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宥意思名字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雖然這篇宥意思名字鄉民發文沒有被收入到精華區:在宥意思名字這個話題中,我們另外找到其它相關的精選爆讚文章

在 宥意思名字產品中有21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2萬的網紅蕭詒徽,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是有些不甘心。這幾天想《師父》裡師娘在陳師父背上說的話:「天津人以本地女子為榮,聽見被休,會罵你不成材。天津女子的好接不住。」 ⠀ 訪問前潘和我有志一同,都不想對著宥儀再複述那些頭銜了,什麼富比世 30 under 30,什麼 Gucci 有史以來最高點閱覽貼文,什麼旅居紐約藝術家,這種台灣之光大敘...

 同時也有2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萬的網紅Jess Wy 雷婉妍,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這次翻唱一首馬來歌曲,並加上中文版本。歌名的意思是“安寧的馬來西亞”,慶祝這次大選迎來新的政局,新的希望。 謝謝爸爸幫我翻譯中文歌詞,也希望你們喜歡我的改編。 Thank you for watching! Hope you all enjoy my piano arrangement and i...

宥意思名字 在 SUYA 슈야 Instagram 的精選貼文

2021-08-18 20:35:09

🌙 「我想,妳應該是為了救我,才到這裡來的。妳救活了即將死去的我。」 「我遇見了你之後,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我的大叔 看過這部劇的人都會說這部作品是最喪韓劇之一,這點我是完全同意的,整部劇的每一幕幾乎都是現實生活裡的寫照,或許在每個角色身上,你都能找到自己人生裡的某個模樣或熟悉的場景...

宥意思名字 在 朱家安 Instagram 的精選貼文

2021-05-28 01:46:35

感謝誠品的邀約,朱宥勳跟我在 #迷誠品Podcast 開了小節目「安勳上工」,誠品真的很會想名字!在podcast搜尋「迷誠品」,我們在第55集~  我們這集談文學和哲學裡的流行,稍微洩露一下腳本裡的東西~  //// 勳:其實文學人比較喜歡自己不是主流,說自己邊緣是一種時尚 安:哲學人...

宥意思名字 在 革命開始的時候躺下來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1-09-03 22:47:04

❨ 小小的偏倚裡,恆定的是 ☽   這是 ◔ 認識她的第十個秋天,她們在不同時間醒來、刷牙,搭上不同的公車、在不同的辦公室打瞌睡,回到一樣的家。  ◔ 認為沒有比回家還有一盞燈更好的事,這房子裡有她的父母,◔ 的父母走了,姐姐嫁人,與哥哥關係淡薄。她在原生家庭從一個長頭髮的女孩變成一個剪短...

  • 宥意思名字 在 蕭詒徽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1-02-11 20: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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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些不甘心。這幾天想《師父》裡師娘在陳師父背上說的話:「天津人以本地女子為榮,聽見被休,會罵你不成材。天津女子的好接不住。」

    訪問前潘和我有志一同,都不想對著宥儀再複述那些頭銜了,什麼富比世 30 under 30,什麼 Gucci 有史以來最高點閱覽貼文,什麼旅居紐約藝術家,這種台灣之光大敘述的光照見的從來不是他們本人,而是其他人的自卑。為此,我們決定前往宜蘭而非攝影棚,那是小江的現居也是老家。羅東女子的好接不住,訪問沒人讀,是讀者不成材。本來是這樣想的。

    每個星期一編輯部有場小會,春節前併到連假前一天開。我們會討論哪篇內容要再推一下,文上了之後有什麼沒料到。宥儀這篇原先的封面是我最愛的,小江走在愛人住處邊的田埂上,身上穿著她說「平常穿去超市」的粉紅氈毛外套,紫色毛線耳罩。大家平常看她頂著藍色頭髮穿豹紋戴羽毛拍照,但她不只是那個樣子的。想讓大家看見江宥儀不披掛武器的樣子。本來是這樣想的。

    但想到她開著車,載著我們在宜蘭亂繞的樣子。2018 年她失蹤那次,也是這樣自己開一台車,從紐約逃走。那一年她的作品被《GLAMOUR RUSSIA》抄襲,同時鬱期低迷,我印象最深的卻是同時期爆出的另一則新聞:一堂課學費一萬九的彩妝師李敏被踢爆資歷造假,自稱在紐約、東京時裝週擔任過首席化妝師的她其實只是學員。

    那時,宥儀在臉書轉了相關新聞,說了些什麼我忘記了,只記得我們對假贗的藝術家那種同仇敵愾 —— 說是笑他們說謊過了頭,其實也不只,有點是笑自己努力了多久連個說謊的人一半成就都比不上。那也是不甘心。

    不成材的是我。不敢再托大,辜負小江一片誠心和她坦誠以訴的故事,還是換了她在個展開幕那天盛裝出席的樣子。其實沒有什麼比什麼不好,只是我本來太以這篇訪問為榮了。訪問前,心想小江回台這陣子連做十幾場訪問,一定很累很無聊,準備了幾組心理測驗,把訪題藏在裡頭。有一題請請她想像站在森林深處的湖泊邊,望見對岸一隻動物,那是什麼?她說是一隻灰色兔子。

    「這個心理測驗我好像大學時候做過。」她說。我心想好險,我有準備別的,她卻又說自己當時的答案和現在不一樣。

    「以前,剛走進森林的時候遇見的好像是藍色的兔子。現在變成是在湖泊邊遇到。」

    「好唷。這個心裡測驗說在森林遇見的動物是別人眼中的妳,在湖泊對岸看見的動物是內心真正的妳。」

    「嗯!嗯!!」我們對看,心有感應。

    沒告訴她我每次做這個心理測驗,遇見的都是蝴蝶。森林裡是蝴蝶,湖泊對面看見的還是同一隻蝴蝶。這樣是什麼意思?其實什麼占卜星象面相我二十六歲之後一概不問不信。舊年最後一天,為自己土法煉鋼地努力最後一次,亦是為戒:天津人以本地女子為榮,天津女子的好接不住,可也要好好讓別人懂得才行。



    #

    —— 請想像自己走進了一片廣袤的沙漠,一個人。走著走著,妳忽然看見前面有個立方體。妳覺得,那個立方體有多大呢?

    —— John Yuyi:大概,長寬高都三、四公尺左右吧?


    當我告訴她,這題心理測驗的答案意味著自我意識的大小,她哦了一聲,接著問:但那是在一片很大很大、看不見邊際的沙漠吧?

