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one sees things from a different height.
每個人看東西的高度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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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文章的標題特別難下, 要寫"看法不同" 覺得太廢話, 寫 "有選擇性視力" 又覺得不能完整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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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真正要說的並沒有那麼嚴肅, 也不是很抽象的東西, 而是真正的, ...
Everyone sees things from a different height.
每個人看東西的高度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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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文章的標題特別難下, 要寫"看法不同" 覺得太廢話, 寫 "有選擇性視力" 又覺得不能完整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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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真正要說的並沒有那麼嚴肅, 也不是很抽象的東西, 而是真正的, 我們每個人能夠看到的高度都不同, 所以看到的角度就會不一樣, 東西呈現的樣子也會看起來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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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絕對大家都知道但常常忘記的"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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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❶ 我前任男友曾經笑我都沒有認真在看建築上面的美景細節,常常是他比給我看我才會注意到。但是冤枉呀大人, 一個 180 的不用抬頭多少就可以看到, 我可是每個建築物都要用盡吃奶的力氣去抬頭看, 脖子會累耶!地上有錢我都第一個看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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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❷ 木村拓哉曾經演過一個日劇,劇中女主角坐著輪椅, 而我們帥帥木村低下自己的身段(具體的)學著從女主角的高度去看世界。這幕讓我感動很久, 也因此現在就算日劇名稱, 女主角是誰我都忘得一乾二淨, 也還是牢記木村拓哉的身影 (好像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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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❸ 這年頭大家多了一個手機可以拍照, 就比較少看到背著大單眼跑來跑去的人了。曾經我去探訪弟弟, 他就背著一個單眼然後為了拍某建築的室內圓頂, 整個躺在地上拍攝 (這樣才夠廣)。但現在手機一個平平的, 讓它自己躺在地上就好, 我只要蹲在旁邊伺候就可以拍到圓頂照片, 手機這發明真的太令人感動了 (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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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去康士坦資的電影院的時候我還真的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躺在地上, 當時有個拍攝高度很棒但是礙於前鏡頭的畫素不夠高, 最後的成像不夠精準。現在突然想到有其他(依然不用躺在地上)的方式可以嘗試就是了。是說, "拿著手機躺在地上"跟"拿著單眼躺在地上", 果然器材不同大家也會有不同的接受度吧? 大家覺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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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要因為"看東西"來介紹德文一些和 "眼睛" 有關的奇妙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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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maten auf den Augen haben: 字義 "眼睛上面有番茄"。這個我們家特別愛用, 絕不是吃番茄吃到眼睛上去, 或者被丟番茄然後砸到眼睛。這翻譯直接就是 "有目無珠", 台語也有一句很好用的, 歡迎大家提供這句的國語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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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生和小孩每天都會有番茄遮在眼睛上面的狀況出現,"媽, 我的 xxx 在哪裡? " " 老婆, 我的手機/鑰匙/錢包在哪裡?" 或者站在冰箱前, 大開冰箱門好久才問: "優格在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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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朋友 @katrinsizu 更好笑, 她說這個是 "Kuhlschrankblindheit " , 也就是 "冰箱失明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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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ugen wie ein Luchs / Adler haben: 字義, 擁有像山貓 (猞猁) 或者老鷹的眼睛。雖然我不曉得大家怎麼知道山貓視力很好, 但如果有人這樣形容某人, 那是說這個人什麼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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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emandem Sand in die Augen streuen: 字義, 在某人眼睛上面撒沙子。原本我以為這是要讓人睡覺的意思, 因為德國小孩特別喜歡一個電視節目的人物, der Sandmann,沙子先生, 他會先告訴大家一些小故事, 然後在小朋友眼睛上面撒上魔法沙子讓他們去睡覺。小朋友都相信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想睡的時候揉眼睛, 然後一起床眼睛旁就有一堆像沙子的東西(眼屎)。 .
不過在查詢完意思之後才發現這個句子是指欺騙他人, 讓人誤以為是另外一個模樣。例如, 告訴媽媽說自己的考試成績比好友的還要高分, 但實際上好友的成績是 58, 而你是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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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ie Schuppen von den Augen fallen: 字義 "好像鱗片/屑屑從眼睛掉下來一樣", 這個句子還有典故的哩!! 不過真正的典故我們就不在這裡追究了, 總之這個意思是 "終於看清" 的意思, 好像本來眼睛上面有一層膜, 結果經由什麼事情不讓自己終於看清。 我自己第一個想到的是眼睛去動手術😂 , 或者例如徐志摩的母親幫兒子舔掉眼翳也是可以。(誰曉得這年頭課本裡面還有沒有這種怎麼想都可怕的傳奇故事?) .
