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我們都是一家人卑南語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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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Wings (Escape) 看板: politics
日期: Fri Dec 17 16:49:45 1999
標題: [中時]聽他的歌,記他的名字

22屆時報文學獎報導文學首獎

聽他的歌,記他的名字
──一個卑南族音樂創作者的故事

⊙陳姿羽

他是高子洋。也許你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但是他所創作的歌可能讓你有似曾相
識的感覺。他早期最有名的作品──《傷心落魄人》,雖然在戒嚴時代被禁,卻在
沒能上電視、電台宣傳的情形下,唱片公司轟轟烈烈賣了一百萬張。直到近期,L.A.
BOYZ等流行音樂歌手都曾重唱過這首歌。而讓他惹上政治牢獄之災的《我們都是
一家人》,後來卻成了政治人物在倡導族群融合時的最愛,這是他的人生中最突兀
的一個對照。

「他寫過很多有名的歌喔!」第一次聽到「高子洋」這個名字的時候,朋友這
樣介紹起他來,一邊隨口哼幾首過去有名的歌給我聽。我半信半疑,既然歌有名,
那一般人應該都聽過他的名字才對,在什麼情形下,歌會比人紅呢?後來發現這是
一個特別的人物,台灣任何族群都唱過他的歌,但是認識他的人卻不超過百分之
一。

他的血統

高子洋,這個現在近五十歲的台東卑南族音樂創作者,沒有受過太多的教育,
更別談正規的音樂訓練。然而,從他十五歲開始創作至今,累積了一兩百首的作品。
從小受父母親及部族的歌聲陶冶,使他對音樂產生很大的興趣,無師自通地學了吉
他等幾樣樂器。最令人驚奇地是,在他創作的音樂中,不但有相當濃厚的原住民音
樂風格,並且嘗試配上日語、閩南語、國語及其他原住民語言的歌詞,於是呈現相
當多元的色彩,這是目前其他音樂創作者難以做到的。因為在他所屬的台東知本部
落附近,有阿美族和排灣族;而祖父來自大陸福建,母親會說日語,於是造就他多
語言的才能。

卑南族,卑南語念做puyuma〈普悠瑪〉。卑南族的祖先傳說來自南方的島嶼,
到台灣時有知本和南王兩大族,大族之下分支幾個不同的部落,部落在各地定居時,
有的會成立成年會所,陸陸續續成立了六所,後來這些分散的成年會所集中在本家
前,他們稱這種情形為puyuma,為團結、集中的意思,之後就成為卑南族的族名
了。

但是高子洋通常說自己是「飆馬族」,而非「卑南族」。因為卑南族主要聚居
在卑南鄉,從前分成初鹿、泰安、上賓朗、利嘉、賓朗、建和、知本和南王八個部
落,因此高子洋總認為「卑南」不過是地名,最能表現本族的稱呼,還是來自puyuma
發音的「飆馬族」。

他的記錄

他所做過的歌曲,大部分透過同為卑南族的北原山貓歌手陳明仁代為演唱,例
如:可憐的落魄人、我該怎麼辦、流浪的落魄人、走向天涯路、相逢酒廠內等。另
外還有陳盈潔的豆菜底、方芳的爸爸是七桃人。這些歌曲中夾雜日文、閩南語和原
住民語言,不符合自民國四十二年開始的「國語教育」宗旨,再加上有流浪、故鄉
等被稱為有「灰色思想」的用字,違反「市儈、低緩、頹廢、墮落」等政府宣導的
反共音樂大忌,因此完成後在戒嚴時期全都被新聞局歌曲審查小組所禁,遭到禁止
錄音、灌片、播唱、演奏及刊載流傳的命運。

然而為他帶來最坎坷命運的,是《我們都是一家人》這首歌,這首歌為他帶來
的苦難,有時會讓人懷疑世間最令人難以承受的遭遇是否都落到他的身上,讓人為
他掬起一把同情淚。這是他二十一歲在新竹空軍基地服兵役時,為他和一些朋友共
組的愛心互助會所寫。