    十分鐘前,她開著向男友借的車,載我們到距離她們宜蘭住處不遠的一座橋,說這次回台灣,閒暇時就和愛人走這座橋邊的河堤。一邊說,一邊把車子髒話般地停在橋上,「這邊就是這樣,車子停這裡不會有人管,很隨性的。走吧!」

    我分不清南北,她卻清楚地指著堤岸遠處某個方向,說羅東在那裡。她的父親就是羅東人。不過,江宥儀是在北投長大的,自我認同也是台北女生,從小她就很羨慕「那種放假的時候有鄉可以返」的人,卻沒想到因為疫情,從去年三月回來到此刻,是她 2015 年之後待在台灣最久的一次。

    「感覺很像《Inception》裡面那台廂型車。在國外我已經打架打那麼久了,回到台灣發現怎麼廂型車還沒掉到橋下。」她說。


    她熱愛自駕,在紐約時車用租的,一個人可以往南開到華盛頓。回台灣,她總是開母親的 Wish,不過今天剛好家裡要用車,只好開口和男友借。談童年,她最早的記憶是怕生,說自己直到五歲才戒掉奶瓶。當哥哥已經在幼稚園裡叱吒風雲,開始上學的她每天一被母親送下車就開始哭,哭到放學母親來把她接走。不得已,母親只好把她交給外公外婆帶。

    來到北投外婆家的江宥儀依舊恐懼分離,外公洗澡的時候她蹲在氣窗旁看守,外公出門的時候她爬上鐵窗,盯著他走到再也看不見的街道盡頭。

    外婆家頂樓是座宮廟。小時候江宥儀會躺在廟內地上,看飛進刺繡簾子裡的蝙蝠,在窗台上留下糞便。外公會叫:不要躺在這裡,菩薩要騎馬回來了,妳擋到路了。這次回台北辦個展,一半時間在宜蘭,另一半就在這棟北投老家,廟依舊在,只是成了江宥儀的工作室,蝙蝠也已經不再來了。

    早在創作以前,她就玩紋身貼紙。外婆曾對她說「不要玩那個傷風敗俗的」,想不到江宥儀往後正是以 temporary tattoo 揚名國際,入選富比世 30 Under 30 Asia。自稱物極必反、長大之後到處跑一定是因為小時孤僻,但又提起成名後有次出差到巴賽隆納,工作方提供的飯店房間無比高級,夜裡她卻焦慮地抓著被子,不敢待在床上,把自己塞到床和牆壁的縫隙裡睡。


    「我覺得我們家的人都是快樂冠軍,一整坨人都充滿愛與溫暖。我算是裡面情緒比較不對勁的。」她長年做心理諮商,在躁期和鬱期之間試著駕駛自己。走紅之後,有兩、三年她甚至無法「在腦中 process 目前在進行什麼事」。2018 年,她在一趟又一趟的航班之間情緒崩潰,決定逃走,又一個人租車、頭也不回地開,開到朋友們在網路上 PO 尋人啟事、開到 NYPD 從她唐人街的租屋破窗而入。

    「或許疫情對我們這種蹦蹦蹦的人而言,是個很好的藉口。在紐約,很多人是沒有勇氣休息的。」嘴上說蹦蹦蹦,右手也用力往左手打三下,BPM 180,這是江宥儀所謂「紐約做事的節奏」,本來也內化成她的節奏了。

    「回台灣選擇待宜蘭,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吧,很遠離城市,溫度、濕度都是以前熟悉的。我覺得,盡可能減少各種接觸的時候,自己離自己比較近一點。」



    #

    —— 又繼續向前走近,妳慢慢看見了立方體的全貌。它是什麼材質做的呢?

    —— John Yuyi:金屬,上面拋光但是沒有到鏡面的程度。有點像最近在世界各地出現的神祕金屬柱的材質。

    —— 在立方體旁邊,放著一道梯子。妳覺得,那是一道什麼樣的梯子?多長,有多少階?它和立方體的距離大概是多少呢?

    —— John Yuyi:就一般那種在裝潢的時候會看到的,很 rough 的梯子。我的展場也有看到的那種。和立方體距離很近啊,感覺爬上去之後就可以直接對立方體做些什麼事。


    她說她不相信渾身正能量的人。無數朋友來來去去,至交只有三、四個,稱其為「愛人朋友」。她覺得自己就像他們:敏感,糾結,內心有尚未梳理的掙扎。這樣的性格在家中是異類,「我媽就是個完全沒有黑暗面的人欸。我後來發現我身上很多事情,都可以用我和我媽的關係來解釋。」

    立方體的材質暗示性格的質地,而一旁的梯子是與朋友的關係。一路上,江宥儀不只一次用「市井小民」來形容自己的出身:受僱日商公司的父親、身為業務的母親、在市場賣甜不辣的阿祖、在鐵道旁堆石頭,方便居民橫越鐵軌抵達田埂的祖父。即便如此,雙親卻堅持定期帶兄妹倆出國旅行,看看世界。一直到高中,江宥儀放學後都還會到畫室。那畫室也沒有特別創意發想藝術,有點像是安親,不同年齡的人在教室裡做自己的事情。

    江宥儀的事情是畫畫。在那裡,她接觸到法國藝術家 Niki de Saint Phalle 的作品,照著描,喜歡上頭千軍萬馬的顏色。後來在紐約,江宥儀最經典的那頭藍髮的藍,也像是 Niki de Saint Phalle 畫裡會用的色彩。


    進實踐念服裝設計,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平凡。同學們奼紫嫣紅,有底子,有錢,在班上江宥儀自覺是個「性格充滿缺陷的雙魚座」。那時她景仰一位同樣是雙魚座的老師,那老師做事條理分明、幹練成熟。江宥儀問她,該怎麽做才可以變得像她一樣?老師回答:「妳以後也會慢慢變成這樣的。」

    在系上,很多事情顯得理所當然,例如當模特兒。直到大學才敢一個人睡、還必須開燈的江宥儀,因為身高夠,常在同學的作品裡當 model。關於被拍攝、裸露、展示自己,她是在那時才開始適應。

    「我覺得一直到那時候我才釐清對於裸露的感受,不再拘泥於定義上的道德,相信性感、淫蕩或不體面,跟裸露這個行為本身都沒有關係。」最早最早,掌鏡的都是朋友,拍裸體照算有個相對放心的開始。再後來畢業,她又找了其他畫室去作人體素描模特,漸漸覺得身體被觀看是件「還好的事」。