原本還有一個看起來充滿暴力的句子, 但是先生交代我一定要查完全部的典故才可以發表, 所以這句我們先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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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呀, 德文也有"眼中之釘" 這句話喔!他們是說 jemandem ein Dorn im Auge sein, 某人眼中的刺。標準的 "刺眼" ~ 。但我到現在還找不到怎樣形容 "很閃" 。哎呀呀, 誰來幫我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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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照片:
❶ 每個人看東西的高度都不同, 我第一個看這個門多大多好看, 我兒子第一個是看到門上的信件投遞孔。我忙著照相, 他忙著偷看, 到今天我看了照片才知道他當時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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❷ 很想躺在地上網上照, 就是為了照這個螺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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❸ 這樓梯又是要走到哪裡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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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士坦資 #小鎮風光 #ihavethisthingwithdoors #theworldneedsmorespiralstaircases #bodensee
#konstanz
#德文小教室
#每個人系列
弟弟的老婆台語 在 祝太日常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昨天說到阿福週六那個晚上的情緒不穩定,原本以為在吃完麥當勞就會恢復了。結果稍晚的時候,家裡又發生了大地震似的父子糾結,因為晚餐後,舍監在做運動,他非常自律,是我買的瑜珈墊每晚實際使用者,我為此感到開心(?
只是阿福最近非常喜歡跟舍監一起玩打棒球遊戲,是真的棒球遊戲,不是我拿球棒你當球(?)的那種,阿福對圓形球類非常有感覺,舉凡沙灘球籃球棒球足球乒乓球都喜歡,而且運動神經非常發達,將來不是校隊就是國手。
最近他很愛跟舍監玩的是,舍監投球他拿球棒打球,於是他在舍監做運動時,就拿著球棒跟球很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待,舍監通常運動要整個小時,但也答應了運動完會陪他玩。
當他好不容易等到舍監運動完了,三位男子就迫不及待的玩起球來,我聽到他們玩得開心,心想好啊我的任務告一段落,先回火星去,喔不是,先上個廁所好了。誰知道才剛拿起我最近很愛的那本書,一坐上馬桶,就聽到外面有暴動。
聽起來大概是阿福跟舍監起衝突,舍監說好啊那就不要玩了,阿福立刻激動的大叫說他要玩,然後就爆哭到尿褲子了,尿在瑜珈墊上,舍監說要請他去罰站,他更激動了,拿起手裡的球棒手起棒落打了舍監肚子,於是換成舍監暴怒,把他抓去反省圈修理罰站。
我在廁所才準備上廁所,書才正要翻開呢,一個措手不及的,柚子已經把門打開鑽進來再立刻鎖上,小聲哭著跟我說他很害怕不敢看,走來抱住我。我問他,你剛剛有犯錯嗎,他搖搖頭,我說,那你別怕,來媽媽這裡就好,我會保護你。