他的遭遇

高子洋十六歲就離開故鄉到都市打拼,這段期間,他看到許多當時被稱作「山
地人」的同胞雖然有理想,卻只能做漢人不屑做的工作;有的就算有創業企圖,卻
沒有本錢做生意。有的家庭因為大人失業,連孩子都失學。失業的人走不出困境,
只能喝悶酒。在台東中學就讀期間,就常為飽受漢人歧視之苦的同胞出頭的高子洋,
看到這種情形,覺得於心不忍,想要幫助弱勢的同胞。

於是他邀集親朋好友,希望邀請所有各部落有愛心的同胞,成立一個愛心互助
會,每人每月捐出一百元,用這筆錢無息幫助那些需要創業或需要生活的同胞。而
《我們都是一家人》這首歌,在民國六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他二十一歲生日那天,
和《歡笑在一起》、《那魯灣青年》兩首歌同時完成,因此他常稱這三首歌為「三
胞胎」。緊接著在六十三年元旦在知本天主堂的廣場公開發表,以慶祝原住民互助
會的成立,這首歌並且收錄在互助會的章程中。

高子洋不知道那是一個禁止集會結社的時代,不管是什麼性質的社團都不得成
立,更別說公開活動了。因此,沒多久,他就在軍中被警備總部的相關人員,用軍
用吉普車從新竹空軍基地押到台北市,在一處外觀類似日式平房,裡頭卻是牢房的
不知名地點關了幾十天。高子洋回想起那個地方,覺得就跟狗籠差不多,在裡面只
能蹲坐著,因為高度不容許他站起來,空間小到他只能側躺,不能直躺。每天有不
同的人,有的穿軍服,有的穿便服,將他的所有資料,包括互助會章程和那首歌呈
放在他面前,沒日沒夜不停地審問他的動機和他所做過的事。

傻呼呼的高子洋表明自己不懂政治,純粹喜愛音樂和為弱者打抱不平。他對政
治的概念簡單到說到共產黨的殘暴,他就恨得咬牙切齒,誓言反攻大陸,解救大陸
同胞,對國民黨的德政,當然是無條件的認同,說到蔣公,更是忙著立正站好。至
於他們關心的每年豐收節等節日為何都是由他在主導,他答道是因為年輕族人及漢
人都認同他的號召力,他十六歲就會彈奏樂器,又擅唱所有傳統歌謠,只有他才能
號召族人及漢人,把節慶活動辦的有聲有色。

因為反覆拷問他,得到的都是同一套說法,於是,彷彿過了好幾個世紀那麼久,
他終於被釋放回到部隊,但是苦難並未結束,因為他成了列管份子,一舉一動都被
監視,行事處處受到限制。

退伍後,高子洋為了生活流浪在高雄跟隨大貨車做捆工。不久故鄉知本派出所
管區一名陳姓警員來信,以他的母親病危,並有一天的召集令為由,希望他趕快按
時到台東團管區報到之後,再回家照顧因為中風而行動不便的母親。然而,在他充
滿著焦慮與感激的心情趕到派出所向警察致謝時,卻被他們在他完全沒有犯法的情
況下,聲稱他是地方上的首惡份子,送到送到「岩灣大學」管訓。移送時,那名警
員向高子洋致歉,說他是身不由己,奉上級之命令行事,請高子洋諒解他的苦衷。

在岩灣大學操場背三個月的石頭後,他「轉學」到蘭嶼農場繼續管訓,高子洋
雙腳栓著五公斤的腳鐐,每天在烈日下做苦工。兩年半後,帶著浴火重生的心奔回
家中,沒想到這段時間,母親去世,弟弟失學,親人離散,而他都一無所知。同時
得知的消息是,陳姓警員因將他列為管訓有功,升官成刑警。但是沒多久因與黑道
掛勾被撤職,之後被車子撞死,妻子失蹤,家中失火,父母連同小孩都葬身火海。
這一切使高子洋慨嘆人生的無常,於是後來使他進入宗教的世界。

這段被列入黑名單的歷史,高子洋現在說起來,有時候像是說別人的事一樣,
輕描淡寫地,臉上沒有太多痛苦的表情,倒是聽的人會激動地說:「怎麼會有這種
事?你可以去申請國賠!」但是好不容易逃出那段陰影的人,怎麼會願意在法律程
序中不斷回憶?

