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小繼竿號數差別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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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5-15 13: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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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果日報紙本謝幕
    2021.5.17

    0.
    我想記錄這件事情的發生時間 2021年5月17日,蘋果日報將出版最後一天的紙本報紙,從實體通路中謝幕。這篇文長,會從新聞媒體的數位轉型,新媒體平台與演算法的競爭,來討論這件事情。

    一樣的,我想先聊這件事情的發生。

    蘋果日報在 5月14日,發了一封公開信,宣布會在 5月17日最後一次發行紙本,於 2021年5月18日後停刊,不再發行紙本報紙。
    蘋果日報 曾經在台灣是與 自由時報 互爭發行量第一的報紙媒體,在iPhone 3G 開賣的2008年,發行量達 50萬份,而依照他公開信的內容,目前發行量僅約10萬份。

    蘋果日報紙本停刊,這在台灣的社群媒體發展,和傳統媒體競爭中,是一個很重要的事件。

    我想針對幾件事情,跟大家分享我的看法,記錄一下台灣媒體發展的重要時刻

    1.
    自媒體的時代中夾生存的傳統媒體

    先簡單談一下自媒體時代,發聲有多容易。

    我們在談自媒體,談的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一個媒體。但我們忘了談一件事情,那就是媒體也慢慢地就像一個人一樣,在社群平台上面有個數字—追蹤數。一起在這裏追求著觸及和流量,以及影響力。

    那些媒體所打造的組織,仰靠著大量的人力成本和設備。但現在你只要打開臉書,或是打開 Youtube,按幾個鍵,走完一段大約三分鐘的程序,你就可以開始一趟自媒體之旅。有一個媒體的名稱,在上面寫寫字,按下送出後,就會傳到非常多人的面前。

    就像你現在所看到的這篇文章,和這一個自媒體。

    在稱作「研究生」的這個自媒體裡面,我是記者,也是編輯,還是個主筆。這個媒體廣編不分離,我還要自己談廣告,接業配。唯一一個我不用做的事情,就是通路。因為臉書幫我處理好這件事情,我不需要去煩惱,要如何把訊息傳達到閱聽人手上。當然,我會面臨一些其他更麻煩的問題,這個部分我們稍後再說。

    「通路」這件事情的重要性,是一個沒有經歷過傳統媒體產製流程的人,很難想像的一件事情。

    2.
    傳統媒體的產製成本

    我當年還是新聞所的學生時,帶著一群高中生參加聯合報新聞營。大家對於走到一個報社,會驚呼的,不是總經理,也不是總編輯,更不是那一堆名為「編輯台」的電腦。因為那些都太抽象了。

    對,大家最興奮的,是龐大的印刷機器。

    一個報紙的產製過程,並不是在把「文章按下送出」後就結束。要送印,送印完後要派報。在凌晨有一群人開著車把報紙送到你家附近的某個橋下,以便躲雨。然後送報員再去橋下領取那些報紙,挨家挨戶的配送報紙。當然啦,現在已經很少人在訂報,報紙最後沒有到你的信箱,可能是到附近的便利商店。

    這個過程,用現在的網路語言講,大概就是「把你的文章,經過演算法後,在臉書牆上出現」。這一句話說得簡單,但在傳統報紙中,卻是要一群人每天在凌晨完成的事。

    我希望大家不要誤會,運用臉書傳送資訊內容,讓文章在幾秒鐘後就能傳遞到全世界臉書使用者面前,並不是沒有成本。裡面有大量的工程師,維護機器的人員,甚至是網路的鋪設等等。他一樣有很多的費用會產生。只是當你在運營自媒體的時候,不用去想這些事情,因為「平台」已經幫你想好了。

    我在學校教媒體創作時,第一堂課我會跟學生聊這件事情:「在十五年前,我還坐在這間教室裡學習如何當一個好的新聞記者時,我們談採訪,聊編輯,學報導,操作技術。但是沒有一堂課會告訴你,要如何開一間報社,怎麼開一家電視台。但現在,這堂課在台大發生了,我們這堂課,就是要你從零開始做一個自己的媒體,從品牌定位,編輯台的規劃開始做起。」

    為什麼十五年前做不到的事情,現在能做到?因為通路。當通路的成本降下來了,甚至是所謂的「系統化」,在發行一個自媒體的過程中,少了很多的事情要做。那些,可能是新世代的媒體人,想都沒想過的事情。

    我本來想聊電視和 Youtube 媒體產製流程的關係。不過因為這篇文章已經夠長了,留待之後有相關事件,再一起討論。
    接下來,我想切入一個很重要的議題:當媒體在網路上只剩下品牌。

    3.
    當媒體只剩下品牌

    當我們在談「自媒體」的時候,常常只看到一個面向,就是「品牌本身在網路上也是個媒體」。但我想邀請大家看到另一個面向,就是「媒體在這些平台上,也只剩下品牌」。

    在一個臉書平台的演算法推播,或是 Youtube 去推播一則影片,又或者是你用 Google 去搜尋一則新聞。媒體的內容,跟其他網路內容,其實長得沒什麼兩樣。

    對,就是一樣的,臉書貼文只有一種介面,Youtube 影片也只有一種介面。差別只是他有沒有把這個「品牌」,塑造出一個「媒體的形象」,或是「新聞的形象」。

    如果我說「 東森新聞」是個媒體,你可能點頭如搗蒜。但我如果說「 卡提諾狂新聞」是個媒體呢?你可以會想一下,最後大概會告訴我,不是吧,他是個娛樂粉專。

    那請問「眼球中央電視台 」是媒體嗎?「志祺七七」是新聞嗎?還是那只是「視網膜 Retina」和「張志祺」的個人品牌?「niusnews 妞新聞」,「小日子」,「PopDaily 波波黛莉的異想世界」他分別是用什麼樣的角色出現在你眼前?

    試著想一件事情,在一個分眾的時代,一群人坐在咖啡廳聊天,都沒有辦法的定義出什麼是媒體,那麼平台的演算法能做到這件事情嗎?或是說,你期待他幫你做到這件事情嗎?

    這邊我要先說一下,媒體存在的價值和企業品牌,個人品牌,和政府機構之類的「自媒體」相比,他們的確在資源上和社會意義上有很大的差異。但我想讓大家思考的是,或許這些所謂的「傳統媒體」有著不一樣的使命在,但是當他放在「臉書」「Youtube」這些平台上的時候,他們對平台來說,對閱聽人來說,差異可能比你想的小很多。

    十五年前,如果你想要得到一個疫情的訊息,可能會打開電視,或是去買份報紙。但現在,你可能會打開臉書或是 Youtube,又或是Google 一下,聽聽 Clubhouse 。想一下你的確診資訊是從哪來的?是「蘋果日報」「聯合報」「TVBS」這類的傳統媒體嗎?還是從哪個政治人物的粉專看到的呢?或是「衛福部」自己開的直播?

