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dywuofficial
其實第一千五百篇發文我想了好多天,這到底有什麼好糾結的呢?我也不知道,應該就是一種儀式感的虛無讓我忍不住多方斟酌,結果就這樣...好多天的連續忙碌和猶豫躊躇,現在才真的有點話想說。
我記得第一千篇的時候我正在金門錄綜藝玩很大(笑)幾年也就過去了,一年也才三百六十...
#sandywuofficial
其實第一千五百篇發文我想了好多天,這到底有什麼好糾結的呢?我也不知道,應該就是一種儀式感的虛無讓我忍不住多方斟酌,結果就這樣...好多天的連續忙碌和猶豫躊躇,現在才真的有點話想說。
我記得第一千篇的時候我正在金門錄綜藝玩很大(笑)幾年也就過去了,一年也才三百六十五天,我又不是每天都有發文,想當然爾這五百篇的差距也就跟著時間繞啊晃啊一起過去了。我當時說,很多人抱怨我每次文章總是落落長寫成長恨歌,我用幽默的「千篇一律」來譬喻這些支撐我思想的骨骼文字。我沒有要改,也沒打算要寫成眾人比較喜歡的樣子。
所以,五百篇之後,我還是會按照習慣寫成一座瀑布。
進入演藝圈的日常是幸運地忙碌和步步驚喜,在今年再度確認自己是個台風穩健的緊張大師,也因為出了自己的第一本華文創作而深刻體會到文字可以挑旺人心的扎實作用力,然而...每一件事到我手上都絕對是戰戰競競又刻骨銘心。
這幾天在默默安靜思考的時間中想到一部伊朗電影「天堂的孩子」。劇情的細節記不得了,只記得一個貧困男孩為了獎品而參加五公里賽跑比賽,經過各種波折努力後獲得了冠軍的榮耀,他拿到獎盃卻放聲大哭。他想拿第三名...他原本只是想拿第三名的,卻不小心衝向終點線成了冠軍。人人都想拿第一,為何他卻只想得季軍?原來,第三名的獎品是一雙鞋,而他從頭到尾奔波忙碌焦急緊張...一切的一切...只是想贏得一雙鞋送給意外失去鞋子的妹妹。我不知道為何這個劇情會突然跳到我的腦海中...那是一部1997年的電影,而我看這部電影時年紀可能也只有十歲左右,但這莫名的記憶讓我彷彿突然想通了什麼。
我想到了世界定義的「成功」有多麼空泛而廣義。
我並非歌頌「別去追求成功」,而是想再次確認我們在奔跑時,是否真的有看清楚成功的模樣?我們在模糊中摸索衝撞,有個朦朦朧朧想像中的目標和成就,路途中艱辛,路途後空虛,因為我們好像常常在完成別人的目標。「第一名」聽起來好棒喔,「冠軍」感覺好厲害喔,「成就」應該好享受的吧...但是當我們明明心裡想要的是其他目標,卻總是為普世價值定義的成功而努力,會不會一步步走向「空有榮耀卻無心慶賀」的時刻呢?當那個時刻來臨,是不是又會「更加沒資格哀嘆」這不是我們要的呢?
你什麼都有了啊!為什麼不快樂?
擁有很好啊,如果擁有的是自己想要的,不是會...更好嗎?
小明星大跟班今天播了辯論大賽,其中有一題恰恰落在「含著金湯匙出生真的好嗎?」的正反雙方激辯,身為主持人的我突然就變成了大家的「研究個案」(笑)有人說在演藝圈贏在起跑點這樣這樣好,有人說輿論壓力加倍放大那樣那樣不好。說真的,這偏偏不是我這個當事人有能力、有權利、甚至有本事去研討議論的,我是聽眾、觀眾、也是受眾,在這種討論上,我願意非常非常非常被動,所以我永遠都只選擇珍惜與感謝就好。
而「感謝」沒有分名次,真好。
有句話我最近常常掛在嘴邊,連我的工作人員們都會背了, 「生命唯一的目的就是,活下去。」 在我用盡心思反覆思量論證並且找尋答案和可能性的過程中,我感受到生命的迎頭痛擊與它的溫柔輕撫。生命是我們的開始、是過程、也是結果,而我們背負生命賦予的最基本的責任義務就是「活下去」。我們該好好地珍視生命如何在各種條件下找到出路,也好好地感受我們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每一分一毫。永遠不要只是淺淺地活著,甚至把別人的目標當目標,還允許自己被世界吃掉...畢竟,只有你可以做到的事情,你不完成就真的太可惜了。
我們都不要淺淺地活著。
今天要聽:張懸的親愛的
深深的話要淺淺地說
長長的路要揮霍的走
大大的世界要率真地感受
會痛的傷口 要輕輕的揉
被抱緊的時候
去勇敢的祝福
不被了解的時候
相信自己 值得
永遠心疼做過的夢
在乎的人要傻傻地愛
經歷的事 就慢慢地來
想法很多的時候
要細膩地用
擁有一切之後
就讓他走
在某個角落放一首歌
別忘了 要溫柔
別忘了 要快樂
小金門一圈幾公里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如果只說「能有機會寫下這篇專訪的我,覺得非常開心」是有些不負責任。完稿之後,來往調整最多的是引句裡的用詞,什麼會讓一個人面臨危險,什麼會讓一個人身邊的人面臨危險;之間,又確實摻著「希望更多人看見」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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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覺得需要透過嚴格才能實踐的溫柔是不幸的,但終於有一天我需要選擇接受我們偶爾要被這種嚴格所保護。世界容易用言語判決使用者的心意,忽略言語和立場之間還隔著動機。明眼人或許看出這篇專訪每一個小標都脫胎自一首詩,而詩是我和阿報說話之後第一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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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詩?上好稿之後丟網頁連結給他,結果在訊息匣中點擊連結的時候跳出視窗:「网页存在安全风险,为维护绿色上网环境, 已停止访问」。意思是,這個世界將有許多人看不見這篇訪問吧?有些事情可以改成暗號,有些事情一旦改成暗號就再也不是原來的事情。什麼事情是前者,什麼事情絕對不能改變,我知道詩就是思索這件事情的事情,然而詩往往不能消滅問題。詩只能給我們面對問題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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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報給了我一種姿態。能有機會記錄這種姿態的我,覺得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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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原来的『湾湾独立音乐速报』,现在的 @小岛音乐速报,主要发布台湾原创音乐、独立音乐新歌、MV、演出等等相关资讯,如果你也喜欢台湾音乐,欢迎关注我(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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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進小島音樂速報微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置頂文中這段自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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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介紹不到一百字,明眼人卻能看出端倪。