他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小孩,我記得冬天那陣子我在看后翼棄兵,女主小時候變成孤兒以後,在孤兒院裡藥物成癮到偷藥吃的那一集,她才剛走出電影播放室嘗試要偷藥,柚子已經嚇得尖叫抱住我說他不敢看,當時是很怕很怕的狀態,我立刻把電視關掉,後來都是等他們睡著才看,他一點都見不得人家做壞事,從小對於做壞事這個部分到恐懼的程度,告訴他水很燙不要碰喔,他會繞遠路一大圈走,會狂念阿福,但是我們修理阿福時,他會很小聲的在妳耳朵用氣音說,妳可不可以再給弟弟一次機會。
我先問了他剛剛大概發生什麼事,他說玩的時候爸爸先逗弟弟,逗到弟弟就有點生氣了,後面發生的情形我也大致聽見,就走出房間去看,看舍監跟阿福在餐廳怎麼樣了。
舍監還處於憤怒狀態,通常我們有一方在管教小孩時,另外一方會盡量不出聲,家裡沒有黑臉白臉,而是盡量處於一致。阿福哭得很傷心,舍監還在念,我用台語問他前面有沒有鬧小孩,他說一開始有,但後來是因為請阿福拿球給投手時不要用丟的,講幾次下來就覺得你不聽就不要玩了。
他也沒有錯,但我嘆了一口氣跟他說,因為他等你等了一個晚上,你不讓他玩他就瞬間情緒激動崩潰,後面就發生這些情況。
舍監看著我,我知道我拿到他的軟肋(?)昨天提到,舍監非常心軟,他看著我說他好像有點反應過激,我拍拍他說,沒關係,你先休息一下,我來處理他好了。
我去跟阿福說了一些話,蹲下來教他先深呼吸冷靜下來,告訴他,他生氣的時候沒有控制自己,現在要為了他自己不能控制自己情況去收拾,控制自己的情緒很重要,在我們家,只要冷靜的說話都有討論空間,哭鬧沒有。
他聽完哽咽跑去抱住舍監道歉,舍監坐著也抱住了他放在腿上,世紀和解。
但沒一會兒舍監還是坐在餐桌前難以置信的看著我收拾,對,我很識相,這時候拼命擦地擦瑜珈墊,但看他拿著球棒發呆,嘴裡還是皮,若無其事的對他說,他生日那天我跟你說不要買,你還一口氣買三隻,有沒有想過原來是要用在自己身上啊(笑
他頓悟錯重點的看著阿福說,對喔,這幾隻還是爸爸買給你的欸,你竟然用來打我!
我轉頭跟阿福說,那時候爸爸為了要買你愛的球棒給你,找了一個下午,爸爸其實最疼你,每次食物剩最後一口,媽媽絕對是吃掉,只有爸爸最疼你會留給你吃喔,他聽了又哭著跑去抱舍監。
當晚等小孩睡著了,我們也討論了這個情形該怎麼處理,怎麼讓小孩學習冷靜,很多事還是能避免發生,雖然舍監的結論還是說,誰叫妳第一胎念經,第二胎就懶了呢!
#怪我囉
#兒子打完換老婆打
#教小孩很難
#家庭內危機處理也難
#今日男孩團體
#第四十五日
#祝太日常
弟弟的老婆台語 在 邵大倫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我懷疑,如果從來都沒有角頭音樂的出現,是否台灣的流行音樂會重新洗牌發展?
當我一遍又一遍的聽著他們初創的《000專輯-ㄞ國歌曲》,合輯創作人從董事長樂團到四分衛,五月天,蕭煌奇,王俊傑,夾子電動大樂隊,這些當年的年輕人,至今幾乎皆是台灣流行音樂界的中流砥柱,這種好眼光,即便投創顧問公司都不見得能這麼精準地看見這些樂團菜鳥不可限量的未來性。
而角頭音樂的編號至今已經將近七十,這麼多張的專輯,期間除了獲奬肯定,其背後更藴藏對台灣文化的影響力,包括我本人在內,亦是如此,2001年,一張恆春兮的工商服務專輯,扭轉我對台語廣播電台的想像,每晚反覆運轉這片CD,笑著含淚入睡,甚至背起來好幾則廣告,總算,我不是只會記得華都西餐廳的段子(表坊 那一夜,我們說相聲),而是透由恆春兮,多記了許多母語的詞彙。我最喜歡的產品廣告,是阿雄素食牛肉麵,採用全天然食素的牛製作而成,也喜歡依達幾不魯控這個國家在天災後,我們運送食物居然是燒酒螺?也聽到張四十三的弟弟叫張嘸愛食飯,賓拉登e小弟叫賓拉骨(肋骨),到底為什麼可以這麼有梗?而這麼創新的專輯,也是角頭首先推出的。
感謝角頭!感謝先輩恆春兮!
當年打開了我對台語廣播的無限想像,間接造就今天在台語廣播服務的我。
猶記剛入電台前幾年,我製作近百則KUSO台語廣播劇,類似台語版本的搞笑日和,每次撰寫腳本時,我總期許自己也能帶給聽眾笑著含淚入睡,如同當年恆春兮工商服務帶給我的快樂。
二十年過去,角頭音樂的營運過程其實並不如我們想像中的順利,甚至到了是否該賣掉角頭求生???!!!