    講一下我的好了,我的主要資訊來源是「日本自助旅遊中毒者」以及這個自媒體的作者兼編輯兼總主筆及Clubhouse製作人,人稱林氏璧的孔醫師。

    如果放在十年前,你可能會覺得這是個非常荒謬的事情,「什麼?你聽一個教你玩日本的部落客告訴你防疫?你怎麼不看電視呢?」

    但我可以相當有信心的說,雖然聽起來好像違和感很重,但十年後的現在非常多人都知道我在說什麼,而且不會質疑這個合理性。

    是的,蘋果日報的競爭對手,不只是大家腦中想像的其他媒體。還有政府官方的自媒體,還包括了一個在疫情下轉行的「日本旅遊部落客」。

    4.
    你的新聞不是我的新聞

    傳統媒體碰到數位轉型時,還面臨到一個挑戰,就是人力資源的重新調配,和演算法的競爭。

    在網路上你應該會常看到這樣的留言「媒體都沒新聞報了嗎?幹嘛寫這個。」這句話看似憤怒有道理,但應該不少新聞從業人員,只能看著這句話苦笑。

    一家報社,每天都會有非常多的新聞。如果你有經歷過在早餐店翻報紙的年代,可能也有跟我一樣的訓練 — 運用十分鐘吃早餐的時間,看完兩份報紙。

    一份報紙最重要的新聞,稱作「頭版頭」。他的意思是,在一整份報紙裡面的第一頁,最上面,寫在報紙名稱附近的新聞。這一則新聞有非常重大的意義,他意味著「這份媒體為昨日一整天,選出來最重要的事件。」裡面有著價值觀判斷和意識形態。換句話說,換個媒體,或是換個媒體的老闆,甚至是換個總編輯,可能都會選出不同的事件。在十幾年前念大眾傳播科系的學生們,都受過這樣的訓練 — 比報。比報訓練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分析各家報紙對於「頭版頭」新聞的選擇。

    好,我們現在把傳統「頭版頭」新聞的概念,放在臉書上,會變成什麼呢?

    我在課堂上,或是去各大學演講討論「網路媒體識讀」的時候,會告訴學生一個重要觀念「編輯有很多工作要做,其中一項是運用符號和編輯的手法,來決定什麼新聞應該要被看到。而這項工作,現在的競爭對手往往不是人,而是演算法。」

    首先,大家不用去質疑「重要新聞沒人報」這件事情。如果你有機會走去便利商店,買一份報紙,你可能會覺得很陌生。「奇怪了?怎麼跟我平常看到的新聞差這麼多?」

    以前的媒體,大家是一起看到頭條新聞的,但你在臉書上看到的內容卻完全不是。

    這麼說吧,媒體選出來最重要的新聞,放在「頭版頭」,會在你買報紙的當下強迫看到。但是放在臉書上,你可能對他無感,就滑過去了。臉書會判斷這則新聞「大家比較沒興趣」,於是觸及就變低,更少人看到了。

    反而是那些會被認為「媒體都沒新聞報了嗎?幹嘛寫這個。」的新聞,本來可能只是在報紙裡面的一個小角落的奇聞軼事。你在吃早餐的十分鐘可能根本沒機會翻到,但是因為在網路上「大家用手指投票」的結果,讓臉書認為這是個很多人有興趣的文章,所以才會被你看到。

    所以下一次要抱怨的時候,可以把對象轉移到臉書身上,因為媒體的總編輯,可能有跟你有一樣的無奈感。

    久而久之,大家也對這件事情有更強的認知。一則重要的新聞,以前媒體可以用很大的力量來推播。可以放在頭版頭,可以發號外,可以大篇幅報導。但現在,他除了下一個「臉書跟你都會一起被騙的標」,或是花大筆錢下廣告之外。幾乎沒有路可以走。

    就像上一節所說的,媒體不只要跟媒體搶流量,在這平台上,他要跟所有人搶流量。就算他要下廣告,競爭對手也不只是媒體,更多的是房地產,電商,甚至是網紅業配之類的,以前不會被拿來相提並論,曾經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競爭對手。

    5.
    大家還看報紙嗎?

    回到本質的問題,大家還看報紙嗎?如果報紙的工作是要及時傳遞新聞,那個「及時」可能無法挑戰更「即時」的網路。試想假設你買報紙的目的不是為了新聞,那是為了什麼?

    很多人說傳統媒體都不做數位轉型,這個問題我很難給出明確的論述。因為的確,在傳統媒體轉型做網路的初期,有很多試行錯誤 (Trial and Error) 都發生過。現實中,有非常多失敗的轉型案例,但整體而言大部分的傳統媒體,都有或多或少的轉型成功。所以我們在討論的不是「蘋果日報」這個品牌要收掉了,而是「紙本型態」要在新一波的媒體的典範轉移中成為過去式。

    蘋果日報在這一次發的公開信中提到:「數位洪流超乎我們想像,尤其是Google、Facebook等數位平台的壟斷,造成廣告資源的大量流失,對紙媒不啻是沈痛打擊。」

    這一段話,很多人認為是搪塞之詞,但他的確也說出了現在媒體的挑戰。這邊,我想邀請大家站在更高的維度來看這件事情。

    在二十年前,如果你想要「下廣告」,廣告大概會「下在媒體」上。原因很簡單,因為媒體扮演的角色,是大家獲得資訊的來源。但是現在,大家獲得資訊的來源是哪裡呢?網路還沒起飛,手機還沒普及之前,媒體幾乎壟斷了大家的消息來源。電子媒體因為「媒體的近用性」和「使用頻譜公共財」等因素,扮演了許多重大新聞的傳遞角色。

    但現在,你早上睜開眼睛,是打開蘋果日報的官網,公共電視的頻道嗎?還是跟我一樣,看 LINE,刷 IG,看臉書,滑 Youtube 呢?
    如果在這些平台上,媒體只剩下品牌,要爭你的眼球得跟其他自媒體平起平坐,獲得演算法的青睞。那麼他也是一個跟你和我一樣,想獲得發語權得看人臉色的單位。

    即便他的品牌價值,影響力,依舊在民眾的心中高居不下。但很遺憾的,他的廣告收入來源,得和其他的自媒體分享。還有更令他們的心煩的是,利潤要上繳給他的上游平台:臉書和 Google。

    6.
    傳播技術與我們

    要討論新聞和新聞傳播,勢必得討論傳播技術的發展。在還沒有紙很貴的時候,我們寫的字都很短。當紙越來越便宜,我們也用更長的句子,來留存並傳遞訊息。從詩,到詞,到曲,乃至後來的小說散文。

    大家可以想一下我現在寫的這篇文章,在兩百年前,要多的精簡的寫下,才有機會被傳播出去。但現在我可以這樣一直打一直打,打成一篇臉書長文,完全不用考量用紙成本。這就是一種傳播技術的進步,改變了傳播的方式。

    以前要寫一篇新聞報導,老師會告訴你:「把最重要的事情寫在最前面,用倒金字塔方式撰寫。」背後當然有很多原因,這些原因中甚至包含了技術問題:因為編輯覺得你文章太長的時候,可以直接把最後一段拿掉。

    但現在寫文章呢?