2020 年 11 月 21 日,當屆金馬獎頒獎典禮隨主席李安步上星光大道揭序,這是中國全面撤出金馬的第二年,這邊觀眾習慣入圍名單裡不見中國作品的同時,那邊觀眾大概也習慣了轉播這檔事檯面上是看不見了。那晚,灣灣獨立音樂速報同步圖文轉播得獎動態,幾則發文都被新浪下架。速報頁面隨後出現一則新貼文,大意是對待一個頒獎禮,封殺到這般地步,真的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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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則新貼文當晚即在微博遭到圍攻,相關博主及眾多網民紛紛開始舉報,認為他的微博名稱夾帶私貨;數天後,他甚至收到了新浪站台要求改名否則對帳號進行官方處理的私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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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出,三年來受灣灣獨立速報的資訊餵養、三十多萬追蹤者中,不少人挺身而出。有人是承著自己在這裡認識數不清台灣好音樂的情,有人是見得區區頒獎轉播被動刀的不平。這抗議竟真傳到新浪某位高管耳中,高管點了頭,不對這個匯集無數樂迷的站台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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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週後,灣灣獨立音樂速報的名字依舊被改成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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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寫「原來的」,是因這回終究不敵壓力,「灣灣獨立音樂速報」這個自 2017 年開站時就使用的名字,改姓成了小島。而之所以短短八十字裡「獨立音樂」、「原創音樂」並用,起因仍是「台灣」後面不能接「獨立」的潛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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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他們解釋斷句是 台灣 獨立音樂,要找你碴的還是找,後來很多媒體省麻煩,就用了原創音樂這個詞。」原創音樂,使用時概念幾乎等於獨立音樂,為避文字獄而衍的新名目,到頭來簡介卻還得反過頭把這詞給列上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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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螢幕裡的男子,唸「誰」的時候聽起來是「ㄕㄨㄟˊ」,說「年」的時候聽起來是「連」。他是原來的灣灣獨立音樂速報、現在的小島音樂速報始終唯一的經營者,更常把自己稱作編輯。熟的人都叫他阿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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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線給了我天線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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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 4 月,阿報在自己的微信公眾號「聽見對岸」發表了〈台灣「獨立音樂」簡史〉。現在,你知道為什麼獨立音樂四個字要加引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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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文從台灣的熱門音樂時期開始,順著解嚴後地下音樂萌芽、再轉化為如今獨立音樂概念的過程,約三十多年的歷史進行爬梳。文章一發,台灣社群上轉發者眾,除了史料本身激起的興趣,多少還有「這主題的文章出自中國人手筆」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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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阿報第一篇掀起討論的寫作。2019 年,他在〈年終總結之現場篇〉一文中,統計該年度有多少台灣樂團到中國演出,得出「台團批量上大陸」的結論,數據被報導者〈那些席捲亞洲的台式浪子與浪漫──獨立樂團唱出厭世代的微抵抗〉一文採酌;2020 年 6 月,緊跟當年台灣文化部補助名單公佈,阿報另一篇文〈在台團熱潮背後,了解下台灣的音樂補助是怎麼一回事〉,則向中國聽眾說明台灣音樂圈習以為常的制度,「音樂補助是大陸沒有的嘛,對於大陸很多網友來說,政府居然發錢給樂團做音樂,他們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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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每篇長文末,總會導回小島音樂速報微博,「那裡比較熱鬧」。原有正職工作的阿報,寫長文是一年只幾次的事情,「聽見對岸」被他稱為年更號,比起小島音樂速報多時一天近十則台灣音樂情報的頻率,寫這樣有學究精神的論述,不是阿報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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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年,他在福建出生。因為當地方言與台語高度相似,少年時期的阿報完全聽得懂電視上五月天唱的台語歌是什麼意思。阿報口音裡那份熟悉咬字,也原來是連上了我們對台灣國語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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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福建電視上有五月天?原因之一,是那個台灣音樂仍在中國舉足輕重的年代。阿報回憶 2006 到 2010 年間,身邊的人聽的是五月天、F.I.R. ,唱片行裡賣的是陳綺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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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原因乍聽有點玄,想想卻有道理:「就,我們家的電視天線,那時候收得到台灣電視的訊號。