最近角頭音樂的紀錄片《我不流行二十年》將在全台各地放映,片名為”我不流行”20年,但事實上,這20年來,角頭音樂,不止深深的影響著台灣流行音樂,更藴藏對台灣文化的影響力。
一起來參與募資吧!
在台灣寶貴的自由創作價值下,我們絕對不能讓角頭消失。
角頭二十城市首映計畫《我不流行20年》「嘖嘖」平台募資:
https://zecz.ec/39jKVBo
#老婆說她當年高中擔任廣播社社長時最愛播恆春兮
#但她每次播恆春兮工商服務都被教官關切約談
#我們都是恆春兮迷
TCM, taiwan colors music 角頭音樂
弟弟的老婆台語 在 對我說髒話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控制與幼稚》陳哲藝
網路上還可以找到這樣的影片,2013年金馬獎頒獎典禮,節目最後一個環節,歷屆影帝、影后一個一個上台,林青霞、張艾嘉、張曼玉、梁朝偉、劉德華、郭富城…37名男神、女神齊聚一堂。那是金馬50週年最光輝燦爛的一刻,那一年,最佳影片入圍的有王家衛的《一代宗師》、蔡明亮的《郊遊》和杜琪峰的《盲探》等,最大獎卻頒給新加坡青年陳哲藝的《爸媽不在家》,評審團主席李安說:「它很清新、不做作、很純、很感人,是大師沒辦法比的。」
一個華人影展辦了50年是里程碑,將最佳影片頒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加坡青年,又是另外一個里程碑,陳哲藝上台感性地說:「台灣新電影是我的啟蒙,沒有楊德昌、沒有侯孝賢、沒有李安,就沒有《爸媽不在家》。」那個在典禮上說參賽唯一的心願,就是跟李安握手的29歲青年,如今坐在我面前,已經是個36歲的男人。
處女作即擒金馬,拿坎城金攝影機獎,更被美國好萊塢雜誌《VARIETY》列為「年度全球最值得關注的10位導演」,但他沒有乘勝追擊,而是7年後才在台上映第2部商業長片《熱帶雨》。陳哲藝說要有雨,就有了雨,《熱帶雨》預算新台幣4千500萬元,有1/4花在人造雨。他說當年繞著地球宣傳《爸媽不在家》,飛機上看完所有的電影,開始構思下一部影片,他在紙上寫下「熱帶雨」3個字,「片名叫『熱帶雨』,因為我把這部電影設定在新加坡的雨季,8成的戲都必須下雨,寫劇本是寫得很爽,想說好有詩意和畫面感,但開拍跟製片組和導演組開會,才發現拍雨好貴啊。」他說「好貴啊」3個字略帶哭腔,學生時代演慣了舞台劇,36歲的男人講話表情帶動作,鮮活得不得了。
他說,電影開場,楊雁雁開車進校園,雨水打在擋風玻璃,收音機呢喃播放著路況,一鏡到底的畫面看似平凡,但沿途都有灑水車跟著,馬路所有紅綠燈都架著雨架,綿延到校園,凡畫面上出現的車輛臨演都是劇組部署的,新加坡一半的水源來自馬來西亞,要用買的,非常貴,拍一個take(鏡次),可能500美元就潑出去了。
力求精準 超級控制狂
他是超級控制狂,開拍前要求每個演員減重5至10公斤;片中高中生參加武術社團,得訓練到可以拿金牌的水準。想到訪問楊雁雁,她說一場車上打盹戲NG了10來次,我們不免這樣問:「精準要求演員台詞一個字都不能改,是為了控制預算和拍攝的效率?」「我每個對白都會寫得很精準,不管是以前拍短片,或現在拍長片,我從不讓演員改任何一個字。我花很久的時間在寫劇本,每個對白是我自己感受得到,每個停頓、每個節拍、每個情緒,我是抓得很穩。」
被外界貼上「控制狂」標籤,他不以為忤,說2個劇本各花了2、3年時間去構思,每個角色始於一個模糊的影子,想清楚他從哪裡來,想清楚他生命發生的大小事,他想很慢,一旦想通了,3天3夜不睡覺就把劇本寫出來,每一場戲,角色該住什麼樣的房子,穿什麼衣服,清清楚楚,等於在腦海中把電影演過一遍:「我跟楊雁雁討論人物性格,她說:『我是女人,我已婚,但我就不會這樣想啊。』我說妳不要覺得妳比我還懂這個人物,因為我跟這些角色生活了3年,我沉浸在他們的世界,非常、非常清楚他們的過去、現在,和他們自己的期許。」