    在報紙的年代,標題印在那邊直接進眼球。你對標題有興趣時,可以花半秒鐘的時間移動眼球,開始讀文章。對於一個閱聽人來講,「從標題到閱讀文章」的時間成本極低無比。但在臉書的世界,從按下標題,到你開始舒服的讀文章,要經歷非常多的時間。你的時間成本變高了,自然而然,吸睛的標題就變得無比重要。

    當寫文章的時候,如果你把重點都在第一段全部寫完了,大家拿到資訊拍拍屁股就走。就以前的觀點來說,會覺得無所謂,訊息有傳遞到就滿足了。但現在不一樣,如果大家看完第一段就走,演算法會判定這是個大家不想看的文章,於是就不幫你傳播,「只讓少數人看到這篇文章」。

    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對吧?但其實這背後有很多轉變跟著發生。

    在課堂上,因為學生創作的載體在網路上,所以我絕對不會要他們用所謂的倒金字塔方式寫作。在做影片的時候,也不會教他們慢慢鋪陳。演算法是現實的,在你還沒建立風格之前,要跟他競爭,是相當辛苦的一件事情。

    連在學校教課,都要打破過往的寫作模式,媒體裡面要做的轉變,大家可想而知。

    一篇適合放在「報紙載體」的文章,和適合放在「網路為載體」的文章,絕對是不一樣的。閱讀習慣的不同,載體特性的不同,甚至是廣告擺放方式的不同,大大地影響了媒體的產製過程。

    如果你認為「反正就一篇文章,紙本和網路都放就好了。」的話,可以試著想想看,多一套邏輯,能用一樣的成本完成嗎?所謂的客觀寫作,平衡報導,有辦法在不同載體上面用相同的模式呈現嗎?

    7.
    我們與網路媒體的距離

    最近我演講最常聊的題目,就是談網路媒體識讀。我們與網路媒體的距離,已經密不可分。所謂的傳統媒體,運用著他多年累積的品牌,慢慢的也在網路媒體深耕。

    很多念傳播科系的學生,會對於未來感到迷惘,覺得媒體不斷的沒落。但我一直對這件事情抱持相反的想法,期望學生能好好的在這個時代發揮長才。

    或許這是個傳統媒體沒落的年代,但現在絕對是人類史上「媒體傳播能量」最強的年代。隨著載體和傳播技術的改變,人人都有機會發揮自己的影響力。我們有更好的傳播工具,也有更公開透明的消息來源。

    很多人說「蘋果日報轉型失敗」,其實我沒有這麼同意這句話。相反的,他做了非常多的事情,讓品牌在持續在這個時代繼續發揮影響力。結束紙本的發行,或許就是面對傳播技術的改變,在這條路上的一個重要決策。

    對於經歷傳統媒體的人來說,是一個非常痛的事情。我自己也經歷過蘋果日報全盛時期的年代,看著星光三班上「頭版頭」時,一大早興奮的跑去便利商店買報紙的讀者。若以一個純粹讀者的角度,我會緬懷蘋果日報陪我走過的那段青春歲月。但我相信,新聞從業人員,肯定有完全不同的解讀。

    我們無法否認的是,紙本謝幕了,品牌影響力依舊在。只是當媒體只在網路上的價值只剩下品牌,他的商業模式,人力資源分配,都會變成一個巨大的挑戰。

    這是蘋果日報紙本走入歷史的故事,他不是一個單一事件,而是給這個時代的一個標注。

    希望這篇文章,能夠給經歷傳播媒體變遷重要時刻的你,多一些探討和省思的面向。

    《蘋果日報紙本謝幕》

  • 小繼竿號數差別 在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0-12-28 14: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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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參加了1400場視訊會議,沒有交到一個朋友」

    疫情對AI行業所帶來的最大影響,是什麼?
    今年最令人興奮的AI新技術、新應用,有哪些?
    甚至未來10年、20年,AI發展的方向,又該何去何從?

    針對這幾點,前陣子做了個有點意思的 MEET2021 年度對話,也在這裡分享,原文來自「量子位」微信公眾號:
    ……

    站在2020年,如此不平凡一年的歲末,AI業界有太多諸如上述的問題急需回答。

    要點
    • 疫情帶來最大的影響,就是加快了資料化,加速了線上化和AI化。
    • 疫情是巨大的災難,同時也極大推動了AI的進一步落地,這一年可能相當於三年的進程。
    • 最讓人振奮的黑科技,是AlphaFold和GPT-3,後者對行業更具有潛在的顛覆力量。
    • AI給社會帶來最大的價值,肯定不是黑科技。
    • 擁抱AI是大家最大的機會,而且越早擁抱AI,就會擁有更大的競爭力。
    • 大陸的新基建會進一步推動AI新經濟,這會是一個新的時代,一次新的文藝復興。
    • AI從業者們需要記得: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疫情加速AI化,一年相當於三年

    李根:再次感謝開復老師來幫我們總結這一年,與往年相比,今年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李開復:今年的工作節奏改變了,我一共參加了1400次線上會議,非常有效率,進行了特別多的開會和演講。但是1400次這樣的會議,沒有讓我交到一個朋友。所以我覺得線上會議雖然帶來了效率,但是還是要回歸面對面的本質交流。

    李根:但受疫情影響的這個過程,也是線上化被加速的過程?

    李開復:這是疫情帶來的最大的影響——加快了資料化、線上化和AI化。AI最重要的核心就是海量的資料,可以催化更多新的應用。
    比如線上會議,我們並不見得那麼容易區分視訊會議中的那個人,是不是真人。所以有時候線上講座或者網路不穩定的時候,我們會選擇錄製,而且錄製一次,也可以用很多次。由此延伸,以後線上上,比如你做推銷,做客服,甚至做電視節目,其實都是可以用虛擬人來替代的。我們現在還無法造出一個讓你分不出來的3D虛擬人,但是在視頻裡完全可以。DeepFake不是一個向善的應用,但是把它的技術應用在建設性、有益的方向,我覺得可以帶來特別多的應用。而且有了資料,各行各業就可以評估哪些工作或者流程,可以進一步數位化。數位化以後,重複性的工作就可以被AI取代了。

    此外,除了社交距離縮短,可以發現機器人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比如,我們去餐館時,會有機器人送餐到客人那裡。很多機器人產品遍佈很廣,無論是倉庫、工廠,甚至我住的公寓裡面,每次最後配送都是機器人了。在美國情況也很相近。美國以前也沒有支付寶,也沒有美團,現在都開始有了。所以總結起來,我覺得新冠疫情是巨大的災難,但與此同時,也極大推動了AI的進一步落地,帶來數位化、IT化,帶來AI化,可能這一年相當於過去的三年。

    ▎AI最大的經濟價值並非“黑科技”

    李根:今年依然有令人興奮的技術進展?