不只是高子洋,曾經在蘭嶼行醫的布農族醫生拓拔斯‧塔瑪匹瑪也曾在服兵役
期間,落入被監控、約談調查的白色恐怖氛圍中,之後聽到蘭嶼的警察對他說他是
黨外份子時,沮喪困惑地不能理解怎麼還有人注意他?目前沒有公開的檔案整理原
住民在戒嚴時期受到監控的情形,但是至少我們知道,凡是具有知識份子、領袖份
子身份的原住民,都可能遇過類似的情形。

現在,曾經為高子洋帶來政治災難的《我們都是一家人》這首歌,是許多政治
人物在宣揚對族群融合的理念時喜歡唱的,李登輝、連戰、宋楚瑜和陳水扁等不分
黨派人士都唱過這首歌。「你的家鄉在那魯灣,我的家鄉在那魯灣。從前時候是一
家人,現在還是一家人……」每個人唱的時候,都會被歌曲那股輕快愉悅的氣氛所
感染,沒有人知道創作者在過去的掌政者肅清非我族類時的遭遇。

他的音樂糾紛

郭英男的音樂被「謎」合唱團在奧運主題曲《返樸歸真》中侵權使用,絕對不
是台灣原住民音樂被盜用的第一樁。《我們都是一家人》在部落到部落的傳唱,以
及大專青年和救國團到原住民部落學習後帶回校園,使得這首歌廣為人知。高子洋
本人在民國六十五、六十六年在蘭嶼管訓期間,也聽到大專學生唱這首歌,讓他聽
了非常感慨,因為創作者在服刑,而他的歌在快樂地傳唱。然而,音樂的傳遞,並
未同時傳遞原作者的姓名,因此許多人以為這是古久流傳下來的原住民歌曲。曾經
有個到山地部落傳教的德國神父,無意間聽到這首歌,連同其他原住民歌曲帶回德
國,回台灣後,他告訴原住民這首歌最受歡迎,並以為是佚名歌曲。

除了高子洋外,有個叫做陸森寶(1909-1988)的卑南族音樂老師,也創作不
少卑南民歌和天主教詩歌,在民歌時期有不少歌受到熱烈的傳唱,最有名的為「美
麗的稻穗」。但是與高子洋不同的是,他創作的主要是傳統原住民的慶典音樂。由
於他年紀比高子洋大,又是部落推崇的音樂老師,因此許多人將一些佚名的原住民
歌曲都當做是他的作品,《我們都是一家人》也不例,甚至在過世時被媒體大幅報
導,說他是《我們都是一家人》的創作者。


而陸森寶在死後,也曾有人將他的作品收集成一張專輯,著名的人類學家胡台
麗也整理過他的作品。但是陸森寶版的《我們都是一家人》完成時間較晚,歌詞的
部分不盡相同:「我們都是來自原住民之家,要彼此合作,永遠成為一家人」。嚴
格說來,應是改編高子洋的作品而成。陸森寶的作品中一共有兩首歌是取材自高子
洋的作品。

高子洋當時雖偶爾知道自己的作品被盜用,卻沒有積極地追討自己的權利,於
是社會大眾一直不知道正確的創作者是誰。陸森寶在民國七十七年三月二十一日過
世,之前在三月十一日的時候,歌曲送審制度搭上解嚴列車,許多禁歌陸續獲得平
反,而著作權人協會從要求三家無線電視台簽訂「音樂著作權授權使用契約」開始,
積極追訴音樂使用權。但收錄這首歌的康和版小學四年級音樂課本,直到民國八十
五年才在作者的部份,在「卑南語填詞--陸森寶、閩南語填詞--潘英傑」之上
增列「國語填詞--高子洋」,但沒有註明高子洋是詞曲的原創者。