    她說,她是被擔任模特兒的經驗打開的。「原生家庭會決定妳一開始的眼界,讓妳不知道很多事情,到了二十多歲才漸漸曉得。小時候不會覺得自己比父母更聰明,但到了某個時間點,真的發現自己比他們更知道什麼正在 going on。」


    江宥儀開始使用 Tumblr 的時候,那裡還只是一個僅有英文介面的小眾社交平台,不過也已經具有延續至今的特徵:不靠演算法決定動態牆內容、不強烈將作品與個人身份聯繫,藉由與 Facebook 的「分享」性質稍有不同的「轉格」,讓即使沒有社交關係聯繫的創作者也容易被群眾分享而看見,沖淡「創作源頭」對一件作品的影響力。她看上它「創作大於個人」的特性,開始把自己的作品發表在那裡。「那是對創作滿友善的地方,不像現在很多是賣臉、賣優越感。」她也喜歡 Tumblr 當時用戶多為歐美族群的狀態:「那時就覺得台灣真的太小了,很多目光都向內觀看著自己。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確實想要被關注,但不是這樣的關注。」

    往後,當她提起自己在 Tumblr 發布的 temporary tatoo 系列之瘋傳,總會說:其實最一開始只是想要拍出好看的照片而已。


    想拍出好照片的市井小民開始被稱為藝術家,是在 2018 年接受《i-D》採訪之後。此後爆紅、與 Gucci 合作、在紐約辦展再到入選富比世,同時她唐人街的租屋卻是一間在魚市場上方的老公寓,樓梯都是魚腥味,做案子時和道具們一起睡覺,「也幸好我是市井小民,能屈能伸,平常住這樣的房子,出差的時候我也可以爽住飯店、搭商務艙,不卑不亢地。」

    再回頭來看爸媽,不再是兒時哭著怕別離的眼神,難以相信直到高中她還會和打地舖睡在他們床邊地板。「他們有時候,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但他們在 boomer 年代,腳踏實地把一件事情做到好⋯⋯他們大可不用帶我們出國,不用送我們去學才藝,但他們決定要做。這件事情那麼平庸,他們也好平庸,可是好偉大。」

    她說,爸媽直到人過中年,仍想為這個世界做點事情,希望自己有用處、對社會有價值。「而且不是為了表達自己才這樣說,是在拜拜的時候跟神明講的。這真的是我非常 value 的價值。」



    #

    —— 現在,有一團烏雲在空中。妳覺得,它離妳的立方體多遠呢?

    —— John Yuyi:一抬頭,忽然發現它已經很近了,就快要襲來,這樣的距離。

    —— 它是一團什麼樣的烏雲?規模大嗎?

    —— John Yuyi:滿大,會帶來暴雨的規模。


    在紐約走紅之後,她大事見盡,諸如和 Anna Wintour 隔桌用餐、上紐約時報 9 頁藝術特輯版、再到促使她 2018 大逃亡的其中一個原因:被《GLAMOUR RUSSIA》 抄襲。2020 年,她把頭髮染黑了,象徵自己紐約時代吿一段落。原本預計 2020 年到東京闖蕩,結果從日本回紐約四個月後,疫情下回到台灣,如今想再出去也不容易。她倒是隨遇而安,在宜蘭常套件運動衣就出門覓食,沒工作的時候也不帶妝。偶爾,男友的弟弟看見她在鏡子前上口紅,還會問:「妳幹嘛啊?」

    除了到河堤散步,她也愛到夜市打靶紓壓。有次和男友在攤位,看到旁邊陌生一家人有兩個小孩,還慷慨起來,把獎品分給他們。

    有了旅外種種成就加持,江宥儀在台灣依然吃得開,工作上有各方藝術家接洽合作,更別提大大小小的採訪十數場。籌備個展《目不見睫》期間,江宥儀台北宜蘭兩頭跑,和我們見面的前一天工作到凌晨三四點,早上六點才就寢。

    「可是我現在已經感覺到狀態不一樣了,」她澄清,「以前光是去洛杉磯也會嚇到,看他們一頓飯吃幾個小時、吃完之後又說要去買 boba。」以為是去旁邊隨便買一下,結果洛杉磯人為了一杯珍奶要開車十幾分鐘。在紐約一天要做三到四件公事的江宥儀很難理解洛杉磯緩慢的步調。

    烏雲的位置和形狀,是內心憂慮之事的規模和距離。台灣的時間流逝更接近她口中的 LA,她不諱言在紐約時周遭人才濟濟的光榮與壓力,讓她這次回台工作無法立刻適應。「全世界所有想要 make it 的人,都聚集在那裡,不能不說那邊的人有一定的性格。台灣人也有自己的性格,我是台灣人所以很明白,但我沒辦法因應各地改變我的標準,因為東西做出去是掛我的名字。在這裡工作要想辦法把團隊的頻率調整到一致,要花一點工夫。」


    踏進《目不見睫》展場,最先看到的是撲滿地面的 PU 沙漠,以及從中抽長的白色植物。每片葉子的表面都貼著一隻眼睛,盯著觀展者小心翼翼放下足踝,又小心翼翼地避開它們。一整個房間的沙粒,將近半噸重,要一批一批搬上位在八樓的展場。

    另外兩件作品〈我愛我〉和〈目不見睫〉,尺寸也不小,難以在老家或宜蘭住處組裝,江宥儀把所有零件拆解搬到 Tao Art,在展間裡實地製作。〈目不見睫〉先用一比十模型設計打版之後,印成四公尺長的布料,上頭的藍色頭髮/睫毛是江宥儀借來車機親自縫製的。展原訂在 1 月 6 日開幕,也因為一切費工費時,延後了兩天。

    開展那天,她興奮地引我們到〈電光火石〉其中一件系列作前方,指著石頭上安裝的固態硬碟:「注意這裡!這是我的巧思喔。想要拍照的人,可以藉由這個鏡面反射拍到自己⋯⋯」

    過去,她的作品的形式多是攝影,在照片中被攝者很常是江宥儀自己(的身體)。但在《目不見睫》中的作品則將這個位置讓渡出來,無論是〈那一葉,我們眼神交會〉將觀展者變成被觀看者、或者是〈目不見睫〉中用沒有生命的模特人形取代了主體位置。這份轉變,是轉換環境的結果:

