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媽媽的眼睛是月亮的光芒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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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眼睛是月亮的光芒 在 Hans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1-07-11 09:53:38

_ 有一天我要帶你上月亮, 領回你明亮的眼睛, 好嗎? 幾個禮拜前陪媽媽到中國醫做檢查, 發現媽媽在其他大媽前就像個小女孩, 很久沒出入醫院的她迷迷糊糊的, 要我牽著走來走去, 後來坐到大媽旁等候, 跟大媽們寒暄, 三個女人素昧平生就聊聊檢查的過程, 媽媽雖然也有一些經驗, 但大媽氣場很強的說著她...

  • 媽媽的眼睛是月亮的光芒 在 葉揚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1-05-18 22:56:09
    有 3,762 人按讚

    1.
    這幾天,大家居家防疫的日子還好嗎?
    因為臨時停課的關係,
    日子真的變得苦苦的。

    但自從羅比的疝氣手術後,
    我個人秉持著"低期望便快活"的人生觀,
    所以還算順利活著。

    覺得對著人生抱持"低期望"這個概念很難理解的人,
    讓我解釋一下,我是這樣想的--

    如果我的人生是一部電影,
    我現在假設寫我人生的劇本的傢伙,
    就是個菜鳥,
    是那種大學剛剛入學不小心選到電影系的新鮮人,
    (可能還正在準備轉系)
    所以他寫出來的東西過於冗長,
    毫無邏輯,浪費時間或是寓意不明,
    都是很常見的新手錯誤。

    比如說,
    這個劇本長這樣:

    "葉揚是個母親,
    某日她一整天都在跟兒子纏鬥,
    家裡變得很亂,明明煮麵但地板有飯粒,
    兒子日記寫一半堆完積木不收,
    接著騎著腳踏車牆壁有輪胎印,
    他還吃一大堆不營養的食物,
    最後晚上跟葉揚在家打球的時候,
    於無人介入的情況下,
    兒子在奔跑時自己的食指戳到自己的眼睛,
    躺在地上生氣又胡鬧最後被父親罵,
    現在他睡著了,
    好像有點氣喘,呼吸咻咻叫。

    葉揚想:
    明明才開完疝氣,
    現在又要過敏發作了嗎?
    人生好苦啊好苦啊......

    一天結束,本劇終。"

    大概就是這樣的劇本,
    可能是電影票用免費贈送的都沒有人要來索取,
    這樣程度的慘烈劇本喔。

    #而我則是幻想自己是一流女演員
    #被迫演三流電影或許是因為個性好推不掉吧

    2.
    當然啦,
    每周每周地過,
    也還是偶而會出現一些好笑的事情。

    雖然彼得跟我一樣,
    這幾日育兒育到鼻子都噴煙了,
    但貝齒哥可是堂堂正正的外星生物,
    他還是日復一日語出驚人啊。

    舉例說明:
    大家最近有看Netflix上的一部片叫做"緝魂"嗎?
    是張震跟張鈞甯演的,
    (我是否已過時)
    雖然這部片劇情特意打造得相當懸疑,
    又有一點靈異,
    但彼得一開始就完全猜對了劇情走向,
    我並不曉得他怎麼辦到的。

    就在電影開始的十五分鐘吧,
    彼得立刻肯定說出:
    欸,是這個AAA愛這個BBB啦,
    然後他把他的腦從這邊換到那邊去了,
    哈哈哈。

    #完全猜對百分百劇情
    #明明這男人平時是背誦唐伯虎點秋香的華安啊

    3.
    緝魂這部片,裡面有個橋段,
    是一個叫做RNA修復技術的醫療計畫發表,
    其中主角之一的檢察官張震,
    在這個RNA修復技術的募資說明會上,
    問了台上博士一個實驗室的問題:

    如果大鼠003被植入了另一隻健康大鼠的大腦,
    會怎麼樣?

    我立刻被這句話吸引住了,
    心中出現了千百個可能性。

    這時彼得悠悠地說:
    你知道張震說大鼠,
    這讓我想到什麼嗎?

    我緊張地問:
    怎麼樣,你想到什麼?

    彼得:
    喔,我想到今天中午我也吃了大薯!!

    #我還瞬間幻想
    #該不會我們天造地設心有靈犀想的一樣
    #結論是世間誰有可能跟彼得想得一樣呢
    #明月照溝渠大薯買一送一

    4.
    講到這個讓我不禁想起,
    發生在母親節過後不久,
    羅比也說了一個諧音梗。
    (不過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天然呆)

    那是一首必唱之歌:

    母親像月亮一樣,
    照耀我家門窗,
    聖潔多慈祥,
    發出愛的光芒~~~

    就在我高唱這首歌時,
    坐在後座的羅比疑惑地問:
    媽媽,
    歌詞說,
    花出~~愛滴光芒......

    我:
    嗯嗯,怎樣?

    羅比:
    那個花出愛滴光芒的花出,
    是不是跟英文的"花出your name”一樣?"

    #跨語系的花音不標準
    #一時之間令人感到為難非常難糾正啊

    5.
    回到貝齒哥。

    最近可能是因為家庭時間變超多,
    彼得的這種諧音梗習慣便無法無天了起來。

    比如說前兩天,
    電視台在播"赤壁之戰",
    小喬林志玲跑去曹營,
    希望曹操張豐毅不要打這場仗。

    曹操意氣風發地問:
    他叫你來的?

    小喬柔柔地說:
    是我自己來的。

    曹操:
    你來幹什麼?