    李開復:今年最讓人振奮的技術是DeepMind的AlphaFold,還有OpenAI的GPT-3。其中,我認為可能對行業更有潛在顛覆力量的是GPT-3。不見得說是用它生成小說什麼的,而是用特別大的海量、自然語言資料,訓練一個預訓練模型,這個模型是可以應用到很多新領域,比如說寫詩、做對話,或者是寫小說等等。而且這個新技術一推出,其他公司很快就採用了,比如說搜尋引擎,因為這個技術已經能提高了好幾點的精確度;此外,OCR在提升,客服也在提升,微軟小冰也在繼續提升對話精確度。

    所以我覺得這種預訓練語言模型,它可能帶來的就是一次性訓練一個巨大的模型,然後快速產生AI應用。當然,也存在很多的問題:
    • 它做一個模型要花1200萬美金,一般的創業公司該怎麼辦?教授學者該怎麼辦?
    • 此外,訓練一個模型就要燒掉好多能量,這對於我們節能的未來又怎麼辦?
    • 還有,巨頭會不會產生壟斷,只有巨頭公司等才能做這麼巨大的模型。

    當然,GPT-3本身還沒有驗證足夠多的商業價值,但毋庸置疑這是一個最大的科技創新。不過我想強調的是,AI給社會帶來最大的價值,或者帶來最大的經濟價值,肯定不是這種黑科技。黑科技會有很多,我們也在繼續投機器人等項目。但是,我覺得今天AI的技術已步入成熟,可以被傳統公司擁抱。比如剛成為AI獨角獸的創新奇智,就可以看到AI給傳統行業,無論是製造、健康、醫療、零售、金融、保險、物流等等,都可以帶來立竿見影的巨大效果。所以今天我在這裡呼籲一下,擁抱AI是大家最大的機會,而且越早擁抱AI,就會擁有更大的競爭力;越晚擁抱AI,生存的空間可能會被進一步壓縮。

    李根:怎麼樣才能大家擁抱AI?

    李開復:還是要有資料,說了這麼多打雞血的話,但是務實的來說,是不是今年傳統公司擁抱AI就會帶來價值?大部分是不會的。
    因為AI是要吃資料的,所以就要求公司擁有海量的、結構化的、有標注的,達成商業目標的脫敏精確資料,而且最好是只有你有,別人沒有的,那你的機會就來了。

    什麼樣的公司有呢?比如說銀行、保險公司天然就有,金融領域的資料必須要符合要求。而有些領域就會難一點,比如說做工業製造等等,需要先把你的工業製造替換成機械臂、替換成無人叉車,可能要放很多的感測器,才能瞭解機器出了什麼問題。所以對有些公司是很容易的,但一些公司卻是很難的。如果今天你有資料,趕快想怎麼去應用;如果你沒有資料,快想想怎麼把資料累積出來。
    新基建推動AI新經濟

    李根:剛才都在談這一年,而新基建被認為會奠定下一個十年的發展?

    李開復:我們回顧中國人工智慧奇跡般地崛起之路,可以發現其中的創業者、移動互聯網、資料,還有大陸優秀高校培養的高科技人才,這些是最重要的。但其實,還有非常英明的政策。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在很多國家都有討論,例如美國,奧巴馬政府當時大力支持了一個新能源的公司結果沒有做成,受到了很多的垢病。
    而中國就有很鮮明的對比,大陸的科技政策整體來說應該是讓民間、業界做他們擅長的事情,用市場經濟來競爭,而政府幫助他們做民間做不了的事情。比如說我們AI的崛起,很大的程度是因為各地有政府引導基金支持,這樣可以選擇性的去做LP,幫助早期的AI產業能夠創立起來。

    另外,“新基建”政策的落實也是非常大的利好。新基建除了5G和大資料中心,還有IoT、人工智慧、智慧城市等多方面的落實,利好的政策會進一步的拉動中國經濟進一步地往數位化、智慧化方向轉型升級。所以,當政府把上述的事情做成並且形成一個平臺,讓創業公司以及大公司能用到,我覺得這就是非常明智的。

    當然,新基建裡AI涵蓋的範圍有多大,一些新技術是否有機會納入?可能值得進一步探討。比如類似GPT-3等需要大量資源去做訓練,才能進一步推動起來的潛力新技術等。我們發現AI的訓練越來越貴了,已經不是一個教授團隊和創業公司可以承受的。對於這樣存在類似潛在爆發性成長的技術,是否能有機會能從更高的維度推動,值得期待。

    李根:您最近也旗幟鮮明提出了“AI新經濟”,所以是時候用這個新概念來定義這個時代了嗎?

    李開復:對,雖然很正面的描述,但是時候了,我最近在《紐約時報》寫了一篇專欄文章,裡面談到的就是說剛才講的疫情促進了資料化、IT化、AI化。疫情推動了各行業的數據化,其實一個隱憂就是“工作被資料化”了,可以被外包或者AI取代。當我們有這麼多機器人的時候,它也會取代很多藍領的工作,白領其實也是一樣的,很多後臺、BPO的工作,在做檔處理的,或者是做客服的,這些工作都會被挑戰。有些人會說我們要把技術發展的慢一點,但這些絕對不符合實際,因為沒有技術是會慢下來的。

    AI新經濟一方面我們要擁抱這些技術進步,讓它儘快觸達每一個角落。但同時,它所帶來失業的問題,我們需要有一些針對性的應對措施。所以我的文章主要談的就是,怎麼樣能夠快速地讓社會認知,繁複的、無技巧的重複性的工作將會消失,然後如何重新訓練這一批人,幫助他們快找到新的方向,去做更有價值也更擅長的事情。與此同時,大家就能花寶貴的時間在我們更有價值、更熱愛的事情,比如藝術、公益等創意和決策類的工作,或者是多和親友相處,結交認識新朋友等等。

    這將發揮人類的光芒,我把他稱為一個新的文藝復興,讓人可以再一次找到意義——人為什麼而存在?

    ▎全球化依然是必然之路,中國大陸軟體將占世界半壁江山

    李根:上一次文藝復興伴隨著第一次全球化開端,但這幾年全球化進程似乎受阻?中國創業者想做80億人的生意,但事實證明很難。

    李開復:全球化是必然之路,很多“美國至上”的人說中國是沒有創新的,只有中國人用中國的軟體,但是我們在座的每一位都知道,中國大陸過去10年發生了巨大了改變,這句話在今天是完全錯誤。因為中國的創新從TikTok到華為,到小米,到美團,還有很多創新的公司,包括我們AI四小龍,這些都是美國沒有的。所以我們應該非常的自豪,今天中國的創新至少在IT、AI的領域是有機會彎道超車的。有一些地方美國更強,技術更深,但是我們的商業化做得更快。在這種前提之下,我們自然也必然會走向全球。

    我們怎麼樣走向全球呢?這裡我還要比較務實的說一下,其實很多國家的使用習慣和語言文化是有巨大差別的。如果今天要把中國所有好的產品都推到歐美,這其實不現實,因為歐美的使用習慣已經固化了。他們用的那一套無論是To C還是To B都很難去改變,但是我覺得其他的國家和地區,例如從東南亞到“一帶一路”所有的國家和地區,包括了中東、非洲、南美等,這些國家的用戶其實更像我們的年輕用戶。而且,他們使用美國產品的習慣還沒有固化,與此同時,美國公司不太重視這些市場,但是這些國家的經濟,我們認為未來都會起來的。

    所以你剛剛說的“走向80億”,我覺得不現實,但是走向60億是可以的,應該是世界GDP的1/4,人口的3/4。我們的創業者是願意走出去的,所以我覺得出海會變得非常重要。我們的軟體出口、技術出口,人工智慧出口,這些一定會發生。在我寫的《AI·新世界》出版的時候我就說過,在10年之內,中國將占世界軟體的半壁江山。當時很多人也認為這是一個非常樂觀的預測,但是現在看來我們正在往這個方向去做,而且當時還沒有看到TikTok這樣的產品。但是我們要謹慎,不是說歐美這些國家還是相當牛,而是TikTok在歐美的成功,不是那麼容易複製的。
    “+AI”會在各個行業開花結果

    李根:剛才開復老師談到現在技術創業越來越難,您還會投技術公司嗎?

