而我不是。」
     
    --
     
    本文節錄自《我在精神病院抗憂鬱:我們不是想太多,只是生病了,一個微笑憂鬱症患者的住院日記》,由 三采文化Suncolor 出版。
     
    作者左燈,康復中的「微笑型憂鬱症」患者。看來開朗、樂觀的二次元少女,社交達人,場面造high專家。2017年9月,憂鬱症被誘發。在經歷了病發、懷疑、確診、病重、自殺、送醫等一系列事件後,被送進精神病院。因憂鬱而無法閱讀文字時,書寫是她轉移注意力的方法。沒想到意外獲得大量讀者迴響,和她分享心境、彼此加油。她在精神病院住院38天,決定和自己的憂鬱症「Mario」和平共處(當然發病時是另一回事),和大家一起為了「活著」努力。
     
    閱讀本書:https://tinyurl.com/y873yxg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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