    小喬堅定表示:
    請你退兵。

    這時彼得不知道發什麼癲,
    突然轉頭,
    對著一起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羅比大聲說:

    羅比你看,
    小喬也說要退冰吧,
    因為這樣喉嚨才不會痛~~~
    看吧,喝飲料要先退冰,
    這個道理連三國的小喬都知道......

    #寓教於樂真簡單
    #曹操你嚇到了吧
    #小喬等一下可能還要無糖呢

    本週週記關鍵字:
    #最近是人生劇本慘了點 #本人可是一流演技
    #你吃大薯了嗎 #花出_your_name
    #小喬說請你退冰喔

    後記:
    照片是我在網路隨意找來的赤壁之戰劇照,
    (找不到繁體版的請見諒)
    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好好看這個電影了,
    吳宇森導演無論如何請救救我。

  • 媽媽的眼睛是月亮的光芒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0-09-27 19:00:01
    有 30 人按讚

    【藍寶石戒指的愛情】
     
    本篇又名〈富婆奇遇記〉〈路茜阿姨,我不想努力了〉〈一個年輕的墨西哥小夥子瘋狂追我該怎麼辦?〉(笑)
     
    還是出自希區考克,小編最愛的神轉折大師。不過這篇的安排倒是沒太多懸念,所好奇的不過是,那個小夥子最後想做什麼罷了。
     
    來看看他究竟想幹啥吧。
    -

    愛神光顧 / 希區考克
     
    三位中年女士圍坐在墨西哥酒店的早餐桌旁,外套鬆散地披在她們的肩上,看得出來,她們是費城郊區上層社會住宅區的那些女士們中的一部分。
     
    「請給我一點咖啡。」埃倫·亞內爾小姐用西班牙語對招待說。她曾在國外旅遊過,知道如何與外國服務員打交道。
     
    「嗯,咖啡要半熱的。」說話的是維拉·朱利特夫人,她是三人中年紀最長的,正覺得墨西哥的早餐冷冷颼颼的。
     
    第三位女士路茜小姐沒說話,只是看了看錶,馬瑞歐該到了。
     
    片刻之後,招待把一壺半熱的咖啡放到了她們的桌上。
     
    「我想,路茜,」埃倫說,「讓馬瑞歐早點來,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這樣我們就能到外面找個地方吃上一頓熱點的、更好的早飯了。」
     
    「馬瑞歐已經替我們做了很多事了。」路茜說。當提到這個年輕墨西哥導遊的名字,她的臉就激動得微微發紅。她感到激動和臉紅是因為她的女伴提到他,而她正想像著他強壯甚至有些粗野的墨西哥人的腿。昨天,她們的墨西哥導遊划船送她們去雪契米科水上花園時,她看到了那雙腿。
     
    在五十二年寧靜的獨身生活中,路茜·布朗小姐也許從未想到過一個男人的腿(當然更不會在早餐桌旁)。這是到達墨西哥一個月以來,一個令人心煩意亂的變化。這類的變化也許早就發生了,那時她生病的父親剛剛去世,卻又出入意料地留給她一筆遺產。而路茜小姐自己直到在這裡碰到馬瑞歐那天,才發現這種變化的存在。
     
    那天一開始,她感到會是多事的一天。當在充滿陽光的酒店臥房醒來時。路茜感到一種渴求自由的感覺也甦醒了。這種感覺一直存在,隱隱地撼動她莊重的靈魂。吃早飯時它縈繞在擺放餐桌的院子裡。餐桌上飄蕩的,還有她的女伴喋喋不休的談話(旅途的費用實際上是路茜為她們負擔的)。但無論是維拉對清晨的冷空氣的抱怨,還是埃倫對塔西克城勢利的評價,都不能中斷這種感覺。
     
    對路茜小姐來說,生活中似乎只有費城,塔西克城褪色的粉紅屋頂和閣樓呈羽毛形狀的教堂是一個不能實現的夢:一個玫瑰紅的城市,幾乎有時間那樣古老……
     
    那天,當她看到那枚戒指時,也許就是她旅途中最快樂的一刻。在樹葉廣場的一個銀器店裡,維拉和埃倫正在為一個銀壺和店主討價還價時,路茜發現了那枚戒指。在她的眼裡,它並不高雅,幾乎可以說得上粗俗、招搖。戒面是一顆碩大的但不值錢的藍寶石,戒指是銀質的,但在戒指中似乎閃爍著一種神秘的光芒吸引著路茜。她把戒指套在手指上,讓它反射出上午的陽光。她覺得它使她母親的訂婚戒指都黯然失色,儘管那訂婚戒指的價值在這只寶石戒指的五十倍之上。路茜小姐感到一種莫名的興奮。瞥了一眼維拉和埃倫令人氣悶的背影,她開始把戒指從手指上取下來。
     
    但戒指在手指上紋絲不動,這時維拉和埃倫轉過身來,看到了它,輕輕叫了起來:「路茜,它真漂亮。」「簡直像一枚訂婚戒指。」
     
    路茜小姐的臉又紅了,「別犯傻,我只是試試,它對我來說太年輕了。戴上它我看上去……」
     
    她繼續想把它弄下來。墨西哥店主在旁邊低聲恭維著她。
     
    「真是討厭,不過看來我是弄不下來了,我想我得……」
     
    路茜小姐用遠超過那藍寶石戒指價值的錢把它買下來。儘管如此,那筆錢對她仍是無足輕重的,這次旅行,經濟方面的事由埃倫負責,因為在這方面她很「在行」。因為戒指卡在路茜小姐手指上,她還想和店主侃侃價,但路茜小姐說:「回酒店我會用肥皂和熱水把它弄下來的。」
     