我可以看中視看台視看華視,我記得這三個電視台最主要⋯⋯」不對、先等一下,這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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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們離金門很近你知道嗎?那個電視信號到福建都清楚,大概就和廣東那邊常看到香港的電視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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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阿報和家人搶遙控器,想看的是台灣樂團上節目打歌、廣告間的新曲 MV。為什麼想看?他說新世紀之初五月天《搖滾本事》演唱會,是自己第一次在螢幕上看見樂手操著樂器,有鼓、有吉他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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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帥吧,阿報說。就像許多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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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到二十多歲時,才發現台灣所謂「聽團仔」不少已把五月天劃到商業樂團的那一邊,這一點和阿報身邊的中國樂迷不同。包含阿報自己,至今都還對五團抱著當年獨立音樂啟蒙的好感。新世紀第一個十年沒有社群、自媒體,阿報心中的台灣音樂地圖描製除了電視,靠的是蝦米音樂和豆瓣兩大平台的音樂導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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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只知道五月天陳綺貞這種大名字,什麼絲襪小姐,什麼女孩與機器人、法蘭黛、先知瑪莉,都是因為蝦米音樂的推薦機制做得很好,我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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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辭去工作回到福建的阿報,電視台不再收到台灣訊號。養成他品味的蝦米音樂,也在今年二月終止營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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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誰還看電視呢?中國的唱片行一樣在倒,台灣音樂的影響力也在中國漸弱。少年阿報上了大學,那時躺在宿舍床上聽癡了的透明雜誌、甜梅號、回聲樂團,至今還是他的最愛,彷彿有什麼停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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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團時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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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速報發文消息之速、簡史鑽研之執著,很難想像阿報本人只來過台灣兩次。2018 年,回聲樂團休團後睽違兩年重聚《巴士底之日十週年》演出,26 歲的阿報心想,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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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歲的阿報,大學上的是物理系,一入學就加入吉他社。「這邊的吉他社,相當於台灣的熱音社,是玩樂團、搖滾那種的。」社團裡都是音樂同好,只不過大家聽的多是中國搖滾,痛仰樂隊、萬能青年旅店,聽台灣樂團的有但不是很多。阿報只能靠著網路來尋找台樂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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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都是打關鍵字,比如你在微博搜個安溥,搜到很多博文,那基本上提到的人都是喜歡安溥的,你就循著這些內容認識一些網友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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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點和線,總會想到面。微博上,阿報找得到日本音樂速報,找得到英國音樂速報,就是沒有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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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並沒有立刻著手一個以台灣音樂為主題的自媒體。他最早創的是一個發表「洋蔥新聞」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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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蔥新聞語出美國一家生產諷刺新聞的媒體「The Onion」,後來詞彙延伸用於描述基於嘲弄目的所生產的新聞,多少包含造假和誇張的成份。阿報以音樂為題,寫了幾篇洋蔥,覺得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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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所謂音樂媒體,也就跟內容農場一樣,它可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文章,我想說沒有一個比較正規的音樂媒體來說一些事情,就覺得可以往這方面努力一下。