    李開復:當然投技術公司,我剛剛講的每一句話,都是我們投資的策略,我講了那麼多對機器人看好,我講了對大語言模型特別看好,還會投的。只是說我們不能夠期待像過去出來那麼多,創新工場在過去的4年,我們的AI領域一共出了7家AI獨角獸;未來4年的小目標,先定個3家AI獨角獸公司吧。

    李根:但AI深入傳統行業已是趨勢?最近創新工場還投了“農業”領域的公司,這是以前很難看到的。

    李開復:你指的是極飛科技吧?但極飛不能按農業來定義,極飛科技的產品是很高科技的無人機和自動駕駛,場景是把農業工業化。
    工業製造和農業生產大有不同,比如你想做智慧製造,用AI來做機器人,或者做一個iPhone,做衣服,做鞋子,場景不同要求是完全不同的。但是農業播種或者施肥等場景較容易標準化。比如棉花田、稻田等,較容易批量化大規模作業。

    不但大陸是這樣,國外也是如此。目前,農業市場AI滲透率只有大約5%,我們對極飛本身不但非常認可,而且也認為這是非常好的國際化的產品。因為農業場景比如播種子等,在全球幾乎通用,沒有太多語言的障礙。

    李根:可以解決80億人的吃飯問題。
    李開復:是。(笑)

    李根:剛才談論的都是傳統領域“+AI”的話題,不妨讓我們更發散一些,請您談談以下幾個領域可以如何“+AI”?比如今年最受關注的“線上教育”。

    李開復:線上教育中國做的是非常好,互動化很強,而且是孩子真的很喜歡。但是一些課程,尤其是小朋友的,用一些卡通人物AI或許更有效果。我們可以想像,未來會是一些可愛的卡通人物作為孩子的老師,甚至可能有一些同學是虛擬同學。有氛圍,也更高效。
    這種情況下,不但你的成本更低,而且小朋友考試分數更高,也提高了學習興趣。所以“+AI”後的人機互動模式,不僅可以降本提效,還能提升孩子趣味性。

    李根:這個領域聽起來對開復老師挑戰不是很大,我們出一個難的,我們說一個雞尾酒如何“+AI”?

    李開復:其實雞尾酒肯定是機器調得比人好,因為雞尾酒有不同的成分,機器可以算得更准。但是,我們要考慮的是,如果去酒吧喝酒,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要有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酒保來跟你聊天。所以我覺得以後酒保跟你聊一聊就可以了,酒還是要機器來做,歸根結底,機器調酒師替代不了人之間的交流和陪伴。

    ▎找對象也能“+AI”,媒婆AI知道誰最適合你

    李根:不知道在酒吧,能不能順便把找對象的問題,用“+AI”的方式解決了?
    李開復:這可能會在下一代成真——不過不是我的下一代,我的下一代已經有對象了。你們的下一代找對象,可能會跟今天傳統的方式完全不同。就像今天美團比你更知道你想吃什麼,攜程比你更知道你想去哪裡,今日頭條更知道你想看什麼,未來你的媒婆AI一定知道誰最適合你。

    每一個人這一輩子找對象,可能就是周圍認識的人裡面找,無論怎麼算都是幾萬人,最多幾十萬人。但是,以後AI可能會更瞭解你,瞭解你是什麼人,瞭解你會喜歡什麼物件,它幫你推薦的人,一定比你自己找的人,或者朋友幫你推薦的人更靠譜,更合適。也就是說,你選擇的範圍可能不是從幾萬人裡面選一個,可能是在80億人中幫你選。

    當然,最後的選擇權在你手裡,今天你靠朋友幫你推薦5個對象你選一個;未來AI幫你推薦的5個對象,會來自於80億人,會更貼近於你的需求。所以你們孩子的未來,一定會更幸福!

    ▎AI從業者也得有“希波克拉底誓言”

    李根:謝謝開復老師,今天時間也差不多了,最後再請您站在明天給一些建議吧?比如站在20年後(2041年)思考,我們該有怎樣的責任和使命?

    李開復:對於AI的工作者,我們今天都低估了AI道德帶來的一些影響。我們可能看到網上說隱私問題、公平問題,或者大公司掌握太多資料左右我們思考問題。但隨著大公司對AI資料的掌控,其實這些問題越滾動越嚴重,我們去怎麼處理?我覺得我們一定要做AI的從業者,就像醫療的從業者有一個叫做希波克拉底誓言,作為一生我要把人的生命作為最神聖的事情,我一定要捍衛。

    做AI工作者其實不是一個工程師,你要考慮到所做的每一個演算法,你的每一個貢獻都有可能造成因某一個人種或者性別帶來的不公平待遇;可能會帶來某一些人不能夠被公司雇傭;可能會造成某些人終身可能沒法往上爬;可能會造成一些醫療錯判傷害人、會造成無人駕駛撞到人。

    所以每個工程師應該有一個神聖的誓言,應該認真的去用各種工具,來確保自己做出來的軟體帶給人類的是進步,而不是帶來各種的這種不好的後果。我覺得要特別認真的看待自己的責任,With great power, comes with great responsibility. 我非常認可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

    其實AI的工程師、AI的從業者,你們的權力是巨大的,一定要重視自己的責任。同時,確保以後的用戶得到的是幫助和福利,而不是被傷害。

    ▎One More Thing

    最後的最後,還有一個小小小環節,來一次今年的快問快答。

    李根:今年最成功的個人股票投資?
    李開復:Zoom。

    李根:今年最想推薦的一本書或者電影?
    李開復:《皇后的棋局》(The Queen’s Gambit)。

    李根:今年最有啟發的一次交流?
    李開復:跟尤瓦爾·赫拉利,《未來簡史》作者的一對一交流。

    李根:到底米其林靠譜還是黑珍珠靠譜?
    李開復:中國黑珍珠靠譜,國外還是要靠米其林。

    李根:為什麼從一開始就不看好馬斯克的2020年百萬RoboTaxi?
    李開復:馬斯克有一句名言,我認為最貼近他的個性。他說他一切預測都會成真,只是時間上別聽他的。所以我相信他會成功,只是可能會需要5年或者10年。

  • 小繼竿號數差別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0-10-04 19: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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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迪:我早就放下了!】
     
    分手後卻放不下對方,在感情中是很常見的事。

    而其中最典型的,莫過於明明放不下,卻強撐著自欺說已不在乎。
    這樣迂迴輾轉的情感,在歐·亨利的這篇〈忘憂果與瓶子〉中,展現得淋漓盡致。

    一起來看看這部短篇作品吧。
    -

    忘憂果與瓶子 / 歐·亨利
     
    美國駐柯拉里奧領事威拉德·格迪,正在從容不迫地寫他的年度報告。古德溫每天都要進來閒逛,在那惹人喜愛的走廊裡抽上一支。此刻,他發現領事如此專心於工作而沒接待他,便在離去之前很委婉地數落了一番。
     
    「我會向民政部申訴的,」古德溫說。「這算得上是一個部嗎?也許只是一種理論上的東西。從你這兒,人們既沒享受到禮貌,也沒享受到服務。你不說話,你也不擺出任何可以喝的東西。什麼樣的方式才是代表你政府的方式?」
     
    古德溫蹓躂出來,走到街對面的旅館,看看是否可以強迫那位檢疫醫生與他在柯拉里奧唯一的撞球桌上玩一玩。他截獲首都逃亡者的計畫已經完成,現在他要玩的遊戲只是等待罷了。
     
    領事對自己的報告很感興趣。他才二十四歲;他在柯拉里奧待的時間還不夠長,他的熱情在熱帶的火熱天氣裡還沒有冷卻下來——這種怪事在南、北迴歸線之間是可以讓人接受的。
     
    有這麼多的香蕉,這麼多的桔子和椰果,這麼多的砂金、橡膠、咖啡、染料和菝葜——事實上,出口佔了百分之二十,比上一年還要多!
     