    不過她一直也沒能把戒指從手指上給弄下來。
     
    在塔西克城,路茜小姐的精力好像特別充沛。晚上吃飯前維拉和埃倫都在房間裡休息,想把腳的酸痛減輕一點,而她決定再去一趟廣場上的聖塔·普裡斯卡教堂。第一次參觀這個教堂,和她的女伴在一起她總覺得不太自在,她想獨自在冷清、灰暗、簡陋的教堂裡體會它獨特的氣氛。那種氣氛與路茜家鄉的教堂的氣氛是不同的。
     
    穿過橡木門,路茜小姐步入教堂大廳,修飾著黃金葉花朵和天使像的聖壇在她面前隱約閃現。一個年老的農婦,身著黑衣,手裡的蠟燭照在聖女像上。一條狗跑進教堂,四處看了看,又跑出去了。這些小小的場景給路茜小姐一種奇異的感受。它們帶著天主教的和異國的情調,似乎在召喚著她。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的衝動使她屈膝跪下,模仿著那個年老的農婦,開始祈禱。她的藍寶石戒指在灰暗的燭光中閃動著和這教堂一樣奇異的光芒。
     
    路茜小姐只跪下一小會兒,當站起來時,她感到右邊有一個人。她轉過頭看見一個墨西哥小夥子。他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衣,跪在幾碼外的地方,濃密的黑髮在他虔誠的額頭上反射出點點微光。路茜小姐站起身時,他們的目光正好相遇。那只是短短一瞥,但他的臉給她留下了一個鮮明的印象。路茜小姐看到他褐色的皮膚,奇特的雙眼,還有一種深沉溫和的耐心。總之,簡短的相遇讓她感到已經看到了一些這個陌生城市的陌生的人們的內心。簡短的相遇使路茜小姐記住了那個墨西哥小夥子。當然她不會把這個告訴維拉和埃倫的。
     
    路茜小姐離開教堂,心情愉快地向酒店走去。黃昏的陽光已越來越暗,當她穿過擁擠的集市到通向酒店的街上時,已經是晚上了。街上沒幾個人,她的腳步聲迴響在石板路上,聽上去顯得分外孤獨,一個男人的影子搖搖晃晃地向她走來。這時街上除了他們沒有第三個行人,但路茜小姐並不害怕,只是提醒自己前面是個醉鬼,要離他遠點。那個喝醉的人搖搖晃晃地越走越近,路茜小姐有點想折回後面的集市,但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是美國人,是不會被傷害的。她繼續向前走著。
     
    但恐懼仍然還在。當她走到那男人面前,他盯著她,向她揮手,要錢。那是個滿臉鬍子的流浪漢,滿嘴酒氣,說著她聽不懂的西班牙語。路茜小姐是從他的手勢和表情猜出他在乞討。但她對這些街頭流浪漢沒有什麼同情心。她搖搖頭,準備繼續向前走。一隻骯髒的手拉住她的衣袖,難懂的西班牙語又響起來。她用勁甩開那只手。那個男人眼裡閃現出憤怒的神情,他惱火地舉起手臂。
     
    顯然那個流浪漢並不想傷害她,但路茜小姐本能地向後一退,她的鞋根卡在路面上的石板縫隙中,她摔倒了。她躺在那兒起來,她的腳踝扭傷了。
     
    流浪漢站在她旁邊。這時路茜小姐感到了真正的恐懼。一種不由自主、忽然發生的恐懼壓倒了她。
     
    忽然在街邊的陰影中,另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了,一個整潔的穿白衣的男人。路茜小姐看不到他的臉,但她知道是教堂裡的那個小夥子。她看到他把那個流浪漢推開,然後要他走。流浪漢回頭看了看,搖搖晃晃地走開了。
     
    路茜小姐感到一個人的臉離自己的臉很近,接著一隻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背,扶她起來。她聽不懂小夥子說的話,但他的語調很溫和,充滿關心。
     
    「女士,」他說,看了看流浪漢離開的方向,「他已經走了。」這個墨西哥年輕人的牙在月光下反射出潔白的光。他接著說:「我叫馬瑞歐,從教堂那邊過來。讓我送你回酒店,好嗎?」
     
    路茜小姐的腳踝很痛,馬瑞歐一直把她送到酒店,再把她送回房間。她的情形在維拉和埃倫之間引起了一陣慌亂。
     
    看到馬瑞歐仍然關切地站在一旁,埃倫拿起她的提袋,問:「我們該給他多少錢,路茜?」
     
    但路茜小姐不想這樣做,她說:「不,錢對這個年輕人會是一種侮辱。」
     
    馬瑞歐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他也說了幾句,但路茜小姐卻不怎麼能聽懂。最後馬瑞歐拿起她戴藍寶石戒指的手,吻了吻,鞠躬,然後離開了房間。
     
    那就是馬瑞歐如何走入了這三位女士的生活,而且顯然他並不想很快離開她們。第二天早上,他來到酒店,找到了路茜小姐。這次路茜小姐第一次正面看到他的臉。他並不是很英俊,他的睫毛很長,但眼睛靠得太近了。厚厚的嘴唇上長著八字鬍,但鬍鬚稀疏,不大好看。只是他的手指有力而修長。總的來說,這個小夥子給人某種熱情和可信的感覺。
     