    「以前只能在一個小房間裡面試著展現自己,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只能拿自己來拍。」從表達自己的壓力中鬆一口氣之後,她在這次個展中戲謔地將這個逼視的目光折射給觀者。而當作品不再以平面攝影呈現,它們也不再只能以江宥儀的鏡頭詮釋:「我每天都會看 IG 上 tag 我的人,很喜歡上面的黑色幽默欸。有一個人拍下展場中的陌生人,寫說『前面那個男的在〈我愛我〉這個房間拍了十五分鐘,真的完美地表達〈我愛我〉。』」我就喜歡這種。」


    一樣是忙碌,但質地不同了。「在紐約,過得好像有一把槍指著妳。但現在,我意識到自己有主控權、可以掌控生活。即使很累,至少是自己可以控制的。」無意之間,她在作品中也更加游刃有餘,將體驗的空間讓給觀者。

    環境鬆開了她,她鬆開了作品。雖然仍是擔憂,作品裡卻多了一份從容。



    #

    —— 現在,妳走進了一座森林。步行一段,妳遇見了一隻動物。是什麼動物呢?請用三個形容詞形容牠。

    —— John Yuyi:我遇到豹。無害的,眼睛有點水汪汪的豹。大家的 stereo type 都會覺得豹有攻擊性,但這隻外表看起來友善和萌,牠內心也很害怕。


    在台灣,和自己一起工作的團隊,有些是在紐約認識的,她喚她們「妹妹」(讀作 ㄇㄟ ㄇㄟ˙)。妹妹們年紀比江宥儀更小,受紐約環境的洗禮,能更迅速接到她的指令。但江宥儀更在意的是她們的眼神。

    「她們眼中那種充滿好奇心的目光,還有積極表現自己的神情,每次看到都覺得,啊我正在吸取她們的日月精華。」

    「我覺得我的心智狀態還是在她們那個年紀。身邊同輩的人有些進入了穩定狀態,但我還是很想繼續挑戰自己的能耐。」

    雖這麽說,這兩年江宥儀在社群上的活動頻率縮減不少。以前她會直播自己吃東西,對著鏡頭說著她所謂「古怪的英文」,但那是 Instagram 上還沒那麼多人的時候。如今,江宥儀覺得直播這件事已經飽和,再做感覺俗了。

    私下,她依然是她,活潑仍舊,只是不再「social media 活潑」。北投老家的停車場樓下就有兩間 KTV BOX,有時停完車,她就自己到裡頭歡唱。回她羅東老家前,我們請她載我們到附近的 KTV BOX 唱一輪,「宜蘭好便宜喔,一首二十?台北一首要三十。」投下硬幣,她點了林曉培〈心動〉、張學友粵語版〈藍雨〉、蕭亞軒〈來自第五大道的明信片〉。


    後來她才告訴我,在個展裡顯得有些特別的〈電光火石〉的來歷 —— 跳脫過去「看與被看」的意涵,也沒有她專擅的轉印貼紙素材,這系列包含三塊石頭、一顆蛋和一塊貝殼,江宥儀在這些物件上貼滿晶片、電路板等硬體元件 —— 剛回台灣,必須在淡水舊家隔離十四天,她發現家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石頭。「應該是我媽和我爸在家裡面有⋯⋯儲存那些東西。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媽是那種去旅館會蒐集所有牙刷和肥皂的那種人。」我開始相信他們家有市井小民的氣質了。

    前年六月,江宥儀與韓國合作拍攝一組以西元 2000 年科技風格的作品,她聯想到當時的風格,請母親購買了一大批硬體零件,在隔離期間當成拼圖來做。這是她回台灣做的第一件作品,結合家中物品和旅外的自己,誕生於過去她曾經離不開、曾經急於離開、如今又再次回來的地方。

    「你這一題,我大學的時候回答過了。動物是代表自己對不對?」我說不是,她說沒差,反正大學時她的回答不一樣,「我那時回答的是,我遇到一隻藍色的復活節兔子。」

    我說,這一題的答案指的是他人眼中的妳,她一聽笑了,說準欸。

    「其實我內心還是那隻兔子,只是外面披上了一層豹,為了保護自己。在外面的時候,不能讓別人發現妳很害怕啊。」人們總想像大名鼎鼎的 John Yuyi 瀟灑、自信、任性。但其實,只是如她仰慕的大學老師曾說的:慢慢就變成這樣了。


    車子最後停在羅東老家門前。她指著透天對面的大樓,「以前這邊沒有帝寶,是田。我小時候光是走到田的那一邊,就覺得自己要被綁架了。」透天窗戶,鐵捲門上是她祖父手繪的瓢蟲花紋。「你們知道宜蘭的窗戶有鐵捲門嗎?我也是離開宜蘭之後才知道,這是宜蘭特有的 thing 欸!跟喜互惠一樣。」喜互惠?那是宜蘭的全聯。我們熱烈討論起來,依舊不知道宜蘭為什麼窗戶要裝鐵捲門,要說風大,有比新竹大嗎?

    老家正在出售,離開前她狡黠地從信件口偷看,卻發現裡面有不認識的人。我們急急退開,看著她撥了好幾通電話。五分鐘後她才回頭,說:「原來上個月已經賣掉了,家裡沒跟我說。」

    原來老家已經不是老家了。有些事情,出去再回來才曉得。發動車子引擎,她送我們回車站,「以前我不懂為什麼我媽老是說很討厭宜蘭⋯⋯她是台北人,每次來都說宜蘭天氣很濕。我就會想,這明明就是阿公家的天氣啊?」打方向盤轉出巷子,「但這次回來我懂了。」






    披著豹皮的兔子,專訪江宥儀 John Yuyi:
    不讓別人發覺恐懼,是為了保護自己啊
    https://bit.ly/2LePBCd

    視覺統籌_ 潘怡帆 Crystal Pan
    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攝影_ 潘怡帆 Crystal Pan
    責任編輯_ 李姿穎 Abby Lee

    BIOS month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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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宥儀個展 ——
    目不見睫 Eye Sees No Lashes
    facebook.com/events/445624873109564

    地點_ TAO ART(台北市內湖區洲子街 79-1 號 8 樓)
    展期_ 2021.1.9(Sat.) - 2021.2.20(Sat.)
    時間_ 週二至週六 11:00 - 19:00