    領事心裡感到一絲得意。他想,國會在看他的介紹時,也許會注意到——想到這裡,他不禁仰身靠在椅背上,笑了。他跟其他人幹得一樣糟糕。這會兒他居然忘了柯拉里奧不過是處在一條次要航海線旁邊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共和國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小鎮。他想起了格里格,那位檢疫醫生,他曾訂閱倫敦的《蘭斯特》雜誌,期望發現上面登載著他寫給國內衛生部的有關黃熱病細菌的報告。領事知道自己在美國的熟人,五十人中都沒有一人曾經聽說過柯拉里奧。他知道有兩個人無論如何一定會看他的報告——國會裡的某個下屬和公文印刷處的某個排字工。或許,排字工會注意到柯拉里奧的貿易增長情況,然後,在喝酒吃飯時會向一位朋友提起。
     
    他剛寫下「難以解釋的是,美國的大出口商們如此懈怠,竟讓法國和德國的公司實際上控制了這個富裕豐饒的國家的貿易利潤」——這時,他聽到了汽船嘶啞的鳴笛聲。
     
    格迪放下筆,拿上他的巴拿馬帽子和傘。憑聲音他知道是英烈殿號,這是為委瑞委尤公司效力的其中的一列水果運輸船隊。若退回到五年前,柯拉里奧的每一個人都能憑鳴笛聲告訴你每一艘進港的汽船的名字。
     
    領事通過一條迂迴的林蔭道漫步來到海灘。因為長期練習,他的步伐掌握得非常精準,當他到達沙灘邊時,海關官員們的船正從汽船那兒往回劃。他們根據安楚里的法律進行了登船檢查。
     
    柯拉里奧沒有港位。英烈殿號吃水較深的船隊必須在離海岸一里處下錨。當它們裝水果時,要用駁船和單桅小貨船來轉運。索里塔斯有一個良港,在那兒可以看到很多種船,但在柯拉里奧海邊的錨地上,除了水果船,難得看到其他船隻停靠。偶爾,一艘不定期的沿海貿易船,或一艘神秘的西班牙方帆雙桅船,或一艘漂亮的法國三桅帆船,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會在遠處海面上擱置幾天。這時,海關的船員們會變得雙倍地警惕和小心。晚上,一兩隻單桅船會奇怪地沿著海岸時進時出。到了早晨,人們會發現柯拉里奧漢尼西三星公司的庫存貨——酒和紡織類東西——大大增多了。還有人說,海關官員們的紅杠褲子口袋裡銀幣叮噹作響,而他們的登記本上顯示出所收到的進口稅並未增加。
     
    海關船和英烈殿號上的小艇同時到達岸邊。當它們在淺水處停下後,與乾沙灘之間仍有五碼遠的拍岸碎浪。這時,半裸著身子的加勒比人衝向水裡,背著英烈殿號事務長和穿戴著棉布襯衫、紅杠藍褲、輕便鞋帽的本地官員們上了岸。
     
    大學時,格迪曾是一壘棒球手而備受重視。現在,他把傘收攏,直端端地插進沙裡,屈著身子,雙手放在膝上。那位事務長仿照這位棒球投手的扭曲姿勢,把那捆沉重的用繩拴著的報紙(報紙總是由這艘汽船帶來)朝領事猛然投來。格迪高高躍起,隨著「嘭」的一聲重響,報紙被接住了。海灘上的閒人們——鎮上大約三分之一的人——高興得鼓掌大笑。每個星期,他們都期望看到那捆報紙以這種方式接送,而且從沒乏味過。在柯拉里奧,不時興創新行為。
     
    領事重新舉起傘,走回領事館。
     
    這個來自一個大國的代表的住所,是一座有兩間屋子的木結構建築,它的三條邊都是用木棒、竹竿和棕櫚葉搭成的帶有本地風格的走廊。其中一間屋子用作官邸,陳設簡陋,只有一張平面桌子、一副吊床、三把坐著不舒服的藤條椅。駐在國的第一任也是最近這一任總統的代表性雕刻作品懸掛在牆上。另一間屋子是領事的寓所。
     
    他從海灘上回來時已十一點了。這是早餐時間。恰恩卡,為他做飯的那個加勒比婦女,正在走廊靠海的那邊——柯拉里奧有名的最涼爽的地方——料理飯菜。早餐有魚翅湯、河蟹燉肉、麵包、鬣蜥烤肉、新鮮菠菜、紅葡萄酒和咖啡。
     
    格迪坐下後,很安閒舒適地打開那捆報紙。在柯拉里奧這兒,他隔一兩天或更長時間總要讀讀報紙,以便知道世界上發生的事情,就像我們這個世界的人讀到那些異想天開的描述火星人行為的文章,那些文章的科學性是不精確的。這些報紙他先讀完後,再送到鎮上其他說英語的居民那兒,供他們傳閱。
     
    他首先拿在手裡的報紙,是那種內容龐雜的大報紙的一張,這種報紙是紐約一些報刊讀者在安息日上教堂時為了打瞌睡而看的。領事打開報紙,把它平放在桌上,一把椅子的靠背支撐著它的部分重量。然後,他不慌不忙地一邊用餐,一邊不停地翻動報紙,悠閒地瀏覽著上面的內容。
     
    突然,他被一張看上去挺面熟的照片吸引住了。這是一艘船的照片,翻拍得不太好,佔了半個版面。他打起精神,傾身仔細一看,才看清照片旁邊豎著的一欄絢麗標題。
     
    是的,他沒看錯。那幅版畫就是八百噸位的遊艇艾達麗亞號,屬於交際圈中的那位王子、金融市場上的邁達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能點物成金)、社會的完美化身,丁·沃德·托列弗。
     
    格迪一邊慢慢品著咖啡,一邊讀著那一欄文字。首先是把托列弗先生的不動產和合同列舉出來,然後描述了該遊艇的裝置,再然後就是那條並無多大意義的新聞。托列弗先生帶著一群貴客,將於次日沿著中南美洲各海岸,和巴哈馬群島間作一次六星期的巡遊。客人中有來自諾福克的坎伯蘭·佩恩夫人及艾達·佩恩小姐。
     
