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吳明益的《苦雨之地》時,在最後一篇〈灰面鵟鷹、孟加拉虎以及七個少年〉赫然發現一個熟悉的名字,徐曜。那可是相隔16年再次出現的人物啊。一想到作者還記得他,我感動到幾乎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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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曜第一次出場是被寫在2003年九歌出版的短篇小說集《虎爺》當中的〈夏日將逝〉。(更準確來說是更早的《台灣e文藝》第二...
讀吳明益的《苦雨之地》時,在最後一篇〈灰面鵟鷹、孟加拉虎以及七個少年〉赫然發現一個熟悉的名字,徐曜。那可是相隔16年再次出現的人物啊。一想到作者還記得他,我感動到幾乎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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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曜第一次出場是被寫在2003年九歌出版的短篇小說集《虎爺》當中的〈夏日將逝〉。(更準確來說是更早的《台灣e文藝》第二期。)這本小說現已絕版,就連圖書館也不容易借到。(至少成大總圖沒有。)我約莫是在五、六年前大學時期旁聽中文系課程時在課堂上讀到這篇文章,說起來也算是我成為「明益教教徒」的起點。兩年前向教授借了《虎爺》以及更早的《本日公休》來看,把吳明益所有的小說作品補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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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益小說的互涉性很高,在不同的小說裡不難見到重複出現的人物,那個自述者「我」的影子某部分也有所重疊。其實,就連讀他的散文都能發現某些內容可與小說情節對照。有些原以為是路人的角色,沒想到背後同樣有迷人的故事,不同的故事被放在時間軸上不同的位置,交錯編織巨大神祕的世界觀,作者筆下人物的形象因此變得更加立體與飽滿且具深度。然而我很清楚,徐曜不會是路人。〈夏日將逝〉是一則充滿懷舊情思的故事,是主角吳清貴在三十歲後青春期即將結束時對過往回憶的追溯。故事從吳清貴收到一封來自Bird1986的電子郵件展開,這位「1986年的鳥」即是徐曜,是當年國三寡言而嚮往自由飛翔的徐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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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以吳清貴自敘式的具體回憶與徐曜的信件內容穿插建構而成。吳清貴透過深刻描繪國三學生沉悶的聯考生活以及生活中意外的小插曲,帶出對教育體制與大人價值的反思。他說,三年級各班被校方精緻分類為七個等級,他很幸運地吊進A++班的車尾,但也因此與國二死黨阿咪分開。一開始,每個人的座號及座位是依照前一學期的主科總分平均來排,之後每週老師會依照學生的小考成績排名,然後再次更動座位,讓學生在競爭中求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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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課好的人朋友少,朋友多的人功課就不容易非常好,你必須要選擇。」或許正是師長以追求成績為唯一目標,再加上學校嚴明的階級劃分與價值觀的扭曲,讓日後吳明益在臉書發文表示,教科書雖然是理解中文文法、意義與修辭的重要來源,但他幾乎沒有被教科書裡的任何一篇文章打動過。