原來那個號比較搞笑,寫了幾篇之後就放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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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 10 月,阿報滿志躊躇,下定了決心。站台名字,他早在註冊前就擬好:台灣獨立音樂速報。他沒想到申請第一關就被系統自動拒絕,原因是「台灣獨立」不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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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完全沒想到這件事吔!那時我很急,想說哇靠那怎麼辦,我要改什麼名字,一下子也沒有什麼好的想法,就想那把『台灣』改成『灣灣』好了,結果就這樣註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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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逆料灣灣獨立這名字也只撐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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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年,他循自由行買好了機票,回聲演唱會的票約在台灣面交。第一次到台灣,一切新鮮,和合購門票的台灣歌迷一起排隊時,連坐下也讓阿報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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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這邊排隊都是站著的,因為我們覺得說地板可能比較不乾淨。那個台灣樂迷就拉我說你要不要坐著、要坐著嗎?我還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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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許多。比方他和那人聊起自己當年在上海看了四十幾場演出,那人竟回「所以,上海那邊是只有台灣樂團可以看嗎?」比方他提起法蘭黛,那人竟回:「沒聽過欸,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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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時我向阿報嚴正澄清,上述行徑可能屬於該名歌迷的個人問題,從中倒仍延伸探討不少觀察:阿報直言,相對於他身邊的中國樂迷對台灣樂團的認識,台灣樂迷對中國獨立音樂的了解在他看來確實遜之;此外,台灣聽眾的分眾程度也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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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頑童是不是在這裡很紅,他說對,但那是聽說唱的人在聽的,他們是聽團仔,不怎麼聽頑童。但對我來說不是這樣,我聽台灣音樂不管你說唱還是搖滾還是什麼東西,只要是台灣音樂我都聽。反而在台灣,你們好像有分聽團仔是聽團仔,然後說唱仔是說唱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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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告訴阿報,這群人在台灣更常被叫做嘻哈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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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這趟台灣之旅的經驗不只有距離。走進 Legacy,阿報在台前熾熱,意外發現台灣歌迷比中國聽團仔冷靜太多,「特別像北京這類的搖滾重地,或者迷笛這樣的音樂節,在大陸聽現場大家是狂叫狂撞的,歌與歌之間會問樂手等等晚餐要吃啥,」在中國,衝撞喚作「POGO」,音樂節若辦在一片草地,演出結束後大家會站在一片泥地上,「我覺得台下大家好安靜啊,我在大陸是最冷靜的,在這裡變成最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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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柏蒼在台上問說『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有沒有人從新竹來?有沒有從桃園來的啊?』我就看說怎麼沒人舉手啊?在大陸假如台上喊到哪個地名,肯定就很多人舉手比大聲的。忽然心血一來,柏蒼問完一輪我就超大聲喊:我是從上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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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柏蒼嚇到了。那瞬間的阿報和身邊的人多不一樣,卻又多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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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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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聽團仔而言最幸福的事,或許就是待在音樂的世界裡。然而,現實是世界上永遠有音樂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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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社群趨勢,音樂人及其團隊也發展自媒體,將聲量與話語權從傳統媒體握回手心。對經營速報的阿報而言這一則以喜,他可以藉由翻牆使用 Facebook、Instagram 等社群追蹤音樂人,即時獲得新訊。阿報樂於在社群上追蹤台灣的樂評、音樂媒體,同時也信奉人肉推薦勝過音樂播放平台演算法。