他不准演員改劇本,不准即興演出,這和楊德昌路數相近,我們訪問楊雁雁,她回憶《爸媽不在家》當初試戲,她唸台詞,陳哲藝要她「再少一點」,她拿掉一點情緒,再來一遍,陳哲藝說再少,反覆好幾次,最後她簡直是要放棄了,台詞唸得又疲倦又氣餒,陳哲藝說:「對,就是這樣,我不要你們刻意去演。」這完全又是侯孝賢的招式了。「一句話總結《熱帶雨》,它是用楊德昌的口氣去講一個李安的劇本,但主題是關於蔡明亮的寂寞,結尾是侯孝賢的《戀戀風塵》,這樣的解讀會不會對你太冒犯?」「不會喔,我左腦、右腦在做不同的事情,就是有一塊在控制,另外一塊就是在擦黑板,把自己的痕跡都擦掉了,寫劇本一定有它的符號,但我又希望可以不露痕跡,這是一個自相矛盾的過程,」講一講,乾脆把一切歸咎給星座,嘻嘻笑道:「因為我是白羊座,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固執,控制欲很強很強的白羊座喔。」
不悔早婚 全心拚事業
控制欲這麼強,莫非連現實生活中的旅行都拉Excel表格,按表操課?「對,」陳哲藝哈哈大笑:「就算自助旅行,我也會把地圖印好,路線畫出來。今天去哪裡吃飯、去哪裡,都清清楚楚。」老婆不會抗議嗎?「她說我不只是要控制自己,還要控制她。我25歲就結婚了,十多年了,她已經很清楚知道家裡不管要買家具,還是要換一個什麼東西,我們會溝通,但最後決定的是我,最後還是獨裁。」
他1984年出生於新加坡,23歲去英國念電影研究所,25歲和中國女子嚴揚結婚,他歡呼早婚萬歲:「我義無反顧,到現在還是義無反顧,早婚是好事,我覺得太好了,我真的是鼓勵所有的文化創作者都早點結婚。25歲結婚,生命有一大塊已經穩定下來,剩下的只有拚事業。」問他會恐懼過早進入家庭,進入婚姻,變成一個經驗匱乏者嗎?他說他對自己生活中敏銳的觀察力有把握,但會恐懼可能變成一個只會拍家庭的導演。
「如果婚姻是美好,何以要在電影討論疲倦的婚姻關係呢?」「婚姻不盡然都是美好的,它一定會出現摩擦,但我覺得結婚之後,人就長大了,真的。」25歲結婚,29歲得金馬獎,中間幾年不可能沒有現實壓力,老婆是博士生,在大學幫忙改卷子,一份可以拿英鎊20元,為了付房租,她拚命改卷子,他們至今生活節儉,他半開玩笑地說,甚至想過如果沒電影拍,就去法國廚藝學校學做菜。
2部電影長片,一部關於菲傭,一部關於從馬來西亞來到新加坡教中文的老師,不約而同探討到外人變成家人的關係,能同理邊緣人,他分析這跟長年居住海外有關:「我13年前去了英國念研究所,遇到我太太、結婚,也在那邊定居,我在英國就是outsider(局外人)。可能我現在回去看新加坡,我也感覺自己有一點點像outsider。」
一往情深 愛華語電影
這樣說來,熱愛台灣電影的他在金馬拿獎,也有那麼一點局外人被接納成自己人的意思了?他說當然。父親是業務員,母親是會計師,都受西方教育,在新加坡家裡跟他和弟弟講英文,父親帶兒子去醫院,連兒子中文名字都不大會寫。在這樣的環境長大,何以對華語電影一往情深?他也說不上來,只知道小學週末下午,大家都在外面玩,他會守在家裡,看電視台冷門時段播放的華語電影,「我真的是從張藝謀、李安,一直看到侯導和楊德昌。但台灣新電影對我來說有一種情懷,因為祖籍在福建,我爸跟我阿嬤都是講台語,我會聽,不會講,台灣新電影講的閩南話,都會讓我想到死掉的阿嬤。」
