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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印尼新娘要 在 詩聲字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陳又津〈你媽媽是外勞嗎?〉
「你媽媽是外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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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那個連「外籍新娘」、「新移民」這些詞都還沒發明的時代,有一群孩子想盡辦法用自己的方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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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才是台勞!」婚姻是人類最早締結的契約,所以妻子也是人類最古老的一種職業──這是小說家安潔拉卡特的說法,我只是加以延伸,幫我的印尼華僑媽媽辯護,如果我十歲就具備這種知識,絕對會用這種方式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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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我家很有錢!」瑄瑄的媽媽是菲律賓人,爸爸是白領階級,「雖然我家人都叫我不要說」,但為了證明「我家不是你想的那樣」,小時候總有意無意透露「我用的東西很貴喔」,「我家的經濟狀況很好」,暗示著你根本沒資格歧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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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再說我打你!」傑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可是「初」這個罕見的姓,讓他在客家庄備受欺負。長大以後到同學家玩,才知道同學母親也是講客家話的印尼華僑,大家都有一樣的媽媽,只是傑克的爸爸來自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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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以後,我們因為新移民二代的身分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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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外勞,我們都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默契,害怕自己被以為是「他們」,但又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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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瑄常常被問:「你是原住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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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回答之後,除非她覺得對方可以相信,那就有下一句:「我媽是菲律賓人。」但隨之而來「喔」、「很好啊」,一陣尷尬,明明自己好好回答了,反而造成別人的困擾。瑄瑄也說不出來自己到底期待什麼,但她最討厭別人說:「講幾句菲律賓話來聽聽。」「你是誰?我為什麼要講給你聽?」瑄瑄很想這樣回答,但她沒說什麼,只是今年九月跑來學菲律賓文,結果發現學的是菲律賓北方話,不是她父母說的那種南方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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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瑄知道皮膚黑是沒辦法的事,乾脆曬得更黑,最好能像碧昂絲,結果曬了半天只是脫皮,「台灣原住民和碧昂絲都是帶紅的黑,菲律賓黑就是土的顏色,所以不是曬太陽的問題,是基因的問題。」原來皮膚黑有這麼多層次,聽瑄瑄講了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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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我就知道了。只有成績贏過其他同學,才能回答「你媽媽是外勞嗎」這個問題,最好讓他們沒機會發出這個問題,只要我媽媽永遠不要出席家長會就好。
十年過去了。
張小弟跟我同樣住在台北三重,念私立國中,班上成績頂尖,差別是我母親來自印尼、他母親來自菲律賓,但只因為他的膚色比別的同學深,就被說是沒洗澡、身體臭,如果我晚生十年,是不是也必須證明自己「不是」什麼?