樂評在媒體的撰述、音樂人在社群上的互粉互推,對還有正職時一天頂多花一到兩小時整理速報題材的阿報而言,是重要的參考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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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以憂,是中國對社群的管制再加上兩岸箭弦的繃緊,讓音樂圈裡的人常常彷彿是即將射出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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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沒有社群,很多事情是大家都不知道。那現在,大陸樂迷如果平常不會翻牆的話,可能並不會特別清楚台灣樂團在一些政治或者社會議題上的表態,結果就造成一些認知分裂的情況。例如前幾年,脆弱少女組在社群上發佈了台獨相關言論,消息鬧大之後很多大陸歌迷就哇啊脫粉啊,因為他們原本聽這個團的音樂,感覺就是清新啊可愛啊,不會想到政治立場是對立的。反而是和我一樣常翻牆的人,很多事情早就知道了,反應沒這麼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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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的也不只對方。2019 年,台北市長柯文哲現身杜鵑花音樂節,上台獻唱音樂節主題曲,身後是傷心欲絕的官靖剛和美秀集團的劉修齊拿著吉他伴奏。阿報當天把影片上傳速報,後來卻看到劉修齊在 Facebook 上表示阿報只因他個人參與活動就把樂團的名字和柯文哲放在一起,會給人不好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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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時候真的完全不懂台灣的政治你知道嗎?我想你一個市長出來講話,你樂手彈琴,這個有什麼啊?我完全無法理解。後來才知道台灣人對這個很敏感。」社群催化動輒炎上,但真正刺激神經警醒的仍是政治。兩岸情勢一動一靜,小島音樂速報信箱裡的檢舉信頻率可以說是地震儀了。早前因新疆棉事件,一系列藝人紛紛與品牌解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有網民統計解約與沒解約的藝人名單,留言催促藝人解約,阿報發文表示希望藝人不需要被逼迫表態立場,隨即遭舉報禁言三十天;平素裡,發佈拍謝少年、盧廣仲新歌訊,總有人傳訊「台獨藝人的歌不要發了」,數量多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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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外的世界,阿報也並不快樂。音樂推廣工作,在中國環境裡越趨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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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陸做文化產業,在沒有創作自由的基礎上做這件事,經常遇到難以想像的荒唐事。我舉一個台團的例子,有台灣樂團歌詞裡面會寫抽菸,這很單純嘛,它甚至跟政治立場沒有關係,它就是講抽菸啊,但你這首歌在大陸有些城市就是不能演出,因為你報批的時候有關部門的人會覺得對青少年不好。我覺得哇這很莫名其妙吔?為什麼歌曲能在平台聽,演出卻不能演?類似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太多了,一次又一次削弱你的成就感。然後你就不想幹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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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阿報終於遞辭職信。在上海聽了無數演出、度過一整段音樂職涯的他,又回到了福建,他最一開始聽見台灣音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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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他接案糊口,經營小島音樂速報的時間多了那麼一點點。上一份工作留給他的,是他身上的媒體素養與判斷眼光。他懂得某些行規,例如在中國封殺也分等級,「像盧廣仲,他是歌曲可以聽,但演出不能來,這是半封殺;那像滅火器,他是歌不能聽、演出也不能來,那它是全封殺;何韻詩,她歌曲不能聽、演出不能來,人的名字也不能出現,這是徹底封殺,又是分好幾個檔次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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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小島音樂速報的發文稍稍增多,幕後的阿報眉頭皺得也沒少。有些音樂人有流量,有些剛起步,發佈情報時會不自覺大小眼嗎?點閱一定會高的音樂人醜聞八卦,要發嗎?會不會因為每每發政治敏感情報就被罵,而下意識自我審查?這一切,阿報說他不知道,說不定他已經被改變了。至今抵抗著壓力的,是每每他遇難時現身的同等善意,那是對台灣音樂一樣有愛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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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還有愛。「有時候你聽到一首歌,覺得幹這真的太屌了,我一定要讓全世界聽到,結果發出去沒幾個人理你,這個沒辦法,沒辦法。你只能承認說,同一首歌真的每個人的感受不一樣。只是不管怎樣,你當時肯定會心情不好,肯定會低潮,這麼好的音樂怎麼會沒人給你反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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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沒辦法,就今天過了再想第二天的事情啊,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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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錯過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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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小島音樂速報微博有近 39 萬人追蹤。