台大人類學系畢業、目前在台東籌備中的台灣史前文物博物館工作的林志興,
大約在民國七十、七十一年時聽到這首熱情洋溢的歌曲,他非常喜歡這首歌,因此
在救國團工作時曾四處發揚。但是他一直不知道這首歌的作者是誰,雖然很多台東
南王村的卑南族人都說是他的舅公陸森寶所做,但是從曲風他了解應該另有其人,
經過抽絲剝繭,他最後終於追查出是高子洋所寫的。期間他曾當面問過陸森寶,「老
人家很有良心,跟我說不是他作的,他不會把不是他的東西佔為己有。」林志興這
樣說。

但是陸森寶的家人不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因此在陸森寶過世後,他們將他
的作品收集成冊,直到民國八十年,胡台麗下鄉採集時,雖然她覺得這首歌和其他
作品的風格大有不同,但是找不到正確的人指認,因此把它當作是陸森寶的作品,
後來將這些資料放在網路上。過去已經受過傷害的高子洋在網路上看到後,非常在
意:「別人的兒子不能亂抱!」,因此一度天真地想要投書到各大報社澄清。後來
他跟胡台麗取得連繫,胡台麗和他一聊,驚喜地發現,很多她在採集時找不到姓名
的熟悉歌曲,都是他所做的!當下誤會盡釋,胡台麗允許會修改資料,讓高子洋受
傷的心得到平復。

然而,陸森寶的作品也被人盜用過。高子洋知道陸森寶會用他的作品,是因為
原住民有共享的觀念,認為東西是可以流通、分享的,音樂更是全族的共有財產,
好音樂才會到處流傳,所以陸森寶會將他四處流傳的音樂拿來改編使用。高子洋也
聽過朋友說一些原住民歌手也都唱過他的作品,但是他們都不知道那是他寫的歌,
更別談購買歌曲使用權了。就連唱過他許多作品的陳明仁,都未曾給他基本的「工
錢」:「我把你的歌唱紅了,你還跟我要錢!」讓高子洋頗為受挫,感覺像「做白
工」。

但是高子洋做過的「白工」還真不少!雖然出過幾張唱片,但是都沒拿到錢。
大約三、四年前,另一名卑南族歌手萬沙浪將《我們都是一家人》組曲的前半部以
一萬元的代價賣給鴻谷唱片,高子洋事後才知道,而鴻谷唱片竟然將這件未經原創
者許可的交易形諸文字,寄存證信函給他,高子洋只好請律師寄存證信函給萬沙浪,
表示這首歌是他的,萬沙浪沒有權力把它賣掉,但是當時萬沙浪受傷住院,高子洋
不願趁人之危,便不了了之。

高子洋退伍後,曾經有一家唱片公司表示要幫他出唱片,他當時沒答應。民國
七十九年,高子洋出家修行後,曾經遇過那家唱片公司的老闆,他萬萬沒想到,之
後他的許多作品就這樣被盜版了!很多歌曲的創作者部分都改成別人的名字,甚至
被賣到KTV,那些KTV業者還大言不慚地跟他說:「這是買的啊!」高子洋猜想,
那個老闆大概以為他出家就不管世事了,所以連他的名字都拿掉,但是他在民國八
十一年還俗後,曾寄過存證信函,卻一直沒有下文,他的權利再次被漠視!

