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新訓與專訓下來，偶爾會遇到讓我不得不思考軍中性別文化運作樣貌的時刻。（大多數時間我都在放空。而且，替代役不是軍人。） ⠀ #下方高能請注意 ⠀ 有一次是某講師在台上不斷強調「兵變」對役男而言相當重要，因為它會讓男生成為男人。講師說：「女生會兵變就會兵變，失去另一半的役男朋友，你反而要感謝那個取代你的人，因為對方幫你把不適合你的人篩選掉。有許多情侶在男生服役時分分合合，我跟你說，是你的就會是你的。」這段話也許安撫了台下的同學，但整套說詞忽略了感情的經營與付出需要雙方的努力，單純且不負責任地把役男從關係中抽離與錯置，分時役男可以置身事外，一味指責女方紅杏出牆、水性楊花，合時卻又將彼此穩定的親密關係歸功於役男己身，這樣的論述其實無益於人的成長。 ⠀ 有一次則與性侵害及家暴保護服務法規和相關業務課程內容有關。有一張投影片列出了一般大眾對於性侵害的迷思，例如「被害人只要奮力抵抗，就能避免性侵發生」、「都是女生穿太露了才會被性侵」、「女生說不，其實她只是在害羞」等等。台上講師大概花了三五分鐘挑了幾項照本宣科唸過，接著說：「這些你們看過就好。」我覺得有點可惜。其實講了再多的法規與業務，或許都比不上當下用更多時間與更詳細的論述去破除這些迷思。我認為，消除責備被害者的文化某方面來說比起告訴我們民事保護令有甚麼、暫時或緊急保護令核發內容又有甚麼來的重要得多。這部分的授課內容在期末考試的選擇出了一題，我消極地揣想，在我們全數答對時（畢竟考題太簡單），又有多少人會在ptt八卦板留下仇女的言論呢？ ⠀ 另外一次是台上握著麥克風的發言人激動地大談替代役與服勤處所的女職員談戀愛的故事。他說這位役男因為很帥、有錢、開賓士，所以才能夠在服勤處所把到妹。我能理解他在分享這段（他所視為的）傳奇時，一方面是要勉勵台下的單身者，另一方面則是要安慰那些服役時與另外一半分手的同袍。但我在這整段浮誇的演說中卻看見了性別刻板印象的幽靈。女職員是汲於從男性身上獲取利益勢利者；男人若非男方開豪華轎車、若非高富帥，在這個社會註定成為失敗者。 ⠀ 還有一次是練習軍歌的時候。（原來有首軍歌叫做「中國的駱駝」，歌詞寫著：「那路雖然遙遠漫長／我依然往前衝／只因我是中國的駱駝。」但這不是這次要講的東西，恕略。）台上負責教唱的同學說：「唱軍歌就是要大聲吼出來，不要像個娘娘腔，我們要懂得運用丹田的力量。」我沒想到這番話竟是由一個文學院碩士畢業的人的嘴說出。（謎之聲：是讀冊讀對尻脊骿？）顯而易見，男性在父權體制下不必然是受惠者，因為父權同樣對男性有諸多要求。父權思想的信徒總是利用「陽剛崇拜」與「陰柔賤斥」去檢視男性，男性則需要不斷地藉由貶低、攻擊娘娘腔與女性，來證明自己「夠man」、夠格成為掌權者。 ⠀ 令我驚訝的是，我後方的鄰員小聲地半開玩笑脫口而出一句：「喔，這是歧視嗎？」在昏暗且吵雜的集合場上，鄰員這句話並未掀起漣漪，也許聲音太小，也許沒人在意。我笑了出來，轉過頭去向鄰員說：「是啊。」在這些場合，也許絕大多數意識到問題所在的人並不會認真看待指揮者的那句話。我認為這並不是具不具備勇氣的問題，而是提出質疑（或開始對幹）的成本太大、效益太小。服從與團結一致很殘酷地有時候比政治正確來得重要。 ⠀ 下單位第二天，督導向我介紹局內的組織編制。她說：「我們有個『婦女及保護服務科』，你不會聽到有哪個地方有『先生及保護科』，這個意思不是男性不會受到傷害或者不需要、不值得保護，而是目前台灣社會仍承襲了舊時中華文化的價值觀，女性地位相對較低、較弱勢。