  • 宥意思名字 在 蕭詒徽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0-11-15 22: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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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愛看陳京霈和王勝維打架。

    他們拿水果籃和飯匙互砸。

    隔壁班男生拿出藏在書包的數位相機開始一張張拍了,飯匙飛進排水溝,在午休的校園裡漂浮。吃飽的人洗他們的餐具,逃過廚餘桶的食物碎屑到了洗手槽仍舊被粗暴的水流沖進漩渦裡。漩渦是眼睛。漩渦看著我分開陳京霈和王勝維,看著我滑倒,看著王盛維瞪著我:「一個醜一個娘。」把飯匙踢飛轉身往廁所走。

    「我們隔天還用那個飯匙。好噁。」此刻的我說。

    「我都不記得了。」此刻的陳京霈說。

    王勝維某天在他盛飯的時候大叫:「陳京霈鼻子像草莓!陳京霈草莓!」午睡一醒,全班都叫他草莓了,只有我繼續喊陳京霈的名字。

    陳京霈下午要到隔壁班上課。他成績退了幾名,變成班上後面那一半了。布丁會和隔壁班前面一半的人一起來和我們上數學課,這時,在黑板許多算式背後,陳京霈會把我寫給布丁的信交給隔壁班同學。隔天上午,我們班又是我們班,陳京霈會把布丁的回信塞給我,說:下次不幫你了,老師以為是我在談戀愛。

    「不然下次我買票。」我耍賴。

    「幹,那我要大杯冬瓜茶。」陳京霈國中的時候好呆。

    一張票六十塊,看兩部電影。偷偷坐在裡面不出來就可以看四部。陳京霈偷偷騎家裡的機車,載我先到電影院隔壁買冬瓜茶。冬瓜茶不能調甜度,只好叫大姊多加冰塊。飲料杯上的水珠最後會滴滿座位地板。十四歲,我和陳京霈的假日下午總是一起融化。


    #

    大學,上台北後搬進宿舍半年,接了系上營隊總召。Di 每次排戲都遲到,還約大家星期五一起唱歌。Di 妳台詞背了嗎我說。總召大人幹嘛啦放鬆一下嘛 Di 說。大家說 Di 的男朋友會開車到學校來接 Di 下課,閨蜜們圍著,看著 Di 關上門,嘻嘻笑笑大叫快繫安全帶。

    那其實是我第一次去唱歌。到了包廂,我坐到螢幕前面研究怎麼點歌,其他人卻全都走出去。「總召大人不拿吃的嗎?」Di 問我。我愣在沙發上,說噢不不不不用了,我不餓。我不喜歡在包廂吃東西。Di 走掉了。我很專心很專心盯著螢幕。我不懂的事,我就假裝不喜歡。

    我唱著一首又一首歌。我唱得實在太好了,昊恩家家的〈不自由〉,魏如萱的〈問號〉,林宥嘉的〈眼色〉。我還難得唱了我討厭的〈開到荼靡〉,只因為發現開了女聲特效之後自己的聲音跟王菲一模一樣。

    我唱得好認真。其他人都在聊天。我唱得更用力。

    我不擅長的事,我就假裝不懂。

    Di 從頭到尾都在聊天。她先跟張聊張的三個姊姊,再跟劉聊劉的女朋友。我唱到「誰來燒熱我眼睛裡的黑色」時她和陳大笑,發現我在看她們,Di 又戲謔地比了噓:對不起,吵到你唱歌了。

    大一剛開學陳京霈,就把機車運來台北了。他會從另一所學校山上騎車到市區載我。不知道是我們在台北會變小,還是電影院在台北會變大,每次一入座,我覺得陳京霈好像比以前更遠。

    王勝維成績好,踢足球,朋友多。王勝維說:京霈你這廢物鼻孔好大。國中地下室停車場的跳高墊七八塊疊在一起,我和陳京霈爬到最上面讀布丁的信。布丁桌上永遠擺著一本月曆,上面記著每一個人的生日。我在文具店買了一條項鍊繫著玻璃瓶,還求京霈載我到海邊,到了海邊才曉得有些海邊沒有沙。

    KTV 裡,大家不知道從哪裡變出禮物,對 Di 說生日快樂。我竟然根本沒準備禮物。我怎麼會以為是來唱歌就好了呢?我看著精美的盒子被打開,是女孩們合送的洗髮精組合;張寫了卡片;陳送了一支酒。我記得有某個瞬間大家望向我,彷彿我會從肺臟裡拿出蛋糕。

    我說呵呵我沒有帶欸。不好意思。

    大家笑,然後說不用啦,幹嘛準備什麼禮物。

    他們再也沒有約我一起唱歌。

    陳京霈幫我把布丁約到頂樓。她看見我,低著頭走到我身邊。她從口袋裡拿出今天我給她的信:

    「布丁被人喜歡,也許因為少少的,吃完就沒有了。但我並不是因為這樣才喜歡妳的。妳並不是因為稀少而珍貴。妳是因為珍貴,所以稀少。」

    她牽起我的手,「我也喜歡你。」


    #

    你上大學之後有新綽號嗎?我問陳京霈。

    不告訴你。京霈忽然按剎車。

    我在營隊社團裡 PO 了文:「明天我不能到,一切聽 J 指揮。此外,每次都有人排戲前一個小時才說自己會遲到,或者沒說就遲到,我想這樣是對不起大家的喔。」

    兩個小時後,Di 也在自己帳號發文。

    「就是要針對我,我自認為沒有對不起大家,不爽為什麼不直說呢,就算老娘是您心裡的一粒沙也甘願。」

    我傳訊息向 Di 解釋:不是在說妳。真的。然後 Di 把文章刪掉,說:對不起誤會你了。

    我說,無論如何,也對不起。

    Di 說,沒關係。

    我知道我失去 Di 了。

    我又要去台北車站找陳京霈。訊息裡他說,這次不用跟別人借安全帽,他終於買了一頂。「今天有要看什麼嗎?」我戴上新安全帽,新安全帽的味道聞起來好危險。「就載你逛逛。」陳京霈說。

    台北車站像迷宮,台北車站外卻也不像出口。京霈載我轉彎,載我超車,載我看城裡的招牌。這間店他和誰去過,這一間我和誰來,以前我們聊天隔著兩頂安全帽,現在我們聊天隔著半個台北。