    作者考慮到讀者喜歡妄加推測的需要,便編造了一套適合他們口味的羅曼史。他把佩恩小姐和托列弗先生的名字一直相提並論,直到他們幾乎快要舉行婚禮時為止。他故作羞態而又竭力想討好似的玩弄著「有人說」、「謠言夫人」、「一隻小鳥」、「沒人會覺得驚奇的」等等這類字眼,最後以祝賀告終。
     
    格迪用完早餐後,拿著報紙來到走廊邊上,在他特別喜愛的那把汽蒸椅裡坐下,雙腳放在竹欄杆上。他點上一支雪茄,眺望著大海。他發現自己並沒有被剛才報上那些事攪亂心理,因而感到一陣得意。他當初是帶著一種傷感心情,自願離開本國而來到這片遙遠的忘憂之鄉的。現在,他自認為已克服掉了那種傷感。當然,他永遠忘不了艾達,但每每想到她時,已不再覺得痛苦了。當他倆經過那次誤會和爭吵後,他便氣沖沖地找到領事這一差使,想通過離開她那個世界、不與她相見來報復她。在這一點上,他已徹底成功了。在柯拉里奧這十二個月期間,他倆之間從未通信,儘管他有時通過仍在斷斷續續寫信聯繫的幾位朋友那兒聽說過她的情況。當得知她還沒有嫁給托列弗或其他任何人時,他還是抑制不住一絲得意。不過很明顯的是,托列弗還沒有放棄希望。
     
    唉,這事現在與他無關了。他已是一個知足安樂的人。他對這片永恆的土地感到幸福滿足。在美國的那段舊時光就像一場惱人的夢。他希望艾達與他一樣幸福。這兒的氣候像遙遠的阿瓦隆(亞瑟王傳說中的精靈國度)那樣溫和;這個懶散、浪漫的民族裡的生活是一種充滿音樂、鮮花和粗俗笑聲的生活;大海和高山都近在眼前;多姿多彩的愛情、魔法和佳麗盛開在熱帶的不眠之夜裡——這一切,他滿足得不能再滿足了。況且,還有波拉·布朗尼根呢。
     
    格迪打算與波拉結婚——當然,如果她會同意的話;不過他頗自信她會同意的。由於某種原因,他一再推遲求婚。有好幾次,他差點就求婚了,但某種神秘的東西總是使他退卻下來。也許僅僅是那種無意識的直覺中的東西使他深信,這樣做會斬斷他與他的舊世界之間的那條最後的紐帶。
     
    他同波拉一起會非常幸福的。本地女孩中很少有能與她相比的。她曾在新奧爾良一所修道院學校上過兩年的學,只要她樂意表現她的才能時,沒有人能看出她與諾福克或曼哈頓的姑娘們之間有什麼差別。但真正妙不可言的是看到她有時候在家裡的裝束:穿著本地人的服飾,雙肩裸露,雙袖飄拂……
     
    伯納德·布朗尼根是柯拉里奧的大商人。除了店鋪外,他擁有一支載貨騾隊,與內地的村鎮進行著活躍的貿易。他娶的是一位有著卡斯蒂利亞(西班牙中部的一個省)高貴血統的本地女士,橄欖色的臉頰顯示出她略帶一點印第安人的紅棕膚色。愛爾蘭血統和西班牙血統的結合,使造就的後一代天生麗質、出類拔萃(直到今天也常常如此)。他們的確是非常優秀的人物,而且他們那座房子的上一層,只要格迪一旦下定決心說出來,他和波拉隨時都可以使用。
     
    兩個小時的看報時間打發過去了,領事也看累了。他的周圍盡是報紙,散開在走廊裡。他斜靠在那兒,朦朧中看到了一座伊甸園。一簇香蕉樹,猶如一道屏障,橫擋在他與太陽之間。從領事館到海邊的那段緩坡地帶,被鬱鬱蔥蔥的樹葉覆蓋著,那是一片正欲含苞怒放的桔樹和檸檬樹。一塊鋸齒狀、水晶般閃著深色亮光的環礁湖伸入陸地,它的上空有一棵淡色的木棉樹,幾乎直插雲端。沙灘上的椰樹隨風搖曳,綠色的樹葉透出點點亮光,背後是那片藍灰色的幾乎靜止不動的大海。他的感官覺察到了那片綠色灌木林中夾雜的鮮紅色和赭色,覺察到了水果和花朵的芬芳,以及恰恩卡在那棵葫蘆樹下的黃泥火爐上燒飯的煙霧;他還覺察到了那些本地婦女在茅屋裡的刺耳笑聲,知更鳥的歌聲,帶有鹹味的微風,輕輕拍打海岸的漸弱的浪花聲——此外,他也覺察到了一塊白色斑點,慢慢變得模糊起來,闖入這片毫無生氣的海景中來。
     
    他懶洋洋地觀望著那片模糊的東西逐漸擴展開來,直到它變成艾達麗亞號,沿著海岸全速駛來。他一動不動,雙眼緊盯著那艘漂亮的白色遊艇在柯拉里奧的對面快速駛近。然後,他坐直身子,看到它從眼前昂首而過,繼續向前。這遊艇離岸邊差不多有一里,但他還是看清了不斷閃著光澤的黃色銅管和甲板遮篷上的條紋——能看清的不過也就這些。艾達麗亞號像幻燈片上的一艘魔法般的輪船,穿過領事館這一彎明亮的小世界,遠去了。若不是那一小團仍留在海邊上空的煙霧,這船就好像一個非物質的東西,是他空白腦子裡的一片幻覺。
     
    格迪走進辦公室,坐下來閒翻著他的報告。如果說讀了報上那篇文章後他心沒有為之而動的話,艾達麗亞號的平靜駛過使他更是如此。它帶來了平靜安寧的氣氛,一切不安都化為烏有。他懂得,人有時候抱有希望卻不一定能意識到希望。現在,既然這船從兩千里以外而來,經過時又沒發出任何信號,那麼他無意識中的自我也不必再依戀過去了。
     
    吃過正餐,太陽下落到山的後邊去了。格迪到椰樹下那片小沙灘上走了一會。風朝岸上柔和地吹著,海面上蕩起鱗鱗水波。
     
    一束小激浪發出一陣輕柔的「窸窣」聲,鋪白沙灘,隨之夾帶著一個圓而閃亮的東西。這東西隨著潮落跟著滾了回去,但當潮水再次湧來時,它被沖上了岸灘。格迪便把它撿了起來。原來,這是一個無色玻璃製成的長頸酒瓶。瓶塞被緊緊地卡在瓶口內,末端用深紅色的蠟封了一層。瓶裡只有一張看上去像紙的東西,由於在塞進去時經過了一番處理而變得皺皺巴巴的。在封蠟裡面是封印,好像是一隻圖章戒指的印記,上面有幾個綴在一起的縮寫首字母;但那印記是匆匆做成的,那幾個字母肯定是一個巧妙的字謎。艾達·佩恩總是戴著一隻圖章戒指,而不太喜歡其他手飾品。格迪認為自己能猜出「IP」(暗指艾達·佩恩這個名字的首字母縮寫)這兩個熟悉的字母;為此,他全身感到一種奇特的不安。她無疑就在他剛才看到的那艘船上,而這件勾起對她回憶的東西比看到那艘船顯得更直接、更親切。他回到屋裡,把那個瓶放在桌上。
     
    他扔下帽子和外衣,點上燈——因為夜幕猛然間已罩住了短暫的暮色——便開始認真研究這件海上打撈品。
     
    他把瓶拿到燈邊,仔細地把玩著。他推測,那裡面是一張雙面便箋,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此外,這紙的型號大小和色彩濃淡與艾達一貫用的是一樣的;再者,最使他放心的是,這手跡是她的。這瓶有缺陷的玻璃使反光變形得很厲害,他認不出一個字來;但某些大寫字母,他看出了全貌。他敢肯定是艾達的。
     
    格迪把瓶放下,在桌上並排擺出三支雪茄。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既困惑又快樂的笑意。他把他的汽蒸椅從走廊上搬進來,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他要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抽完那三支雪茄。
     
    因為這已經成了一個問題。他真希望他沒有發現這個瓶;但瓶已經在那裡了。為什麼它竟會從海上漂來?哪來的這麼多煩心的事,打亂了他的安寧?
     