變現的可能,阿報是想過,但沒多久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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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我就是一個搬運,我只是通過翻牆,把台灣的資訊轉移到大陸而已。我覺得這個稱不上是什麼多高明的技術,我只是做這樣一件事,讓更多人獲得資訊更方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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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成為了收到台灣訊號的那副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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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線的幸福是什麼呢?〈台灣「獨立音樂」簡史〉完成半年,阿報依然滿意,準備功課時他讀到「台客」一詞原來在台灣語境中經歷流變,從二十年前帶有土氣、流裡流氣的負面意涵,到如今大多偏向正面、支持台灣本土意識的形象,這是他原本不知道的。而因為他寫下,許多中國聽眾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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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時,他說還有幾個詞他不懂,例如 8+9 和 1450。「你寫中文我還查得到,你寫數字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意思啊!」我向他說明,他哦了好幾聲,說他懂了。他明白的表情,讓這場訪問其中的幾分鐘,也成為了他因愛而獲得的東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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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篇簡史,其實是在他被禁言三十天的期間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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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很多想寫的,比方台灣說唱的發展,台灣電子搖滾的發展,但辭職以來也還沒有時間完成。他也依舊想念台灣——第二次、也是至今最後一次來台灣時,他除了參加簡單生活節,還看了好幾部電影。「我除了是音樂迷,還是電影迷。很多電影大陸看不到啊。」原來轉播金馬獎也是為了愛。今年,疫情成了另一道看不見的牆,和金門很近的福建忽然又顯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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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現在的台灣音樂,和當年他隔海聽見的台灣音樂有什麼不同呢?他穿過鏡頭看著我,說下面這段一定要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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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現在疫情下到我們這邊演出必須要先隔離,然後你回台灣也要隔離,不像從前那麼方便,導致很多音樂人必須做選擇,要嘛長期待在大陸,要嘛長期待在台灣。」他說,「從前是有些流行歌手會常駐大陸發展,現在有少量獨立樂團也走上這樣的路,在這邊一待就是大半年甚至一兩年的時間,把幾乎所有的事業都放在大陸。那就會導致一種現象啦,說真的:台灣是一個創作自由的環境,就像 Leo王在金曲獎說的,他想唱什麼唱什麼,想寫什麼寫什麼,但有的樂團只單純依賴大陸市場,就不得不順從大陸這邊的規矩。比如剛剛講的抽菸,你寫一首抽菸的歌不能在大陸唱,以後你就不會寫抽菸的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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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覺得很可惜、很可惜。在台灣的話你可能會寫一些別的,但你在大陸你只會寫這些歌,你就變得跟⋯⋯其實跟一般的大陸樂團沒什麼兩樣說真的。除了你身份證拿的是台胞證之外,你跟其他大陸樂團又有什麼區別了?我覺得台灣人你要分析自己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你之前能寫那些歌⋯⋯我不反對正常的文化交流,但是音樂人自己的路要怎麽走,還是要好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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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自己可惜的,阿報為這些可惜了。因為那是他追逐著很久的地方。長大是發現原來自己想去的地方也有人想離開,這時到嘴邊的話倒只有淡淡一句「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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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不該說他是天線,天線是不懂追逐的。那年甜梅號到上海交通大學演出,阿報穿越幾十公里,從上海這頭追到那頭,只為了聽一場學生辦的音樂節裡在校園禮堂的演出,「我不是那個學校的人,沒有座位可以坐,只能站在很邊角的地方聽。那個場景想起來滿寒酸的,但還是很感動。那個時候音樂響起來,一切進入那個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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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唯一一次聽到甜梅號現場,因為後來甜梅號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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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得錯過的滋味,直到今天仍努力不讓更多人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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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建,他聽五月天和陳綺貞長大 ——