我記得某次月考前夕,同學神祕兮兮地說,那個誰誰誰說這次月考要幹掉你喔。我沒有因此特別準備,倒是發現「原來我一直是班上第一名啊」,沒人下戰帖的話,大概不會意識到這件事吧。現在我可以笑著講這件事,當然是因為我贏了這場遊戲。
但是傑克沒錢沒勢,「你媽媽是外勞」這句話一定會如影隨形,成為被欺負的理由。雖然欺負人也不用太認真的理由啦。
總之,傑克揮拳了。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保障了他平靜的國中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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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成長的時候沒聽過「新二代」,不過我們不站出來的話,別人該怎麼辦才好呢?我們在這個暖洋洋的冬日下午,相約在燦爛時光書店,交換童年的記憶。
我記得另一個沒機會訪問的孩子,他現在三十多歲,還在照顧纏綿病榻的九十多歲父親,他的碩士論文就在寫自己的背景,其中一句話:「我們二十歲就在做別人五十歲才在做的事。」
難怪世界上有人說老靈魂,那不是詩情畫意的想像,而是我們的父母跟別人差了兩代,提早看到生老病死的進程。
我們也常常是獨生子女。有的是父親在幼稚園離世,有的久臥在床。
少子化、長期照護,這兩個同樣很新鮮的詞,突然明確描繪出我見到的一切。關於榮民與晚婚,我們是最後的見證者,但在企業經營婚姻移民浪潮襲來之前,我們又是最初的先鋒。
最後的,也是最先的。
農村長大的孩子說,他小時候最常參加廟會和葬禮,因為身邊都是老人,我的童年也一樣環繞著榮民阿伯,但我從未參加這些人的葬禮,也許他們不好意思通知我父親,也許我父親自己一個人去弔唁,或許他們早就斷了聯絡,或許阿伯最後孤伶伶躺在某個地方而我不知道。知道了又怎麼樣呢?我連他家在哪裡,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後來怎麼了?」這個問題如今已經沒有意義,他們多半不在人世,就像新聞會下的標題:「無緣死」、「孤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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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人的故事裡,或許能看見自己的影子。
我們都曾傻傻地問自己:「我是台灣人嗎?」或者先被別人問了,才想到:「難道我不是嗎?」如今終於有機會面對面,把自己的答案說出來,這時候,我們發現彼此根本不一樣。把我們帶到這裡來的,只是一個微小的希望:「這個人說不定能聽懂我說的話。」
「你媽媽是外勞嗎?」「我是台灣人嗎?」「單身嗎?」「幾歲?」「你是男/女生嗎?」「你大陸來的喔?」這些問題都差不多,只想把我們劃出界線。當我們好不容易解決了「你媽媽是外勞嗎」這個問題,才終於想到,要繼續回答「我是誰」這個疑問。
換個時空,如果瑄瑄、傑克跟我同班,瑄瑄可能是那個班上最早拿新手機的女生,我還在討老師歡心,看不順眼瑄瑄那樣的人,以為這年紀只有課業最重要,傑克忙著練球,不想管那些自己無法改變的事,卻用無微不至的體貼,把流浪的小貓帶回家飼養──畢業以後,這三個人應該也沒什麼交集。
然而,我們現在一起扛起新二代的這面旗子,雖然有點沈重,但這個標籤至少讓我們這些先長大的孩子,在大人的這一端等待,告訴未來的孩子說:「你絕對不是孤獨一人,你看,我們都好好長大了,你一定也可以。」
天黑了,在書店相遇的那個下午之後,我們各自回家,回到那個我們來的地方,或許搭捷運,上網登入臉書,或許在夜市打包晚餐,或許跟朋友借上課筆記,打開聽說很好看的連續劇,跟旁邊的台灣人一樣,呼吸一樣的空氣,拿一樣的身分證(也可能拿不到身分證),思考自己未來要成為怎樣的人,不知不覺間,早就脫下了新二代的身分,這個時候,才成了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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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又津 創作,粉專 陳又津 YuChin Chen,Instagram:hubilieh
#林依儂 襯圖,Instagram:writingxphotography
(照片為 #李蕪 攝影,2008年8月)
※本篇收錄於陳又津文集《#我媽的寶就是我》(一球 ino lai繪,悅知文化,2020年5月),全文引見作家網路部落格「#少女忽必烈」。
※小編 李蕪 絮語
今晚我們分享陳又津的文章,作家以新二代的身分,書寫新二代族群。
以下為小編個人的絮語,與原文關連不大;唯照片中(當年)的蘿莉,亦是新二代。她曾經來我家(嘉義梅山)的攤位當過小幫手,主要是把裝好盤的熟食遞給客人及收錢。在梅山這樣的鄉下地方,恐怕有1/3左右的男子娶了外籍新娘,我母親用的誇飾法大約是:「全梅山的查甫郎,攏娶東南亞的某。」
後來我聽說她出過嚴重的車禍,躺在病床上經年,不能行走;再後來,我就不知情了,照說她現在也有二十歲了。
但願每一位「新二代」(本土男女與外籍配偶的孩子)、「新三代」,都在這塊島嶼上堅強地長大,「成了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台灣人。
#創作 #散文 #外籍新娘 #新移民 #新二代
娶印尼新娘要 在 RoadShow 路訊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我老公/老婆係初戀!】
日前,印尼網上瘋傳一段結婚影片,片中嘅新人分別係15歲嘅新郎,以及只有12歲嘅新娘,而且兩位只係拍咗拖4人嘅兩小無猜!
但係,日前二人出去拍拖,直至黃昏6點半男方送女方返到屋企嘅時候,女方嘅屋企人竟以「太夜」返屋企敗壞風氣為由,要求男方負責任,娶只有12歲嘅女孩為妻子!