    「還要騎一段。」等紅燈時他忽然說。

    「咦,我們要去哪裡?」我鬆開後座扶手。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那間咖啡廳很大,他們還包下了整層樓。騎了好遠,我早就分不清楚方向。

    「這是哪裡?」

    「你沒來過這種地方對吧?」陳京霈說。

    咖啡廳裡,人人都穿西裝走來走去。

    「嗨手卷!」人潮裡忽然有人大喊。

    「嗨學長!」陳京霈竟然向那人揮手。

    他回頭,看著我,「對了,還沒跟你說,我現在的綽號叫手卷。」

    一名西裝耳麥男帶我們到一張坐著更多西裝耳麥男的桌子,其中一人為我拉開椅子。

    「那這位先生,是手卷的朋友?有沒有綽號?天啊你長得好像那個黑人喔,那個藝人。」西裝耳麥男說。

    謝謝,不過我覺得我身高沒那麼高。

    「手卷怎麼不介紹一下?」西裝禿頭八字眉男說。

    他開口:「他是我國中同學,綽號叫⋯⋯」

    我現在沒有綽號。我打斷陳京霈的話。

    「那以前呢?以前有綽號嗎?」西裝山羊鬍油頭男說。

    我別過頭,盯著陳京霈。陳京霈以前好呆。

    他回望我。「地瓜。他以前叫地瓜。」

    我掉進漩渦裡。

    「地瓜,你有在打工嗎?」

    沒有。

    「你家有錢嗎?」

    還好。

    「你平常有在繳房租嗎?」

    怎麼了嗎?

    「沒有啦,想問你說,想不想賺點錢讓家裡少一些負擔啊,地瓜?」

    西裝耳麥男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畫了一個三角形。「我今天要和地瓜介紹的呢,就是一個我們在場所有人;包括手卷都親自參與過,而且都非常希望可以讓更多人知道的一個祕密,那就是電信金字塔。地瓜你看過金字塔嗎?」

    我衝出咖啡廳,到最近的站牌,搭上最先出現的一班公車。飯匙高高地飛起來,墜落,躺在被數萬數億次踩過的走廊。我撿起湯勺,菜夾,水果籃,我也撿起陳京霈,我們一次次把校園的午後恢復原狀。打開水龍頭,洗著卡著飯粒和沙粒的餐具,公用的菜瓜布上卡著陌生的午餐,洗手槽前,人人都穿制服走來走去。

    簡訊傳來,是他。「詒徽,我很抱歉,沒想到你會生氣,如果因為一點錢的關係讓我們之間有誤會,我會很後悔。」

    我看著螢幕上他的名字。陳,京,霈。看了很久,變得不像他的名字。公車開了好久好久,我覺得自己好像哪裡都到不了,遲遲沒回簡訊。


    #

    我把佈景從後台搬出來。觀眾很多,我盯著演員化完妝、確定音控就位,然後開麥克風:「正式開始的時間是七點半,請各位來賓再稍等一下。」演出結束之後我撤走排練室裡的箱子,裡面是不同版本的劇本、後來才知道印貴了的 DM,以及不斷滲漏使整個箱子都是味道的漂白水。我第一次來拖地時自己摻水稀釋的漂白水。一整個下午我流汗,地板濕了又乾。觀眾鼓掌,我鞠躬致意,畢業後再也沒有遇見過系上同學。

    找到工作後我在林森北路找到房子。八坪一個月一萬一,洗衣機共用,洗手台裝在客廳,冰箱在玄關。

    陳京霈說要來看看我住的地方,我問約在哪,他叫我給他地址。我出門和他碰面,決定先吃晚餐,兩個人到我搬家時經過的麵攤。一碗榨菜肉絲麵八十塊。

    「你知道布丁也辦臉書帳號了嗎?」陳京霈問。

    「知道啊,不過我沒加她。」我吃麵。

    那你會去她的婚禮嗎?他問。

    應該不會吧,她又沒寄喜帖給我。我說。

    從租屋處離開已經是晚上九點。我送陳京霈走一段。他說機車已經又送回高雄,台北的房子一退租就要先回家住了。之後呢?

    「可能會考個研究所之類的。我想讀哲學。」

    上班之後第一次長假,老家附近的捷運站孤獨地在工業區大路上靜坐,人潮以它為圓心遞減。說是人潮,其實也不過就是附近的餐廳、超商和一些賣水果的小販罷了。搭車回高雄,左營站的手扶梯上幾個中年人佔據了梯道左邊。一對少女應該是故意的,任誰也聽得見那樣交談:是怎樣?擋住左邊不能走啊。南部人怎麼這麼怪。

    我想起在台北發生的十九歲。

    來不及了,揮手攔計程車。一上車,司機丟一句:去哪裡?

    在車上打電話給他。他又問我要不要去看電影,說以前那間電影院重新整修了,後來冬瓜茶大姊不在,也不曉得現在一張票多少錢了。






    到北車找陳京霈
    iifays.com/post/findingchenattaipeimainstation

    宿舍 199X dorm.第二期《不等式》
    蕭詒徽專欄「16161D」
    2019 Nov.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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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宥意思名字 在 職場裡的人類圖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0-08-31 17:31:12
    有 70 人按讚

    《叔.叔-變返原來、更加美麗的10號閘門》

    近幾年,香港有幾部電影拍得極好,像是《踏血尋梅》、《一念無明》,影觸寫實、敘事入扣,觀看全片偶爾覺得不忍卒睹,人世的極惡有時並非我們所想,回頭過自己的人生,會生出一些珍惜、一些悲憫、還有一些寬宥。

    《叔.叔》也屬於這樣一部,在家常中運鏡、直觸同志議題的獨立製片,幾場紮實的餐桌戲碼,不慍不火地鋪陳出柏叔與海叔的家庭暗湧、以及悶燒了數十年的深櫃掙扎。讓我回想起溫馨歡快的《昨日的美食》,對比半出櫃的自在悠活,《叔.叔》則花了更多篇幅描摹食不知味的自我埋沒。

    全片節奏十分緩慢,朋友說,光擦車就擦了快兩分鐘,厚,到底是要幹嘛?沒幹嘛啊,就描述真實的生活啊,在生活一點一滴的煎熬之中,胼手胝足建立起來的家,看起來更加神聖不可摧毀,只能在平日白天選擇老舊三溫暖開房的兩人,心裡也在自問,過了大半輩子的人生,都到了子孫繞膝的年紀,該作返自己嗎?