    他解釋自己是個大學生,想在假期掙點錢,所以希望能做女士們的導遊。由於路茜小姐的腳扭傷了,他建議替她們雇輛車,司機也由他兼任。而他索要的報酬卻令人吃驚地少,而且堅持不需要付更多。
     
    第二天他租到一輛車,便宜的租金使得精打細算的埃倫小姐也十分滿意。於是馬瑞歐開始熱情而認真地帶著她們在各個景點之間遊玩。
     
    衣著整潔的馬瑞歐的陪伴令路茜女士很高興,其實三位女士都很高興。他為她們訂了不少遊覽計畫。一天,他帶她們攀登玻卜卡貝特山,好幾個小時之中,她們在世界上最美最神秘的山峰前,激動不已。有時當馬瑞歐和路茜小姐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馬瑞歐總是把路茜小姐的手握在掌中,輕輕地撫摸。
     
    那是馬瑞歐用他的方式,繞過語言的障礙告訴她,他非常高興能和她一起分享這次美妙的墨西哥之旅。被他有力的手握住,路茜小姐手指上的戒指又收緊了,但她並沒有感到痛,她所感受到的是另一種與疼痛完全不同的感覺。
     
    在玻卜卡貝特山之行後,路茜小姐決定應該離開塔西克城,去墨西哥城了。
     
    她讓埃倫去告訴馬瑞歐他的使命結束了,還讓埃倫帶去了額外的幾百比索的酬勞。埃倫轉告了馬瑞歐,但馬瑞歐沒有接受那筆錢,而是找到了路茜小姐。他告訴她,墨西哥城裡有不少人並不友好,他伸出他強壯的胳膊說他想繼續照顧她們,而且為她們介紹墨西哥城裡的風光。他強壯的胳膊揮動著,似乎在擁抱著天空、太陽還有墨西哥的群山。他黑色的眼睛和長長的睫毛,卻擁抱著路茜小姐。路茜小姐感到似乎有一種本能在促使著她同意,讓馬瑞歐和她們一起來到了墨西哥城。
     
    到達墨西哥城第二個星期,他們決定去遊覽墨西哥金字塔。像往常一樣,路茜小姐和馬瑞歐坐在前排。他是個出色的司機,路茜小姐喜歡看他全神貫注開車時的側臉,也喜歡聽他不時地喃喃自語,但不大喜歡他用目光注視她的臉,然後向下滑到她的胸前。
     
    他的凝注讓她有些不自在,她用英語對他說:「馬瑞歐,你是美國人說的那種花花公子。你肯定認識很多女孩。」
     
    開始他似乎沒聽懂。沉默片刻,他說:「女孩,花花公子,你是說我嗎?不。」他把手伸進衣袋,拿出一張照片,「女士,這就是我的女孩……」
     
    路茜小姐拿過照片,發現是一個比她還老的婦人。她頭髮花白,眼睛大而憂傷,歲月和疾病在她的臉上留下條條細紋。
     
    「是你媽媽!」路茜小姐說:「給我講講她的事,好嗎?」
     
    馬瑞歐儘量用她能聽懂的詞彙告訴了她媽媽的故事。他媽媽非常窮,一輩子住在一個叫古德羅斯的小村子裡,艱難地撫養著一群沒有父親的孩子,如同人間的聖女。路茜小姐從他的話裡聽出他對他母親幾乎是一種崇拜的愛。
     
    聽到馬瑞歐的話,路茜小姐決定在她的旅行結束前,她要向馬瑞歐問到他母親的位址,然後寄一筆錢給她,讓她能幫助馬瑞歐上完大學。也許她的兒子會因為過分的自尊而難以說服,但作為母親,她會接受的。
     
    「那是金字塔嗎?」埃倫的聲音打斷了路茜小姐的思索。「它們比不上埃及的金字塔。」埃倫繼續說。
     
    但路茜小姐被那兩座太陽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打動了。她凝視著幽暗、古老的金字塔,心中感到一種奇特的興奮感覺。這種感覺在塔西克城的教堂裡她也同樣碰到過。
     
    「這些石階我是爬不上去了,」埃倫洩氣地說:「我太老了,天氣也太熱。」
     
    維拉儘管沒覺得熱,但她也老了。她站在金字塔底,衣服披在肩上,手裡拿著從不離手的香煙,說:「你去吧,路茜,你還年輕,而且也好動。」
     
    於是路茜和馬瑞歐開始向上爬。
     
    在馬瑞歐的幫助下,她爬到了太陽金字塔的頂上。雖然陡峭的石階令她累得喘不過氣來,但登上塔頂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塔頂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坐在一起。一個是費城來的富有的小姐,一個是偏僻小村裡走出的小夥子,緊挨著坐在一起。他們看著巨大的平原,古老的村落和它們的廟宇散落其間,向下望去可以看到從廟宇通向月亮金字塔的、被稱為死亡之途的路。
     
    馬瑞歐開始給她講祭祀儀式的故事。在過去,這種儀式每年都有一次。
     
    路茜小姐半閉著眼睛,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想像著當時的情形:人群湧向他們腳下的平原;巫師站在指定的某級石階上;塔頂是一位衣服一塵不染的青年,那當然就是馬瑞歐。
     