資料來源:熱話01
#RoadShow #路訊網 #都話咗讀書時期唔好談戀愛架啦 #出事啦
娶印尼新娘要 在 肯腦濕的人生相談室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跨國灰姑娘沒有水晶玻璃鞋、南瓜馬車,她們有的是席地而坐的同鄉情誼與一口一口的家鄉味。
「跨國灰姑娘」這本書的初版是2008年,資料的收集也早在1998年。但在這個紛紛擾擾、詭譎多變的2020首次翻開此書,卻一點也不過時、反而充滿了既視感。
芝加哥、台北、馬尼拉、印尼,這本書橫跨四個地域,作者的身份時而是來自「第三世界」的研究生、時而是融入外籍勞工的田野調查員,同時更深入仲介公司考察移工在訓練時的細,同時訪問了雇用移工的雇主,秉持著中立多元不偏坦的角度去剖析外籍移工在台灣的種種現象,再提出改善的方針。
如果你認為「大家工作都一樣辛苦,憑什麼空姐你去罷工」、「政府為何不大量取締非法移工,讓他們趴趴走成為疫情破口」、「台北車站是台灣門面,這麼多『外勞』席地而坐能看嗎?」看完這本書,我不敢說你會改觀,但或許可藉由書中的歸納敘述,去理解背後的因果。
*** 「外勞」的面孔既模糊卻又刻板
這本書開頭就逼著我思索,哪些人是我們心中的外勞?
我承認在過去,提及外勞,閉上眼絕不會浮現金髮碧眼的商務人士,而是那些膚色較深、來自東南亞的移工。他們的臉恐往往模糊,我甚至也粗魯地認為「菲傭和印傭的差別就是前者會說英文、小聰明但難管理,印傭較純樸、學習力較差,但相對較好用聽話。」殊不知,這些無知的刻板印象和說法很多都是仲介公司為求最大利益所塑造出來,哪個國籍仲介費高就把哪國移工講得好用一些。(什麼商業利益?)刻意塑造的說法。 他們遠渡重洋跨國來台前,早已被層層剝削、教化成我們想像中的樣子。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到車站聚會的印尼移工特別多。因受宗教因素影響,印尼女性不被允許進入清真寺,因此她們不像菲律賓人可在教堂禮拜集會在無處可去又無餘裕到咖啡廳、餐廳消費的狀況下,當然只能群聚在各城市的車站。
看完這個章節,我不假思索地逼問自己家裡的「外勞兼外配」:「誒,為什麼你在台灣當外科醫師五年就能取得永久居留,同樣來自東南亞的移工,只能待三年就得強制離境,遇到爛雇主還不能更換?」
他默默地說,「這就規定啊!而且我算是技術人員吧~」
我雖懶得再爭辯,但其實很想追問:規定也是人制定,而且也不是鐵板一塊,誰說人家就沒技術,我就認為好的「外勞」有時候比好的外科醫師還難找啊!
p.s 自2016年修法後,外籍移工可在台十二年不需離境。(可展延至十四年)。
**** 為難女人的到底是女人還是躲在其後的父權體制
這本書也呼應了台灣至今仍常被提及的現象:每到母親節就會有很多人疾呼,全職媽媽的薪水被低估,即使是雙薪家庭,太太也負責了較多的家務。
過去我很單純的認為兩個人真的忙不過來,經濟許可不妨請個外勞,大家樂得輕鬆。
看完這本書我才發現,的確許多職業婦女以「外包」家庭勞務給外勞的方式,換取事業上的進展和免去「第二輪班」的蠟燭兩頭燒,但相對的,女性移工「替代」本地母職的酬勞,換取養育遠方家人的資本,卻仍擔負著「失職媽媽」的內疚,放棄照看自己孩子的機會。同樣都是犧牲自己的母職換取事業,這條女性專屬的產物鏈卻也像鎖鏈般牢牢把家務綁在女人身上。
那男人的角色又在哪❓
「我看我太太很辛苦又要上班又要顧小孩,所以我幫她請了一個外勞」
「我家外勞都是我太太在管,去問他」。
書中田野故事裡,先生事不關己的回話說明了一切。
說到底,女就算在外也要「主內」的觀念仍是根深蒂固,甚至是當家務外包後,因性別因素,男主人為避嫌、減少和外傭接觸,加上台灣薪資結構通常男多於女,這筆費用男生出得較多,導致爭辯的時候,男性往往一句「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就句點。但我認為這句話,其實也是建立在不公平基礎的假齊頭式平等。