我想,最根本的原因在於當時的教育並不在乎學生學科以外的能力,甚至還扼殺學生興趣,無法展現蓬勃生命力的學生只能淪為被困在籠中待宰的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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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徐曜透過信件中具思辨性的文字反省成長過程的問題。「我漸漸覺得自己好像泡了水的法國麵包,喪失了最重要的,堅硬的本質。」徐曜認為人天生就擁有感知生命的能力,只是在逐漸長大的過程中遺失了它。他曾經以為一直聽一個人講話,最後就會變成跟他們一樣的人,所以大人一直跟你講話,為的就是把你變成跟他們一樣的大人。因此他保持沉默。但倒頭來,他依然不得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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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清貴所豢養的白文鳥嘟嘟為他與徐曜搭起友誼橋梁,也讓吳了解到彼此都有不被容許的興趣──喜歡畫畫。他們共同繪製畫報,但很快就被班導查獲並禁止。在某次帶嘟嘟到學校被老師發現之後,嘟嘟便被父親放生,吳就此失去生活唯一的娛樂。「鳥」作為一種青春的象徵,在文中的形象與徐曜高度重疊,而吳明益一方面藉由鳥兒展翅飛翔的意象對比國中生生活之壓抑,一方面也藉受限的籠中雞襯托鳥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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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吳清貴提到夏天又要過去了。Summer’s Almost Gone是當時熱愛搖滾樂的徐曜推薦給吳清貴聽的其中一首歌。如同歌詞所寫的:「夏日將逝/我們又會身處何方?/夏日將逝/我們曾擁有美好時光/但它已不復存在/冬天即將來臨/夏日將逝」夏天代表畢業季的到來,代表一個階段即將結束,卻也象徵成長過程中的某種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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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苦雨之地》。吳明益在後記當中提到,〈灰面鵟鷹、孟加拉虎以及七個少年〉是七個少年在大學聯考前翹課,最後主角沙勒沙買下一隻鷹的故事。藉由沙勒沙姪子的回憶,我們得知沙勒沙與徐曜是高中同學,沙勒沙是七人當中唯一沒有考上大學的人,他的導師說他羞辱了他身上穿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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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勒沙的姪子稱舅舅是個說故事人。除了買鷹,沙勒沙還曾和他分享養馬的故事,而最後卻沒有結尾。他並沒有繼續追問。他說:「因為我知道不能問得太急。有時候講故事的人只準備好一個開頭,還沒有把故事裡每一個角色的身分、場景細節以及命運的後續安置妥善。追問得太快,他只會把好開頭說成爛故事。如果下次舅舅回來,他想好了怎麼把這些事講給我聽,自然就會講的。」我也一樣會繼續等下去,等吳明益願意寫了願意說了,即便是16年,我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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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益 #苦雨之地 #虎爺 #夏日將逝
小幸運歌詞修辭 在 DJ 芳翎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8/9 星期五 絕對音樂】
「生命無需增加時間,只需讓有限的時間,充滿生命~~」
我喜歡自己,和這個世界,
於是,每天做一件讓自己想起來都會嘴角上揚的小事,
把灰灰的一天,都變成很不錯的一天!
你/妳也一起吧~~~~
下午4:00-5:00
