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紐約念書，十二月時，為了去參加場派對，直至深夜才離開 原本載我去的女生，喝到吐，被男友提前帶回去休息，只剩我一個人在深夜要獨自搭地鐵回去 走在路上時，無比懊悔，覺得自己根本不該來的 當時在紐約的布朗克斯區，治安是出名的不好，我越走越害怕，只得拼命加緊腳步趕路 終於給我快到地鐵站時，有個拉丁裔，滿身刺青的男生，席地而坐，身前擺了個罐子，猜測應是街頭藝人，正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腦中瞬間就冒出無數恐怖的新聞畫面，亞裔女生在這是最好搶的啊，心想就當買個平安吧，就走上前投了五塊美金到罐子裡，旋即想走 . 「妳從哪裡來？」那個男生用英文把我叫住 . 『台灣』 . 「台灣？」 . 『嗯，你知道嗎？』 . 他點了點頭，拿起放在一旁的吉他，彈起了甜蜜蜜 .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 他其實只會唱這句中文，還不是很標準，其他都是用哼地配旋律帶過的 但就在那瞬間，我還是哭了出來 就..竟然在這裡，我還聽得到中文，還有人知道我的家鄉 . 「想家？」他看我哭了，輕聲問 . 『嗯』 . 「沒關係，我的家也很遠」 . 「一起加油，願妳有個美好的夜晚。」 . ＿ . . 被老師點上前要回答問題，腦中一片空白，愣了半天仍是支支吾吾地吐不出半個字 . 『旁邊有沒有同學要救她一下？』老師已經有些不悅地說 . 我趕緊將求助眼光投向身旁的朋友，可她們卻也都一副慌張臉，揮著手，用嘴型說著我也不會 . 「老師，能讓我試試嗎？」 . 喜歡很久的男生，突然站起來說 . 頓時，全班咳嗽聲大作 . 「咳咳，英雄救美，咳咳」 . 他上台去解出來了 走回來時，頭低低地，貌似不敢直視我的眼神 . 『謝謝』他走過我身邊時，我輕聲說 . 「嗯」 . 臉是紅的。 ＿ 跟先生前年結婚，去年生了個女兒，現在八個多月大了 雖說是新婚夫妻，但其實早已是老夫老妻模式，我們是高三開始曖昧，上大學正式交往，一路到出社會結婚，正好是九年 他啊，基本就是個理工呆頭鵝，完全不會打扮，永遠一百塊快剪的髮型，黑框眼鏡配你能想到最輕便的服裝 生活也是無聊的可以，以前不是上課、待實驗室、就是留在宿舍打LOL，後來不是上班、加班，就是陪同事去應應酬 閉著眼睛都能預測他在幹嘛，我都嫌他報備太多，不用報了，你哪天能跟可愛的女生講到話，這才是值得一提的新聞好嘛？ 我這句訊息才傳送出去，手機就響了 . 「你幹嘛？懶得打字了喔？」 . 『報告長官，我要報備』 . 「說」 . 『我現在正在跟可愛的女生說話』 . 「....」 . 他唯一懂得的浪漫就這樣，幹話系的 喔好啦，不過我也被這些幹話拐到，好像也沒好到哪去 大學那幾年，跟他在一起，其實被說過很多次閒話 大致是他怎麼追到我的、鮮花插在牛O上、闢啦，她怎麼會喜歡你之類 . 「你不會生氣喔？」我問過他 . 『不會啊，這是對妳稱讚欸，為什麼我要生氣？』 . 『何況事實啊，我有時候也會想我怎麼追到妳的』 . 講是這樣講，但不久之後我就發現他開始跑學校健身房了 . 『我們交大學費就被強制繳了使用費啊，不去白不去嘛』 . 他是這樣解釋 雖然，他後來好像也沒堅持很久 不過他有一點好，他的喜歡交往前後幾乎沒變 . 「換我去新竹找你啊，幹嘛每次都要你來台北？」 . 『不要』 . 『我捨不得妳一個人坐車』 . 「白癡喔，坐車有什麼？」 . 『不然我去台北陪妳坐過來，再陪妳坐回去，這樣可以』 . 「這樣你要坐三趟欸，瘋了嗎？」 . 『反正一趟也才一百，我捨得花』 . 最後妥協的結果是，他可以來台北陪我坐過去，但回程要讓我自己坐 而每次回程，他都會佇立在站牌旁，凝視著車窗，直至開遠，才會回去 大學四年加碩班兩年，始終如一。 然而即使如此，面對其餘所有人，他卻從沒提到半點他為我付出了多少，而是一直在講我為他做的那些芝麻蒜皮小事 . 『她願意陪我去看球賽欸！有幾個連三振規則都搞不太清楚的女生，願意陪男友去看棒球賽？』 . 『有次約會我騎車騎到迷路，又下著雨，我們兩個又濕又冷，她半點沒抱怨是我一定要帶她去看夜景的，還拿手機努力幫我查路』 . 『她都堅持要平分啊，若我非要請她，她也會記起來，下次就非要請回來』 . 『我們本來要出去，結果我累到睡著，她也沒生氣，竟就默默幫我整理起房間來耶』 . 不知道啦，總之他講的我都覺得只是些小事，但他總喜歡用這種誇張化的語氣表達。 鏡頭轉回現在 女兒在前陣子，已經會咿咿呀呀地發一些音了 所以我跟他打了個賭，我教她媽媽，他教爸爸，看誰先能教會，教會的人可以決定今年旅行要去哪 . 「來啊，你輸定了好不好，你都加班到比我晚欸」 . 他現在在內科上班，我在銀行服務，比他準時下班多了 . 『沒關係，來』 . 不知為何，這打賭完全激起我的好勝心，我開始拼命對女兒說媽媽，還拿各種好吃的誘惑她 而他就顯得弱勢多，只有下班時，才能到女兒房間裡去訓練 雖然我得意洋洋地心想肯定是我贏，不過以防萬一嘛，他這麼敢賭，誰知道他有什麼奇招，我還是偷偷在他跟女兒互動的時間，跑去門外偷聽 那天啊 我站在房間門口，聽到他對女兒說的是 . 『媽媽，乖嘛，說馬麻』 . 那是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感動到哭 淚流不止地哭。 ＿ 樂擎文 #你的故事我幫你寫 更多故事收錄於《筆尖上的擺渡人》，訂書、投稿、其餘文字請見 @luke7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