專訪台灣獨立音樂微博「小島音樂速報」
facebook.com/biosmonthly/posts/4910417448988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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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插畫_ Penn⠀IG@yanjin
視覺統籌_ 潘怡帆 Crystal Pan Photography
責任編輯_ 溫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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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monthly
www.biosmonthly.com
instagram.com/bios_monthly
youtube.com/channel/UCckydP8ziXknEtPcySOlDTw
line.me/R/ti/p/@bios_month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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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標題皆改自顧城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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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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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雲時很近。⠀——〈遠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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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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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仍明明白白,/但我們仍匆匆錯過,/因為你相信命運,/因為我懷疑生活⋯⋯⠀——〈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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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碧颱風將登陸廣東福建交界 中南部周四五六留意雨勢
輕度颱風盧碧位置在台南的西方約330公里處,以每小時5公里速度緩慢的往北前進,可能將在今天中午前後在廣東福建交界處的汕頭東邊,大約在廣東陸豐及福建晉江附近登陸。登陸後的強度將明顯減弱,可能轉為熱帶性低氣壓,週六到週日再度在福建北部出海往東北移動進入東海,這時有機會強度會略增強,氣象局已對台灣海峽北部、南部、東沙島海面發布海上颱風警報,台灣海峽的風浪會較大,這兩三天都要值得留意。
以目前颱風的七級風暴風半徑約80 公里來看,對台灣本島無直接警報的威脅,但對金門馬祖等外島,仍有可能在暴風圈通過的範圍,若減弱為熱帶性低氣壓,會感受到顯著的風雨,還是提醒離島要多留意。雖然路徑上預測,可能又在福建北方出海,往日本方向移動,但仍要觀察未來的消長,是否能維持一兩天在陸地上而不消散。
雖然颱風對台灣沒有直接影響,但要留意颱風的南緣,配合上西南季風,有大片水氣,是否強風軸會跟著大系統北抬往台灣附近,的確預測上有這趨勢,只是強弱的差別,今天開始到周六,中南部的降雨會增大,尤其中南部山區的降雨會更明顯,山區都有可能到大雨或到豪雨等級以上,務必要提高警覺,注意後續可能發布的降雨特報。北部在這波也有雨勢,預期在周六影響較明顯,仍要注意風雨會略增強。這波預期在周日時會逐漸離開台灣附近,降雨也會趨緩,但這都要看盧碧颱風未來在福建的移動速度及消長,劇本可能就很不相同。
台灣東方約五六百公里,在琉球群島南方的熱帶性低氣壓,有機會在今天發展成為今年第十號颱風銀河,這是由南韓所命名的,預期將往日本方向接近,是否在東京奧運閉幕時接近,有待觀察,對台灣無直接影響。
近期降雨實在是太多太久了,西南季風盤踞在東亞已經將近三周,好消息是太平洋高壓將會逐步增強西伸,有機會在下周三四就會逐漸感受到到轉變的趨勢,未來會有一段較為穩定的天氣,和近期的環境有很大的差異。不過仍要留意,當高壓增強西伸,屆時西太平洋海域的低壓擾動發展,又是一個麻煩,將比較有機會沿著高壓環流移動到東亞陸地,典型的颱風就有機會發展起來。今年雖然已經有三個颱風在台灣附近,也都有發布海上警報,也都有帶來顯著降雨,離真正的侵襲台灣還有段距離,還是建議您多趁這幾次的較大雨勢,徹底檢查防風防雨的機制,才可以減少不預期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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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電力新視野 - 日月潭抽蓄發電成典範 光輝歷史 風華再續(06/01/2020 台電月刊690期)
讓我們避免無謂的口水戰、意識形態先入為主,報真導正,回歸客觀、持平、專業的角度來看待能源轉型的各面向議題。
文後還有一系列相關的議題探討、解析,也頗值得大家參考。
台電月刊第690期封面故事專題企劃 - 日月潭抽蓄發電成典範 光輝歷史 風華再續
日月潭擁有全臺唯二的抽蓄水力電廠,在迎向能源轉型的今日,抽蓄機組肩負尖峰急救電力、確保供電穩定的重任,更許諾日月潭的永續經營。
來到日月潭,總讓人放慢腳步,欣賞一年四季、晨昏變幻的美,加上環湖步道與休憩設施完善,每年吸引超過600萬人次造訪,2019年更獲選全球百大綠色旅遊目的地。
然而,一般人可能不知道,日月潭不僅具有觀光休憩功能,還是提供發電的大型水庫。日月潭每日水位有將近2公尺的水位落差,這不是潮汐現象,而是台電大觀二廠、明潭發電廠每日進行抽蓄發電造成,順此變化,遊艇停靠區的碼頭設計多採用浮排;日月潭能保持清澈、避免優氧化,原因之一是抽蓄發電使潭水經常在上池(日月潭)及下池(明湖水庫、明潭水庫)間流動所致;當地餐廳供應的鮮美潭魚,則來自台電每年放養魚苗、嘉惠漁民;身為日月潭水庫管理機構,台電還肩負著水庫清淤與集水區邊坡維護工作,讓美景長青。
水力發電原鄉 再續光輝歷史