「絕對音樂」~~ON 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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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山:閱讀幫我一圓人生夢…》
方文山的詞,古典雅緻,在流行樂壇獨樹一格,並成為兩岸考試題材。 高職畢業,不曾受過任何正規的修辭訓練,如何超越自我,發現自己的最愛?
「說起來,我應該算是一個很好的勵志範本,」知名華語流行歌曲歌詞創作人方文山笑說。
他出身藍領家庭,私立高職畢業,但這個不怎麼漂亮的學歷,已經是方家的最高學歷。他小時候從未上過一天補習班或才藝班;他的「零用錢」從來不是父母給的,而是利用暑假去工地撿拾廢鐵絲或鋁罐變賣,或者到工廠做廉價勞工賺來的。
當兵前,方文山做過廣告派報、高球桿弟、服務生、作業員;退伍後,他送過報紙、當過紡織廠機械維修員、百貨業的物流司機、防盜器維修員……他引用論語「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為自己的成長歷程做了註腳。
曾經「多能鄙事」的這個男人,如今搖身成為名滿華人圈的歌詞創作人。在精華地段的玻璃帷幕商業大樓,擁有自己的辦公室,是音樂圈敬稱的「方老師」,由他填詞的作品,被千千萬萬的人傳唱……
解釋自己戲劇化的人生轉折,方文山說,「說來有點老套,但真的就是這樣,需要一些機運,一些天分,以及很多的努力。」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就當我為遇見妳伏筆……」
這是方文山為周杰倫《青花瓷》填寫的歌詞,有種含蓄溫柔的古典韻緻,畫面感強烈,詞風在華語流行樂壇獨樹一格。方文山從未受過任何正規的修辭訓練,他創作的養分,並不是來自體制內的教育,而是來自於「閱讀」。
方文山國中時,在住家附近的小書店,找到了一個綺麗而遼闊的世界。他在那裡,邂逅了李清照、李後主、夏宇與席慕容。這些古今詞人美麗的文字深深震撼了少年方文山,並且對他後來的創作風格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方文山自稱是「雜食性閱讀」,涉獵範圍相當廣,最愛詩詞歌賦,也閱讀散文、遊記、時評、文物誌、文化論述等。除了紙本的書籍,他也深愛「影像的閱讀」──電影。他認為,閱讀(無論是書籍或電影)是一個「凝聚觀點」的過程。閱讀的種類愈多元,在創作時就愈能信手拈來,同時也比較不易陷入偏頗的危險。
在漫長的閱讀過程中,他明白自己真正嚮往的工作,其實是「說故事」,特別是用電影來說故事。為了圓這個夢,他辭去防盜器維修員的工作,報名參加編導班。結業之後雖順利拿到編導證,但是,台灣當時的電影環境相當低迷。他又沒沒無名,「誰要讓你拍電影?」
方文山不放棄。他轉了個彎,把他寫的一百多首歌詞作品集結成冊,投稿到各大唱片公司,希望有機會進入演藝圈;至少,可以離他的電影夢近一點。「我本來就很喜愛文字,說穿了,寫歌詞其實也是另一種『說故事』的方式。」
機會終於來了。當時正在組唱片公司的吳宗憲回了他電話,雖然是唯一的一通回電,卻徹底改變了方文山的命運。他與當時尚未走紅的周杰倫成為好友兼合作拍檔,後來周杰倫大紅大紫,在幕後操刀寫詞的方文山,才華也因此被世人看見。
有人說他運氣很好,剛好搭上了巨星周杰倫的順風車。方文山也不否認,他的確碰上了極好的「機遇」;但若不是他多年來大量閱讀的積累,以及持續不輟的創作,就算遇上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是枉然。
摸索出挹注熱情的領域
方文山日前在對岸出了一本勵志散文集《親愛的,這是一個最好的年代》。他想對年輕的孩子說:你們真的很幸運,能夠生於一個價值多元的年代,不愁沒有舞台可以發揮。
「你想想,在一、兩百年前,就算你擅長做家具,或很會吹笛子,那又怎樣?只要你不會寫八股文參加科舉,你就什麼都不是!充其量不過是個身分卑微的工匠或伶人;但現在不同了,你很有機會變成人人尊敬的工業設計師或音樂家。」
方文山表示,若沒有「熱情」支撐,或完全不知為何而戰(學),學習就會變成一件很痛苦的事。但讓他遺憾的是,即使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還是有不少家長抱持封建的想法,認為孩子一定要進名校、讀熱門科系,「做士大夫」才算有出息。
「但對某些孩子來說,『求取功名』也許不是最理想的路。」他建議,家長與其盲目要孩子追求高分,不如幫助他們摸索能夠挹注熱情的領域。