他出生那年,侯孝賢拍出《冬冬的假期》,往前是楊德昌《海灘的一天》,往後是《青梅竹馬》,他等於是和台灣新電影一起出生,15歲立志當導演,29歲拿金馬獎肯定是人生第一個巔峰,但成功來得太快,他還意會不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得獎當晚惜別酒會跟李安、蔡明亮吃火鍋,「那天我訪問到凌晨四點,大家都有吃火鍋的回憶,但我沒有。」李安恭喜他,說「起點那麼高,接下來的路會很困難」,7年下來媒體每見他一遍,就問他一遍何時要拍新片,擔心這個年輕人一開始就在巔峰,接下來是否就是下坡了?他說:「我覺得大家都比我緊張,壓力比我大。但我的壓力不來自我第2部電影的成就,而是對自己能不能更誠實。」
痛又滿足 拍片如毒癮
7年間,他生了一個兒子,監製了一部電影,零星拍了些廣告,但每拍一個廣告,發現不是自己要說的話,離自己的創作更遠,就不拍了,他任性到寧可在家洗衣煮飯帶小孩,跟發想故事。
控制狂折磨演員,也不放過自己,2011年幫某單位拍過年形象短片,求好心切,為了讓戲中的美術服裝道具更寫實,還倒貼2萬美元,那一年過年要發紅包給爸媽,發現戶頭只剩20美元,躲在棉被裡哭:「我覺得好苦,為什麼拍微電影,大家都是去賺錢,我卻要倒貼?」
他在訪問中提到另一次哭泣,《熱帶雨》最後一場戲,楊雁雁回鄉,下車一路走回家,推開家門喊一聲媽。他說有時候攝影動得太快,有時候動得太慢,有時候楊雁雁走得太快,有時候走得太慢,拍了十幾次,他就崩潰了。他在我們面前把臉掩起來,笑著演起當時的狀況,「我遮住眼睛開始哭,我的副導把所有人支開,我就說如果這個鏡頭可以拍到的話,它的情緒應該是很動人、很飽滿的,為什麼沒拍到,沒拍到,越講越流淚。」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拍電影好苦啊,所以每次我看其他導演或演員的訪問,他們說這是天下最好的工作,很幸福,我都在懷疑拍片有這麼愉快嗎?我覺得它是讓人那麼焦慮、那麼痛苦的一件事情。我不確定拍電影是不是排毒,但它是一個排不了的毒,拍電影就是毒癮。很多時候,我拍完電影,我說我不想、說不要拍了,我去教書好了,但拍電影有難以形容的一種滿足感,如果那個鏡頭你拍到,它touch到你,有一種萬分滿足感。」
人生入戲 餵養成作品
控制狂講話時,無意識地咬著指甲,我們提醒他跟《爸媽不在家》的童星有一樣的舉動,他啊了一聲說有嗎?說不可否認每個角色都有他自己的縮影,前幾年妻子為了受孕調理身體吃足苦頭,這樣的經歷移情到電影裡,「我在拍《熱帶雨》的時候不知道,後來反反覆覆去影展放片子,我才發現我跟楊雁雁講的氣質和味道,都是我太太,外面看起來溫柔,內心又有一種堅定和堅毅。我的作品都很個人,所以那幾年累積的一些東西都會跑進我的作品,一個故事或一個靈感找到我,我會抓著不放,一直到我完全理解、了解明白為什麼,放手的那一剎那,就是我完成作品的時刻。」
這才讚美太太,隨即又補充咬指甲很幼稚很好,「我覺得幼稚很好喔,我感覺楊德昌應該也挺幼稚的。」他似乎沒聽到我插嘴楊德昌的幼稚傷害了第一段婚姻,傷害蔡琴,10年婚姻一片空白,兀自說下去:「我太太說你電影這麼成熟,為什麼做人這麼幼稚呢?我說就是因為幼稚,才可以用那麼單純的方式,毫不批判地去看這個世界。她看影評寫說我很會拍女人,罵我既然這麼懂女人,怎麼不懂她呢?我說我就是太懂女人了,所以妳要的,我都不給妳。我覺得我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我跟我太太吵架,我都直接跟我太太講,就算是我的錯。It's OK ,妳來跟我道歉,我也會原諒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