    馬瑞歐是村民們奉獻的祭品,他將被奉獻給神靈。她感到對他的憐憫,她伸出了她的手——那隻戴著無法摘下的戒指的左手,她的手找到了他的,被他溫暖有力的手指輕輕地握住……
     
    路茜小姐幾乎不知道馬瑞歐什麼時候抱住了她,他的頭垂到她的胸前。直到她聞到他皮膚的甜香味和頭髮間香波的氣味,她才猛然清醒過來。她猛地跳起來,似乎從幾個世紀的時光中回到眼前,想起還有兩個女伴在塔下等著,想起還有許多的石階要下。
     
    在返回墨西哥城的路上,路茜小姐決定自己和維拉坐在後面的坐位上,把埃倫換到前面和馬瑞歐坐在一起。
     
    回到酒店時,路茜小姐說:「明天是星期天,馬瑞歐,你最好休息一下,不用來陪我們了。」
     
    他開始反對這個建議。當路茜重複道:「不,明天不行,馬瑞歐。」他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個失望的孩子。但很快他的表情變了,他的眼睛挑戰般地直視她的雙眼。
     
    回到房間,路茜小姐感到心猛烈地跳個不停。那眼神所代表的東西是她以往從不敢妄想的東西。她明白,那是一種渴望的眼神。
     
    由於某種原因,她不能理解,而她的心中也從未夢想過,馬瑞歐在追求她。
     
    他在熱烈地追求她。
     
    晚上在上床之前,路茜小姐做了幾件以前她從未做過的事。她穿著睡衣長時間地站在臥室裡的長鏡前,真切地感到,自己是一個女人。
     
    她沒有看到自己有什麼新的驚人的東西。但這只是她的外表沒有將她內心將要發生的,和已經發生的驚人的變化表現出來而已。
     
    她並不美麗,即使年輕的時候也不曾美麗過,而現在已人到中年了。她的頭髮快白了,鬆散的搭在額前。她的眼睛仍然清澈,而且正充滿了歡樂,但在它們周圍卻是歲月留給她的陰影與皺紋。在睡衣下面,她的胸依然挺實,但身材卻已經不行了。事實上,無論她的面孔還是身材,都沒有什麼地方能夠吸引人了。而她卻被人追求。她知道,一個墨西哥的英俊年輕人感到了她身上某種吸引人的東西。
     
    路茜小姐對很多事並非一無所知,她知道不少年輕人追求年老的女人是為了最後能繼承她們的財產。但馬瑞歐除了拒絕任何額外的報酬以外,甚至不知道路茜小姐是她們三人中最富有的一個。只有費城的一個律師和她家族的一些人知道她真正擁有多少財產。不,如果馬瑞歐是為了錢,他就該把眼光放到埃倫身上。埃倫掌握著她們的錢袋,而且在任何時候都不讓任何人知道她手裡的錢實際上屬於路茜。
     
    面貌普通、衣著單調的路茜小姐身上沒有任何地方顯示出富有。她母親的訂婚戒指上有一顆值錢的鑽石,但也只有專業的珠寶商人才能看出來。而那個藍寶石戒指也不值得任何人為它花費精力與時間。如果她能把它從手指上弄下來,作為感謝,她會很高興把這戒指送給他。
     
    不,墨西哥城裡有上千的女人比她顯得更富有,還有更多的女人年輕美麗,值得馬瑞歐為之傾倒,還有……
     
    猛然間,路茜小姐為這事的不合邏輯感到一絲恐懼。
     
    也許是未婚女性的本能觸動了她的神經,使她警惕到莫名的危險。
     
    路茜小姐決心她必須了結這件事,她靜靜地躺在床上,作出了她的決定。
     
    路茜小姐和維拉在長途車站等候。她們都緊緊擁著自己的外衣,似乎很冷。維拉確實有點著涼,她也總是如此。而今天雖然有春日的陽光在照耀,路茜小姐卻也感覺到了陣陣的冷意。她的雙眼,還有鼻子都是紅紅的。
     
    她們等的是埃倫,她落在後面是為了把酬勞付給馬瑞歐。帕茲考羅的汽車20分鐘後啟程。
     
    埃倫來了,她的鼻子也是紅紅的。
     
    「妳不能那樣幹,路茜,」她抱怨說,「那樣太狠心了。」她把兩張一百比索的鈔票交到路茜手裡。「我覺得把這個給他時他就像要打人,」她解釋說,「而且他讀到妳的信時就像孩子那樣地哭起來。」
     
    路茜小姐聽了默不作聲。在去帕茲考羅的整個路上她都幾乎一言不發。
     
    寧靜的帕茲考羅湖旁,一家旅店的走廊上,三位女士圍坐桌旁開始吃晚飯。從不願安靜的埃倫在討論著第二天的計畫,路茜小姐卻顯然心不在焉。她的目光轉向墨綠色的湖面,研究著湖上一串串的小島,還有在湖面掠過的禿鷹,它們發出粗糙的叫聲,貪婪地尋找著動物的屍體。
     
    過了一會,她站起來說:「有一點冷了,我要回房間去了,晚安。」
     
    路茜小姐的房間有個小陽臺,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看到湖面。陽臺下面就是沉入黑暗的湖面,晚歸的漁夫們用模糊的聲音交流著一天的收穫,偶爾就唱上一段當地的民歌。
     
    路茜小姐靜靜地坐著,看著他們,心中想著馬瑞歐。自打離開墨西哥城,她就在想念馬瑞歐,現在她為自己魯莽地趕走馬瑞歐而後悔不已。她應該自己和他說。她難過地猜測他會怎樣猜疑……這些想法深深地刺痛著她,她傷害了他……
     