要怎麼做,才能找到鍾情的領域呢?方文山認為,「閱讀」是最好的途徑。「閱讀是一種很濃縮的學習,」方文山說,透過閱讀,你可以迅速了解這個世界、知道自己有哪些選擇,再從中篩選自己有強烈動機想要研究的領域。
除了閱讀,他還提供了一個敦促自己努力不懈的方法:儘可能成為自己羨慕的人。
他一直很欣賞知名導演李安,「他很專注,而且很『帶種』。」方文山說,李安非常勇於創新。作品題材多元廣泛,有碰觸東西方文化差異議題的《喜宴》、《推手》;也有縱情江湖想像的《臥虎藏龍》、反思英雄宿命的《綠巨人浩克》,以及細膩古典的《理性與感性》,「他從來不會因為怕『沒安全感』,而死守在固定領域。」
因為李安這個心目中的標竿人物,雖然方文山在歌詞創作方面已經非常成功,但他從未忘情電影,一直尋求編導電影作品的可能性。而他也真的做到了,他喜孜孜的分享自己最近正在著手籌拍一部以南北朝為背景的愛情故事,「我想我很難做得跟李安一樣好,但至少,我認真實現了我的夢想。」
他認為,找一個自己羨慕的標竿人物,就等於設定一個具體的學習目標。在模仿標竿人物的過程中,一定會遭遇很多挫折,甚至可能最後發現自己根本不適合走這一條路,「但至少你一定能超越現在的自己,而且一定可以學到更多功課,就算試錯了,也必然有收穫。」
方文山學習心法
1. 透過閱讀:閱讀是一種很濃縮的學習,可以迅速了解世界、知道有哪些選擇。
2. 成為自己羨慕的人:模仿標竿人物的過程,必能超越自我,學到更多功課。
(文章來源:https://www.parenting.com.tw/article/5019999-方文山:閱讀幫我一圓人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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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幸運歌詞修辭 在 HUSH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我就這樣自己照顧自己長大」
這是巴奈的流浪記裡面一句歌詞,我不是很常掛念著,但偶爾被某些事情觸發時,就會想起來。
我的父母都還健在,只是小時候感情不是特別好,即便到18歲之前都是。對於我,他們常常是放任的教育態度。"你可以就去,不行就自己想辦法",這是對於我年輕時想做音樂,他們的立場。
18歲,拒絕重考,逃避現實,我讓自己北上了。三所學校六年時光,除了結交到很多到現在都很親愛的朋友們、走了幾遭音樂圈圈內外上下的旅程之外,這六年幾乎都是虛度的,如果,做所謂的正事才算得上不虛度的話。
非常偶爾的時光裡,我會想起原生家庭這件事、這個字眼。俗氣地說,就是家教。往往在思考某些人事物的過程最後,我會想起這四個字。那是我們很難去讀懂甚至翻閱的一本書,假如我們每個人是一間圖書館的話。
在台北前前後後的這十二年裡,我常常是自己照顧自己長大的。我覺得自己像一本筆記本,觀察、紀錄、抄寫、塗改、留白。很多人其實都是這樣,朋友、情人、同事、陌生人。這個世界始終有那個能耐去教會你一些什麼。學不來,總會一而再遇到下一次的生命考試。學不乖,那也是自己選擇的事。於是,我選擇讓自己說話像文人,學習文雅的修辭、營造某些文藝的形象。因為意識裡覺得這些好像都是我想要的,想當然也一定有鄙俗的一面,說髒話、陰暗的思想。那些選擇的時刻,都只是在應證這個皮囊容器裡的自己,是誰。我們在什麼樣的事情裡得到存在感,我們就往哪裡生長,也許就像植物自己尋找光。
當然也有可能,你是什麼樣的人,早就被設定好了。只是我從來不去想設定的事。因為要成為什麼樣的人,自己得要先選擇。選擇了,就會有岔路。儘管路會通到哪裡我們從來不會知道。
而我們每一個人都只是在這條路上前進著,那些真實的感受只有自己最清楚。幸運的話,也許遇見幾個旅伴,分享彼此見識過的風光然後一起前進或分道揚鑣。無論如何,自己照顧自己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但,我們都也是這樣跌跌撞撞走了過來。自己照顧自己,有時鬆懈,有時激昂,有時你覺得所有的痛都還可以再痛一點,快樂也是。我們在生命中所能對自己的心所探索的,就是不斷用定義去重新定義自己。而這是件從來都不會有人教的事。也許你沒有什麼交心的老友、真誠相待的同事、願意真的以你是一個人而非工具的認知去看你的老闆,甚至,也許你的原生家庭並不是世俗所共識的範圍,你仍然是自己在定義自己的眼界與心,你仍然是自己照顧自己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