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公共建設，不能只想到自償性】

陽明山上獨居的老婆婆，在台北市，有志工會送餐去給她吃，順便跟她聊聊天，看一下近況。

如果要算人力成本、行政支出、交通費等，這種完全沒有收入的活動，根本應該立法禁止，因為沒有自償的可能性。台北市政府應該強制把獨居老人收留到一個收容所去，再BOT兼收自費老人，這樣應該可以達到他們要的自償性目標。

談這個，是要回應柯文哲市長對前瞻基礎建設的評論，他認為軌道建設的自償性很有問題，而且台灣不需要那麼多捷運公司。柯市長說對了一半，台灣確實應該考慮讓軌道事業整合起來，並整合捷運公司或甚至高鐵公司，但關於自償性的批評，我認為柯市長說的不夠精準，因而有失公平。

作為一個領導者，不是帳房，要斤斤計較那些會計數字，當然政府財政平衡很重要，所以規劃重大公共政策，預期未來的自償性是必要的，但公共政策如果只考慮自償性，忽略了公共政策本質上是要為公眾帶來政策效果，以及好的外部性效果，那就本末倒置了。

例如國防，如果考慮自償性，那買飛機、潛艦根本就是浪費公帑，更不用說白白在海上射了一顆雄風飛彈，不只沒收入，還要賠償漁民損失。可是，堅強的國防除了本身是公共財，可以給人民安心之外，還可以嚇阻中國的野心，甚至一顆白白射出去的雄風飛彈，有成本沒有收益，但卻可以讓中國的航空母艦在演習的時候，只敢用最低速開過台灣海峽，還造成艦長演習完就被調走。這些額外的效果就是好的外部性效果，是有價值的，但不會被算到自償性的計算公式裡。這樣說大家就可以感受到，為什麼我說柯市長的評論不精準。

軌道建設，很多是長期忽略地方建設的彌補措施，是遲來的正義，也許有人會說，蓋輕軌、蓋鐵路支線、蓋高鐵支線，只是要一些人上班快幾分鐘而已，根本是浪費，那麼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問，我們把台灣近三成的人集中在台北市、新北市的一個小小的範圍裏工作、上班，然後花那麼多錢蓋那麼多條捷運，捷運站共構還發生弊案，卻只是要讓這些人不要花時間在塞車上，難道這是有效率的嗎?

從自由經濟的角度來看，今天一直塞車，動彈不得，讓廠商店家蒙受損失，那他們自然會往外圍的地區發展，這樣各地都會繁榮起來，為什麼國家要干預台北市塞車? 為什麼要獨厚台北市? 而且還是集全國人民的稅收來補貼這小小地方，或者我們更苛薄地去說，憑甚麼要把火力發電、核能發電的汙染留在別的縣市，然後發電給台北市民坐捷運? 你的自償性，有算到別的縣市的外部成本嗎?

台北市作為中央政府行政的中心，總統府跟五院的所在地，也作為國家的首都，在規劃公共建設時，當然不只是成本考量而已，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同樣的道理，規劃國家整體建設政策，領導人要看到的是過去發展的缺憾，跟當下發展的問題。

以我所看到的問題，就是五都周邊的衛星縣市，青壯人口都往五都集中，造成衛星縣市與偏鄉人口外移與老化問題、更加深了城鄉差距，而交通建設的不足，是其中原因。前瞻建設不是會計算術，前瞻是為了將來、為了下一代，也是一種長期忽視地方建設的轉型正義工程。我們在中央執政，全盤的考量才是必須與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