    她的胡思亂想被打斷了,因為她在下面的漁夫中看到了一個雪白修長的身影。路茜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心開始狂跳起來。她扶著欄杆,極力向前探,向黑暗中望去。的確,路茜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在那裡敏捷、優雅地閃動著。
     
    但那不會是馬瑞歐,他被留在數百英里外的墨西哥城了,而且路茜還特意吩咐埃倫不要告訴他她們的去向。
     
    穿白衣的人影從遠處向她窗戶所在的湖岸飄來。湖岸上射出的一片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人能夠看清楚。
     
    那是馬瑞歐。
     
    她探下身去,心就像一隻不知所措的鳥兒跳個不停。他就在她下面,他們之間只有十五英尺。
     
    「路茜小姐,我終於找到妳了,」他用西班牙語說:「我知道,我會找到妳的。」
    「但,馬瑞歐,你是怎麼……?」
    「長途汽車公司告訴我,妳們到這裡來了。」
     
    她看見他高興地笑著,雪白的牙忽隱忽現。「路茜小姐,怎麼妳一聲不響地就離開了呢?甚至沒有說一聲再見。」
     
    她沒有回答。
     
    「但我現在來了,我仍然為妳效勞。明天妳和我到湖上去,好嗎?在其他兩個女士醒來之前,就妳和我。湖上有月亮,我們還能看見日出。」
    「好吧……」
    「明早五點我來接妳,我會弄條船。鳥兒們還沒醒,我就會在這裡等妳了。」
    「好吧……」
    「晚安,我的小姐。」
     
    路茜小姐回到房間,當她換上衣服躺到床上,她感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直到凌晨,她還沒有平靜下來,直到窗戶下傳來低低的口哨,告訴她馬瑞歐已經到了,她感到自己仍在顫抖。
     
    她飛快地穿上衣服,理理頭髮,披上件衣服,跑下樓去。旅店裡很安靜,沒人看見她穿過走廊,也沒人看見她順著斜坡來到馬瑞歐的船旁。
     
    他抬起她的手,把它放到唇邊,然後輕輕地把她扶上船。
     
    她沒有一點反對,就像神父將她引向每個人都要經歷的那個神聖之地。
     
    馬瑞歐說得對,天上掛著月亮,是檸檬色的滿月。不透光的湖面上反射出一縷縷的月光。
     
    路茜小姐坐在船裡,雖然很涼,卻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注視著馬瑞歐,他站在船尾,劃著船向湖裡深處劃去。他把褲子挽起來,一直到膝蓋以上。月光下他的腿強壯、粗野。他還唱著歌。
     
    路茜小姐以前未曾想到他的嗓音如此優美。歌聲聽上去很甜,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憂傷。馬瑞歐注視著她,目光從她的臉向下移動,一直到她放在膝上的雙手。手指上那枚便宜的藍寶石戒指,在夜色中幽幽地反射著月光。
     
    小船向多島嶼的湖心深處劃去,路茜小姐已經忘記了其他的一切,包括她身處何時、何地。閃爍的星辰和圓潤的月亮,她都已視而不見。她所感受到的只有一種深沉的寧靜,似乎這種幾乎難以覺察的感覺,要持續到時間的盡頭。
     
    她聽到了馬瑞歐的聲音:「聽,是鳥兒們在叫。」
     
    她聽到了這一群群島嶼中的鳥鳴,但目光所及的地方卻只能看到在天空中無聲息盤旋的禿鷹。馬瑞歐停下來,拿出他們的早飯。有牛肉,麵包,黃油,還有乳酪,他還帶了一瓶紅酒。
     
    他用一把大折疊刀把黃油抹在麵包上,遞給路茜小姐。她這時才感到真的是很餓。她吃麵包,喝著紅酒。酒精進入到她的血液中,令她感到陣陣如少女般的快樂。無論馬瑞歐說什麼她都會發笑,馬瑞歐也在笑,他的目光也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們吃著早飯,就像蜜月中的夫婦。太陽漸漸取代了月亮的位置,把金紅色的光芒灑向湖面。在幾英里之內,她所能看到的只有禿鷹,還有就是遠處飄來的陣陣歌聲。
     
    最後一片麵包吃完了,酒也喝完了,馬瑞歐又拿起槳,向湖心更深處劃去。他不停地劃,再不說一句話。
     
    當她一看到那個島,路茜小姐就知道它是馬瑞歐所選的那一個,它看上去人跡罕至,也遠離其他島嶼,岸邊草長得很高、很密,就像島的流蘇。
     
    他把船靠上去,草立刻將他們包圍起來,就像進入了另一個小得多的世界,他們自己的世界。他握住她的手,輕輕地說了兩個字:「來吧。」
     
    她跟著他如同一個聽話的孩子。他找到一塊乾的地方,他為她鋪上一件衣服,讓她坐下。然後他緊挨著她也坐下來,將她摟在懷中。她能看到他的臉,離她很近,還看見他黑色的眼睛,似乎更近,還能感到他溫暖的,帶著酒味的呼吸。
     
    她閉上眼,知道自從遇到馬瑞歐那天起,就註定會有的一刻就要到來。從教堂相遇的那一天起,幾乎每一件事都在暗示著這一刻終會到來。她能感到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她的臉,還感到他的手握著她的手,握到了那枚藍寶石戒指。
     