弔詭的是,女主人和女傭除了互利共生、某種程度也是在競爭。比較容易被外包出去的常是打掃、洗衣、幫小孩換尿布、整理環境。為避免「母親」角色被弱化,幫家人煮一頓晚餐、念讀本給小孩聽這些原本「應該」媽媽做的事則通常會被保留。看到那段分析時,也讓我重新理解自己往年回娘家聚餐時的行為。我也會很「社會化」地夾起一口菜說「姑,這個是小菲煮的吧!我還是覺得妳做的比較好吃誒!」
因為我知道,廚房這個領域是已經退休二十年的她可以一展長才的地方,讓小菲分掉她的辛苦可以,但可不能剝奪掉她的成就感。但小菲在我家工作到底有沒有成就感呢?我好像完全忽略了這件事,現在故人已歸鄉,無從追問了。
**** 從外籍移工和雇主的互動學「管理」
除了從公共政策和兩性分工的角度去探討移工議題外,作者也深度訪問了雇主和僱傭對彼此的態度,做出交叉比較。
有些雇主覺得我是移工在台的監護人,食衣住行皆得由我掌控,也有人強調,阿姨是來我們家幫忙的,要予以尊重,不能把他們當下人看。從雇傭的角度來看,有些移工覺得我事情做好就躲遠遠的互不相欠,當然也有被惡意對待的外勞仍用盡心力想討好雇主。這樣上對下關係的排列組合,既融合了遙遠的種族差異,又混雜著如家人般的貼近,在我看來根本就是超高難度的公司管理學啊!
但愈讀,我也愈覺得雇主、僱傭好像傳統的婚配,唯有掀起蓋頭才知道對方長怎樣、合不合適、速不速配。而僱傭永遠是故事裡的小媳婦,沒有權力抗爭、只能祈禱對方善待自己,不要被任意「休妻」。當苗頭不對,也沒人幫忙,只能變成「落跑新娘」一途。
雖然大家都說婚姻就像經營公司,夫妻就像隊友同事。我倒是天真的認為,現代勞資雙方的關係應該也要越來越貼近自由戀愛下的婚姻,老闆和雇主在權力對等下,共同為事業打拼。當發現雙方理念不合要「離婚」時,能有合理的法條保障雙方利益,而不是像傳統嫁娶,弱勢那方總是有苦說不出,眼淚往肚裡吞。
在「跨國灰姑娘」這本書裡處處可見作者對母職的關切,同樣是平權的議題,比起內閣女性成員的比例,我揣測她和我一樣,對於現代母親承受的壓力焦慮,以及如何盡可能達到家務事兩性平權分工等更有興趣。也難怪她在十多年後延續這個議題,寫出「拼教養」這本大作。
這兩本書在很多面向給我更多的力量與勇氣。首先作者和我一樣不曾當過母親,過去我也會自我懷疑,這樣的我到底夠不夠格在「母職」這個議題為媽媽發聲、盡心力。 看了這兩本書,我更相信,也許正因為我不曾深陷這個角色,反而更可以用中立客觀的分析目前看到的困境與問題,不帶偏見地去反思自己的觀點,提出解決的策略。
再來她也提醒了我社會運動不能和醫療相比,那個成效和回饋往往是很慢且不立即的,不是一兩天,也不是懷胎九月就可瓜熟蒂落。作者在書中提及,1998年時報紙社論竟有人以「不做家事的女人,人人嫌」的標題投書評論請移工協助家庭勞務的現象。我看到的瞬間覺得跨張又震驚,如果現在報社登出這樣的言論,應該早就被抗議翻了!
仔細想想,又覺得很感動,原來這二十年來,社會改變得如此多,這中間多少人悶著頭努力付出才有今天。雖然至今網路仍會出現,為了鼓勵爸爸多做一點而提出男性在某些育兒能力優於女性等性別刻板的言論,兩性平權至今仍難逃討價還價的魔咒。但回頭看過去,又覺得性別平權的觀念一路都在前進、未來可努力的空間仍很大、阻礙也永遠不會小。所以,如果現在我什麼都不做,未來二十年的人會不會怨我笑我呢❓
#跨國灰姑娘
#藍教授是我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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