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日報連載小說 剛買了菜回來，看到你又在打電玩，我憋著一肚子氣，打開冰箱，似乎被你翻過找東西吃弄得橫七雜八的，我火大了，揚聲問：「你又翻過冰箱找吃嗎？我不是說回來晚飯很快可以做好嗎？」 「餓了嘛。」你只是說。 我把該盡快放進冰箱的冷凍食物放著不管，走過去跟你說：「昨天替你圈的幾份工作你看過適不適合嗎？」 你打電玩打得正入神，沒有答我。 「你記得芳芳嗎？她和男朋友去了南美三個月回來，找了個仲介，不消一星期便找到一份二萬九的工作了，還有十三個月糧，不錯吧？」 當然我沒說，人家說明了是挺辛苦的，你最怕辛苦了。 你慘叫一聲，原來是電玩中的你死了。 你把放在地上的可樂罐喝乾，把罐扭成一團，說：「別開玩笑了。」 「如果你不找工作，回你爸的茶餐廳幫手吧！」 「我的目標是以自由業為生，這當然是需要一點時間儲客人的。」 這說法我已經聽了兩年了，但你的客源根本毫無起色。 「那我自己去找那個仲介。」我說。 你一聽，有點慌張。「你的工作不是好好的嗎？」 我想找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為了養你。 雖然你善妒又沒上進心，又管束我，但我想我最後還是會嫁你的。 我不敢說我是一個好女人，我只是困在這段關係中，沒有辦法不做多付出一點的一方。 我們自大學一起已經八年了，住在一起也有六年了。我們銀行帳戶是聯名的，這層幸運地在低價時買入的住宅也是聯名的，我在建築師樓的優渥工作也是你表姐介紹的……總之我們是千絲萬縷無法分割。 我還愛不愛你？我不知道，我只是還不至於討厭你。 但，我愛上了別人。 若問你有什麼好處，那就是，你雖然善妒，卻很好騙。 你因為在家沒事，老愛查看我的手機，有時我若騙你說因為要開會而夜歸，你會更打電話給你表姐，問：「你們公司今晚要開會到這麼晚嗎？」 只要表姐說是，你就信了。 「你跟那個男的如果是認真的，就乾脆跟我表弟說吧，省得我常常要替你撒謊。」你表姐掛線後傳了短信給我，那晚，其實我正和另一個男人吃晚餐。 我本來聽說阿邦要帶我去朋友開的日式鐵板燒餐廳，就以為他有承認我的打算，哪知他坐下後，就一直跟站在爐前的女師傅聊天聊得好開心。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不要太口花了。」樣貌標緻的女師傅說。 我瞞著未婚夫出來見他，他卻在我面前跟別的女孩搭訕。 我拿起手袋衝了出去。 阿邦衝出來拉住我。 「你發什麼脾氣？」他沒好氣地說。「你明知道我是這樣的啦！」 「你是怎樣？有女朋友還愛跟別的女孩一起？」 阿邦只一臉沒趣，男人都是這樣的，一旦理虧，最愛便是沉默。 如果所有男人都是一樣的，那麼至少你對我來說還要熟悉一點，可憐一點，誠懇一點。 「我知道你家裡有另一個正印女友，你就不能讓我開心一下，在吃一頓飯的時間讓我自以為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嗎？」我說得聲音都顫了。 阿邦終於忍不住開口還擊：「你家裡不是也有個男朋友嗎？不要說得好像只有我一個是壞人似的。」 我啞聲了，我們都是壞人，但我們可以選擇，可以不做壞人啊！ 是眼前這個男人把我置於這個地步，明知我三十歲了急著結婚，也明知道我年底就要嫁給那個人了，只要說一聲「別嫁姶他」，我就會毅然把一切取消，他卻不說。 我淒然說：「我們要這樣到什麼時候？你知道我快結婚了嗎？」 「不是一早說好了的嗎？我不會離開我女友。」 是的，他一開始已經說了，我們不會是認真的。 「但是如果你沒所謂，我可以當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他竟然還笑瞇瞇的說。 我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摑了他一巴。 我一如習慣，在回家的路上刪除手機裡會洩露謊言的對話。 女同事傳來短信──「周末還要騙你男友說我們去占卜嗎？」 「不用了。」 我覺得很孤獨，很沒有安全感。 明知前面的路不幸福，但又沒有人帶我離開那條路。 多希望有個人來救我，阿邦卻竟然跟我說這種話。 我早該知道，我們都是自私的人，只為自己的快樂籌謀。 我輸入密碼，讀著我和阿邦之間備份在雲端空間的綿綿情話，試著尋找愛意，卻不太肯定了。 回到家，你居然做好了湯圓，我說不想吃，走進浴室去。 出來的時候，你坐在飯桌前看著我的手機。 「這是誰？」你問我。 也許我忘了登出，你看到我和阿邦的對話。 我不知道你看了多少，嘴硬不認，只說：「那個人追我，但我拒絶他了，你別亂想。」 你把手機還給我。 「吃湯圓吧！」你只是說：「我打好了求職履歷，吃完你幫我看一看好嗎？」 「好。」我眼淚湧上眼眶。 我真的騙過你了嗎？ 我終於懂了，沒有人真的特別好騙，只是當真相不及挽留一個人重要，人就不會去追究。 在感覺到善妒的你為我改變的一瞬，我再次感覺到被愛。 其實我只想感覺到，我也是個值得別人為我付出的好女人罷了。 （完） #都市日報#逢星期二三#不想欺騙你 #只想幸福 #鄭梓靈#都市日報#metro#短篇#連載#逢星期三四#love#quotes#愛情#小說#香港作家#hk#hkig#hkinstagram #photoofthe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