    我雖然沒有性取向的疑惑,身邊卻有許多同志朋友,她/他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在身份認同上做了很多功課,比我更早明白「自己是甚麼」。10號閘門位於我的黑地球,建構了我賴以運行的世界觀,照理來說,應該要像書上說的那樣,「理解行為的基本守則,無入而不自得,確保互動成功。」

    這部電影觸動我的是,我重新想起了「探索自己是甚麼」的過程。在接觸人類圖的前五年,是我自覺人生差不多步上正軌的巔峰,幾乎完成了所有的家族期待,情感不再漂泊,連我媽都想不到,一個看起來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女兒,最後也生養了兩個女兒。先生和我都擁有還不錯的工作,添了一棟彼此都負擔得起的房子。社會價值所謂的「幸福人生」,大抵如此。

    在甚麼都有著落之後,也有一些人告訴我,哎呀,真好,你現在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了。或者,你終於可以做回自己了。

    認真說,我很懵懂。因為我現在擁有的,多半來自「成為更好的自己」的那種強迫驅動,突然要我「追求自己的人生」、「做回自己」,我其實不知道那是甚麼意思。「自己」的概念,對我來說,很模糊。

    我的名字,是爺爺幫取的,意思是希望我成為一個蕙質蘭心的淑女。我們一起看《亂世佳人》的電影,他總是不停誇讚Melanie極識大體,告誡我千萬別像Scarlett跋扈張揚,搞得兩頭落空。那種吃虧當吃補的忍讓,我的奶奶也是這樣。小時奶奶幫我梳頭,我們聊起職業的問題,我問奶奶,妳為什麼不工作呢?妳做的衣服多好看。奶奶回答,「我們這一代,先做好丈夫的事情,再來操心自己。女人嘛,圖甚麼呢?丈夫好就好了。」即便心裡很難理解這樣的價值觀,「忍讓」的守則仍然蟄伏在我體內許多年,把任何人都看得比自己重要,大家開心,就好。

    於是,剛約會時,先生對我很吃驚,我們的對話,會在這樣的輪迴中打轉:
    「等等妳想吃甚麼?我帶妳去吃。」
    「隨便都好啊。」
    「隨便不是選項,我是問妳,妳想吃甚麼?」
    「ㄜ,看你想吃甚麼,我們就吃甚麼啊。」
    「傷腦筋噎,我的問題是,妳、想、吃、甚、麼?」

    有的時候,我的確有自己想吃的東西;但大部分的時候,我的考量卻總是,吃水餃嗎?可是他又不是外省人,應該沒有特別喜歡吧。吃西餐?價位會不會顯得自己佔別人便宜?吃蚵仔麵線好了?但距離他家好遠啊,等等送我回家又要自己回家,很不方便吧?

    選自己喜歡的、挑自己想要的,在我的原生家庭,很少被鼓勵,任何自己喜歡和想要做的事情,都需要經過鉅細靡遺的「解釋」和「評估」。出身在穩定殷實的公職之家,父母親相信一步一腳印,無法理解我要去拍電影、寫劇本、追逐虛妄的靈感。餐風露宿的生活有甚麼好?妳吃不上飯的時候就知道了。爸媽曾嗤之以鼻。

    我說不出來有甚麼好,只敢在投考公職的經濟學考卷上交白卷,以示螳臂擋車的抗議。後來,我選擇了奔波不定的公關行業,只因為寫新聞稿有一點點接近小說的超寫實世界,把平淡的寫曲折、空白的畫彩色,這我超會的啊。

    爸媽不再說話了,不是因為理解,而是終於累了,放棄勸說。

    學人類圖的這一年,家裡發生很多事,爸爸生病了,全家忙著張羅,我因為工作的關係,剛好認識能在醫療體系幫得上忙的朋友,很快地讓病情得到處理與控制。開完刀的第二周,爸爸靠在床邊,半瞇著眼睛不經意地說,「唉,幸好有妳啊,自己闖蕩,見多識廣,果然比我們這些老公務員強呀。」

    我低頭查看導尿管,記錄尿量,很想痛哭一場,轉念又覺得,這是爸爸的「原諒」跟「接納」,我應該要開心才是。我也用開玩笑的語氣應聲,「是呀,你現在才知道喔!」,「誰叫妳老是說,每天都在忙辦記者會啊,忙得看不見人,我又從來沒看過妳上電視,所以和妳媽都覺得,妳是不是老早失業了啊。」老爸也不甘示弱。

    #不委屈不勉強回到本心

    那天以後,我花了一點時間去額外理解10號閘門。也許,「做自己」是一門很基礎的、只需實踐,卻很難描述的學問,我時常覺得自己迷失在一堆文字的敘述裡,「當你了解、接受並愛自己所具備的特質,也將引導別人開始愛自己。當你以自我覺察的方式,擁抱探索生命帶來的喜悅,將會激發大家按照真正的潛能過生活。」

    這到底甚麼意思,有這麼威嗎?我不覺得啊。而這居然是我在自己的地球上,需要一生紮根的使命。易經的第10卦,倒是我比較熟悉的「天澤履」,克己復禮、進退有據,即能逢凶化吉。我自認一向是柔順處事、戒慎恐懼的,只是,對照起來未必都能收獲豐碩,怎麼回事呢?

    先生曾打趣地說,我覺得妳是我碰過,最有禮貌的女生。但妳的問題也是,太有禮貌了。對所有人都這廂有禮了,對自己很失禮。不覺得太累了嗎?

    是啊,上三階角色閘門的時候,二爻對應的「疲累」,確實是我常有的感受。特別是當遇上低潮、又自以為需要事事周全的當口,有時會產生「生無可戀」的念頭,覺得我到底是在幹嘛呢?為誰辛苦為誰忙呢?