    她感到他撫弄著那枚戒指,他的手指都流露出那種傾慕。整個過程看上去很複雜,卻也並不多麼奇特。
     
    他的手開始向上移動,他的手指移到她的喉嚨,輕輕地停下來,她沒有叫,更沒有感到恐懼。
     
    他的雙手開始用力地收緊,他的嘴唇向她的嘴唇壓下去深深地吻著,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吻著。
     
    馬瑞歐扔開沾血的折刀。他討厭看到血,為了拿到戒指得砍下一根手指,更讓他覺得噁心。
     
    至於她手上那枚她母親的訂婚戒指他看也沒看。那枚普通、便宜的藍寶石戒指,幾個星期以來使他對其他任何事物都熟視無睹了。
     
    他把衣服蓋在路茜小姐的屍體上。本來他想把她放到有草的水面下,但又覺得會飄浮出去,被漁夫發現。
     
    這個島幾年也不會有人來,而真的有人來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看似乎永遠都在盤旋的禿鷹。
     
    再沒有回頭看一眼,馬瑞歐向小船走去,劃向陸地。到岸邊之後,他把小船翻過來,讓它順水飄走。這樣,它就會一直飄到湖的中心地帶。
     
    一個美國婦女和一個船夫駕船進入湖中。他們途中落水,都被淹死了。警察不會在這個巨大的湖中搜尋他們的屍體的。
     
    馬瑞歐搭上一輛返回方向的運貨車。乘著這輛車,他也許就會在古德羅斯村了。
     
    他想他的母親肯定會喜歡那戒指的。

  • 媽媽的眼睛是月亮的光芒 在 可樂王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04-18 18:4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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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朋友捎了私訊,說看了我的文章很懷念,我才想起來,今天聯晚副刊有我的文章,是去年聯晚邀稿的........終於登出來了。回想懷念的八○年代啊........歡迎觀賞:

    可樂王/80's偶像珠玉集 2020-04-18 06:27 聯合晚報

    松田聖子敲開八○年代的大門

    我的少年期迎來所謂八○黃金年代,度過了仰望偶像的鐵粉時光。那感覺就像城之娃娃街機的投幣式夾取,獲得了某種精密靈魂碎片。彷如一些時代的殘響靜止在那陽光斜照下的恆常市鎮,鐘錶店的玻璃櫥窗裡那只復古的菱形手錶正在輕微發燙的時針與秒針的落塵之間。彼時異國流行文化零時差橫空出現在小鎮唱片行、租書店、錄影帶店和舶來品店,就像乘坐郵輪前來表演的東洋馬戲團在港口鳴響了清晨明亮的霧笛聲。

    18歲的松田聖子敲開了一九八○年的時代大門,身穿一襲無邪白色洋裝,唱著三浦德子作詞的〈藍色珊瑚礁〉:「啊!我的愛情已乘南風遠去/啊!又教那熏風吹向那珊瑚礁島上。」9歲的我閉上眼睛,彷彿看到了飛揚在碧藍晴空的海鷗,與逆光下色澤亮麗的紅葉。她有一對小虎牙,笑起來很甜美,留著一頭形狀漂亮的髮型。感覺超可愛。接著,在一九八二年出道的中森明菜,則有張嬰兒般微胖的臉頰,我超愛她唱的〈少女A〉:「抬起臉將眼睛偷偷望向你,正好與你閃耀的目光相對,自然而然地嘟起了嘴唇,機會啊,可是要靠自己去創造呢。」賣野雅勇的詞將少女心機描繪得相當入心,同時也宣告了一種新面貌的個性少女誕生。以可愛與叛逆切換自如的中森明菜,在當時簡直勢如破竹。

    整個八○年代,除了聖子和明菜「像光與影般存在」的傳說以外,還有許多超威初萌的繁星自帶奇技出道走跳,包括「用溜溜球當武器打擊壞蛋」的齊藤由貴、「穿越時空的少女」原田知世、唱著「為了引誘你,我故意把金色的耳環丟進水裡,請你幫我找找看,就像在尋找我的嘴唇」的本田美奈子、《妖精時代》的石川秀美、唱出「伊代還只是16歲,總會被人誘惑,也會被你吸引」的松本伊代。還有深情呼喚戀人「莫妮卡」的吉川晃司、用三人後空翻制霸全場的少年隊,以及「快到這裡來/快快跑來/如果你喜歡/沙灘上的黃昏正眨著眼睛呢」的少女隊、一身新潮紅色軍裝唱〈PASSION〉的早見優、像少女卡通主角誤闖人間《夢冒險》的酒井法子……等。

    每一顆發光的星星
    都在對我眨眼睛

    那是青春期的遊夢列車。偶像們展示超高層次吹燙的髮型,以及精緻的瀏海,特製全身新潮打歌服,和配套的耳環、樣式多變的帽子,研發各種決定性的手勢,以及設計俏皮而又生動的表情。藥師丸博子以電影《水手制服與機關槍》在槍林彈雨中出道、光GENJI穿著溜冰鞋七個人在舞台上溜來溜去以〈銀河天堂〉迎戰、C-C-B樂隊團員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以〈停不了的羅曼史〉出擊、荻野目洋子以航空艦隊裝搭配〈未來航海〉回擊……這類超動漫、超圖像式的好玩,無疑成為八○年代出道的偶像必備的經典人設。即便連歌唱節目的布景呈現,也是產業不可或缺的精密環節:明星站在櫻花樹下,明星站在椰子樹下,這只是基本配備。更有一些精采靈光:岡田有希子從夜之星空開了一道門梯走下我們凡間唱著〈戀愛你好〉、松田聖子坐在懸浮的月亮上輕唱〈玻璃蘋果〉、杉浦辛站在空無一人的月台布景前演唱:「四月列車,出發去遙遠的城市/四月列車,在你與我的故事中/出發聲已響起……」(秋元康詞);還有闖入蘑菇森林中的歌星,在一票小熊、小兔之類人偶的伴舞下獻唱,宛如童話故事裡的小公主。對我而言,所謂的偶像音樂就是這樣子的新品種。它就像日本演歌,必須透過一種特定的、獨立的視角觀看,所謂「正確的評價」才能成立。亳無疑問,它創造了一種新詮(New interpretation)。