早在日治時期的1930年代,臺灣電力株式會社(台電前身)奠立了日月潭複雜的水力發電系統,興築水社壩與頭社壩形成日月潭人工湖,潭水來自濁水溪上游,在南投縣仁愛鄉武界地區築壩攔水,經15公里長的引水隧道,引水注入日月潭,形成「離槽水庫」(即不建在溪流本流上的水庫,與「在槽水庫」相對),同時利用水位落差引水至兩座發電所(即今大觀一廠與鉅工分廠)進行發電,發完電的水再度回歸濁水溪,流經下游集集攔河堰以供應彰、雲地區的農、工、民生用水。
1970年代「第一次世界能源危機」之後,世界各國紛紛投入開發抽蓄水力發電,加上1970年代末,臺灣經濟快速成長,尖峰用電需求急遽增加,政府乃提出抽蓄發電計畫,大觀二廠、明潭發電廠先後於1985年及1995年落成啟用,明潭發電廠完工時是當時亞洲第1大、世界第4大抽蓄電廠。兩廠分別可輸出最高100萬瓩及160萬瓩電量,占今日全臺總裝置容量約6.2%,至今仍是臺灣僅有的兩座抽蓄電廠。
如果以球隊成員來比喻不同類型的電廠在電力系統裡的角色,抽蓄電廠就像一位可靠而敏捷的「備援投手」。發電處李崇賓處長指出,這是因為抽蓄機組有「起動迅速、升降載速度快、線上調度及離峰抽蓄儲能」4項特點,遇到系統負載尖離峰變化過於劇烈,或是發生大型機組跳脫導致系統頻率下降,它都能在短短數分鐘內立刻上場救援。同時,抽蓄水力發電原始設計理念是利用離峰時段剩餘電力抽水,在白天尖峰時刻放水發電,以替代其他較昂貴的發電方式,有降低發電綜合成本之效。
抽蓄發電將水資源循環利用
抽蓄電廠與日月潭風光休戚與共,然而,環湖一圈也難見廬山真面目,得翻過西側的阿里眉山來到南投縣水里鄉,往濁水溪支流的水里溪畔探尋。
來到大觀發電廠廠區,訪客第一眼總被山頂磅礡直下的5支綠色壓力鋼管所吸引,下方連接的土黃色平頂廠房為1934年建成的大觀一廠,明湖水庫則位於一廠北端,順河谷地形而建。
大觀二廠從日月潭西側水社附近取水,水從兩條各2,380公尺及2,350公尺的引水隧道,一路穿過中潭公路下方,再由壓力鋼管輸送至發電機組;明潭發電廠亦有兩條引水隧道,不同是在過河段有明管跨越頭社溪,在明湖水庫下游的水里溪築壩成明潭水庫。
抽蓄發電的原理是,水輪機帶動發電機順轉方向即發電,當離峰用電時段,再利用系統剩餘電力,將發電機反轉作為馬達帶動水輪機,把下池儲存的水順原水路,抽送回上池蓄存待用,如此循環利用,完全不浪費水資源。
來訪這天,大觀發電廠黃陵育副廠長帶領我們走至明湖水庫壩頂,愈靠近山壁的4道尾水閘門,愈能聽見從地底深處傳來的隆隆聲響。「這是大觀二廠正在發電,尾水排放的聲音。整座地下廠房就藏在山腹內,距離下池水面還有70至80公尺深!」黃陵育解釋,這是抽蓄機組的必要深度,「因抽水運轉啟動前,為了減輕動輪的阻力,必須先將原本充滿水輪機的水,利用空氣壓力向下壓。」
深入發電心臟 一窺抽蓄機組奧秘
要進入地下廠房,得從隧道深入。抽蓄電廠的裝置容量大,因此設備也比其他大型水力電廠來得龐大與複雜,而明潭發電廠地下廠房的量體,是所有地下廠房中最大的,其頂拱距地表約300公尺,內部空間縱向高度46公尺、長158.4公尺、寬22.4公尺,看不見的連續壁厚達2至3公尺。
大觀發電廠土木組張立平經理30多年前曾參與抽蓄工程營造,他回憶,「地下廠房開鑿時得另挖橫坑,將土石不斷清運,也要處理岩壁滲水問題。」當時有人形容開挖範圍之大:「將台電大樓結構物橫放進去,綽綽有餘」。
明潭發電廠運轉組林永聯經理與供應組廖宜英經理帶我們穿梭在迷宮般的地下電廠,最頂層稱為地下1樓,為裝機台,6部發電機排成一列,上蓋燈亮表示運轉中,因大修時需要操作起重機進行拆解與組裝,空間設計得空曠、挑高;廖宜英指著屋頂上兩部移動式起重機:「大修時最重的物件是發電機轉子,約重375噸,但一部起重機最大吊重是250噸,因此必須兩部聯合操作才吊得起來。」
走至地下2至5樓,可見水輪機隆隆運轉,各層佈滿穿來引去的各種管路、水閥裝置、調相設備、監測儀表等,侷促空間卻是值班人員每日梭巡的工作場所。曾任值班主任、經歷過傳統人工操作的林永聯說,電廠值班採「4班3輪」制,即連續3天輪值大夜班、白天班、小夜班,第4天休息,如今雖改由值班主任於控制室遠端遙控操作,現場還是需要兩名值班人員定時巡視,遇到操作系統發生異常(例如漏水、漏油),要有停電檢修與故障排除能力。
維修保養有道 隨時上場應戰
為精簡人力,1999年起,明潭發電廠廠長兼任大觀廠長,各廠下設兩位副廠長;大觀發電廠又分一廠及二廠,明潭發電廠另管轄鉅工分廠、水里機組、北山機組、濁水機組,所有機組皆可由明潭發電廠遙控操作。
明潭發電廠許宗源廠長指出,抽蓄機組的起停運轉時間及發電量大小,受電力調度處中央調度中心指揮調度。「抽蓄電廠的特性是,因調度頻繁,設備耗損較大,維護、保養與檢修也相對頻繁。」他解釋,設備維修的頻率,與運轉時間及操作次數有關。以開關場的斷路器為例:抽蓄機組斷路器一天動作4、5次,操作2,000次必須檢修,操作1萬次就得更新。「抽蓄電廠6、7年就達到操作1萬次,其他水力電廠用幾十年還達不到。」
設備維護分為定期檢查及大修兩種。抽蓄機組每8至9年需進行大修,費時4個月,大修的主要項目由電力修護處負責,「光是拆卸就要花20幾天,回裝更難,需要30幾天,中間60天做檢修。」大觀發電廠曾東釗副廠長指出,為了控制工期,大修時會將不同工項一併來做,例如同時進行調速機、勵磁系統、發電機線圈的更新,零件都須事先準備,有些零件還要現場精修。
抽蓄機組大修期間等於缺少一名「備援投手」,對電力調度茲事體大,因此,電力調度處會密切掌握與協調大修時程,「2018年備轉容量在6%以下時,抽蓄機組大修就曾臨時喊停,因為此時電力系統特別需要抽蓄機組補足電力。大修開工後,若有需要延期,也要立刻向調度處說明,以做好因應。」許宗源說。
抽蓄機組必須勤維護,才能保持最佳狀態,隨時上場打仗。2015年蘇迪勒颱風襲臺,深夜裡和平、協和、麥寮發電廠接連全停電(和平、麥寮為民營電廠),導致系統頻率急降,就是靠正在抽水模式的抽蓄電廠緊急跳脫因應,才化解限電危機。又如,2019年8月,麥寮電廠因故障導致3部機組同時跳機,也是靠抽蓄機組自動卸載來穩定頻率,避免限電。
「真英雄是沒有故事可以講的,」電力調度處吳進忠處長曾如此讚揚抽蓄機組貢獻:「因為真英雄第一時間出手就把問題給解了。這就是抽蓄機組的儲能價值。」
再生能源蓬勃發展 抽蓄電廠新使命
因應政府能源轉型政策,目標2025年將有2,570萬瓩的太陽光電與風力併接於台電電網,然而,再生能源具有間歇性及瞬間出力變化劇烈的特性,對於電力系統調度的挑戰大,使得抽蓄機組的調頻服務更受倚重。
許宗源指出,過去2年來抽蓄電廠已經配合再生能源執行調度,今(2020)年太陽能併網大幅躍進,預估到今年8、9月時,太陽能加上風力的「瞬間」發電量將超過400萬瓩,「往後調度只會更加複雜,發、抽次數變得更頻繁,且不一定何時發、何時抽。」許宗源說。
他舉例,以前是白天尖峰時段發電,如今豔陽高照的中午,不可能透過火力電廠降載,只能靠抽蓄機組以太陽能的電來抽水,平衡系統負載,「最近就創下中午3部機同時抽水的紀錄。」
抽蓄機組設備操作次數增加,代表設備維修更頻繁,人力成本也相應提高。曾東釗點出,「不能讓變化追著跑,抽蓄電廠要先做好準備,積極應戰,發揮存在的最大價值。」電廠因應之道包括,年輕同仁都會派去其他廠支援大修,增加交流與磨練機會;建立大修作業指導書,現在還加上縮時攝影,讓核心技術不斷層。「同仁也要有心理準備,未來值班是日班忙、夜班也操。」曾東釗說。
擁抱綠電 與自然共生
面對再生能源併網對系統調度的挑戰,除了兩座抽蓄電廠持續配合調度,電源開發處也正著手進行「大甲溪光明抽蓄水力發電可行性研究」,是利用德基水庫做上池,下游的谷關壩做下池,目前分成「抽蓄式」與「抽水式」兩案,還在綜合考量評估中,將適時提出可行方案。
同時,台電也與民間企業合作研發大型儲能系統,甫於今(2020)年5月中旬啟用的金門塔山發電廠夏興分廠之儲能系統,是重要里程碑;推動中的智慧電網,對於再生能源預測與電網調度亦是必要基礎建設;燃氣複循環機組未來也將加入調頻服務的行列。
承接著百年光輝歷史,日月潭抽蓄發電持續締造傳奇,並許諾日月潭的永續經營,不僅是系統最忠實可靠的備援投手,也是現代電廠的綠色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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