    從戀愛到結婚,先生是最先解放我的「禮數」的人。跟「自己」心志有關的事情,先生從不要求我解釋,更不會拿世俗標尺來評估,當我跟先生坦誠,我未來想當一名人類圖分析師,可能會需要花上一大筆錢來上七年的課,先生只是打趣地打量我,「好啊,妳喜歡的,我會支持妳,換妳來養我也不錯。」(雖然他的一爻,實在也想了許多方式來驗收我認真投入的程度,簡直鐵血將軍俾斯麥)

    我現在的做法,很簡單、也很不簡單。先尊重自己,再來考慮尊重別人。
    怎麼開始呢?從很簡單的事情開始。

    像是,不想去的飯局,即便我知道對於工作交誼可能有利,我也不再勉強自己。我的10.2「隱士」,不是真的要不問世事,而是接受自己需要一些「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孤立」,適時的遁隱,反而讓身心狀態更為清明,更能敏銳地發揮10-57的優勢。

    像是,我慢慢練習把話說得直接,喜歡就說喜歡;不喜歡,實在也不需要特別設計委婉的說法,以前我連買衣服都害怕開罪店員,試穿時膽顫心驚,祈禱衣服穿在身上會好看,不然我也開不了口說:「我再考慮看看。」以至於衣櫃裡到處是連吊牌都沒剪開的新衣,最後通通拿去回收。

    現在,我卻很常說這句話,「不好意思,我不喜歡這個料子,我下次再來。」慢慢地,衣櫃裡多了一些自己真心喜歡,穿起來也特別好看的衣服。在工作場合,有人好奇,這是名牌嗎?真別緻。我居然會略帶幾分真心地回答著,「這只是路邊攤,但我是名牌喔。哈哈哈。」

    在《叔.叔》裡,令我流下淚來的,是劇中的小配角Dior,他為了爭取同志養老院的法條,不畏臨老出櫃的眼光,穿著他一貫花俏的襯衫,慷慨陳言的模樣,「變返原來、更加美麗」這句話,也是他說的,我們背負著沉重的時代與社會壓力,一路走到了今天,為妻為子為家做了許多事,難道不能為自己爭取最後一件事?

    做自己,何須忍讓?若連自己都失去了,禮法又有甚麼存在的必要呢?

    自己的心,才是唯一的法。

    *照片摘自網路
    #看影集電影寫閘門系列之四

  • 宥意思名字 在 Jess Wy 雷婉妍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2018-05-13 16:34:51

    這次翻唱一首馬來歌曲,並加上中文版本。歌名的意思是“安寧的馬來西亞”,慶祝這次大選迎來新的政局,新的希望。
    謝謝爸爸幫我翻譯中文歌詞,也希望你們喜歡我的改編。
    Thank you for watching!
    Hope you all enjoy my piano arrangement and interpretation of the song!
    Please LIKE & SHARE if you d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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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J 《交換餘生》: https://youtu.be/fqN27zHRm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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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廣仲《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 https://youtu.be/JUYXsJHtVvE

    方大同《Love Song》 : https://youtu.be/dDYgn6BUTXA

    周杰倫《Mojito》: https://youtu.be/gSHk7Y2cEKM

    《踮起腳尖愛》: https://youtu.be/9eyf3nw78xw

    周杰倫《說好不哭》 : https://youtu.be/_ksHoFCmknk

    周杰倫《等你下課》 : https://youtu.be/yKEkbpPUbV0

    GEM 《很久以後》:https://youtu.be/tefy_Mv5xYU

    《You Are My Sunshine》 : https://youtu.be/jY88fYvev4k

    《與我無關》: https://youtu.be/kYEHVo_UhxA

    艾怡良《Forever Young》: https://youtu.be/T6nwsfdQt7U

    《太陽》 : https://youtu.be/9OmlLHYPu3g

    林宥嘉 《兜圈》 : https://youtu.be/K0tP4XrPJ18


    #SejahteraMalaysia #Malaysia #Ge14

  • 宥意思名字 在 萬志軒嘻哈魯智深HipHopLuChihShen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2014-08-06 22:43:34

    導演:嘻哈魯智深
    詞曲:嘻哈魯智深
    編曲:嘻哈魯智深
    粉絲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XiHaLuZhiShenHiphopLuChihShen
    這次的新歌
    除了字面上的意思引人深思外
    背後還有更深一層的寓意
    庶民 貴族 與政府之間的關係
    其實就躲在詞的背後
    我們庶民就像豬.....
    希望觀眾能細細品味音樂的內容


    特別感謝:
    胖小子 Fatty Boyeezz 專業美日品牌代購
    FB:https://www.facebook.com/fattyboyeezz?fref=ts

    Lala&他的玩具 賴奇爬 翁梓明 李宥恆 楊楊楊 哈哩 盧小弟 何晏葶 Lenny 揪哇 柯安眼 E乳


    在豬圈
    乏味聲音
    如雷
    枯竭
    靈魂受外面藍天
    鼓吹
    我躲果主人視野
    直接奔向外界
    啊~~
    原來這是自由的味道
    我走上街道 見到
    人們友好的擁抱
    共同為這世道
    不辭辛勞
    也是能出生在人道
    屬於善的果報
    人類還成立許多
    幫助弱勢的團體
    每個人都是著關心
    環境不如自己的人民
    動物們的生命同樣對待如己
    我頂著 豔陽
    啜飲著 閒暇
    晃進了 市場
    突然有個熟悉臉龐在砧板上
    被掏出內臟 失去生命跡象
    幹 那是我的家人哪




    先走一步
    我的死路
    希望讓人類可以前進一步


    不止我們肉豬
    其餘那些墮入
    畜生道的種族
    無一倖免痛苦
    除了人類身邊的寵物
    他們就像貴族
    受盡關懷愛護
    這是種族歧視
    用意識形態恐怖凌遲
    歷史
    將萬物插了旗子
    賦予意思
    有些生命一出世
    就天生被拿來吃
    改變是麻煩事
    就讓約定成俗的習慣
    繼續主宰
    反正應該不應該
    全丟給習慣來評斷
    反正我生來
    就是被宰 被擺
    在桌上餐盤
    名字我不曾擁有
    因為我不是人
    類最好朋友
    這是我要還的因果
    希望殺我的人可以溫柔
    吃我的可以知道
    曾經有隻豬活過



    雖然是夢
    卻讓我百般執著
    思索
    如果人無法擺脫吃肉
    那我能否
    做些什麼
    來減少他們苦痛
    很想對那些為人逝去的生命說
    還是有人站在你們立場
    為你們說話
    為你們後代著想
    希望
    你們可以心無牽掛
    儘早遠離三惡道的業障
    歷史無法改寫
    但人類持續改變

    是世界
    老大的思維
    漸漸的退卻
    我們開始在意動物們的感覺
    懺其前愆
    尋找萬物共存的平衡點
    或許還要經過
    長時間的過程
    或鬥爭
    但這重任
    人是註定要扛了
    食物鏈是自然規則
    但或許可以讓所有生物都能有尊嚴的過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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