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 事情的開始和結束，總是在溽熱當中。夏天來了，像是去年前年，今年依然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氣流汗。今天騎著腳踏車從公館到中山，台北跟我的狀態都是死水，陋習不改，粗魯、缺乏愛，悶濕又注意力不集中。 但某些程度上，事情還是不同了，我至少學會在路上騎腳踏車。變化也不見得好，我用新的方式路過所有的舊。人車一體像是低空滑行也像在修行，腳踏車鈴鐺壞了，路邊的店家都停電，外送車橫衝直撞，路人漫步蹉跎。 路上阿伯亂看，他的眼神很熱，我的眼睛也很熱，胸裡有一股氣似是要漫溢出來卻臨時在邊緣蒸發了，那股氣是恨。我曾斬釘截鐵的說過我愛這裡，面對世界的某些特定組成時依然變節，遠方天際線的大樓映著夕陽居然像是火在燒，很熱、太熱，吸進的每口氣在在說服我：這裡就是終點。 我其實總覺得自己絕對算得上一個快樂的人，能量夠又有勇無謀，但不可否認我也總是有無法變化或自我消解的巨大恨意，某些縫隙中搶得先機像是轡頭要我在被控制的時間內直衝向自我毀滅的結局，這樣的時候不多，總能回頭。我走著之字型，脫離直線和效率，前後相加浪費的或許不只兩年。 或許還能安慰自己沒事，從電影、從文本，裡面賣弄的人是毀滅者，被嘲笑的人是平面的正常人。但誰不能否定製造藝術的人某些時候也被放逐了。量產浪漫，浪漫就是不圓滿，不圓滿不得以支撐架構，世界是架構。騎車的時候看路上的學生穿著一樣的衣服拿著一樣的手機路過我，我想這就是架構。架構其實最容易也最簡單，這兩千年來，誰不建立架構、誰不是以反叛架構成全更新更大的架構。 我開始發現情緒、經驗、事件於我的世界像是模仿，我的生活沒有撕心的痛，就只有這種悶熱、燒熱、被視姦的灼，說實在，於架構來說是無傷大雅不計入疼痛的難受。我的世界是贗品，是一個更大更完滿甚麼都經歷過發生過的完全世界的模仿。就連有時候，我在課堂討論裡說出的 relatable，都只是連結到我更早之前聽過看過的經驗，而不是我的。最神奇的地方在於，這裡的人把自己聽過看過定義成經歷過，我不知道這是時代的問題還是環境的問題，說到最後，也只能說因為自己太渺小了。人類群聚在一起共享資訊共享眼睛，現在居然共享心。這是不是也是結構？那怎麼還有人天天逃離結構？ 我持續偷用旁人的經驗當成我的，我覺得自己懂得愛、懂得恨、懂得發瘋、懂得殺人。路人阿伯行道樹鴿子成群結隊的學生穿著吊嘎的男人在我心裡全都死一遍了，被槍殺死、放火燒死，從電影裡學來我居然也懂得。這把火還在燒，電還沒來，雨不會下，菌塵紛飛。到了光點打開手機看到有人說：電影裡的世界末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