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該念哪所大學？我該進哪間公司？」 面對他人的提問，任何人都應該回答：「不知道」。 - 因為除了他本人有意識的去認識到：「大學」是什麼、「公司」是什麼？否則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大學」是什麼、「他的公司」是什麼。 - 我知道這聽起來相當詭異，所以我會慢慢地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大學也好、公司也好，甚至有人問我「聽說演藝圈是個大染缸，我適合嗎？」這樣的問題，我也趁這次機會，一併回答。 - 我，作為獨立的「個人」，與大學這個「體系」，有所區分。這是一般人常有的看法，也就是把社會體系看成某樣物件，看成某個固定形狀的模子，我們把自己給塞進去，形塑成自己或是社會期待的樣子。 - 那為什麼非得把自己形塑成這個樣子而不是其他樣子呢？不為什麼，因為那也是由一個更大的社會體系所決定的，也就是由一個更大的模子所鋪陳的，一條「阻力最小的路」。大致上來說，只要順著這阻力最小的路，個人就比較容易生存下來。 - 接下來，這裡有個關鍵性的差異，就以學校來說吧，只要談起學校，我們腦中就會浮現黑板、桌椅、鈴聲、老師、學生、畢業、文憑。所以在某些時候，我們的校園生活經驗，好像是在經歷「某樣東西」。 - 更準確的說，我們把學校這個體系想像成獨立於「我們之外」的東西。學校是「它」，不是「我」。學生去上「它」，老師在「它」裡面教書，但參與其中的人們不是「它」，「它」也不是人們。 - 在這個思考模式中，學校就像是一個桌遊，盒子裡有小黑板、小桌椅以及老師、學生等角色卡，我們把它拿出來（去學校），我們玩一玩（學習、教學），然後又把它放回去（回家）。大致上這是我們對於體系的認識。 - 但是，關鍵就在這，社會體系本質上並不是一個獨立於我們之外的物件，不是「某樣東西」，而是一個持續進行的過程。人們必須在其中有所行動，才能讓體系運行。體系也會因為其中的參與者而不斷地改變它的樣貌。 - 父母給出建議，影響我們的決策。因為父母（總是希望為我們鋪陳一條阻力最小的路）對於某間學校會有一個大致上的了解，對於某間公司、某個行業也有一個大致上的了解。而這種了解，就如同我們大致上了解一組桌遊一樣，可以幫助我們預測在某一天、某一所學校裡面大致上進行的狀況。 - 但是，還是有很多事情是我們無法預測的，因為最關鍵的一點是，「學校」是什麼，端看學校實際的運作情況而定。 - 意思是說，「學校」指的其實就是「我們認為自己在學校的種種作為」。 - 今天我因為學測的成績表現不佳，只進入了心目中的第三志願。我坐在怎麼都看不順眼的教室中，鬱卒的面對我大學生涯的第一堂必修課。我知道學校這個體系大致上是幹嘛用的，會有哪些限制，我也知道老師或其他人期待我做哪些事。 - 我知道，在僅僅是第三志願的這所學校之中，有很多事情是不會發生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實際上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 在教授真正開口授課之後，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在分組討論的時候，無意間聽著其他同學的分享，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下課之後，自己更是意料之外的，在腦中有了一個組織讀書會的念頭。 - 就是從這些時刻開始，「學校」才真正開展起來，學校從我們每一刻選擇要給「學校」什麼內容，而開展起來。 - 我們稱作學校的東西，其本質為社會體系，它不只和我們對於體系的種種認識有關，也與「人們參與其中的所作所為」有關。 - 當然，我也不會一昧的肯定個人對體系的影響，而忽略了體系形塑個人與行為模式的力量。 - 例如，不同的學校明顯有著不同的校風，形塑出同儕間不同的學習風氣。在某些學校，認真求學的一面必須隱藏起來才是「阻力最小的路」，而在某些學校，同樣的態度卻相當普遍，反倒是影響別人學習的行為成了一條有阻力的路。 - 我們能做的，是「有意識的去覺察」身處其中的體系給了自己什麼，它為參與其中的成員所鋪陳的「阻力最小的路」長什麼樣子。這條路你走還是不走，為什麼？ - 也許我的目光放在人生下一階段可能參與的體系，在那個體系中，填鴨式的、應付考試為導向的能力一點用也沒有，我必須把握機會練習將團隊組織起來，累積自我表達、報告與企劃呈現的穩重台風。 - 又或許，做共同筆記才能最有效的準備國考，拿下證照，這是條阻力最小的路，那麼就算是再厭惡的同學，我也必須沉住氣，與他們好好相處。 - 由於每個人的處境不同、個人特質不同，在社會體系中所獲得的經驗也不同，而身處其中的體系對每個人所造成的限制與形塑也不同。 - 於是，台大和「他的台大」完全不同、演藝圈和「他的演藝圈」也完全不同，我怎麼知道你該去哪呢？你身處什麼體系，除了體系本身的外顯特徵之外，也和你「以何種方式參與其中」息息相關。 - 演藝圈只是一個社會體系，一個大致上的概念。你認為自己在演藝圈裡會有何種作為，以及演藝圈實際在你身上造成的限制與形塑，才是「你的演藝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