這一科除了提供一般婦女、新住民、單親家庭福利服務外，也會承接一些家暴與性侵性騷擾的業務。」這幾天，從韓國瑜譏諷蔡賴配是「潘金蓮與武大郎同蓋一條被子」、李佳芬造謠國小實施不當性教育，乃至柯文哲堂而皇之講出「正是因為性平過頭了，缺乏性別意識，說話常常不符合社會的期望」這樣的話，在在顯示出性平教育的急迫與重要性。當我們不斷大聲疾呼「性別平等」、「女權」時，不也代表了仍然有人為「自己是誰」、「自己應該像什麼」所苦嗎？正因如此，我們才必須持續倡議、讓改變成真。 ⠀ 話雖如此，放眼亞洲，其實台灣在性別平權所做的努力與其成果是相當值得台灣人民驕傲的。只是，在這些成果背後，許多不合時宜的價值觀仍強而有力地限制與傷害我們的生活。性平並不只是口號，也絕非製造社會對立的武器，而是一座能讓每一個人都理解彼此的橋樑。也許有一天，當譁眾取寵的政客都懂得閉嘴與尊重，當成功嶺的役男或軍人都懂得不再用性別去定義一切，那麼我相信屆時都不再需要喊任何口號了，因為口號早已在我們的心中。

#來台北的第四年 2013年10月3號的一早，帶著一顆幾近光頭的我 踏上了成功嶺大門，放眼望去都是和我一樣的滿臉菜樣 然而來自台灣各地的青年份子，慢慢的踏上成為男人的路途 第二大隊第八中隊92號，08092就這樣成了我在成功嶺新訓的號碼 我記得第一天開始的被當狗罵、當狗催促，毫無人性到極點的方式 讓我一度適應不過來，我永遠記得第一次洗澡 一個被稱為山豬的學長在外頭拚命倒數只有三分鐘， 一罐三合一就這樣從頭到腳抹了一遍，天氣是冷的 我只有硬著冷水淋在身上，在那瞬間都能感受到熱氣從體內竄出的感覺 第一夜，寢室關燈時，我默默的流著眼淚。 第二天，該辦的手續辦完了，一樣和9527一樣 被罵不能汪汪叫，像條狗，像條狗。 不斷的精神答數、不斷的成功嶺之歌，不斷的一首首軍歌 第二夜，可以講電話時 接通的那瞬間，我的眼淚就這樣奪眶而出了。 慢慢的開始適應，慢慢的開始轉變， 每天的3000、每天的課程操練，我們保有著一個默契 一起被罵、一起被當狗幹、一起打哈哈， 我在裏頭認識了不同朋友，以及我同班的國小、國中同學 我想，那是一種緣份吧。 到了役別甄選，碩博士眾多，把我們大學生打個慘趴趴 什麼都沒想，就選了四大天王之一的國防部公共行政役 時間不斷的向前，筆試、3000公尺，我們都這樣順利達成了 然後接下來的3000，大家一起裝病、一起被罵硬跑卻跑個500公尺直接走到底的懶樣，於是我們又再度被罵了一次。 每梯都會有個傳統，那就是肝膽相照 那一晚，真的把我給嚇慘了，看著幾名弟兄被叫上台 沒有人知道他們犯了什麼錯，把場面弄到一個極致。 原因卻是如此簡單，那就是因為他們是壽星 當下，鬆了一口氣，也感謝菩薩保佑。 我們走到結訓的那一天，在這8中隊的各位 又要各自到各自的役別進行專訓了，大家留了可以留的聯絡資料 目的就是希望可以不要斷了聯繫，雖然說好像真的很少聯絡 但是，我相信大家都是能平安的走到退伍這一天 搭上遊覽車，我們來到了五股憲兵學校 說真的這專訓的五天真的很爽，唯獨那每天都要走的斜坡真的很累之外 跟成功嶺比起來，真的很棒 我也不會忘記，我們晚上就寢時 八個人在床上討論著同志的議題，也謝謝你們接受我的性向。 台中，803國軍總醫院我來了 126梯的其中15個人就這樣來了 其實生活說苦也沒有很苦，說輕鬆也沒有很輕鬆 完完全全是看個人的心態，看開了，日子是好過的 我在這裡，體驗了升旗要如何升、病人要去開刀房要推床過去 我在這裡，進入了加護病房的單位，看到了人慢慢的死去、看到了家人在旁邊的不捨痛哭、也看到了病情穩定轉回普通病房出院的病人。 我在這裡，學會了如何與將近一百位弟兄怎樣相處，如何保有我們的默契，如何一起在晚上睡覺時當螢火蟲，也如何把我們好的東西傳承下去。 有人說，替代役真的很爽耶 我說，替代役一點也不爽 因為，有很多單位是很黑暗的，有很多職員都把事情通通丟給替代役做 其實你們就只看到那表面而已。 但是，我也可以說，替代役很爽 因為，我用我的心態去轉換，去看到不同的東西。 你們還記得一首歌嗎？ 我相信你們可能忘記，也想把它忘記 但是我還記得歌詞，也記得旋律 替代役青年們 夢想起飛 愛心征服一切 征服一切 希望，我們不會讓這一年的回憶白留。