    在這塊讓人喜歡空想的土地上,時間顯得大大過剩。他已養成了即便對芝麻小事也要作反復思考的習慣。
     
    他開始推究與這個瓶子故事有關的種種怪論,但馬上又一條條地推翻了。
     
    處於遇難或無法使用之危境中的船隻,有時候會拋出這類不太可靠的信使去求救。但不到三小時前,他還看到艾達麗亞號既安全又快速。設想一下船員嘩變,把下面的旅客關了起來,那資訊是來乞求援助的!但是,假定真是這樣一種不太可能的暴行的話,哪些焦慮不安的俘虜們會用上四頁篇幅、不辭辛勞地認真寫出去營救他們的依據。
     
    這樣,通過排除法,他很快排除了那些更不可能的推論,而縮小到——儘管不大情願——那個比較能夠站得住腳的推論,即,這瓶裡裝著一份給他本人的信息。艾達知道他在柯拉里奧;她一定是在遊艇駛過、風正好向岸邊吹的時候拋下這個瓶的。
     
    格迪一得出這個結論,便雙眉緊鎖,嘴角倔強地緊繃著。他坐著,從門道那兒望出去,只見成群的螢火蟲飛越在寂靜的街道上。
     
    如果這是艾達傳遞給他的資訊,無非是她主動表示妥協,其它還能意味什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麼不使用郵遞的途徑而選擇這種不可靠的、甚至是輕率的通訊方式?空瓶裡裝一張字條,然後投進大海!這事做得有些輕薄無知,如果不是真正輕蔑無禮的話。
     
    這一想法挑起了他的自尊心,並使他剛才因發現瓶子而產生的激情消退了。
     
    格迪穿上外衣,戴上帽子走了出去。他順著一條街來到那個小廣場旁邊;那兒,一支車隊正在演奏,人們無憂無慮,懶洋洋地閒逛著。幾個怯生的少女,因為螢火蟲騷擾她們烏黑發亮的辮子而急得團團轉,她們用羞怯但諂媚的眼神看著他。空氣因菊花和香橙花的味道而顯得沉悶。
     
    領事在伯納德·布朗尼根的房前停住了腳步。波拉正在走廊裡的一副吊床上盪著。聽到格迪的聲音,她站了起來,像一隻出窩的鳥,臉蛋紅撲撲的。
     
    他被她那一身裝束迷住了——她穿了一件荷葉邊的平紋薄衣,套了一件小巧的白色法蘭絨短外衣,全都製作得勻稱得體。他提議去走一走,於是他倆走出去,走到山坡上一口印第安人的古井邊。他倆坐在井欄上,就在這裡,格迪說出了早就想說而一直未說出的話。儘管他早有信心她不會拒絕他的,但此刻看到她一往情深地徹底歸順,他仍覺得喜悅無比。這兒的這顆心無疑是充滿愛和堅定不移的。這兒沒有變卦,沒有懷疑,也沒有那套吹毛求疵的陳舊標準。
     
    當天晚上,格迪在波拉的門邊吻了她。他以前從沒感到這樣幸福過。「在這塊空幻的安樂鄉,一旦住下來,就躺下不走了。」這種生活對他來說,正如一直對許多水手來說,既是最容易的,也是最美好的。他的未來將是美妙的。他得到了一塊沒有毒蛇的「樂園」。他的夏娃將真正是他的一個部分,未曾受到過誘惑,因而使他更覺快活。他今晚作出了這一決定,他的心充滿了安詳和愜意。
     
    格迪一路吹著口哨,哼起那首最美好、最傷感的愛情之歌《燕子》,回到了住所。剛進門,他那隻馴服的猴子便從書架上跳下,歡快地吱吱叫著。領事走到桌邊,想取幾顆他平時放在那兒的堅果。在昏暗的房裡,他的手伸過去,恰好碰著那個瓶。他驚跳了一下,好像碰著了一條毒蛇的冰冷身子。
     
    他忘了那個瓶還擱在那兒。
     
    他點上燈,給猴子餵食。然後,不緊不慢地,他點上一支雪茄,手裡拿起那個瓶,沿著小路朝海灘走去。
     
    天上有月亮,大海真是美極了。微風每到晚上便改變了方向,此刻,正一個勁地朝海上吹著。
     
    走到水邊,格迪使勁把那個未曾打開的瓶子扔向遠處的海中。它消失了一會,接著冒了起來,好像變長了一倍。格迪一動不動地站著,觀望著它。月光非常明亮,他能看見它隨波上下起伏。慢慢地,它遠離了海岸,一邊離去一邊波動發光。風正把它帶向大海深處。很快它變成了一個小點,偶爾有間隔地模模糊糊地顯露一下;再接下去,它的神秘便被大洋更大的神秘吞沒了。格迪站在海灘上,一動不動,吸著菸,看著遠處的水面。
     
    「西蒙!——喂,西蒙!——快醒過來,西蒙!」一個洪亮的聲音在水邊叫道。
     
    老西蒙·克魯茲是個混血漁夫兼走私者。他就住在海灘上一個小棚屋裡。他剛剛睡著便這樣被叫醒了。
     
    他趿上鞋子,走了出來。英烈殿號的一隻小船停在那兒,船上的三副是西蒙的一位熟人;另外還有水果船上來的三位水手。
     
    「上岸去,西蒙,」那位三副叫道,「去找格里格醫生或古德溫先生,或任何跟格迪先生是朋友的人。把他們馬上帶到這兒來。」
     
    「我的天啊!」西蒙還有點睡眼惺忪。「格迪先生沒出什麼事吧?」
     
    「他在那張油布下。」三副指著那只小船說道。「他快被淹死了。我們當時從汽船上看到他在離岸將近一里的水面上發瘋似地游著,追著一個朝外海漂流的瓶子。我們放下輕便快艇,朝他駛去。他幾乎快要抓到那瓶子了,但就在那時,他精疲力竭,沉下去了。我們及時把他從水裡拖出,也許他得救了,但要看醫生的最後決斷。」
     
    「一個瓶?」這老頭問道。他擦了擦眼睛,還沒完全醒過來。「瓶在哪裡?」
     
    「在那遠處什麼地方繼續漂著。」三副對著大海豎起拇指說道。「快去吧,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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