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的《獅子的點心》
或許是人近中年,即使不想經歷還是會遇上生離死別的課題;也或許是自己逐漸感受到身體上的失調與退化,面對死亡的態度早已從年輕時的「反正我沒有什麼好失去」的狂傲不羈,成了現在的「我想留下什麼給這個世界」以及「雖然很痛苦,但我痛並感謝地活著一切遭遇的降臨。」
但是,一如我們所知...
向死而生的《獅子的點心》
或許是人近中年,即使不想經歷還是會遇上生離死別的課題;也或許是自己逐漸感受到身體上的失調與退化,面對死亡的態度早已從年輕時的「反正我沒有什麼好失去」的狂傲不羈,成了現在的「我想留下什麼給這個世界」以及「雖然很痛苦,但我痛並感謝地活著一切遭遇的降臨。」
但是,一如我們所知,上述的所有想法都建構在「我的生命是可以自己掌握」的概念中,那麼,如果哪天發現自己生命是無法被握住的流沙時,你有想過自己想要怎麼好好離世嗎?
在《獅子的點心》裡,小川糸帶著讀者直面了死亡的巨大,並在邁向死亡的過程裡,帶著所有的人看見點點暖光。
故事從30多歲的雫小姐開始從各種層面而言的「人生的最後一趟旅行」開始,這個在生命尾端終於想要忠於自己,不要再當乖孩子的女子,在位於瀨戶內海的檸檬島上的安寧機構度過生命中最後一段日子的故事。
跟著故事的時間軸往下走讀者會在閱讀的過程中逐漸看見雫小姐失去身體與時間的人生課題,從能飲食到無法進食,從享受此時此刻到只剩下此時此刻的心情與生活變化。
也能看見獅子家園用莊重但不肅穆,平淡卻體貼的方式,送走每一位「客人」。是的,每位入住的客人都知道自己會死、而且很快就要面臨死亡。然而,面對死亡就只能槁木死灰或是過度樂觀嗎?
「只要活著,就有機會改變。」這是獅子家園的主理人瑪丹娜小姐在故事裡對客人們講過好幾次的話。是啊,在死亡之前,都還算活著,即使是穿梭陰陽結界,開始能與逝去的親友連結,開始出現囈語或彌留之際,只要心跳尚未停止,都還是活著的表現。
那麼,要怎麼把這些餘生裡最漫長的短暫時刻活成自己想要的帶著暖光的模樣呢?
不知道為什麼,讀著讀著,我忽然發現了一個簡單卻總是被忽略的可能:人生在世,在肉身與俗世拉扯的情緒之間,所安住的就是靈魂。如果身與心之間的彈性越大,那麼靈魂就越能獲得舒展的機會;相反地,身心兩者無論哪一方只要出現歪斜與壓迫,那靈魂的居所瞬時就會處於懸崖邊緣。
但沒關係的,只要活著,都還有改變的可能。
這不是一部勵志小說,不是心靈至上的雞湯補藥,是一部如實反映人的五感逐漸退去之際,如何用外在資源與心靈的堅韌,走完人生最後風景的故事。
在小川糸的文字中,我彷彿也跟著雫小姐一起迎向瀨戶內海的涼風暖陽,和她一起跟著人生裡最後的美麗意外——她愛上的葡萄園主一起出遊,一同感受只要活著就能產生的愛與感激,並在大片大片睡眠中間的短暫清醒,透過無法自理的軀體反而更加通透的心,一起去感受旁人所給予的體貼,然後跟自己和解、跟家人和解的每個時刻。
原本,我還是無法理解書裡的住客修女所說的「只要吸收所有的不幸,把吐出來的氣變成感謝,你的人生就會綻放光芒。」這句太過溫柔的話除了樂觀之外意味著什麼。
直到我自己在讀完書後,因為各種壓力的關係瞬間被推入憂鬱深淵,又幸運的在幾天後離開,重新翻了書,才稍微能夠體會這樣的感覺:因為不幸是不可預期的,但生命的呼吸吐納(自我覺察)是可以透過練習而逐漸控制的。於是,即便不幸的事情並未改變,悲慘的心情卻能因此縮短,悲慘的幅度也能跟著消減,所以你的內心便能更快回歸於平靜的穩定狀態,人生也能跟持續發光了吧。
另一方面,我也很喜歡小川糸在這本書裡丟出來的思考:當我們失去身體、失去五感之後,那些妝點生命的點心,還能用什麼方式享用呢?
邀請大家一起享受獅子的點心,在燦亮卻不刺眼的陽光下,在和煦但稍有冰涼的風裡,在看得到吃不下但也能坦然接受的狀態下,享受生命的醍醐味。
在這個故事裡,小川糸把生命末端,在輕盈與沈重之間的光影精確但溫柔的描繪出來,大大地療癒著自肅期間又被憂鬱壓垮的我的心。
請讓我用鉤織出的葡萄園和檸檬島(圖二),向小川糸致敬,也敬我們向死而生的,過一天少一天的美好人生!
更謝謝悦知文化持續推出好書,溫暖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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