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學煩惱，下周就要畢業了，可好像對畢業沒什麼太大感覺，這會不會很奇怪？ 老實說，我完全懂這種心情，因為我高三當時，也是沒什麼特別想法 那是種很弔詭的心情，一方面覺得要離開待了三年的地方，確實多少有些許感傷，好像應該要難過一下 可又還正面臨攸關未來的指考大關，身上沉重的壓力根本讓人無暇去想太多 畢典上，我就像一個身處戲外的觀眾般，看著有同學哭、有朋友擁抱、有老師哽咽，我卻始終沒什麼情緒波動 甚至心裡想著的是，待會典禮結束後，要去哪裡繼續念書 我一直以為這是因為我習於用層層理性包裹住自己，或許天生就對畢業這件事無感吧 可直到有天指考落幕，直到我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直到我踏進了清華的大門口 我發現我錯了，大錯特錯 就好像一個剛滿18歲的初生之犢，天不怕地不怕，拿著高粱酒直接一杯飲盡 喝完前幾分鐘，還心想原來也沒什麼嘛 直到灼熱迅速由血管流遍四肢，瞬間不醒人世 在考試壓力散去後，過去的一點一滴如同宿醉，才會漸漸開始暈染、發酵、氤氳開來 突然意識到，這個夏天落幕後，就永遠結束了，下個春天，彼此已天涯 突然意識到，學校福利社的食物已吃不到，下次回來，周邊店家也不一定會繼續存在，再買不到這樣便宜的早餐，喝不到這種口味的飲料，所有你花了三年熟悉的一切，都將不再熟悉 突然意識到，身旁幾個動輒嗆你笨嫌你蠢，一起大笑，一起耍白癡的朋友，已見過此生最後一面，再無緣碰到 突然意識到，不需要再問下節什麼課 已經沒有課上了 這一別，原來就是一生 高中就如同煙火，在煙花緩緩落下，終至消逝在黑夜之後 你持續凝望著天空，期盼有個什麼更轟烈的結尾 期盼要狂歡，期盼要自由，期盼要去一一實現那些高三時想了好久要做的事 可實際上，對於絕大多數的我們，就是這樣平淡的結束了 在大學，你可以吃任何想吃的，吃什麼卻變成一天最大的煩惱 在大學，你可以修任何你想修的，可面對玲瑯滿目的課程，深怕選錯，反而是痛苦來源 在大學，你可以選擇跟任何人當朋友，卻跟絕大多數人都只是淺交，貌似友好卻從未交心的表面關係 在大學，你可以宅在宿舍整天、不用認識校長、不用認識老師，只是就是到被二一退學了，也不會有人會來認識你 在大學，你可以自由在全校各教室之間遊走，翹課幫自己放假都隨便你，可卻再沒有高中時班級的歸屬感 諾大的一間學校，卻沒有任何一個只專屬於你的位置 到哪都僅是過客，短暫停留，隨後立刻要走 於是當你回到家鄉，站在路上，看著還身穿母校制服，還彼此嘻笑打鬧的學弟妹 倏忽回憶就將你吞噬 你在母校的種種，社團成發、運動會、各式比賽 恩怨、歡笑、淚水、寂寞、傷感、喜悅全如早晨的露水般，蒸發得無影無蹤 除了你之外，再無人記得，無人能訴說 過去輕易一伸手就能做到的事，如今用盡全力嘶吼，對著空氣揮舞雙手攫了又攫，也怎麼都做不到了 過去高中時曾心馳神往想實現的事，如今一一都已能輕易做到，卻無法再帶來任何一絲快樂 剩下最多的，是懊悔 懊悔沒有和高中時曾重要的人，在暑假還找的到人時，好好多聚一下，至少有個圓滿的告別，考完試，班上要聚全真太難 懊悔沒有和暗戀許久的男孩女孩，多要一些什麼，以制服作為情侶服穿了三年，到頭來卻連一張合照都沒有，其實要失敗也沒什麼好尷尬的阿 懊悔沒有好好想過自己的未來，為什麼要來這間學校，想念法律卻去了間連法律系都沒有的大學，當初選志願時到底在想什麼 懊悔沒有聽進師長所說的那句警告 三年，真的很短 也許這正是高中最傷感的地方 明明才剛經歷了點些許故事，才剛覺得自己成長了點，才剛要將彼此深深放進心裡時 一切嘎然而止，沒有再留任何餘地，直接硬生生就把你推向另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寫這篇，並不是想要恐嚇，大學也有美好，至少我自己的大學過得遠比高中精采 但我想說，未來的美好並無法彌補過去，每個時期都有每個時期的重要性，沒有誰是誰的附屬品 更重要的是，請明白這些都是長大的過程 有些有過上千頁聊天紀錄的朋友會消失不見，有些認識幾年的同學會陌生到連招呼都不好意思打 有些深深喜歡過的人會突然覺得很平凡，有些當初只是過客的人也可能變重要 若要比喻，這就像玩RPG遊戲，你能拿的裝備有限，要向前你除了得拿些什麼外，你也得丟下些什麼 懊悔是難免的，沒經驗總是會丟下幾個不該丟的，直到碰到關口才捶胸頓足 早知道就指考，早知道就去哪，早知道就怎樣怎樣 可漸漸，無論如何，你都會慢慢找到其中的規律，學著認清、學著珍惜、學著成熟、學著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繞個路一樣能通關、轉個彎就能走出困境，生命的答案可以有無限多種 三年走過的種種，並不會真如飄散在空中飛舞的落葉，轉眼就為風吹得無影無蹤 而是終將在你腦中，悄然間昇華成名為回憶的格式 第一次初戀、第一次深夜掉淚、第一次重大挫折、第一次交到知己 這些是瞬間，也是永恆 那個躲在那些在回憶背後的，總是逐漸成長的自己 畢業快樂，其實我講再多，你自己要走的路也半分少不了 以上懶得看，那記住這句話就好 用力留住你身旁重要的人，嘗試所有你想嘗試的，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 也別忘了此時的初衷 你的未來，永遠來的及美好。 __ 樂擎文 #我有拍給畢業生的祝福影片 #要索取的學校可見自介寄信 深望這裡的文字，能予你戔戔溫暖，投稿、分享、追蹤可見@luke7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