[成功嶺記事 Day5 7/21] 這樣寫記事，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就第五天了，可是實際在裡面生活，真的感覺度秒如年，怎麼時間過得如此之緩慢⋯ 第三天跑3000，鐵腿的感覺已經消去不少了，但還是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原本想說跑個2000就好，不過大概在過1500的時候，路上有個凹坑，一沒注意就踩下去，差點扭到腳，於是就提早傷退了，話說回來，也是這天在一旁散步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每天跑3000的路上其實每500公尺就有標注里程。 早上的課是大隊基教，本來以為又是個很無聊的基本教練課程，最後感覺也沒想像中難熬。故事是這樣的，原本以為大隊基教就是整個第五大隊要集合在一起，然後起立稍息向左右轉之類的，實際情況是，大隊基教其實是要讓幹訓班來練習這些口令動作還有動作教則。幹訓班也是替代役，就是之後役別選擇成功嶺訓練班，然後又選擇當幹部，就會再經過特別的幹部訓練，之後就會成為分隊長或是區隊長；而我們這些替代役新兵這天就是幹訓班的教材，大概每五個人一組，前面會有一個幹訓班成員喊口令，然後要對小組進行教則說明，像是立正的時候，就必須喊：「現在進行進度一：立正，立正的時候，聞口令，兩腳跟靠攏併齊，腳尖向外分開四十五度，兩腿挺直，兩膝靠攏，上體正直微向前傾，體重平均落於腳跟及腳掌上；小腹稍向後收，胸部自然前挺；兩肩宜平，微向後張，兩臂自然下垂，手心向內，兩手五指併攏伸直，手掌及指與腿相接，中指貼於褲縫，手肘微向前引；頭要正、頸要直、口要閉、下顎微向後叫，兩眼凝神向前平視。」然後這樣的動作要一直重複好幾次，而且旁邊還會有教官在評比幹訓班的隊員，雖然我們在外面曬太陽一直做立正、稍息、轉彎、敬禮的動作，可是比起來，我們前面這些幹訓班的成員還要一直喊跟說明動作，喊到後面其實他們也都快燒聲了，所以大隊基教結束後，我們共同的感想就是：幹訓班真的好可憐，而且我這組又剛好站在介壽台前第一排正中間，剛好面對長官，所以帶我這組的幹訓班隊員感覺壓力特大，感覺後面好幾次喊到沒聲音的時候他都慌了。 第五天除了大隊基教外，接下來就是大餐課，就是一直睡覺、聊天、發呆，像我前面有發一張我抄的替代役法條，就是在大餐課時候寫的。 這天晚上開始練唱替代役之歌還有軍歌，替代役之歌就是我前面有Po過的那首，在替歌比賽前，每天三餐的時候，都會有人播放，雖然真的完全聽不出來歌詞是什麼，一來歌詞前面很平，都糊在一起，二來吃飯時各中隊都吼來吼去的，聲音都把廣播蓋過去了。 我們有一天晚上還被帶去電腦教室做心理諮商測驗，雖然我有點忘記是第四天還是第五天晚上了，總之這是在成功嶺幾天唯一一次碰到電話的時候，而且電腦教室還有冷氣，真的好捨不得離開 XDD （待續） #不知的成功嶺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