    我像抽獎得到一張宮澤賢治星圖的孩子,每一顆發光的星星都在對我眨眼睛。

    然而我並沒有特別愛誰,我的問題出在於每個我都愛。我收集文具店的歌星小卡,用刀片割下《明星》、《平凡》、《近代映畫》的雜誌內頁,去錄影帶店租《The Best Ten》、《日本唱片大賞》、《NHK紅白歌合戰》,在唱片行找「新興」的中譯卡帶,將買來的寫真海報貼在房間,用雙卡音響剪輯卡帶自製曲目,兀自徜徉在旋律和音符所帶來的歡愉之中。而且只要一聽朋友說:「喂,安全地帶的〈藍眼珠的愛麗絲〉已經上排行榜了耶。」就會想說為什麼我竟然會不知道,然後內心就會湧起一股莫名衝動,想要馬上找來聽。就像青春期的發燒。與其歸類我是誰的粉絲,倒不如說我是偶像音樂的守護者。在我心中,它早已化為某種更具體的存在:像一幅掛在牆上高貴靈魂的繪畫,或是一部飽含年輕孤獨光芒的小說。彷彿眼前的湖心映照出層層山嵐的風景一樣。

    想把所有歌中的靈魂擁為己有

    我既愛偶像,也超愛詞人。我一面聽著音樂,一面讀著歌詞,想把所有歌中的靈魂全部擁為己有。我愛作詞家纖細如詩寫入心坎的文采。在手中攤開歌紙逐一品味細讀,也常為所描繪青春心思的精緻珠玉感到悸動。一如竹內瑪莉亞寫少女的情竇初開:「媽媽為我挑選的禮服,已經不合適了,不要總以為我還是個小孩,就連指甲上的粉紅色,我還想多留一下」(〈戀愛你好〉,岡田有希子);神田裕美寫少女的童話入魂:「不知名的渡輪散發出異國的清香,港口正吹拂著甜美的海風,追隨你的背影,是不是因為腳上正穿著紅鞋子」(〈未來航海〉,荻野目洋子 );來生悅子寫少女的渴盼心願:「說再會不是永訣,那是再相見的開始」(〈水手制服與機關槍〉,藥師丸博子);松田恭子寫少女的小小試探:「少女總是會作夢,想要靠在堅強的臂彎中,每當波浪來臨就會逃開,為的是想要確認這份愛」(〈海風中的少女〉,堀智榮美);松本隆寫少女的多愁善感:「啊,我說畢業典禮上我絕對不哭,他們說我是個冷血的人,但我只是想把眼淚,留到更悲傷的時刻」(〈畢業〉,齊藤由貴);康珍化寫少女的變身亂鬥:「日本少女七變化,對你暗施詭計/日本少女七變化,搖身一變又是溫柔萬分/純情,愛情,異常過剩/你我都是豔光四射的少女」(〈日本少女七變化〉,小泉今日子)。都是相當劃時代的東西。

    活下去的力量

    另一方面「少年歌詞製作部」也非泛泛之輩。伊達步寫少年臭屁的自信: 「光芒四射又泰然自若,這就是我的作風/光芒四射又泰然自若,就只是活得泰然自若罷了……」(〈悠然銀光中〉,近藤真彥),絲井重里寫少年親子的關係:「老爹爹,老媽媽,非常對不起。只是你們要原諒,我就是我」(〈飛奔〉,澀柿子隊);康珍化寫少年心碎的故事:「小時候就是個壞孩子,15歲時人家說我們是不良少年,像接觸到尖銳的東西一樣,令我們的心受傷……朋友因交通事故而死亡,雖然他是個好人,把鮮花放在柵欄旁邊,我們為他逝去的青春哭泣。」(〈碎心搖藍曲〉,方格子合唱團);阿久悠寫少年浪漫的情懷:「少女啊,妳的微笑,讓光芒都自嘆不如,連花朵也自形慚愧……少女啊,妳若追求什麼,連季節都在歌頌春天,連天空都為之湛藍……」(〈騎士道的〉,田原俊彥);井上陽水寫少年內心的掙扎:「縱然有更多的愛,妳只是覺得羞澀,令我毫無辦法,無法應付那顆即將消失,即將燃燒,酒紅色的心……」(〈酒紅色的心〉,安全地帶)。無一不令人讚嘆。

    美妙的音樂伴我度過青春期那時代,成我活下去的力量。隨著偶像轉型為大人和畢業離開校園後,我們的八○年代就結束了。宇宙星夢寶盒喀答一聲,業已封印於時空深河。在這片繁花盛景的歲月之中,何謂鐵粉之心?正如前幾天我在街上看到一輛復古摩托車身上印著這樣四個字:真愛無悔。親愛的朋友:若是哪天你得以遇見這些古老的歌曲,請務必佇足傾耳聆聽;相信你必定也會愛上我們這個光采奪目的時代。鐵粉1號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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