他的著作權問題

對於著作權這件事,高子洋的看法,可用他對漢人和原住民觀點的差異來說明:
「當原住民獵到山豬,是呼朋引伴,找全村的人一起來吃,一面興高采烈的唱歌跳
舞慶祝。但是漢人不是,他們是一塊一塊割來賣。」林志興也認為過去原住民音樂
創作者的觀念是:「歌只要唱到高興就好,哪裡會想到拿版權費?」

很明顯地,這套邏輯不適用於這個商業體系。因為當高子洋知道他的音樂被別
人使用,希望得到合理的待遇時,卻被認為小氣,因此他的作品被許多唱片公司盜
賣、盜用,讓高子洋感到相當沮喪,對他這個專業的創作者而言,不啻是種傷害,
因為對一個生活困難的創作者來說,沒有錢生活,要怎麼繼續創作呢?雖然對原住
民來說,漢人所謂的「著作權」可能是和「錢」劃上等號的,但是因此說他們愛錢,
是文化誤解,因為不願意付費取得合法使用權的唱片公司、演唱者,何嘗不是從「錢」
這個著眼點出發呢?

郭英男的國際版權官司落幕之後,有些人說《飲酒歡樂歌》不能算作是郭英男
的作品,因為那是他的部落長久以來流傳下來的歌曲。而根據著作權權法,受到保
護的只有個人創作的作品。「所以原住民音樂就可以隨便使用?」高子洋有點氣憤,
對郭英男被欺負的不滿感同身受,並且覺得一些原住民不團結,拉自己人的後腿。
因為原住民的音樂,就像中國古代的音樂有宮、商、角、徵、羽五調一樣,他們也
有基本的旋律,因此可以就不同的心情、場合做組合,而個人有不同的權釋,就能
唱出同中有異的歌曲,因此就算是相同的歌曲,因為包含個人的創作成份,不同的
人唱,味道就不同。如果就這點來說原住民音樂沒辦法被著作權法保護,那應該說
是這個最先產生於白人社會的法律,沒有考慮到不同族群在不同時空下產生的差
異,強勢族群製造了法律破洞,卻讓弱勢族群承受這個破洞的痛苦。

很多人都曾建議他爭回自己的權利,但是高子洋在這個行動上遇到的最大困難
是:沒有錢怎麼請律師?他曾以為台北市原住民事務委員會可以免費幫他打官司,
所以興沖沖地去詢問,但是了解規定後,他只好放棄。因為民事審判第一審的律師
費要五萬元,原委會可以補貼兩萬元;如果要進入二審,律師費則要八到十萬元,
原委會仍然只補貼兩萬元,剩下的必須自己想辦法。經濟條件不充裕的高子洋只好
頹喪地放棄,什麼著作權這時對他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大餅,這套商業遊戲規則
他玩不起。

現在高子洋決定將《我們都是一家人》這首歌的使用權出售,因為既然他沒辦
法解決過去的糾紛,在生活有困難的情況下,他希望賣給政黨或重要的社運團體,
如此一來,未來其他人要唱,就必須向擁有使用權的單位購買,如果再有爭議,「那
他們有錢可以去打官司吧!」高子洋一派天真地這樣打算,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無
能為力了。

他的心願

這些遭遇,使得高子洋希望未來能夠成立一個付費使用原住民音樂的機構,因
為郭英男、陸森寶和他的事件都只是冰山一角,原住民音樂不該被排除在著作權的
體系之外。他知道原住民音樂的特殊情況,恐怕只有以各族的名義來成立一個音樂
基金會才能部分解決,但是有些歌曲融合不同群群的音樂,因此在劃分是何族的音
樂上會有困難。雖然如果,他希望此舉能使得原住民音樂受到尊重,並且利用這筆
經費來培育傳統音樂人才,來延續逐漸流失的傳統文化。

這幾年來,有幾家唱片公司表達過要幫他出唱片的意願,但是最後他還是決定
自己獨立出資發行自己的專輯。因為他對過去市面上一些以原住民音樂為標榜的專
輯不能認同,那些原住民音樂經過流行音樂界的專業人才重新編曲,雖然符合市場
口味,但他認為:「他們根本不懂原住民音樂!原住民音樂有一定的流程,他們去
把頭當腳,把腳當鼻子。」更何況,他不願意做歌手:要是賣得好,就紅;賣不好,
就變成「一曲歌手」。因為他始終抱著要[文化傳承的信念,「原住民只有幾萬人,
年輕的一輩也聽不懂母語,寫母語的歌誰聽得懂?」因此他才以國語、閩南語創作
歌曲,「先使一般人喜歡有原住民色彩的音樂,再使他們喜歡原住民音樂!」所以
在他的專輯中甚至可以看到「辣妹情歌」這種具有市場味道的歌曲。

高子洋的音樂不但受平地人喜愛,也被原住民所喜歡。郭英男的兒子蔣巴哈在
一個場合中無意聽到他的音樂,大為激賞,於是找到高子洋,表達自己的賞識之意,
並和他結拜。兩人還在高子洋的「實話實說」新專輯中,以阿美族的語言共唱《拜
把兄弟》,充分表達原住民豪邁、有福共享的精神。

雖然阿美語並不是高子洋的母語,但是他從小就熟悉阿美和排灣族的語言,所
以唱起來不是問題。他希望藉此引起年輕一代的原住民對母語的注意,而能學習母
語,甚至不以說母語為羞恥,因為他不願見平埔族和漢人同化、消失的命運重演。

他的歌曲

如果蔡振南是創作閩南語歌曲的庶民歌手,那高子洋就是原住民的庶民音樂創
作者。做過油漆工、水泥工、木工、貨車捆工、礦工、船員、送貨員、外務員、推
銷員、服務生、保鑣、伐木等各種勞力工作的高子洋,有相當豐富的生活經歷,體
驗過各種人生。你可以在他的歌曲中,看到中下層人民的心聲,例如在《實話實說》
中,他唱道:「人家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我們的男人是板模的小工、遠洋和礦工。
人家的女人是真正的女人,我們的女人要上山要下海,晚上還要餵奶。」完完全全
沒有任何的修飾,非常質樸地表達他對周遭世界的看法,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更
不是唱高調,和羅大佑一起創作《原鄉》的李坤成認識他時,非常驚喜,因為他沒
有想到原住民也有這麼厲害的創作人才,因此對高子洋相當推崇。

解嚴時期的歌曲被禁、歌曲被廣泛地盜賣盜用這些事都使他非常挫折,在七十
四年車禍遭逢低潮,進入靈修世界後,有十年的時間停止創作,直到這幾年才重新
拾起他的最愛。在歌曲的風格上,也有所轉變。閉關前,他的創作較感性,有不少
情歌和描寫離鄉背井心情、勵志的歌曲。閉關後,因為解嚴的關係,他的歌曲則由
時事的感想發抒,具有相當個人化的風格。從《實話實說》這些歌中,可以看出他
對政治的看法有所轉變,由過去的全盤相信到失望、批判:「人家的代表是真正的
代表,我們的代表是買票的買票,騙票的騙票……我們的委員是聾啞的聾啞,狗腿
的狗腿……」他已經不是戒嚴時代的那個高子洋了。

高子洋,身為被驅逐到社會邊陲的原住民,努力地進入都市融入漢人社會,學
習說國語、閩南語,更希望以融合不同族群語言的歌曲,來吸引一般人對原住民音
樂的喜愛。他順從體制,但是過去的經歷讓人覺得體制並未接受他。如今,他撥開
過去的烏雲,想要以自己的方式闖出一條道路,他希望在這個具有強烈商品色彩的
主流音樂市場上開闢一個空間,好讓他傳遞弱勢族群、中下階層色彩的歌曲,能夠
像一條小溪緩緩向前行,他希望自己的音樂就算經過時間的淘洗,仍能傳達今日的
一些文化傳承的訓息,而不是聲音的易開罐,拉開,解決一時的情緒飢渴就消失地
無影無蹤。行事做風始終與人不同的他,未來能不能開闢一條康莊大道?我真誠地
期待這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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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 柴門霍夫 IPA.twbbs.org (140.114.47.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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